╭*||▂▂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十年 作者:冷妤 文案 十年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起灵,吴邪 ┃ 配角: ┃ 其它: ==================   ☆、青铜牌   杭州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从长白山回来后,我很少出门,终日蜷缩在屋里,脑袋里混沌沌的不知道再想什么。小花上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在杭州这边有些业务要办,想顺便过来看看我,其实我知道他是特意来找我的,估计是从胖子嘴里知道了闷油瓶失踪的事,怕我有什么想不开。其实有什么想不开的,俩大老爷们,难道一个要把另一个拴在裤腰上吗?   我们俩围着西湖边转了一圈,中午的阳光照在湖里的薄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凛冽的味道,有点象二道河的气息,从嘴里呼出的空气瞬间就变成了白雾,挡在眼前好像在漫天飞舞的雪里看风景一般。   小花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脸转到一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你有什么打算”   “嗯,我吗?”我伸手挥开了眼前乳白色的雾气,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我不想总拖别人的后腿”   小花听我这么说显然有些吃惊,便斜倚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们谁也没认为你是拖后腿的”   “难道不是吗?”我静静的反问道,“每次下斗都是我要死要活的跟着,然后不是被小哥救,就是被胖子救,甚至有时还连累你”   “我也被别人救过,斗下各种意外都会发生,这你是知道的”小花嘴里叼着一片枯叶,审慎的,斟词酌句的盯着我回答道。   “那不一样”我不屑的反驳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有些无奈的一笑道   “他打晕我时,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不让我跟着,我就没办法跟着,我是不是很没用”   小花吐掉嘴里的枯叶,轻轻的说道:   “张起灵的身手…….”啧的一声,小花摇摇头也不说话了。   “对了,吴邪,你说他为什么要替你去守那十年的青铜门呢”小花盯着我的脸,若有所思的问道。   “因为我他妈的太弱了,如果我去,还没到青铜大门,就死翘了”我黯然的说道。   “当然,有这一部分的可能性”小花的眼神有些诡异,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最烦你这种说了一半又咽回去的主”我有些不耐烦从裤兜里摸出包烟,点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又痛快的吐了个烟圈出来。   “你最近烟抽的挺勤啊,快赶上胖子了”   “嗯,心烦”   “那告诉你个更心烦的事,你想听吗?”小花斜睨了我一眼,顺手将身上的羊绒大衣又裹紧了些,大正午的,连个太阳也没有。   “说吧,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轻轻的弹掉烟灰,我静了静心,仔细的听着。   “你家的盘口出了问题”   “嗯,早晚的事,我镇不住,三叔又不在了,二叔又不是场面上的人”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惨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青白的。   “我昨天见到你二叔了,他让我告诉你,别回长沙了,对了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小花已经走了俩天,我依然没明白我二叔托他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因为那只看似像盒子一样的东西,我想尽一切办法却无法打开,听小花的意思,我二叔特意交代这是我爷爷特意留给我的东西。   深夜,我依然在看着盒子发呆,这他妈里面是什么玩意,抓起了电话,拨了一通,那边传出二叔的声音:   “拿到盒子了”   “嗯,打不开,里面是什么”   “嗯,不知道,我也打不开”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   “二叔”我哽住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边还好,这些事情你二叔我还应付得来”   “对不起,二叔”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捅了一刀,无力感顿生。   “好了,不说这些,也许那个盒子里装着你爷爷给未来孙媳妇的聘礼呢”二叔故意开起了玩笑。   “切,媳妇吗?还没出生吧”我嘿嘿一笑,也就势缓了缓气氛。   放下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脑海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闷油瓶告别时的样子,摇摇头,呸,心里啐了自己一口,靠,我怎么想那去了,走火入魔了,哥们和媳妇能一样吗?   定定神,重新打量起手里的盒子,盒子通体乌黑,入手极沉,周身被打磨得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花纹和记号,泛着钨铁一般的亚光黑。我沉吟了片刻,这是金丝楠木沉积地下千年而形成的阴沉木,说实话,这么一大块能雕成这个盒子的木料,就已经价值数十万了,那这个盒子怎么也是百万以上。不过这在我们家也不算什么稀罕物,最多是比较难得罢了。我端起盒子又仔细端详了下,盒体原本应该是锁的部位现在是一分钱大小的金属箔片,上面沟槽纵横,好像是一个什么图案,却又毫无规则可循,看不明白是画了个什么东西。   心念一动,我从钥匙链上把瑞士军刀折开,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血顺着手指滴在箔片上,很快填满了所有的沟槽,当一个微小的哒哒声响起,我心里的惊悚简直就像看见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一样,你妈这居然是缩小版四姑娘山的密码锁。盒盖已经完全掀开了,我看得很清楚,里面是一块青铜牌子,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上面是一只凤凰,身体的大部分藏在云里的凤凰,整个的凤凰是用浮雕法刻成了,刻法极其简练,但线条却又异常挺拔,极富美感,再仔细观察,好像凤凰的右爪抓着什么东西,与整幅图的平面表达不同,右爪下的东西表现的相当立体,我抓着这块牌子,走到窗前,对着阳光仔细辨认,忽然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没错,凤凰的右爪之下抓着一枚鬼玺。   我嗵的一声跌坐在椅子里,脑袋里的神经就好像CPU超频一样,疼痛难忍。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想了想,又拨通了二叔的电话,   “二叔”   “你打开了”二叔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轻轻,可我却从中听出些许的激动   “嗯,是一只凤凰青铜牌”我简明扼要的说道。   “小邪,明天你带着盒子去北京,你爷爷还有一封信留给你,我把信放在金融街中信银行的保险柜里了,密码等你到了我发给你”   “好,我尽快飞过去”撇了一眼窗外已然泛起的鱼肚白,我放下了电话。   随便在床上刨了个坑,在被子堆里补了一觉,在大脑皮层受到强烈刺激的影响下,两个多小时里我做了大大小小的记不太清楚的梦。   买票,直飞北京,打车到银行,在二叔的指引下,直到拿到信,我还跟做梦一样。信封已经有些泛黄,十几年的时间肯定有了,很不寻常的是这封信是用蜡封上的,上面盖着我爷爷的花押。我没有急于打开信封,而是用手指轻捏了一下,感觉信封有些挺括,决定不只一页纸的厚度。摸出瑞士军刀,小心翼翼的挑开蜡封,在银行的密室里,我将所有的东西倒了出来。信封里的东西据我判断显然不是一个时期的东西,因为其中的一张纸居然是用薄如蝉翼的澄心堂纸绘制的地图,我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不是地图,是一张航海图,航线始于天津,而终于日本。剩下的一张纸显然年代要近得多,普通生宣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三十三间堂,我挠挠头,只觉得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却又说不出原因来。愣了一会神,我将这些东西原样收好。出了银行,我先返回了酒店,上网查了查相关的信息,然后洗了个澡,就开始看着天花板发呆。这次来北京,我既没打算找小花,也没打算告诉胖子,我感觉自己就像梦游者一般要开始自己的旅行。 作者有话要说:     ☆、吴家的秘密   我有意在北京多呆了一天,其实并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只是此刻我忽然在这偌大的北京城里游荡。冬天里的北京没有一丝绿色,不像杭州不论什么季节都透着温婉可人,今日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往日人头攒动的故宫也没什么人,我穿着一件黑灰色的薄羽绒服,双手插兜的在故宫里溜达。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老爸和老妈好像带我游览过这里,不过那时年龄太小,现在想想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我沿着故宫的中轴线缓缓的移动,脑海里浮现出当年上课时老师兴奋的讲课声,   “紫禁城是中国古代建筑大师的一大杰作,在占地72万平方米的面积上,集各种建筑手法之大成,建造了宫殿房舍9000多间,约15万平方米。如此一组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不但没有纷杂现象,反而给人以结构严谨、色彩辉煌和布局规整的感觉。”   其实想来云顶天宫也不过就是故宫建制的变形而已,只要源起同一种文明,因为文化的有序传承,建筑的表现形式和制造工艺也就不会出现从雕梁画栋转变哥特式建筑的极端变化。我一边看一边想,时间飞快的流逝,我却毫无感觉,只觉得这里无比熟悉,那种感觉就像此刻正在西泠印社里踱步一样。   在太和门和英武殿中间的断虹桥上我停住了脚步,此刻太阳已经偏西,所有的建筑都笼罩在橘红色的阳光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扩音器里传来让游人结束游览的催促声,转身下桥,忽然我心里有个声音叹息道,断魂桥上无归路。   这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啊,这里难道也叫断魂桥吗?隐约头上有根神经控制不住的在突突跳动,用拳头抵住两侧的太阳穴,我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返回杭州的家中,已是第二天的午后,在飞机上随便吃了口东西,也不觉得饿,进得店里,一切如常,王盟少见的没在电脑旁挖雷,而是端了套茶具准备上楼,见我进来,指了指手里的东西有比了比楼上,低声说道:   “二爷在楼上”   我点了一下头,我二叔此刻在店里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绝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随手将羽绒服脱下扔在圈椅上,我接过王盟手中的茶,示意我上去就行了,然后嘱咐王盟把店门关了后可以下班回家了。   “老板,有封你的信,我放在你桌上了”   “哪来的”我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寄信人地址”   “嗯,知道了,一会我自己看吧”   王盟飞快的收拾着屋里的杂物,眉梢眼角都带着雀跃回家的心情,我知道他刚处了个女朋友,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端茶上楼,二叔正坐在靠着窗户书案旁,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前是王盟说的那封信。我也没在意,将茶具放在草藤编织的茶几上,从下面的茶桶里翻出两包极品雀舌,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往茶杯里冲水的声音。   茶杯里的茶叶清香四溢,我遗传了我爷爷的基因,对气味比较敏感,生活状态下,只要可以选择,我通常只能接受清淡味道的东西。   将茶杯放在二叔手边,退回到屋子中间的长沙发上,找到了个角落,然后找了个厚厚的织布靠垫把自己埋了进去。就像一只小动物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安全的洞穴一样,有时候我对自己的这种逃避心态感到可笑。   二叔的手指苍白而修长,如果只见到手,你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弹钢琴的。手指开始在茶杯上无声的滑动,似乎在感觉茶水的温度,然后忽然有节奏的的敲击起来,我知道二叔决定开口了。   “小邪,你知道在老九门中,咱们家从来不是拔尖和强势的家族”   我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看我老爹和我二叔的性格就知道了,这个家里唯一有那么点枭雄本色的就是三叔了。   “这里固然有咱们家族和气生财,平和内敛的传统,但是也和一个老祖宗留下的契约不无关系”二叔看见我猛地从沙发坐直了身子,不禁笑了。   “怎么,有兴趣了”舒展了一下身体,二叔好像也放松了一些。   我点点头,紧盯着二叔的嘴,生怕漏掉了哪句话。   “其实整件事,我并不十分清楚,你爷爷也未必知道的比我更多”杯子里的水已经温了,二叔低头嘬了一口,接着说道: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和你父亲还有爷爷去过长白山吗?”   “一点点印象”我轻声说道。   “咱们家的子孙到了一定年纪都要往长白山走一趟,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却没人知道为什么”二叔说着开始又对着茶杯出神。   我没敢吭声,生怕惊扰了他的思路。   “你爷爷,你爹,我,你三叔,小时候都去过,没有任何问题,就像旅游一样,高高兴兴去,高高兴兴回”   我太知道二叔讲故事的风格,于是开始支棱着耳朵等着他说但是。   “但是,到了你这代出现了问题”果然啊   “你爷爷和你爹带你到了长白山后,你就跟中了邪一样开始发高烧,高热几天都退不下来,而且你爹照顾你时候,发现你总是好像在哼着什么曲调,开始他也没在意,以为是你跟你二月红爷爷学的什么小曲”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喉咙,就我还唱曲,唱卡拉ok我都五音不全。   “你爷爷察觉到情况有些诡异,当下也没管你是不是能走,就和你爹带着你返回了长沙,那时候咱家的祖业还都在那边。随着离长白山越来越远,没到长沙你的病就好了”   我没明白二叔想要说什么,是想说我一到长白山就被冻病了吗,不过好像我一直挺怕冷的,我努力的跟上二叔的思路。   “刚开始你爷爷和你爹还担心会发生什么,但是大概过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也就逐渐淡忘了这马事。直到有一天你爷爷收到了一件东西,就是那个盒子。”二叔停下来,皱着眉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你们打不开那个盒子”我觉得我的推测很准确,这个故事吊起了我了胃口。   “不,你爷爷打开了”我刷的站了起来,哑声惊道:   “绝无可能,难道我爷爷也有麒麟血”我脑海里爷爷和闷油瓶的形象无论如何也重合不上。   “可是你有啊,小邪”二叔温和含笑的眼光里怎么就让我看出来我是蠢蛋的意思来了。   “哦”我刚好像想明白,突然又一惊道:   “那也不可能,我的血是跟三叔倒七星鲁王宫时,吃了麒麟竭才这样的”   “切,麒麟竭吗,你爷爷的书房里有一盒子祖上传下来的这玩意”二叔显然有些不屑于我的惊讶,好像麒麟竭在我家就跟满大街可以买到的白菜一样。   “你是说,我其实很早血液就有问题”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你以为千年的药材是那么好吃的吗,要是别人早死了”二叔显然对有我这么笨蛋侄子很不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爆粗口骂人,胸口里堵得厉害,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冷静,我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近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间堂   “那个盒子附带一封信”二叔刚说到这里,我插话道,“黑匣子的使用说明书”   二叔喉咙里好像咕噜一声,好像咽回去的笑声,答道:   “还真让你说着了,你爷爷看了后,就按照使用说明喂了你吃麒麟竭”   “靠,二叔,我是我爷爷的亲孙子吗?”我很有些愤懑   “这话说的,绝对长房长孙嫡传啊”二叔啧了一声,嘴角又微微抽了一下。   “‘除了你爷爷没人看见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你爷爷也没跟任何人说”   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二叔接着说道:   “你心里的疑问,我很清楚,肯定不是任何什么人吃了麒麟竭血液都会产生类似的变化,因为麒麟竭虽然珍贵,却也不是那么不易得到,我觉得”二叔有些斟词酌句道:   “我觉得这有些像是一种筛选也是一种鉴别手段”   “而我恰好符合这些偶然因素,成为开盒子的钥匙”我吧唧一下嘴,有些不以为然。   二叔没理我,自顾自的接着讲道:   “你知道,你小时候,家里的曾经为你的事起了一场很大的风波”   “知道,这个我有印象”我点头,又窝进了沙发里,这样会让我有安全感。   “那个时候,我回到了老家,偷着开始调查这件事,结果却有了一个很意外的发现”   “咱们自有族谱开始,到你这代一共不超过三个人在长白山发生和你一样的事情,同时在当年或稍晚些的时候也都收到了这个盒子”   我的好奇心陡然而起,   “结果呢?”   “他们带着这个青铜牌子东渡到了日本”二叔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我没注意,一叠声的催促道:   “然后怎样了   “几年后,有人将他们的骨灰送了回来”二叔盯着我看着我吃惊的表情,点了点头。   “据族谱记载,那两个前辈几乎是咱家数百年来出现的最出色的的人,坚毅,果敢,有智慧,有野心,那时候在他们的领导下家族开始出现异常兴盛的势头”   我脸上一红,越发觉得自己的无能,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二叔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脑袋,接着说道:   “从这以后,家族里都这件事讳莫如深,但我想你爷爷肯定将这件事告诉了你父亲,你父亲坚决反对将你送走”   “那时候的你根本没显示出家族领袖的特质,你从小就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孩子”二叔的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思绪陷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你六岁的时候,看见小花长得那么漂亮,就拉着他的手跑到你爷爷跟前说长大了要娶他”   二叔,咱们说点别的吗,我一脑袋的黑线。   “二叔,你说那两个前辈是自愿去的日本吗?”我将自愿两个字特意强调了一下。   “据说,拥有青铜牌子的人同时会获得一种力量,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如果是你,你去不去呢”二叔反问道。   我默然,我承认这个对所有人都太有诱惑了,包括我。   “当然这些前辈也都对危险有充分的认识,他们都是结婚生子,安排好族里的事才去的”   我倒抽了口凉气,惶然说道:   “二叔,这我可来不及”   二叔冲着我摆摆手道:   “小邪,二叔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回来,活着回来”   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爹和你爷爷从小就不让你参合家里的事,希望你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长大,然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吴家不能在我手里断送掉,我只能赌一赌”   我站起来,握住二叔的手,那手很凉。   “你爷爷临终时就曾说,你的命运如此,抗不过去啊,扛不住啊”二叔不断的叹息道。   二叔什么时候走的我都忘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早已漆黑一片,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伸手扭亮了书桌上的台灯,忽然看到王盟说的那封信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撕开口一看,是一张银行卡,卡上是我的名字,可我真不记得我在杭州银行开过户。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任何我能分辨的信息,我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随手便将它夹在了厚厚的古文字典里,明天我有更主要的事要做。   我看了眼存折上阿拉伯数字,这几年下斗也赚到了一些钱,其中一部分给王盟作为预支给他三年的薪水,然后是今后几年的水电煤气费什么的,其余的我换成了美金作为去日本的费用,谁知道我会在日本怎么样了,要是死了,送回中国也得花不少钱吧。   为要去天津坐船,我先转道去了北京,星巴克里小花和黑眼镜坐在我的对面,我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会混在一起。   “小三爷要出国留学吗?”黑眼镜见到咧嘴一笑,揶揄道。   “家里的事我要处理一下”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苦中带着香。   “什么时候回来”小花虽然眼睛里都是问号,却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看看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吧”我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下意识去伸手掏烟,黑眼镜伸手将桌子上的台牌推向了我,我一愣,随即看见台牌上的红字,禁止吸烟,咽了一下口水,我有些犹疑的说道:   “花儿,你知道我家的近况”   小花了然的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家里现在只有我二叔在撑着,你知道这很难”   “等等,小三爷,你想让我参合你家的事”小花转头和黑眼镜对视了一眼,黑眼镜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嗯”我点头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在老九门里,我们解家公开的要和你们吴家站在一条线上”小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显然在衡量着这个决定的利弊。   我摇摇头,解释道:   “不是生意,是麻烦你最低限度的保护一下我二叔和我的家人,至少在我回来之前”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的痛苦真是难于言表,什么时候我吴家落魄到需要别人的保护了。   “花爷,收他保护费”黑眼镜将手臂放在沙发的靠背上,笑嘻嘻的说道。   说实话,我真感谢黑眼镜的这句话,将我从一种乞求别人施舍的状态拽了出来。   小花嘴角一撇,倾斜着身子盯着我看,一字一句的说道:   “从现在起,你欠我的,要想还清这笔债,首先你得活着”   我看着他,又看看黑眼镜,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活着,而且连本带息的还”   有朋友真好,有人可以让你信任,可以托付的感觉让人觉得很窝心,忽然心中又想起闷油瓶说的那句话,“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你了”一种酸楚像北京的雾霾一样,无可阻挡的侵入到我的内心深处。   三十三间堂其实是日本最古老的的寺院之一,我到达的时候正巧是当地传统的远射节,号称世界最长的木廊外穿梭着身着日本和服的少女,美丽而充满朝气。我从入口开始每间屋子都进去溜溜,按照参观手册对照的游览。佛堂内的安静黑暗与屋外世俗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反差,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会心怀敬畏之心。   佛堂内供奉着1001座观音像。巨大的本尊千手观音坐像端坐在中心,两侧置各有500座千手观音立像,十分壮观。我下意识的数了数,佛像头上11张脸和40种手,嗯,比万奴王的手还多,忽然又觉得这种摆放形式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有点像是祭坛的形制,某种思绪在脑袋里一闪,好像灵光乍现却又很难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信息。   风从半掩着门扉处吹了进来,有微微的风铃声从很远的地方飘进我的耳朵,细碎的,温柔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像一首低回婉转的曲调,转向声音的来源处,黑暗中,我看见有个人向我走来。   “谁,谁在那”我警觉的喝道   来的人没有说话,慢慢的,离我越来越近,模糊的影像越来越清楚,我终于看见了,是张起灵,是小哥啊,他停在我面前,就那样的看着我,可是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又变成了很绝望,然后又…….我从没看见张起灵的脸上有过这么多的表情。张起灵的嘴在动,好像在说什么,可我却一点也听不见,心下大急道:   “小哥,是你吗,你出来了吗,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皱着眉,眼睛里全是冰冷,依然一步步的向我走来,重逢的喜悦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我根本没有时间细想,我踉踉跄跄的向前奔去,想抓住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抛下我。然而我却清楚的看见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俨然像穿过了一片雾气,我有些恍惚,喃喃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哥,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回过头去,满眼全是张起灵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我声嘶力竭的喊道:   “小哥,等等我”   他转过身,好像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小哥”我努力的辨认着他的声音,可以依然什么都没听见。   冰冷的东西在脸上流淌,在张起灵背影消失的瞬间,我感觉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置身在一个小房间中,房间里的陈设别样的朴素,只有几个蒲团和一张短腿的木桌,日式拉门将这个房间和外面的空间隔离开。我躺了一会,意识也稍微恢复了些,脑袋里又不禁浮现出失去记忆前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张起灵会让我心中充满了心碎的感觉,他好像想跟我说什么,我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画面,努力回想着他当时唇形,心中一凛,闷油瓶一直只在说一句话,那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呆住了,他在问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像炸雷一样翻滚着,让我头疼欲裂,我抱住脑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施主,你还好吗?”一个温和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大手附在我的肩头上,手上传来的温度和难以言传的心安感觉让我放松了下来。   抬起头,一张清矍的脸出现在眼前,须眉皆白,头顶上的戒疤更是表明了此人的身份,我赶紧从榻上爬起来,双手放于膝上,很恭谨的说道:   “大师,我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你只是突然昏倒在佛堂里了”   “哦,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已经好了,这就走”我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着急,施主,老僧有几句话想问你”老和尚看似随手在我的肩上一按,我便不由自由的跌坐了回去,我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的老僧不是所谓的平常人,不由自主的点头道:   “大师,您问吧”突然我想起什么,看着眼前的老僧,呐呐道:   “大师,你懂中文”   “嗯”大师点点头,“施主从何处而来”   “中国”忽然觉得自己的回答无比的傻×,赶紧加了一句,   “杭州”   “为何事而来”   “呃,这个…….”我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就是我想说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是为这个吗?”老僧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正是我二叔给我的青铜牌,我脸色一变,拼命克制住想要上前抢夺的想法,默默的点点头。老僧将青铜牌放回怀里,继续问道:   “你刚才在法堂里看见了什么”   “我….”我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好像看见了一位朋友”   “朋友吗?”老僧若有所思,然后起身道:   “施主请在敝寺盘留几日,老衲略作地主之谊”   这是强留的态度,但我也无所谓,反正这就是我的目的地。但是我指了指他的怀里,意思是请铜牌能不能还给我。   “这个老衲留几日,待施主出寺的时候,便还与施主”   我心里暗暗骂娘,我这人生简直衰到极点,到哪里都是被别人决定的主,人生最悲催的事也不过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     ☆、簇矢家族   三十三间堂又名天台宗寺院,虽建在日本,却颇得唐宋遗风,远比中国国内大多数古寺保存的要好,风景极美。老僧并没有圈禁我的意思,任由我在寺内出入,而我则又转回佛堂之内,此刻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早就过了闭寺的时间,偌大的法堂内只有我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借着夕阳的余晖,我仔细的看着佛堂内的各个角落,我知道我在找什么,能产生如此制幻作用的东西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青铜铃铛,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当时佛堂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的游客,对什么这里的铃铛竟然只对自己产生的作用。索性闭上眼睛,让肢体完全放松,连呼吸都细不可闻,当你闭上了眼睛,你身体的其他触觉立刻变得敏锐起来,我感到自己像长着触角的动物,全心全意的感受外部世界的变化。   听见了,我真的又一次听见那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就像曾侯乙编钟空灵的声音一样,我无意识的默记着这声音起伏的高低,很陌生,应该没听到过。此刻我并没发觉我呼吸的频率已经声音的节拍趋于一致,呼吸越来越慢,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再有几分钟,我就会将自己憋死。由于缺氧我的大脑皮层开始出现反应,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恍惚中我看见有两个人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面前的长条几案上摊着一张很大的纸。其中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清秀儒雅,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妥帖味道,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此刻他微蹙着眉毛,好像被面前纸上的什么事难住了。而那个一直背对着我,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就这么一直安静伫立在他身旁,很专心的看着他。嗯,很专心很专心,我感受到了年轻人的目光毫无保留的停留那个人身上。很久,年龄稍大一些的人抬起头来,向年轻人一笑,伸手将他拉到身边,用手指着眼前的那张纸好像在说着什么。年轻人一边听一边摇头,好像在拒绝什么,我正在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突然两个人一起转身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面露惊异之色。   难道他们看见了我,我大惊,但更让我吃惊是那个年轻人居然长得跟闷油瓶一模一样,甚至比闷油瓶更年轻一些。我想张口说话却怎么发不声音来,只能听见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我用手勒住自己的脖子,感觉就像落水者一样马上就被溺毙。我要死了,我想,隐约中两只手指伸到我的颈后轻轻的按了一下,在我真正的昏迷之前,那指尖的力量似乎让我又回到了长白山的雪夜。   朦胧中,有人在说话,   “怎么样”好像是老和尚在说话   “很难说”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在回答。   “为什么?”   “太弱”   “那?”   “看他的造化吧”   “不过他对声音的感觉可是超过所有人”   “嗯,是很敏感,但是控制力太弱”   “他好像没受过那方面的训练”   “嗯”   喉咙里一阵难过,忍不住掩住口轻喘一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说话声立刻就停止了,其实我想他们肯定也不想隐瞒我什么,否则也不会在我旁边这么谈论,肯定我听到与否对他们影响不大。   拉门被拉开,有人靠近了我,我挣扎着抬起身来,一臂之远的地方放着茶盘了,我伸出手想去拿茶杯,喉咙太疼了,有些说不出话来。眼前一花,没看见来人怎么动作的,茶杯就到了我的手上,这身手,也就小哥可以比比,心里微微一叹,默不作声的将杯中已经温凉的水喝了下去,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老和尚旁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中年人,头发是整齐的板寸,有棱有角的,可是在往下看却是一张娃娃脸,即使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有俩浅浅的酒窝,身着一身素黑的和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诡异。   “你感觉怎么样”黑衣人开口说道   “还可以,就是喉咙有点疼”我指了指脖子。   “嗯,你那么死劲的想掐死自己,肯定会有点疼”黑衣人的眼里流露嘲弄的笑意。   我脸一红,心想,你大爷的,肯定是你搞鬼弄的,要不我没事掐死自己做什么。   “你是你们家族第三位来到此地的人”他看着我,确保我在听他说话。   “我知道”我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前面两位都没回去”话说得很隐晦,我知道就是死了的意思。   “嗯”我依然点点头,面无表情道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在想我为什么不觉得好奇呢,我难道不应该追问他怎么回事吗?但是我真的是毫无兴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现在就是那条死猪。   “你很有趣,我们认识一下,我姓簇矢”黑衣人向我伸出了手。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接下来发生的事,但是我实实在在的被震惊到了,当那两根突出的异于常人的手指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脑袋一下蒙了,猛地扑向簇矢,伸手便向他的脸部摸去,人皮面具,你丫儿一定带着人皮面具。   簇矢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在我即将扑倒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了另一侧,就像蛇一样躲开了我的袭击。同时手指微微竖起,我的身体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被手指点到的地方,顿时像被蚂蚁啃的一样酸麻,我蜷缩在地上,依然怒视着他。   “你要干什么”簇矢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有种让老子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咬牙切齿道   “真面目?”簇矢和老和尚对视了一眼,颇觉得无聊的望着我:   “难道你认为我带了面具”   “难道不是吗?”被欺骗的感觉依然让我觉得愤怒   突然一张脸就到了我的面前,差点碰到了我的鼻尖,我条件反射般推开他,滚到了一边大叫道:   “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摸摸呀,看看是不是假面具”那家伙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看着我笑,嘴角的酒窝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我知道这个人不是闷油瓶,因为没有一个面具会让人的脸部能呈现如此细微的肌肉变化,我沮丧的喘了口气,安静的忍耐着身上如虫咬般的痛苦,不再说话。   “真是个有趣的人”簇矢一边说,一边探过身来在我肩头按了一下,酸麻立刻消失了,我坐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是谁”   “一个朋友,他和你有着同样的长手指”我对着他的手比划了一下。   “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也许吧,不知道”我叹息道,内心深处真的无法立刻回应这个问题。   簇矢的眼睛有些闪烁,沉吟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转转”   嗯,是有些累,我很疲惫的答应着。   “对了,你知道那枚青铜牌的意义吗?”临出门的时候,簇矢忽然回头问了我一句。   看着他,我有些茫然,揣测道:   “信物吧,约会的暗号?”   簇矢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但是眼睛里却笑意盎然,我看出来了,他就快憋得受不了了。   “难怪你的同伴叫你小天真,你还真是天真无邪啊”   为毛我突然有种想死的感觉,撒泡尿把自己闷死就是这种感觉吧。   身旁的老和尚也不禁笑了起来,从怀里摸出铜牌,端详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   “谁拿到这个青铜牌,谁就是簇矢家族的族长,拥有无上权利”   我彻底的疯了,你大爷的,这晚上还让人睡觉吗!   是谁刚才说让我好好休息的,我掐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关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无数的粽子隐藏在浓雾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我紧贴着墓壁,紧张的都忘了呼吸,我记得闷油瓶在我左边来着,怎么不见了,“小哥”,“小哥”我不知所措的轻声唤着,突然眼前的浓雾动了一下,一张血肉模糊的大脸突然从雾中露了出来,眼球吊在眼眶之外,我控制不住的惊叫起来。   “喂,醒醒”好像有人在叫我,睁开眼睛,却看见簇矢像摇布娃娃一样晃动着我的脑袋。我一惊,坐起来,定了定神,紧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是不是大声叫来着”   “你比帕瓦罗蒂有过之而无不及”簇矢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捉狎,“再不把你弄醒,全寺的僧人今天都得提前做早课了”   “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的脸红得发热。   “做噩梦啦?”   “嗯”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应道。   “你一直在喊一个人”簇矢眼神里有着我说不清的味道。   “呃”我顿了一下啊,慢吞吞的回答道:“是一个朋友”   “哦,是那个有这个的朋友吧”簇矢举起自己的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把头扭向一边,表明我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屋里静悄悄的,簇矢盘膝坐在我面前,盯着我不说话。屋里的气氛让我有些尴尬,爬起身来,找了杯水喝,我突然开口道:   “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吗?”   啧啧两声,簇矢忽然笑了,想了想说:   “不只我们”   “还有其他的人,谁?”我的心跳了起来,我在乎这个答案,这是真相的一部分。   “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簇矢淡淡的说道。   “你知道的有谁?”我逼问着。   “现在不能告诉你”簇矢摇摇头。   “为什么?”   “你现在还没有权利提问”   “你不是说,那个青铜的牌子…..族长……难道我不可以…..”我努力想表达清楚我的意思,可是却依然好像云山雾罩一般。   “咳,咳”簇矢咳嗽两声,慢悠悠的说道,“有青铜牌是一方面,但是你还得经得起考察,证明你配得起这个族长信物”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颓然的,我缩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愤愤的盯着簇矢。   “怎么鉴定”   “嗯,族里的长老们早就有准备好了,你照着做就行”   “长老?你们是黑手党吗?”   簇矢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有些犹豫的说道:   “吴邪,你想好了,如果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你挺单纯的,是个挺善良的人”簇矢笑笑说道。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   “关键是你太弱,你知道吗?,几乎没有胜算”   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我垂着头,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参考家族前辈的状况,我死在这的可能性几乎超过足金的成色,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反过来说,不这么做,仅仅活着又能如何,我想起了闷油瓶那句话,没有意义。   抬起头,我微笑着看着簇矢:   “我知道也许你是对的,只是我没有退路”   簇矢的眼睛里流露着惋惜的味道。   “那个,簇矢,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吧”簇矢点点头,好像明白我想说什么。   “如果我死了,想请你把我遗体送回国,交给我二叔,另外别告诉我爸我妈,他们年纪大了,估计受不了这刺激,我们那边家里都只有一个孩子”我笑了一下,像是交代别人的事一样,云淡风轻。   “嗯,放心吧”簇矢也笑了   “谢谢你”我由衷的说道,虽然还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但我无缘由的选择了相信。   男人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像暗夜中的篝火,会让人觉得很温暖,让人忍不住眷恋。   本尊观音旁边雷神雕像的座下有个密道,簇矢没来,老和尚将我带到密道口,便闪身让开,向我比划了个手势,看这意思只能我独自下去了。我无所谓,回头冲着老和尚龇牙一乐,跳下了密道。密道里一丝光也没有,我安静了几秒种,以便让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没来得急辨认清楚周围的环境,就听头上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密道口已经被封上了。我知道我真的没有退路了。   黑暗中,我沿着阶梯一直向下,走了一会儿,手指触及的墙壁变得越来越潮湿,看来这个区域周围环绕着丰沛的地下水系。我不知道走了多远,眼前渐渐出现亮光,我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等到能看清楚物体时,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在我的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是一座巨形深坑,南北总长大概一百多米,坑底黑乎乎的看不出有多深,只能听出有噗嗤噗嗤的声响传上来,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聚集在坑底。一条铁索桥穿越南北两边,说是桥其实就是几条铁索并在了一起而已,而铁索周围布满用丝线吊着的密密麻麻的六角铜铃。我瞪大了眼睛,伸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很疼,我没穿越,时光也没有倒流,这不是在张家古楼里。我估计我足足呆愣了一刻钟才缓过劲来,太刺激了。看样子这帮鸟人是想让我通过铁索,避开铃铛到达对面的那个铁门,可是这对我来说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是闷油瓶在就好了,即使闷油瓶不在,胖子在肯定也能想出办法,这个念头在我脑中如萤火一样忽明忽暗的闪动,可随即我就为这个想法感到深深的羞愧。不曾想到,在过往的岁月里,我是如此的依赖他们。即使俗得像晚八点黄金档的言情电视剧,我也依然要说,有些人有些事当你失去了,才觉得他是如此珍贵。 深吸了口气,我重新打量起眼前所有的一切,努力将内心深处涌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我仔细回想着上次在张家古楼里是如何逃生的。嗯,我记得当时闷油瓶用手指夹住了铃铛,控制了铃铛的震动,我也记得潘子一路鸣枪为我开道,耳边到处是铃铛碎裂的声音,无法控制的,我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水,我知道我不能死在这,否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如果胖子在这儿,他会怎么想,胖子虽然看似粗鲁,但其实他的想法一向是最简单而有效的,我努力在心里模拟着胖子的思维方式,一些想法渐渐的清晰了起来。要么我像闷油瓶一样,用速度和指力来控制铃铛的震动,要么我必须能够抵抗这些铃铛震动后所引起的幻觉,否则死路一条。首先我不可能有跟闷油瓶一样的身手,这是条死路,必须放弃考虑。那么另一条路就是我该如何的抵抗六角铜铃所引起的幻觉。在我认知里,好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神经末梢感知的痛感来够刺激大脑皮层,使它保持异常活跃,而这种活跃恰恰可以抑制幻觉的产生。我又一次测算了索道的长度,以及我最有可能保持的速度,因为我不可能像百米冲刺一样通过铁索桥,撞击引起的震动而导致的幻觉会数倍于铃铛自震所产生的影响,如果那样做,结果将是灾难性的。可是既要控制速度,又要保持清醒,可以想见,当通过索桥时,用千刀万剐这个词放在我身上绝不夸张,那将是地狱之刑。还有一种结果我下意识的回避了,那就是还没走到头,我就会因为大出血而导致的意识昏迷,从索道上掉下去。   现在不是能不能通过铜铃阵的问题,而是我想选择什么死法的问题。冷笑一声,将裤筒里黑金匕首拽了出来,用嘴咬住,我尽量使全身保持一种放松状态,抬脚踏上铁索。果然我没有闷油瓶那么变态的身手,很快第一个铃铛就被碰响了,我意识到马上整个空间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我快速的伸手捏住了铃铛,将震动尽量控制到最小,然后取下嘴里的黑金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痛觉果然让我瞬间清醒了一下。   区区的一百米,大学时好像是十几秒的记录吧,此刻却显得那么漫长,漫长的让我看不到尽头。血沿着无数的伤口不断涌出,我甚至能听见有如水滴滴落的声音。温度和力量渐渐的远离我而去,意识开始模糊,周围到处都是轻微的振铃声,整个空间都好像在震动。   我看见了潘子从铁门后面探出身子,冲着我笑,嘴里还冲着喊道:   “小三爷,快点啊”   “潘子,你怎么来了”我惊喜莫名。   一眨眼,门后的潘子又变成了闷油瓶,他静静的站在那,脸色苍白的看着我。   再一次举起刀,用最后的力气向自己左肩窝处戳去,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但是我看到前面最后五米的索道。   “你们等着我,就快到了”我喃喃自语道。   据后来簇矢跟我说,最后五米,他在监控室看到的我不是在走,而是在铁索上蠕动,就像个蠕虫一样一曲一伸的前行,完全靠本能在行动。他还跟我说,我那时候可能关闭了自己大脑里的痛感感知区域,虽然我没有完全明白的他的意思,但是我知道我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的答案   我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全身被裹得跟埃及木乃伊似的,唯一的感觉就是有某种恶苦的液体每日定时从嘴里被灌进去,有时候我会无意识的表示反抗,挣扎着不愿张开嘴,却总会有一双手捏住我的鼻子,让我无可奈何屈服。   睁开眼睛的那天,我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也是,就我这身伤去哪家医院都得把警察招来。一位很年轻的女孩子站在我的床头聚精会神的盯着我,见我醒了,很温柔的说了一句什么,很可惜我没听懂。   这个女孩子见我没反应,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笑了,然后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不要动,伤口会裂”   我动动唇,话音几乎细不可闻。女孩子将头伏在我的胸前,想仔细听我在说什么。   “他在说你很漂亮”不远传来簇矢的声音,这家伙耳朵真灵。   女孩子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抬起身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什么,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她说你是个坏蛋”簇矢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也想笑,刚恢复的意识却转瞬淹没在全身到处袭来的钝痛感中。   簇矢的脸出现在我的正上方,大概是我的脸被疼痛折磨的有些扭曲,他静静的说道:   “还会疼几天,不过很快就会过去”   “这是在哪?”我动动唇,无声的询问着。   “我们家族的私宅,很安全,也很适合调养身体”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眼皮却越来越重,又睡了过去。   在床上躺满两周后,我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屋外换换空气,极目远眺,青山如黛,而其上白雪皑皑。山脚下湖水荡漾,呈现宝石蓝一样的光泽,即使在这冬天最寒冷的季节也未结冰。只是这山,这水,为真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皱着眉头仔细的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是的,这是富士山啊,从这里望过去,跟那张富士山经典风景照的角度几乎一样,难怪好像很熟的样子。可我不记得京都离富士山有如此近的距离,难道我们已经不在京都了。   我懒得问推着我的年轻女孩,尽管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簇矢久美。   “吴桑,在想什么”簇矢久美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道。   “嗯,没想什么”我没法告诉她,我是如此的讨厌雪山,不管它看起来有多美,只因为它占据了我不愉快记忆中的大部分。   “你不喜欢雪山吗,它多么美啊,圣洁而美丽”久美像所有的年轻女孩一样,喜欢将大自然的景色与风花雪月联系在一起。   我皱皱眉,将膝盖上放着的羊绒毛毯向怀里拉了拉,淡淡的说道:   “与我无关”   看着久美被我噎的铁青的脸,我悲哀的发现,我这辈子注定是一个与女神无关的屌丝了。   有一段时间没看见簇矢了,我从久美的口中知道他叫簇矢归,我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猝死龟三个字,大概是为了报复他在我病弱时候给我灌了那么多恶心的药的缘故,所以当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时,我故意叫他龟桑,因为我的愚钝,我很久后才发现了他名字的真正含义,这让我很是惭愧了一阵。   “感觉好些了吗?”簇矢归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力量。   “嗯,还可以”我把手放在面前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儿。   “长老们想见你”簇矢归的盯着我,我知道他想看看我会有什么反应。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反对。   “见我之前,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是的,有些话如鲠在喉,折磨得我侧夜不眠,我心里疯狂的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为什么。   “问吧”簇矢归一脸了然的表情。   我咽了唾沫,寻思怎么能将问题说得明白,而又不那么啰嗦,要知道这里牵扯到太多的信息。   “那个六角青铜铃阵是怎么回事”   “你指哪一方面”   “我在张家古楼里也见过”我的神经开始绷紧,数着从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   “嗯,从技术的角度上来说,应该是同源吧”   “据我所知,那是张家独有的技术”我露出个别想蒙我的表情。   簇矢归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为什么是张家独有的,只是因为只有张家在用吗?还是你在其他地方从来没见过”   这个,我一时语塞,我当然见过,我最早见过铜铃的地方是在瓜子庙,而不是在张家古楼。一时想不明白这件事,我决定跳过去,进入下一个问答环节。   “你进过张家古楼?”   “没有”   “云顶天宫呢?”   “没有”   “西沙?”   “没有”   …….   一系列出乎意料的回答将我打入失望的深渊,我克制不住情绪的咆哮起来:   “那你监视干啥,有病啊”   “嗯,我们的任务确实就是监视你,或者更为宽泛的说,监视你们整个的吴氏家族,但是要将家族里的旁系剔除在外”   簇矢归的这个回答让我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什么目的”   “这是我们家族的任务,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簇矢归笑了一下,接着说:   “就像你也不知道你们家族为什么要你们这些人去长白山一样”   我能理解簇矢归的意思,其实这是个无比合理的解释。如果他真的跟我说出一二三四五来,没准我还真得怀疑他。我略微想了一下,接着问道:   “任务具体内容”   “在你们家族内寻找青铜牌的主人”   “为什么是在我们家族内”我有些想不明白。   “不是很清楚,而且你们家族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是适合,你的那两位前辈就很能说明问题”   “你们自己为什么不行”我抛出第二个疑点   “我们试过”簇矢归笑了一下,很坦诚道:   “你以为我们愿意随便在街上拉个人当我们的族长”听到这里,我也笑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要是我,我也不愿意。   “结果呢?”   “八字不合吧,愿意尝试这事的人都死了”簇矢归轻描淡写的说着。   可我知道,那必然是个很惨烈的故事,以致他们永远都不再尝试这种可能性。   “还有什么问题?”簇矢归看了我一眼。   “那个,你们和张家什么关系?”我瞄了一眼他的手指。   “这个啊…..”簇矢归将两根指头举起来,呲牙一笑道:   “经常刻苦锻炼的结果”   我顿时差点被他气得吐血,我咬牙忍耐着,又问道:   “你认识张起灵吗?”   “认识”簇矢归很肯定的回答我。   我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顿时磕磕巴巴的起来:   “你知道,知道,关于他的什么”   “一部分,看你想知道什么了”簇矢归很认真的回答我。   “我,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守青铜门”我终日苦思冥想的问题脱口而出。   “这个……”看了我一眼,簇矢归有点犹豫的说道:   “你不知道吗?这个时间点好像应该是你去才对啊”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控制不住伸手抓住簇矢归的衣襟,声嘶力竭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替我去的,可是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替你去,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是你应该去”簇矢归的眼里有着让我不可琢磨的东西,我一愣,是啊,我想知道哪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替你守这十年,那你最好问他本人,我不知道。而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应该是你去,我到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是不是张家和九门的约定”我急于印证张起灵的说法,但是此刻隐隐知道,恐怕这有事闷油瓶的谎言。   “当然不是,根据我们家族的记载,从你小时候去长白山,进而发生反应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是被选择要去青铜门里的人”   那闷油瓶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去,我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   簇矢归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叹道:   “果然当局者迷啊”   “你什么意思”我喝道   “你爷爷和你父亲为了不让你履行家族契约,刻意的保护了你很多年” 簇矢归没往下说,但是话已经明白了,换句话说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我们家祖传的技艺估计也没教我,我怎么去青铜门,我知道怎么进去吗,进去做什么,打麻将还一缺三呢。我去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不想我死,就得闷油瓶去,这个答案顿时让我彻底崩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里的秘密   富士山每年只有两个月的旅游开放期,其余都是封山时间不对游客开放,所以我跟随簇矢沿着北麓山路行走时,并无任何其他游客的踪迹。沿途景色极美,间或能听见徘徊低吟的风声和偶尔才有的鸟鸣声,让人觉得倍感清冷寂寞。簇矢的行走速度极快,我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能跟得上,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我身上的刀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体力和精神似乎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好很多。随着海拔的渐渐升高,周围的植被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逐渐出现寒带地区特有的针叶林群落。我暗暗的思讨我们可能已经大约到了两千米的海拔位置,因为都是由于火山喷发形成的山口,这里的生态环境跟长白山出奇的相像,我甚至怀疑这里是否也有一个青铜门,然后闷油瓶会不知道从哪里草丛里噌的钻出来,依然用他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向我宣布,“吴邪,我回来了,带我回家吧”,我沉浸在自己相像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走在我前方的簇矢归已经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站在我面前,我一个收势不及,正好撞在了簇矢的后背上。簇矢反手一捞,便抓住了我的衣服领子,止住了我向后的跌势。我稳了稳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在走神”簇矢看着我。   “啊,我是觉得这儿和长白山挺像的”我当然不会说我正在思念那只闷油瓶。   “富士山在本地虾夷语里也叫长生山” 簇矢仰头看着白雪覆盖的山顶,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觉得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虽然我也没什么证据。   我没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长生是个太玄幻的概念,即使身边有像闷油瓶的那样的存在,但我心里其实更倾向认定闷油瓶他老人家只是个长寿的人,当然是非常长寿。   我默默的跟在簇矢身后,路越来越难走,到最后已经没有路了,就像攀岩一样完全靠臂力在垂直的崖壁上向上爬行。一开始我没什么反应,可是爬到一半的时候,心里却惊了起来,我可不知道我的体力和臂力能好到这种程度,转念一想,我用右手扣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故意的双脚悬空,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右手上,让整个身体在垂直的山体上左飘右荡。看了看头部正上方的簇矢,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招手示意我赶紧跟上。什么意思,深吸口气,右手微一用力,我的双脚就站在了原先扣住的岩石上,说实话,我有点傻眼,这是我吗,我清楚的记得,引体向上,十个是我的极限。就么愣神的功夫,簇矢归的身影已经只剩个点了,我赶紧手脚并用的跟随而上,一切疑问等爬到山顶再说。   越往上越接近冰雪覆盖层了,没有专业的登山工具已经很难往上爬了,簇矢在我前面打了个手势,好像是向下的意思,接着我眼前一花,他就连影子也不见了。我肾上腺激素猛增,恶狠狠的想着,又跟小爷我玩失踪,要是被我发现你耍我,一定剁了了你那两根破手指,你这只烂龟。我一边想往簇矢归失踪的地方的挪去,有一大块冰壳覆盖在□□的岩石表面,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我仔细搜索着视野中一切可疑的物体,没有,见鬼了,冷汗顺着鬓角渗了出来。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肚子下面有敲击的声音,我一凛,马上挪开了半个身子,却看见簇矢站在我刚才趴着的冰层下面看着我笑,并指了指我上方一块巨型岩石。这小子绝对是故意整我,我哪得罪他了,我瞪了他一眼,收起已经握在手里的匕首,几个蹬跃便跳上了巨石,然后我看见一条一米多宽裂隙延伸到巨石之下。怪不得我没看见簇矢,原来他从这个裂隙下到山的内部,正好回到了我刚才趴着的冰层下面。   我一声不吭的跳到了缝隙里,再见到簇矢我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毕竟他没失踪,估计除了那只变态瓶子,也没人喜欢失踪上瘾。我玩心大起,瞅个冷子看簇矢不注意,飞起一脚踹向了他的屁股。 其实我知道以簇矢归的身手,我根本踢不到他,我就是想作弄他一下而已。没想到小龟同志根本没躲,反而站住了,唬得我将腿硬生生的收回来,收腿的力量太大,一下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扑腾坐在了地上。簇矢归慢慢的转过身,一本正经的道:   “吴邪,你怎么坐地上了”   可我分明看见这小子眉毛眼睛都在笑,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也笑道:   “石头多,绊了一下”   簇矢归没再说话,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我,看得我几乎以为自己头上长角了一样,我呲牙一乐说道:   “我又不是个大姑娘,看着我做什么”   簇矢仰起头,不在看我,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现在忽然有些理解你身边的人为什么那么做”   “做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任何生物都有趋向温暖的共性”小龟的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   “生物?共性?,咦,小龟,你都没问你是学什么的”我用小龟这个名字称呼簇矢归,他知道我占他便宜也不以为意,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他的脾气好得很。   “嗯,生物学是其中之一”   “还之一?那你还学了什么”   我本来想挖苦小龟来着,没想到接下来在小龟同志华丽丽的简历面前,我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我没记住他有几个博士学位,反正除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生物学博士学位外,美国和欧洲还有不少,涉及的学术范围在我看来简直风牛马不相及。   “喂,忍者龟,你读这么多学位做什么”我忍不住将簇矢归升级了。   想了一下,簇矢归很认真回答说:   “如果一个人能相对于普通人活得时间长久一些,那他会觉得学习其实是一件很让人愉快,并且可以消磨时间的事情”   我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拽了一下簇矢归的衣服,他也停下来,就那样看着我笑。   “你?……”我犹疑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小龟,您今年贵庚啊”   “嗯,大概至少和你爷爷相当吧”簇矢归依然在笑,我却觉得腿有些软。   “不过,你可以依然叫我小龟,因为世俗的辈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   “你不是也叫张起灵小哥嘛”   我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海里这只富士山的小龟和那边长白山里的小哥的影像不断的重合分开然后再叠加,最后我的脑袋彻底的宕机了。   我们进入的这条裂缝纵深很长,好像一直贯穿到山的内部,我就这么一直跟着簇矢归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自从知道了他的年龄,我的态度不由自主的恭谨起来,他还是那样,对我没什么变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渐渐的开阔起来,狼眼手电可扫描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这里似乎是个岩洞。   “那个小……”我刚想叫小龟,又想他这个年龄叫老龟也未尝不可,不过还是叫小龟比较顺口些,而且透着亲近。   “嗯”簇矢归知道我叫他,头都没回的应道。   “小龟,我们来这干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族里的长老要见你”   “长老,比你还老吗?”我总是问这种脑抽的问题。   “嗯”簇矢归倒是对我有问必答,就是内容大多时候很简洁,能用一句话说明白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说第二句,这点倒是跟闷油瓶有点像。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可能进了个洞,我突然觉得头顶上方的空间窄了许多,伸手比了比,原来头顶不到二十公分处是巨形火山岩形成的平层堆积层,感觉就像房间里的天花板一样。   簇矢归走到左侧的一个角落里,将手里的手电放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猛然整个空间便亮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是,这里竟然有电灯?但是随后我就发现空间里的光不过是洞窟四壁镶嵌的镜子将狼眼手电的光来回反射照成的。   可以看出墙上的这些铜镜年代都比较久远,因为看不见铜镜背面的蚀刻花纹,所以无法进一步的断代,也许现在放狼眼手电的地方以前可能是放置着油灯或蜡烛。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会突然蹦出个粽子来吧,胖子曾经说,我就是个召唤粽子的体质,我心里呸了自己一声,暗道,真晦气。   正在瞎琢磨呢,寂静的洞窟深处里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果是人的话,那来的人一定都是像闷油瓶一样好手,这是用脚尖在地面上快速移动发出的声音,如果不是山洞很安静,加上洞窟本身有放大声音的效果,一般情况下是听不到的。我看了看簇矢归,他点头道:   “他们来了”   其实我一直没问簇矢归,为什么族里的长老要在这里见我,不过想着反正也得来,也就懒得问了。一会儿功夫,便有一些人从洞窟的另一条岩隙中走了进来。好像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网络的连接点。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没像我和簇矢归一样穿着登山服,而是清一色的黑色剑道服,尤其是最后进来的六个年青人身上还挂着狭长武士刀,这是要拍电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丹   挂着武士刀的年轻人前面站了三个人,其中的一位我认识,是三十三间堂里的那个老僧,另外两个人说实话看不出年龄,但是感觉上似乎历尽沧桑的样子,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就像一个年纪大的女人无论怎么保养,怎么做拉皮都掩饰不住眼睛里流露出的阅人无数的感觉,看来这俩位就是簇矢说的长老了。   老僧见到我,先行了个合十礼,然后很和善的说道:   “施主,老衲出家前的俗名叫平维盛,出家后法号净原”   我一愣,体会不出这话里含义,他告诉我这个做什么。见我没反应,一直站在角落里簇矢归轻声的对我解释道:   “大师是日本平氏家族后裔,也是日本皇族的后裔”   我嗯了一声,依然无感,因为我对日本的历史不是很熟悉,想着也就像我面前站着一个叫爱新觉罗之类名字的人罢了。老僧笑了一下,也不在意,看着我接着道:   “施主并不熟悉日本的历史,但是那你大概知道紫式部所写的源氏物语”   这个我当然知道,这本书在日本的地位几乎等于中国的红楼梦。那书里的主人公基本上是个有恋母情结的花花公子形象,我记得我当时喜欢的一个中文系的女孩子好像挺喜欢看的,为了跟女神有共同语言,我也草草的研究了一遍。   “哦,这个大概知道一点”我点点头。   “源氏灭掉平氏,完成了皇朝的更替,就像中国的改朝换代一样”净原老和尚的话简明扼要说出了平氏和源氏的关系。   嗯,我表示知道了,只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正式的告诉我。大概我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净原和旁边的长老对视了一眼,便走到我背后的墙壁附近,也不知道动了哪里,整个墙壁便缓缓向右侧缩了进去。下意识的向簇矢那边闪去,我根本没想到这个石窟里竟然别有洞天。里面依然很黑,隐隐有一些微光在洞壁上闪动,望过去倒好像内部极其空旷。净原和尚先低眉垂首的念了几句经文,便率先走了进去。我看了簇矢一眼,他点头示意我跟上。   果然,里面是巨大的天然石洞,洞的四壁都被处理过,铲得很是平整,以便画上巨幅的壁画。那些微光是洞里原先点燃的长明灯,因为洞里很大,这些微光只能让人将近处看得个大概,稍微远一些,就模糊不清,我只能隐约觉得远处好像有黑压压一片的东西。所有人都不说话,气氛极其压抑,我一边跟随净原往里走,一边眼睛不住的往两边瞟,洞的两侧是保存很好的壁画,虽历经久远色彩仍然艳丽依旧,画面上大部分表达的是一场战争,即使是一瞥而过,我也能感觉到这是一场规模极大的海战,壁画上海浪翻滚,战舰头尾相接,战舰上站满了拿着武器的人。这架势倒让我想起电视剧三国演义里那些的宏伟镜头画面。   一直在走的净原忽然站住了,我也跟着停下来向前方望去,一个幽深的山谷裂缝横在面前,大概有五米多长,裂缝上有条铁索桥,我的心动了一下,觉得这个跟三十三间堂地下那个铜铃阵里铁索桥很像,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冒了出来。正在我纠结着要不要转身就跑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被有意无意包围在所有人的中间,无路可逃。我暗暗骂了一句,你大爷的,就知道来这不会有什么好事。   净原默默的看着铁索的另一边,也许是我有些敏感吧,觉得那神态中含着淡淡的悲伤。   “那边是我的家族墓地”   “你家祖坟?”我愣住了,这帮人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邀请我倒自己祖宗的斗,摇摇头,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荒唐。   “你的目的地就是要到桥那边的平氏墓地”自打见面就一直没说话的长老指着前方,忽然发话了。   “那你们呢”我看着他。   “只有你一个人去”长老的声音无比坚定和不容置疑。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过不去”   “麻烦您多说两个字”   “因为这是条只有族长或候选者才能通过的路”   我看了看簇矢归,他点点头,示意我是这样的。   “那我过去后做什么呢”   “我们也不知道”这话差点把我噎得背过气去,难道废了这么大劲儿让我过去是为了让我在墙壁写上吴邪到此一游,太荒唐了。   “不过去那边之前,你先把这个吃下去”另外一位脸上有疤痕的长老从怀里掏出一个鞠蛔拥莞摇?br>  “这是什么”我有些狐疑。   “长生丹”长老回答道。   切,我才不相信他们能把这么好的玩意给我吃,小心的掀开盒盖,我瞪圆了眼睛,就算此刻盒子里放着一团屎也不能让我如此愤怒,这玩意我太熟悉了,狗屁长生丹,这是他奶奶的尸鳖丸。黑色的、丑陋的像鸟卵的一样的玩意就安静的躺在我手中的盒子里。   我看着净原老和尚怪异的笑了一下,“大师,其实你今天是来给我超度的吧”   将手中的盒子塞回刀疤长老的手中,我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小爷我不吃,也不过去”然后转身就往回走,我就不信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几声尖锐的刀剑破鞘音,一瞬间六把武士刀指向了我胸前,我停住,冷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要强迫我吗?”   “你不吃它,肯定会死,吃了它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不会死”另一位长老无视我的愤怒,淡淡的说道。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努力的保持平静,其实颤抖的声音暴露一切。   “别告诉我们你没发现你的精神和体力与以前已经大不同了”   “那又怎么样”   “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了,你血液中的麒麟竭浓度被提高到一个危险的临界值”   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簇矢归,他没什么表情,一直在看着墓地的方向出神,我叹了口气。   “麒麟竭能快速活化人体细胞,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提高人体的耐力,体力,以及爆发力,但是这么做是必须付出代价的,细胞的高代谢频率会让人快速衰老,而且身体的器官提供的养分跟不上细胞消耗的速度,就像得了癌症肿瘤的病人一样”   “衰老?”我无意识的摸摸脸,“癌症”好像也挺吓人的。   “而这颗丹药恰恰是与麒麟竭的副作用相制衡,它能使细胞保持稳定甚至延缓它的代谢速度”   真深奥,我撇了一下嘴,但是我不信。   “吴邪,你最好信长老的话,而且……也许那边有你要找的答案”一直看着远方的簇矢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看我一眼。   “那另外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是什么,变成血尸粽子吗?”我换了个问题嘲讽道。   “是的,如果你真的尸变了,我们会亲手结束你的痛苦”两个长老的态度就像处理废品一样,太不尊重人权了,我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是必须吃了”我重新将刀疤长老手中的盒子抓在手里,犹疑着。刀疤长老示意将那六个年轻人将武士刀撤走,我看出来了,这六个人是专门对付我的,假如我发生尸变的话。   “不过,我不明白这件事和平氏家族有什么关系”本着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原则,我锲而不舍的接着问道。   “因为簇矢一族是我们平氏的仇人”净原老和尚要么说话温吞吞的,要么说出来就吓死谁。   “仇…..仇人”我张口结舌。   “嗯,坛之浦海战归根到底是因为簇矢一族的私欲作祟,他们想得到当时平氏拥有的上古三神器”   “等等,你的意思是因为簇矢家族的问题,导致了源氏最后灭了平氏”   “是的,但是我想知道不是这些,如果你能活着从那边回来,请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净原老和尚顿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两位簇矢家的长老接着说道:   “不仅我想知道那边的情况,他们也想知道”   我明白了,作为族长的候选人,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小心的端着盒子,我走到了簇矢归面前,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   “我要真成了血尸,还是请你亲手给我来个痛快吧”   “嗯”簇矢归很认真的答应了。   “得,那兄弟我过去了”此刻,我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   “小心点,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已经很强了”簇矢归淡淡的嘱咐道,我看得出他心里也难受。   “以后你要有机会看到张起灵,别告诉他我变成了粽子,这会影响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很没形象的啰嗦着。   “嗯,那我给他也吃一颗长生丹,让他来陪你”簇矢归温言道。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用手轻轻夹起尸鳖丸,或者叫长生丹咽了下去。   转过身去,再也没回头,我向墓地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粽子军团   我站在幽深黑暗的裂隙前,就像站在了奈何桥边,面前的铁索桥上缠满了铃铛,只要走上桥,就会触发机关,其用心何其毒也,看来当初布置这个机关的人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过去,难怪簇矢他们不跟过来。叹了口气,我也实在没什么招,只能故技重施,准备再在自己身上划上一百零八刀,人类已经无法阻止我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了。脱去外衣,以方便自我屠戮,踏上索道,铁索开始轻轻颤动,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明显的感到身上的肌肉开始僵硬,我知道这是人体自身的应激反应,深吸了口气,我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 铁索轻微的动了动,铃铛呢,铃铛响了吗?神经绷得紧紧的,每挪一步都觉得辛苦异常,这直接导致桥都过了一多半了我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万籁俱寂,怎么回事,铃铛没响吗?脑海中探究的念头刚一闪,耳边顿时铃声大作,坏了,我有病吧,哪壶不开提哪壶,戳死自己的心都有,来不及想到底怎么回事,我本能的躬身猫腰向对面窜了过去,好在大脑对这种铃声的响应会延迟几秒,在眼前陷入一片黑雾之际,我的脚已经踏上了那边坚实的地面。   我全身紧贴着地面,双手死死扣住地面凸起的石头,我知道我必须用我的意志力抗拒脑海中的各种幻想,人面鸟,血尸,禁婆…..我越害怕什么就感到周围都是这种东西,来吧,把我弄死吧,小爷我反正也活腻了,还省得一会儿变粽子,我在心里大喊。恍惚中,我看见闷油瓶在不远处向我走来,眼中尽是暴戾的神色,胖子在他后面向我比划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哥,是我,吴邪”   闷油瓶的手微微弯曲,靠,这是要随时扑过来扭断我脖子的前兆啊,我松了扒着石头的手,惊恐向后挪去。   “别,小哥,是我啊”声音抖的厉害   但是为什么我的嘴里发出含义不明的咯咯声。小哥,你不是能听懂粽子说话吗,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吴邪,停住,快停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   好像是小龟在喊我,怎么回事,他也在这?   就这发愣的几秒种,眼前的黑雾竟然慢慢淡了,身上渗出的冷汗让我一哆嗦,就像灵魂附体,我恢复了自我意识。   “站住,别动”簇矢归的声音又传过来,我下意识的站着没动,后来我总结了,听话的孩子有糖吃是没错的,所以我很没出息的跟闷油瓶在一起的时候听闷油瓶,跟小龟一起的又听小龟的。我身子不动,像外星人一样开始以脖子为轴转动着脑袋,然后赫然看到我自己正站在裂隙的边缘,只差一步,不,是一个四十码皮鞋的距离,稍微一动,便会掉进深渊。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几步,长舒了口气,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终于安全了,这差点出身未捷身先死啊。回首向来路望去,只见簇矢归将手拢在嘴上,正在焦急的向我大喊。正是他的喊声将我从幻觉中惊醒,我心中一暖,举手向他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簇矢归明显的松了口气,向我打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这家伙原则上的问题是没商量的。我打量了打量周围的环境,前方好像是个隧洞,上面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如要继续前进,估么我得先通过隧道。检查了周身装备,还好黑金匕首还在,狼眼手电别在腰上,就是上衣落在桥对岸,只能光着膀子前进了。万幸的是,隧道里并没有什么奇怪而恐怖的东西跑出来,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一点儿,走了大概四五十米,我踏入另一个空间。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我真希望我没看见眼前的这一切。偌大的石窟里黑压压的全是人,放眼过去感觉成千上万,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难道我闯进了粽子基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摩挲着胸腔内狂跳的心脏,定了定神我才发现那些人都是用石灰裹着的尸体。这是真正的尸体兵马俑啊,秦始皇的陪葬俑再多,再壮观,那也是泥塑的,那叫艺术,眼前的这是什么,僵尸世界?   成千上万的尸体井然有序的分列于墓室两侧,空气里弥漫着石膏混着尸水的味道,让人烦心欲呕,干呕几声,我退回到隧道里缓了口气。当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我逐渐可以对眼前的场景进行思考。墓室内的尸体姿态各异,大多保留着生命消逝前最后一刻的状态,有一部分尸体是很明显是相互搏斗中同归于尽的,另一部分大概是被射中弓箭,或是被敌人所杀的尸体。看到这,我恍然大悟,既然这里是平氏的家族墓地,没准这里的尸体都是坛之浦之役中死亡的战士,因为尸体表面混着黑色火山岩灰的石膏将这些人生前所着的盔甲的细节清楚的勾勒了出来。怪不得自打一进来,我觉得这里阴气重重,杀意弥漫,既是死亡的战士,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心跳已经趋于平和,这才再次举起狼眼手电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墓室,然后我便发现在通往墓室另一端的必经之路上,很突兀的立着一副石棺,而之前我看到的那些成千上万的尸体统统环绕在这个石棺的周围。难道这个石棺里是个将军,这是我脑海呈现的第一个想法。   从粽子军团中穿越到石棺跟前是需要绝大的勇气的,我心甘情愿的承认在这方面,别说我赶不上闷油瓶,就连胖子的屁股我都摸不到。将黑金匕首攥在手里,手心里全是汗,让我感觉匕首的手柄有些滑腻,我已经决定了,要是真出现了粽子集体暴动的情况,我就先给我自己的脖子来一下,就像霸王别姬的虞姬,呸,呸,什么虞姬,我好歹应该自比霸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紧张的状况,我的大脑越喜欢走神。我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身体接触到任何挡在前面的干尸,怕自己的阳气冲得他们诈尸,就像电影纵横四海里周润发他们跨越红外激光线一样,弯腰,低头,抬腿,向左,向右,真他妈刺激。我甚至开始挑战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我马上就深切的体会到了。我正得瑟着做个后仰弯腰的动作,准备两个干尸的横着的大腿和伸出的胳膊之间的空隙中穿过去,然而我忘了对于我这种没有舞蹈基础,没有任何身体训练,要啥没啥的废材,这老腰已经使用过度了,啪嚓一声,我干干脆脆的躺在了干尸腿上,然后哗啦,怀里多了俩尸体,其中一个尸体那俩黑洞不偏不斜正好冲着我的脸,嗷的一声,我一个鲤鱼打挺蹿了出去,好死不死的正好窜到了石棺前。   耳边一边嘁哩喀喳的声音,我靠,干尸集体诈尸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心里一慌,咣当跪在石棺面前,噹噹噹磕了三头,当最后一个头磕下去,石棺的盖子突然向左侧滑脱,我心里一惊,我操我居然把将军粽子给磕出来了。   耳边传来岩石碎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我面前,我没敢抬头看,依然保持着鸵鸟钻沙的姿势,捂着头撅着屁股跪在那儿。离了闷油瓶,胖子还有小花他们,我岂是一个怂字了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重归于清净,没有粽子扑过来?净原老和尚,你家的粽子是不是知道我是你派来的啊,真是良心粽子啊。   我抬起头,赫然发现一把黑金古刀戳在我面前的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隐约的线索   我只能说我第一反应是寻找闷油瓶,第二反应是我想起了那把黑金古刀被丢在了塔木托,第三个反应这里怎么也会有黑金古刀。   其实这么多的想法在大脑里也不过就是两三秒的时间,然后我立刻意识到,我刚刚死里逃生了一回,如果我当时没有跪地磕头,那么这把刀挥下来的角度和高度刚好将我拦腰斩断,这种机关是对闯入墓穴不敬者的惩罚吗?问题是哪个盗墓者会给粽子磕头,这个地方平氏一族的后裔又不让进来,那么这机关的设计者目的是什么?   我又仔细的端详了端详面前的黑金古刀,马上就发现这把黑金古刀和闷油瓶那把的不同之处,我承认我刚才太紧张了,否则在我看到这把刀第一眼时,就会知道它不是闷油瓶的那把刀,因为很明显它比闷油瓶那把龙脊背要短了大约四分之一左右,但是外形极其酷似,是那把的缩小版。我站起身,没敢动那把刀,生怕触动了什么机关,环顾左右,上万具士兵的躯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让人恐惧,却并不邪恶,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不自觉的我竟然对这座墓穴的设计者充满了敬畏,这种感觉只有张家古楼的带给我的震撼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但是我依然认为这个人很变态。我将视线移向已经开了棺盖的石棺,眼前的这座石棺比一般的棺椁宽大许多,原因不是里面装了多少明器,而是石棺里居然有三具尸体,这座将军棺当真是古怪的很。头有点晕,一摸额头上起了个大包,估计刚才一慌有点磕猛了,这么丢人幸亏没人看见,要是被胖子知道了,只怕我一辈子都得被他嘲笑了。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看着石棺,咦,怎么回事,左右两边的尸体为什么是被当中的尸体夹在腋下的,这是什么意思,在我研究过的有限的古代殉葬仪式知识里,还真没见过这种。而且这三具尸体,只有当中的这位保存的十分完好,显然是用水银处理过,这在日本的墓葬中可真是不多见,甚至可以算是稀罕。这具用水银处理过的尸体肌肤直观上感觉居然还微微有一些弹性,而且面目十分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活着的时候肯定……呃…..我脑补了一下,浓眉大眼,人中俊杰等等……,再加上身着铁甲,看样子确实是一位将军。再看看这位青年将军旁边的两具尸体却都已化为白骨了,真心是两种待遇。   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心里不仅有对这位年轻将军横死的恻隐之心,而且隐隐的还有些类似好感的情绪在里面,我居然对粽子有好感,看来我肚子里的尸鳖丸快起作用了,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腹中一阵不舒服,火辣辣的难受,不过也许我能把尸鳖拉出来呢?我开始认真的考虑这种可能性,到处踅摸可以方便的地方,然而巨大石棺将墓室的出口完全封闭,以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移动,出去是不可能了。可是在墓室里,在这么多粽子跟前,我宁可憋死我自己。算了,还是先出去再说,我开始围着石棺来回溜达,茫然不知所措,总应该有出去的机关啊,我四下搜索,想找出一点点的线索,一瞥之下,咦,好像棺盖上刻着什么东西,因为棺盖滑到了一侧,所以我刚开始一直没注意,弯下腰用手轻轻的拂去棺盖上尘埃,居然上面写的是中文,这座墓室越发透着诡异。净原老和尚,你确信你们家是日本皇族,而不是中国移民?我又开始走神,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收敛心神趴在棺盖上仔细端详着,是俊逸挺拔的瘦金体,只写四句诗:   伤心欲写坛浦事,惟看东流去不回。   草木暗随忠魄吊,江海长为节臣哀!   这首诗我见过,原诗抒发是的崖山之后无中国的感慨,这里改了几个字,诗没问题,可能提诗的人和平氏家族的关系不错,反正都是改朝换代,放在此处倒也贴切,可是我为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我的手指在棺盖上下意识的轻轻勾画着,一撇,一捺,一横,一竖,多么熟悉啊,熟悉得就像我自己的字一样,尤其是一竖末端那种我刻意追求破纸而去的力道简直太像了,等等,我自己的字……,一瞬间我有些呼吸困难,手指抖得不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一次又一次在棺盖上临摹着,没错,是我的字,可是这不能不是吗。我觉得晕乎乎的,已经无法用人类的大脑来解释眼前出现的事情。   颓然的坐在地上,我一时倒也忘记了肚子里尸鳖丸,光琢磨这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很久以前确实有那么一位跟我写字一模一样的人曾经存在过,或许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我内心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我自己,这种事出现的概率就跟闷油瓶此刻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概率差不多。不敢再往下想了,为了移注意力,我马上去研究那把黑金古刀了。我必须承认,不敢面对或者回避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是我人性中从始至终的弱点。   黑金古刀仍然静静的矗立在那儿,就像一个等着我拥抱的姑娘,此刀入手极沉,但我无任何不适之感,大概就像长老所说,我的体质在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了飞跃性的变化。慢慢的摩挲着刀身,指尖之下是一片温润的触觉,如同一见钟情,我就觉得这刀就是我的,可为什么这种感觉更让我显得有精神分裂的前兆。将刀收起背在身后,刀劈碎的石板下隐隐泛出金属的光泽泛。将碎石清理干净,当我看清楚那个金属的东西时,我轻舒了一口气,妈的,我就猜到了是这玩意。从背后抻出古刀,异常熟练的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下,血瞬间便顺着手掌沿着指尖流淌下去,看着那刀,看着那血,我恍惚的看见闷油瓶划开自己的手,用满是鲜血的手让那千年女女鬼遥遥一拜。我记得好像有个研究说,和什么人呆得久了,就会很像一个人,我就是模范标本啊,连放血这事都跟闷油瓶学得像模像样的。   血很快注满了嵌在地上铜盘里的沟槽,果然不出我所料,巨大的石棺开始移动,是的,血是钥匙,我身体里的特殊血液是开启一切的钥匙,如果可以,我真想掐着墓穴设计者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你他妈这样做让我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懂不懂,懂不懂你这个混蛋,我内心深处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随着巨大石棺移动的轰鸣声,我清楚看见原本被石棺挡住的主墓室入口,随意将手包扎了一下,我背着黑金古刀跃进了主墓室。   我能说我很冷吗,太…..太冷了,一边往里走,我的牙齿就像发报机一样哒哒哒的响起来,根本控制不住。我哆哆嗦嗦四下里张望着,随即发现端倪,怪不得这么冷呢,原来整个主墓室的四壁完全被厚厚的万年寒冰的冰层覆盖着。而最让人绝望是,我意识到此刻我还光着膀子呢,浑身上下再无多余的布条可以挂在身上。我有点后悔刚才对那个变态设计者的大不敬了,甚至沮丧的觉得眼前的这些万年寒冰就是他对我的蓄意报复。整个墓室就像一个巨大的冰箱,而我就是冰箱里的那块鲜肉,不过马上就要变成冻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层下面的画   为了防止体温降低得过快,我开始围着墓室中央的祭坛小跑,不过说真的那感觉忒傻。祭坛的形制非常普通,就是有点高也有点大,大约占了主墓室二分之一的面积,我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距地面有两米的距离,上面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我身高一米八左右,翘着脚往上看,正好能看见祭坛的正中央摆着一大一小两具黑色棺椁的底部,棺椁的装饰极其简约,仅仅在腰线上绘制了一圈抽象化的红色旗帜,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平氏家族的族徽,可那座小号的棺椁上却又绘制着白旗腰线,这一红一白在黑色的底衬上显得十分醒目。   整个主墓室我连跳带蹿的跑了好几圈,空荡荡的,没粽子,没机关,总而言之啥都没有,这太不像这座墓室设计者的风格了。百无聊赖之际,我准备跳上祭坛看一看,我用手指扒着祭坛的边缘,略一用力,很轻松的便翻到祭坛的上面,心中不由得小得意一下。   祭坛很大,两个棺椁放在最中央显得孤零零的,有些不太符合建筑美学。我没敢像胖子一样上前三下五除二把两个棺椁给掀了,好歹我也算出身盗墓世家,得有点规矩不是。因为墓室都是冰,稍微有点光线,就显得很明亮,很快我就发现了脚下的异常,这一大片被冰覆盖的祭坛上刻着东西。但是痕迹非常模糊,要贴在冰层上才能看得见。贴上?别开玩笑了,这么冷的温度下,我会和冰冻得黏在一起的,我要敢真这么干,那若干年后,等后继者来到这,就会发现我跟座山雕脚下的那条虎皮褥子似的成人皮脚垫了。   我蹲在冰上,既想看清楚冰层下的痕迹,又不想成为人皮脚垫,就这么反复纠结,最后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着趴一下就起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其实凡事爱往好处想是我的一贯优点。   我一趴下,就发现这祭坛上的冰层有些古怪,这些冰层在和人眼极近的距离内,有着放大镜一样的功能。只要我贴紧冰面,我能很清晰的看见冰层下的画,原来冰层下是一幅幅连续的画,而且每一幅都表达着不同的内容。   我现在看的这一幅画,画面上三个人,其中一人站在一棵树旁,倚树而立,神态颇为逍遥。另俩人则手握兵器好像在比武打斗,呃,不对,感觉上更应该是其中一人在教另一人剑术。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还没来得及看得更清楚些,我的四肢开始有些发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活动,挑了个离中心稍微远点的位置,又趴了下去仔细看起来,如果说古代有二十四孝卧冰求鲤,也不知道我这么趴在冰上,能卧出个什么来,其实我真希望卧出件羽绒服,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然后,然后……我没卧出羽绒服,可我看到了这辈子都会刺激我的画面,冰层之下的云顶天宫。我倒抽了口冷气,如假包换的冷气,绝无任何夸张与美化,因为冰下的这幅画无论是构图还是技法都和西沙海底墓的壁画如出一辙。我俯卧在冰上开始止不住的狂笑,这世界真他娘的荒唐不是吗。不知笑了多久,笑得我快喘不上气了,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冻成冰的眼泪。命运女神带着我兜兜转转,居然又绕回到了起点,只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已。   意识的崩溃让人在这种环境下更是寒冷难耐,我蜷缩成一团,护住心口的一点热气,却没有力量再爬起来。命运注定我要被冰封在这里,也好,据说被冰冻得人即使死了也会宛若活得时候,容颜不改,这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呢。也不知道闷油瓶十年后从青铜门出来会不会来找我,要是他能来到这里,或许我应该摆个潇洒点的姿势…..,意识渐渐沉沦,不再感觉到冷,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黑暗中,很暖,很轻,像羽毛一样的感觉,我一定是死了,如同热水一样的温度游走在我的四肢百骸,就像寒冷的冬季泡在温泉里一样,让我觉得异常舒适。 我以为我到了天堂,只是这天堂里为什么到处覆盖着冰。不对,我应该还在墓室里啊,自我意识终于苏醒,愣愣的翻身而起,看了看□□的上身,我很奇怪的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不觉得冷了,这还是我的身体吗,为什么此刻这具身体上布满奇怪的线条,我看不见全局,只是觉得胳膊上浮起的图案像一只鸟的翅膀,可我不记得我纹过身啊。大悲大喜的情绪过后,是对任何事情的麻木不仁,管它是什么,我不是没死吗,我要接着看图。假如这座墓和汪藏海有关系,那我想知道,汪藏海想要干什么。   我已经猜到脚下这些图是有着时间顺序的,只是仅凭已经看到的两幅图,我还没办法确定判断这些图的起始位置在哪,我随便挑了个介于两幅图中间的位置,仔细端详起来,是一个男人举着一把长剑刺向对面的另一个男人,此时身体里热流流转,让我不那么寒冷,可以长时间揣摩所看到的图,那个被刺的男人表情很安详,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用引颈就屠这个词完全可以形容我看见的画面。只是…..我的眼睛迷了眯,好看得更清楚些,我看见了什么,那个举剑的男人身上居然有着和闷油瓶一样的麒麟纹身。   懵了,我完全懵了,我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我的眼睛,真的,我已经完全猜不透这些画面的意思,难道这里跟张家居然也有关系,愣了足有一分钟,我才想起来接着往下看。为了避免混乱,我将那两座棺椁的作为起点,一张一张的接着看起来。   第一张图,两个男人肩并肩站在一艘船上,衣袂飘飘,姿态很是亲密,船下则浪花飞溅,船头飞舞着海鸥,虽只是寥寥几笔,却无比传神,我暗想,这是要表达二人渡海而来吧。   第二张图,有人在巨大的宫殿里接见这两个人,看这排场,我推测这个人是天皇,但是感觉又点不太像。   第三张图,表现的歌舞宴乐的场面,这两人看来很适应日本的生活嘛。   第四张图,就是我最初看到的教授剑术的那张,被教的年轻人我仔细看了又看,很像石棺中的那个将军。   第五张图,那个将军结婚了,这两个人各自送了一件什么东西作为贺礼,按照两这件东西形状,好像其中之一就是我背上的古刀。   …….   争执   矛盾   拒绝   战争   战死   灭族   ……..   一张接一张,我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时间这个概念存在,无限的沉浸在这些图画想要表达的故事里,我沉默,我叹息,我遗憾,我似乎将自己代入到图画人物当中,当我看到最后一张图时,我原本以为,此刻无论我看到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了,可是我错了,我真想说一句话,‘不看不知道,这世界真奇妙’。   因为最后一张图是我家的祖地----冒沙井。 作者有话要说:     ☆、地狱之火   为什么我一眼能认出来这地儿是冒沙井,并不是由于有什么特殊的地貌让我辨认,而是那画儿里端端正正的画着我家的祠堂,那匾额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吴氏祠堂。我揉揉太阳穴,沉默着,叹了口气蹲在冰上,要是此刻有别人在,还以为我在深沉的思考状态,其实我脑袋里狗屁都没想,因为汪藏海,张家,平氏家族,吴家,它们怎么就忽然之间搅和在一起了呢,这分明有点儿相声里说的关公战秦琼的意思。   而且那些画的意思其实我也没真正的弄明白,我对日本的历史不太熟,呃,是相当的不熟,要是我二叔或者簇矢归在这儿估计还能给我解释解释,我这就是没知识没文化的下场,守着一堆八卦消息,干着急看不懂啊。不过好在我记忆力好,大致都记住了,等出去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咬牙切齿的下着决心。   放眼四周,就剩下两具棺椁没研究了,说实话,我是真没兴趣看了,如果我现在能离开这,我肯定连窜带蹦马上走,一刻都不想多呆。问题是那个将军棺已经复位了,在没找到新的开门机关前,我哪也去不了,我每走一步,这墓室的设计者就把我的后路堵死了。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墓室的设计者好像已经算计好了你会做什么事,比如说你打算自杀,好吧,那他就在这间屋子最适合上吊的地方留了根绳等着你,然后你会觉得,我真幸运,怎么会正好想死的时候会有根绳儿在我面前,佛主保佑啊,布啦布啦…….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觉得那根上吊绳就在那两具棺椁里,不管我有没有兴趣,我都得去看看,这正是墓穴设计者的厉害之处,在你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引诱你自己做他想让你做的事,如果这人是汪藏海,那我得说,老汪,你赢了。   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先开小棺椁,要是真有粽子,小的也比较好对付。就这点来说,胖子会毫不犹豫的选明器最多的那个,而闷油瓶估计会迎难而上,挑个大个的,好匹配他的战斗力。我们三个是多么完美的互补啊,曾经的铁三角,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可是这个小棺椁也稀奇了,我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愣是一条缝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我用手指将棺椁从头到尾摸了一遍,确实是一体的,这……,也许是在底部掏了洞呢,我突发奇想。底部?你爷爷的,因为想起要看棺底,我才发现这小棺椁居然没底,但是有将近半尺的棺体是被封于冰下的,一般人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我晃了一下棺体,很遗憾的给了自己一个判断,就是无论你是挖,是拔,是晃,根本移动不了它半分,但我也绝对不敢用刀劈了它,我真心的觉得这是老汪同志留给我脑筋急转弯,可是他这么死乞白赖的难为我到底为啥啊?   带着很深的挫败感,我决定再去看看大点的那个棺椁如何,以前我的数学老师就跟我说,高考的时候啊,看见不会的题,马上过,换一道,千万别在一道题上瞎耽误功夫,这么多年了,高考早就淡忘了,这句话却总记得。只是这下一道题也很麻烦。   那是个哨子棺,看着棺面上的圆洞,我头皮一阵发麻,以往遇到这种凶棺,都是闷油瓶挡在前面,我和胖子在旁边见机行动。现在只有我自己了,心脏一阵紧缩,很疼,当年闷油瓶面临凶险之境的时候,应该也会害怕吧。苦笑一下,吴家的人应该是有担当的。小哥,如果有可能,请给我个机会保护你。   左手慢慢的从空洞中伸下去,右手拔出黑金古刀握紧,以便发生不测之时将自己的左手砍下。即便我下了如此决绝的决心,可是却手依然有些发抖,下探的手指很快的触及到一个东西,感觉像是个环装物体,再往里探探,圆圆的,包着铁片,我马上反应到这是颗罩着头盔的人头,而圆环是在这个人的嘴里,我大惊,第一本能反应不是用刀斩断自己的左手,而是惊慌失措的将圆环用力拽了起来。   怪不得据说当年张盐城探哨子棺时,他会命人用三尺琵琶剪卡住自己的手臂,一边将“叩把”拴于马尾上,以便感觉不对,旁人可立即抽马,马受惊一跑,拉动机栝,锋利无比的琵琶剪就会立即旋切,断手保命。   危机时刻,再多理智也抵不住本能。   好没等我想清楚这种行为的后果,整个墓室开始摇晃,我知道我触发了机关,地层深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有如山崩一般。怎么回事,地震了吗。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扒住棺椁上,以防摔倒。不一会儿,眼前水汽弥漫吗,不知何时,整个墓室四壁上的万年寒冰开始融化,腾腾的灼热水蒸气顺着岩石的缝隙滚滚的冒出。我心里一片悲凉,真是好运气都让我赶上了,不是被冻死,就是被煮死,反正就是让我不得好死。   祭坛的冰层也在融化,融化的冰水向四下流淌,那个无底的小棺渐渐的露出全貌,我小心走过去,棺体已经被水流带动得偏离了位置,我推开棺体,就看见一条项链一样的东西静静的镶嵌在□□的祭坛上。   我见过这个东西,祭坛上一幅的画中表明这曾是张家追逐过,甚至不惜发动战争想得到的东西。融化的冰水越聚越多,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将墓室填满,来不及细想,我伸手取下项链,挂在脖子上。   水越涨越高,我浸泡在水中,慢慢的快升到墓室顶部的位置,空气越来越稀少,我已经很难喘息了。随着最后一口气的吐出,我陷入窒息前的昏迷状态,恍惚中我看见一个人向我挥手,依稀好像是那个曾经在三十三间房幻觉中和闷油瓶在一起的男人,他在向我告别吗?   岩石崩裂的巨响,墓室的水位突然下降,好像找到了宣泄的渠道,我体验了一把高空自由落体的感觉,被水流裹挟着向地层深处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   已经一个月了,我依然躺在床上,电视里正在播放上个月富士山火山喷发的情景,山顶上白色雾气弥漫,有一条极细的红色岩浆带从山腰上蜿蜒而下。   簇矢归席地坐在我旁边,额头上有一条新添的疤痕。自从清醒之后,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碰面,却很少说话,只要我不吭声,他可以就这么安静从早坐到晚直到离去。   他们告诉我,我是火山爆发三天后被从富士山脚下的西湖里捞出来的,当时公园管理处的人以为是具浮尸,捞上来才发现还有口气,当时他们到处找我,才正巧发现我已经获救。   我没问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反正没人为此丢了性命,其它的事情我懒得知道。每天就这么昏沉沉的,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好像在墓室里将一辈子的精力都耗尽了。   没人找我问什么,大家都好像在沉默中等待着什么。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在排除任何的干扰的状态下,大脑进行频繁的排列组合。   久美今天中午来看我,可爱的姑娘照常给我带了一大束我不认识野花,给房间增加一点生气勃勃的气氛,另外也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我随手翻了翻,都是中文版的日本史,当然也包括平氏物语和源氏物语这最重要的史料。   我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我在学校读书时都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细节,历史的细节,我沉醉在破解秘密的快感中不能自拔。   时间一天天流逝,我越来越不爱说话,甚至没有和人交流的愿望,眼前的雾霾渐渐消散,可我的心里却像沉在八千英尺的深海中无法看到一丝阳光。   终于这一天来了,在簇矢家宽敞明亮的内宅里,一别数月之后,我又一次见到了净原和长老们。一进门,长老们便单膝跪地,双手放于膝上,以及其敬畏的姿态迎接了我。   我知道我被终于承认了,只是……,哎,我心里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从打我一进门,净原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笑了一下,温和的说道:   “大师,有什么问题请问”   “你….你颈上可带的是….是”由于过于激动,净原竟然有些说不下去话了。   “是的,大师,是八尺琼曲玉”我依然微笑着。   “那,那,现在皇宫里的……”   “我猜是件仿品”   “那草雉剑呢?”   “被一个人带走了。”我觉得我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古代的祭司。   净原老和尚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我知道他的心情,谜团太多,已经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我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都随意些,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神态举止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天真?无邪?那都是说的曾经的我吧。   我静静的坐在那儿,等着簇矢家的长老说话,我对他们要提出的问题很感兴趣。   两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然后刀疤长老先开口道:“作为簇矢家的族长,我们家族的所有人都接受您的领导”说完将青铜牌恭恭敬敬的放在我身前。   “这是家族名录”另一位长老也掏出一本册子放在了我面前。   我笑了,随手将青铜牌放在那本名录上,淡淡的说道:   “是簇矢家,还是张家”   两位长老脸色一白,干声说道:   “族长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是张家的族长,还是吴家的族长,又或是簇矢家的”我冷笑,说道这个份上还想瞒我吗。   “不知道族规里对欺上瞒下的人着有什么惩罚措施”我继续施加压力。   两位长老神色很是慌张,伏地叩拜道:   “族长大人,我们并不是故意想欺瞒您,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皱皱眉。   “我们发现您的时候,您刚被从湖里捞起”簇矢归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点点头,示意他没说错。   “您的后背出现了一片纹身”簇矢归的声音有些冷淡。   “纹身?”我想起来了,在冰墓之中的时候,好像我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但是我自己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嗯,是一只凤凰”   簇矢的话音刚落,两位长老也点点头。   凤凰?我一个老爷们身上居然纹着一只凤凰,简直娘到要死了,真要纹,好歹也是一条龙啊,虎啊什么的,要么跟闷油瓶一样来只麒麟也凑活了。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沉默的等着簇矢继续往下说。   “你大概也知道,我们张家有几个分支”簇矢归对我说话要比两个长老痛快多了,他们确实是张家的。   “我另外的名字叫张克明”   “张克明”我下意识的重复念了一遍,然后等着他给我讲张家的秘密。   “也许在你的信息来源里,已经知道张家有几个分支分散于世界各地,不过这些分支除了特殊事情,大多数时候却并无什么联系”   “为什么?”   “很早以前,张氏家族经历一件非常严重的冲突,在这场冲突当中所有的族里长老,包括族长全部死亡”   我心里一惊,这真是家族剧变。   “你说族长也死了?”一想到可能会和闷油瓶有关,我就忍不住好奇心泛滥。   “嗯……”簇矢归显然在思考怎么能说清楚这件事。   “是我们猜测的”刀疤长老接话道,“因为当时整个城池被淹,家族秘密基地全部被摧毁,没有任何人生还的迹象”   “你知道越是庞大的家族,越是需要强有力的控制,现在这种控制力没有了。”张克明接着说。   我点点头,这个我表示完全赞同,而且越是这种家族,就越需要那种拥有卓越天赋的族长,否则一定会走向衰败,因为在力量均等的情况下,觊觎族长位置的人绝不会少,这样就势必会导致家族内部斗争,最终削弱家族力量。   “你们属于张家的那一分支”我有些好奇道。   刀疤长老摇摇头,说道:   “族长大人,您的问题里包含着另外的一个问题”   “长老什么意思”   “那就是我们是在张氏一族分裂很久前,根据族长命令来到日本的”   “这说明什么呢?”我努力理解着这话的含义。   “也就是说我们认为我们是张家本宗,我们不是张家分支,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产生张家历代族长的麒麟一族”   呃,这也算说得通吧。等等,麒麟一族?我眨眨眼睛,什么意思,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那,那个张起灵是你们族长吗?”   张克明微微一笑,好像知道我会这么问,温和的说道:   “是我们族长,但是我们并不接受他的领导”   我靠,什么意思,我有点晕菜。   “根据上任族长的安排,我们只接受青铜牌主人的命令”长老们齐声说道。   “好吧,那这又跟我的纹身有什么关系”我下意识用手摸了摸手臂,我觉得他们好像对这个纹身很是忌惮。   “作为产生族长的麒麟一族,不但要保正族长血统的纯正性,而且还要平衡本族中其它出类拔萃的力量,以保持大家族的稳定性,因为一旦出现问题,那股力量就会立刻变成敌对势力,而拥有凤凰纹身的那族人是我们张氏本族中其它势力中最为优秀的力量。但是……”   长老们话有些吞吞吐吐,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了一眼张克明,他也好像很困惑,我咳嗽了一声,   “但是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好了”   长老们看了张克明一眼,示意他来说。张克明无奈耸耸肩,看着我说道:   “这个嘛,咳咳,在张氏一族中,拥有这个纹身的通常是女性,是…是….张家族长赐予的,你知道,我们是族内通婚的,呃,你明白吗?”   张克明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了,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异常,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盯着我,等着看我的反应。   净原老和尚更是懵懵懂懂上下打量着我。   我不想耍流氓,可我真想立刻脱了裤子验明正身。   沉默一会儿,咽了口吐沫,我干巴巴的说道:   “可我他妈的确实是个男的,是纯爷们” 作者有话要说:     ☆、平氏物语   “如果您真是个女的,这事就好办了,我们也不用想的很多了”长老们叹息道。   “张氏家族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言,但却从来没印证过”刀疤长老眉头紧锁的说道。   “你要说出来吗……”另外的一个长老有些惊诧的看着刀疤长老,刀疤看着他点点头道:   “你不是一直也顾虑着这个吗?”   “首先是凤凰一族长久以来和麒麟一族通婚是没错的,但如果这只凤凰所代表的是个男人的话,这事情又另当别论。因为传言里明确的说了百鸟之王的凤凰和万兽之王的麒麟是不能并存的,也就是说按道理在我们张氏一族中这两种事物是不能同时存在的”   听到这,我忽然想起了巴乃古寨中盘马老爹的话,一股寒气顺着脊柱开始慢慢爬升,我打断了长老的话,冷冷的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同时存在”   “我们族人并不清楚这个传言的来源,家族史料里也未有明确的记载说明这样的两个人如果同时出现会有什么后果”   “但你说了,这个纹身不是张家族长赐予的吗?难道他会不知道有什么后果”我像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一样,急切的想证明这个传言的错误。   “族长大人,可能我没有说清楚,根据家族传统,这种赐予通常是指由张家上一任族长在族里女子年龄很小的时候,根据族里女子的血统和资质赐予的标志,这些女子都是下一任族长的候选者。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有被赐予者是非女子的情况发生的。”   “所以我们也搞不清楚您身上怎么会有这个纹身”所有人都在望天,显得无奈至极。   “这种情况在我们张家从来没出现过,而且你的纹身也不可能是我们上一任族长赐予的啊,他很久以前就不在了啊”   两位长老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补充说道。   是凤凰干掉麒麟,还是麒麟杀了凤凰,这两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着,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后来其他的人说了什么。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现,我脱口而出道:   “假如这个传言是真的,你们以我为族长,岂不是很危险”   室内一片静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位长老忽然伏地叩首道:   “我们族人常说一句话,命运如此,休论公道。”   我哑然,张家必是在千年的存续过程中深刻的领悟到了命运乖戾无常,才会如此臣服于命运的安排。   一直沉默的净原老和尚忽然说道:   “佛教虽然也讲命运,但是有别于外道机械的宿命论。佛教主张诸法因缘而生,空无自性,因此命运也是因缘生法,没有自性,坏的命运可以借着种植善因善缘而加以改变。”   我点点头,黯然的说道:   “你们放心,至少我不会杀人的,也不会去消灭什么”   这句话与其是说给旁人听的,不若说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承诺。   我挥挥手,此刻头疼欲裂,转换了一个话题道:   “大师,长老,我知道你们今天来到这里,肯定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我,我不好说我是不是一定能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我可以跟你们说说我在平氏家族墓地里所了解到的一些事情。”   净原虽是一代高僧,听了我的话,神色间却也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我暗自叹息,所谓四大皆空,了却尘缘,其实终归是很难的吧。   “这里还牵扯了一些张家的事”我看着二位长老等着他们的态度。   二位长老都摇摇头,意思是说也无妨。   我开始缓缓的描述我在墓穴中见到的一切。   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当我讲到进入满是士兵尸体和青年将军棺的墓室时,净原张大了嘴,满面凄然的轻声说道:   “那是坛之浦海战中战死的将士和平氏家族的第一勇士平教经大人,真想不到”   我点点头,我已经从久美给我的历史资料中了解到了这些。接下来,我开始讲述那个祭坛,以及那些祭坛上的画,我敏锐的觉察到屋内的空气有些紧张,毕竟这牵扯到每个在场人的家族秘密。   “我猜这个故事起始于两个从中国远渡重洋的人,其中的一个人应该武功很高,也很年轻,比另外的一个人要年轻得多。这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我像陷入了幻觉一样沉浸在我自己叙述的故事当中,没人打断我,甚至听不见屋内有其他的任何声息。   “他们是为了寻找很重要的东西才来到日本的,我想他们肯定有一些官府的背景,否则不会受到当时最有权势的太政大臣也是平氏家族的首脑平清盛大人的接见。”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捋了捋思路接着说道:   “这两人都是极富个人魅力之人,因此和平清盛大人一见如故,甚至和平氏家族内其他成员也交往甚好,尤其是平清盛大人的嫡公子平重盛和平清盛弟弟的孩子平教经。这两个人,一个温和敦厚,文武全才,一个血气方刚,酷爱练武,尤其是平重盛更被平家所有人视为平氏家族的接班人。这两个人在日本呆了一段时间,一边寻找他们要找的东西,一边和平氏家族交往,那时平氏家族权倾朝野,连天皇都不放在眼里,我想他们也有想借助平家的力量寻找那件东西的念头。平教经的武艺就是那个武艺高强的年轻人亲自教授的,作为师父,在平教经大婚的时候,这俩人分别送给平教经一长一短两把黑金古刀作为贺礼。后来当平教经在坛之浦海战战死后,其中一把古刀被张家取了回去,随葬在张家古楼之中,而另一把则被人放在平氏家族的墓室里,作为镇墓之用。后人只知道平教经因二刀流而著名,却不知这其中的来历。”   我看净原老和尚张了张嘴,想问又没问,便轻轻的解释道:   “那把短的黑金古刀现在在我手中。”   净原点了点头,示意我接着说。   “很快,机缘巧合之下,有一天这两个人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居然就在平氏手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俩人没多想,便去向平氏索取,但是这件东西对平家很重要,是关乎平家能否顺利获得天皇之位的关键,也就是说这件东西能证明平家今后所立的天皇是不是天予神授,这件东西如此重要,所以平家断然拒绝这两人的请求。”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无所谓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日本的上古三神器中,张家最想得到就是这个八尺琼曲玉”   “难道他们也垂涎于天皇的位置”净原老和尚还是忍不住插话道。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道:   “不是,想要获得天皇的宝座,光有神器是不够的,所以他们肯定是有别的打算。”   “你很难想象张家的力量有多大,在遭受到平氏的拒绝后,张家开始处心积虑的要消弱,甚至消灭平家,以便乘乱获得神器。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开始扶植源氏的势力,甚至利用了当时朝廷中某些力量来左右日本局势”   张家的三个人好像也不太知道这些细节,都很聚精会神的听着。   “但是,这时候那两个好朋友之间出现了矛盾,那个年龄大一些的男人反对因为要得到这么一件东西,就去挑起大规模的战争,这会造成大规模的屠戮,他,不忍心。”   “于是这个男人试图说服那个年轻人,因为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带有麒麟纹身,我姑且就认为他是你们张家的族长吧。”我摸摸下巴沉思道,“当然,我现在认为,即使是你们家族的族长,在某一项特定的事情面前,也不见得完全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同我即使成为了你们的族长,也必不能为所欲为。”说完这句话,我笑了,两位长老却点点头表示我说得对。   “在这期间,我猜张家使用什么隐蔽的手段杀掉了阻碍战争,一直努力争取和平的平重盛,这直接导致了平重盛的好友,那个男人的愤怒,或许那个男人用了自己的方式威胁了张家的族长,同样出于对家族的责任,张家族长必须干掉眼前这个碍事的人。”   净原老和尚完全沉浸在我的描述里,听到这,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我冲他摇摇头,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接着说道:   “可能是朋友情,兄弟情,或者还有对平重盛的愧疚,张家族长并没有杀掉他的朋友,反而放他走了。从这点来说,我认为张家家族本人并不是心怀恶意的人,只是在家族的使命或者叫命运面前,往往不是凭借个人力量能抗衡和抉择的”   我听见屋内传来了几声叹息,我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刚才长老们说的那句话,命运如此,不论公道。我现在能理解对于这个家族来说,单独的个体在其中真是太渺小了,小若尘埃一般。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但是他肯定没能阻挡历史的车轮的前进,战争如张家所愿爆发了。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在想,张家人如此长寿,历经尘世繁华变迁,朝代更迭,难道张家中有大智慧者看出了日本发展的趋势,在不违背这些趋势的前提下,顺便就把自己家的私事也完成了呢?”   没人能够回答我的问题,我兀自神游了一会儿便又回归正题。   “但是这个男人也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救了年仅八岁的平氏家族的天皇,安德天皇”   “你说什么,安德天皇没死”净原老和尚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颤抖的说道。   “嗯,祭坛的图上描述的很清楚”我甚至还能清晰的回想起那幅图的内容,一个年龄很老的女人站在礁石上挥手告别远处那个抱着孩子骑在马上的男人。   “作为回报,也有对安德天皇未来寄予的希望,那个女人将草薙剑和八尺琼曲玉也交给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我觉得我在说这个的时候,有种对张家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心里忽然一动,其实也难说不是张家族长故意放走了自己的那个朋友,不过除了当事人,现在已经很难对当时情景进行准确的揣测。   张家筹谋了一切,却一无所获,有时命运女神是很顽皮的,你越想要什么,她越要扯着你,勾着你,偏不让你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要说:     ☆、谁是墓室建造者   我持续的沉默,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心里也浮现出一个疑团,我看了看净原老和尚,想了想问道:   “大师,您知道是谁修建了您家的这个家族墓地吗?”   “这个据说是平家的一位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可是这墓室风格并不是日本的传统”我沉思道。   “我没说平氏家族的这个朋友是个日本人啊?”净原大师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画里的那位救了安德天皇的男子”张克明看着我,犹犹豫豫的猜测着。   “如果这样就和墓室画的内容合上了,那个男人作为平氏家族的朋友,在战后为所有的死者修了这座安魂墓”我猛地拍了一下膝盖,很是兴奋的说道。   “安魂墓?”净原大师有些不解。   “嗯,我在墓室最后触动了机关,我后来推测是引爆了埋于山体内的火药,这种人为的爆破导致富士山局部小规模的火山爆发,熔岩流顺着裂隙流进墓室,即用长生山的火焰让平氏家族死难者的灵魂得到永生,也符合了日本皇族历来的火葬传统,这人真可谓是良苦用心了。”我一面说,一面对所说之人心生敬仰之情。   净原大师双手合十,面目庄重,双唇不断的颤动,念着经文,我知道他必定会心里释然很多。   “如果是这样,那这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张克明忽然感叹道。   “不仅是个了不起的人,而且绝对应该是个宗师级的人物”我叹道。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做进一步的解释。   “我本身就是学建筑出身,那个墓穴尤其是主墓室的构造需要设计者具有运用力学,测量学,美学甚至光学等多学科的综合能力,现代人都很难做到,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顿了一下,我又有些意犹未尽的补充道,   “尤其是我在最后时刻被墓室中融化的冰水冲到岩隙里,那肯定是设计者精心计算的,他计算了祭坛所能承受的最大压力,进而算出了主墓室的空间,以及这个空间所能容纳的水容量。最后时刻,水的压力压断了掩盖在山体本身形成的空穴上的祭坛石板,才把我从山隙中冲到了富士山脚下的湖中”   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后,我喘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叹服,这哥们真是牛人啊。   “族长大人”很久没插话的长老们似乎想说什么。   “长老想说些什么吗?”我温和的说道。   “族长大人,您说我们张家族长知不知道那个男人将张家所要的东西放在了平氏家族墓地呢?如果知道,又为什么没来拿呢”   “呃,这个…….,”我顿时有些张口结舌,忽然发现自己的推测中出现了至关重要的漏洞。   张家族长必然是知道平氏家族墓地的重要性,才会有张家的人不远万里来到富士山脚下守护这个秘密。难道他会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吗?至于没来拿,恐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   我有些感概的挠挠头,看着长老们,恭敬的说道:   “若长老们知道什么,请不吝赐教”   长老们正襟危坐,咳嗽了一声开始说道:   “张家日本的这一脉其实来源于上任族长的贴身侍卫,我们不受控于族里的长老,只听命于本族族长,我们的生命乃至一切都是由本族族长掌控。”   哦,是这样,我知道我开始接触到一些张家内部的情况了。   “通常情况,我们只是张家族长的贴身侍卫,最重要的事是保护族长的安全。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我们会去执行族长不愿意被族里长老们知道的事情。换现在的话说,我们是张家族长的私人卫队。”   “那时任的张家族长是怎么吩咐你们家的先辈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太想知道了。   “东渡日本,保护平氏家族墓地”长老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寻找符合条件的吴家后人,并最终带他进入这个墓室。然后听从他的吩咐。”   这是一条很短的命令,但却如同密码一样,却包含了很多重的信息。首先是张家族长知道平氏家族墓地的重要性。其二,他知道吴家。其三,吴家跟这个墓室有关系。其四,也是我认为的最重要的一点,张家族长不希望这件事被家族里其他的人知晓。   根据这个命令执行的结果看来,张家日本的这一脉相当于变相的脱离张家大家族的视线,更确切说,是控制。变成在未来吴家人控制之下的张家人。这兜了一大圈,张家族长是要干什么呢?   游戏的EASY模式太简单,张家族长知难而上,挑战hard模式?真有点闷油瓶式的风格。我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随即有又有一个问题蹦了出来,虽然我知道问不出结果,但我依然不死心的问道:   “为什么一定是吴家后人”   “这个不是很清楚”果然是这个回答,我有些沮丧。   “我想起了一件事”净原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难道我脸上长羽毛了。   “如果不是长老们说吴氏后人的话题,我差点没想起来,我们平家的这个朋友也姓吴”   晴天霹雳啊,我一下扑到净原大师跟前,咬牙切齿道:   “大师您怎么不早说”   净原大师吓了一跳,   “早先吴先生您也没问啊,再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平氏家族这么多的秘密和其中这么复杂的关系。”   难道我们吴家是那人的后人,我突然有种很遗憾的感觉,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对自己家这方面的事情有过任何兴趣,我家祖上是否在千百年来一直以土夫子为职业,还是在什么时候转行的,我居然一无所知。不过,要说那人真是我家祖先,那这祖宗处心积虑搞这么多花样,不仅让我家族的两位前辈尸骨还乡,还让我差点九死一生,又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满头雾水的胡思乱想,却又很难破解其中的一丝一毫,只能说这人的想法太匪夷所思了。   可为什么那墓室里出现的云顶天宫又是什么意思,总归不是说我家先人是从那青铜门后面爬出来的吧,想到那个万奴王,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诅咒自己是在太恶趣味了。   有些问题光靠想是想不明白的,在身体调理好之后,我露出了想回国的念头。毕竟我来这都差不多一年了,也不知道国内怎么样了,解雨臣的能力我当然很相信,但是本来属于我责任完全压到他的肩上也不是我所愿的。   这天午后,我完成了长老们给我安排的技击课,汗流浃背的走出训练室,按长老们的说法,我这个年龄要想在身手方面超越闷油瓶这种人,基本属于痴心妄想,因为身体的各个方面已经成型了,根本没有可塑造性。但是由于麒麟竭和长生丸的作用,我可以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内拥有特殊的能力,现在必须对这种能力加以引导和训练。其实我很能理解长老的想法,他们的族长虽然不要求有剑尖一指,轻取敌人首级的手段,但也绝不能手无缚鸡之力,轻易就让别人弄死。而且我们双方都顾忌那个凤凰和麒麟的预言,所以我有意选择的都是防御类的训练,我的举动和诚意消除了长老们的疑虑,他们教的尽心尽力,我学得心无旁骛,一段时间后,收效还是很显著的。我一直记得陈文锦和闷油瓶爬进西王母陨石后,我颓然无力,没有任何手段,只能在陨石下干等的样子,那陈文锦的身手恐怕和服用尸鳖丸体力增长不无关系,如今想起那时的情景,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张克明已经等在训练室外,见我出来,马上跟上来轻声说道:   “族长大人,您家那边出了些状况”   “还是叫我吴邪吧,方便些,要不我总以为你在叫别人”我嘴角边挂着一丝不经意的苦笑。   张克明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道:   “吴邪,我们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看着他,等待着他把话说完,要是以前我早就忍不住蹦起来,心急火燎的开始追问。   “政府在通缉你三叔”   这我完全没想到,我三叔已经失踪了啊,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为什么呢”我皱着眉头道。   “据说有一批在海关被查扣的文物,抓住的人交代,事主是你三叔”张克明看着我的脸色道。   思虑片刻,我点点头说:   “我想我也该回国了,有些事终归需要我去承担”   “我需要跟长老们说一下吗?”我追问了一句。   “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说,您可以获得家族的全力支持,无论是金钱还是情报。”张克明看着我,又说了一句,“我已经订好了回去的机票,另外我将和您一起回去。”   “你?”我稍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随即点点头,   “也好,你可以帮助我很多”   “呃,久美想让我跟您说,她也想去”张克明等着我的回答。   “她去吗?有可能很危险”我对女人一向有绅士风度和怜香惜玉之情,以后这个观念被颠覆,那是以后的事情。   “别把她想的很弱,再说她既然这么决定,肯定有她的目的”张克明有些意有所指道。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好道:   “你若说可以,那就一起吧,哦,对了,到了中国,在那个圈子里,张姓太敏感,你们还是用日本名字比较好”   张克明笑了一下,酒窝若隐若现,点点头,   “好,我叫你吴邪,你还叫我小龟吧”   “对了,烦请你让长老转告净原大师,那个八尺琼曲玉我无意私藏,等我弄清楚各种原委,自当完璧归赵”   张克明点头,表示记下了,回去安排的,他做事,我一样无缘由的放心,就如同和闷油瓶在一起时,安心。   决定回国了,我却没有激动,只有山雨欲来的沉闷感。 作者有话要说:     ☆、危机重重   一年之后,首都国际机场,一出到达大厅,便看见了小花,只有他一个人,依旧是那张扬的粉衬衫,只是面容憔悴,而且眼睛里带着睡眠不足的痕迹。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我没说话,只是上前默默的拥抱了他一下,他就那么的看着我,狠狠的抓了一下我的肩膀,便放手,所以的情绪一瞬间便隐藏了起来。我依然微笑,转头唤着簇矢归和久美,简单的向小花介绍说这俩人是我在日本认识的朋友。小花点点头,只是眼神若有若无间瞟了一眼簇矢归的手,便也不多问,带着我们去了停车场。   因为是晚上到达的,机场高速不算很拥堵,路灯在两旁飞驰而过,我懒散的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脑袋里全被某种思绪占领,良久,我瞥见小花通过汽车的后反射镜盯着我瞧,不禁开玩笑道:   “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变化吗?”   小花看见我在笑,不由得也轻松起来,低低的声音问道:   “你也得到消息了”   “嗯”我点点头。   “他们告诉你的。”说完又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座的上的两人。   “嗯”我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打算”   “先了解情况再说,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再和我说说”   簇矢归和久美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的听着我和小花说话。   奥迪车一路飞驰,很快到了西四环的一家酒店,小花的人早在酒店里开好了房间,免了我们查验身份的麻烦。   “你们先上去收拾一下,十分钟后下来,我带你们去吃个宵夜”   放了行李在房间,二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坐在了饭店的包间里。   包间的装修很是精致,还摆了许多的亚热带的绿色盆植,倒也不俗。不出意料,黑眼镜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不一会,服务员将用酒精炉燃着的小锅端上了,是一锅碧绿的粳米粥,热气袅袅的上升,带着扑鼻的清香,随后又配了一些点心和小菜,清淡可口,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我在等着小花开口。   “小三爷,这个有些对不住”小花儿开口就道歉。   我摇摇头,笑了笑:   “这种事,很难扛得住,我二叔和父母没牵连进去,已经很让你费心了”   我说的是事实,小龟告诉我,在海关查获的是唐代的一座石棺,考古专家经过论证,是唐玄宗的夫人梅妃江彩屏墓室里的东西。而且查获的仅仅是一部分,石棺里的东西估计流向海外。这个案子被作为今年省内的大案要案被督办,也就意味着所有被牵扯在内的人都会被查个底儿掉。我吴家当然是首当其冲,因为最重要的人证是指向我三叔,而且这么多年,虽然我吴家小心翼翼,但未必能事事周全,总会有些蛛丝马迹露出来,这种东西不查就算了,查了就是个死无全尸。   小花的眼睛低垂着看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黑眼镜笑嘻嘻的说道:   “小三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们吴家这回真是遇上麻烦了,不晓得这件事是不是真是你三叔做的,但你家附近现在到处都是雷子的眼线,你也是被监控的人物之一,而且是重点监控。”   “哦,为什么?”我眼睛一眯,琢磨了一下,便释然,“他们怀疑我去海外,是个销赃渠道吗?”   “小三爷真是个聪明人,看来这趟日本没白去”黑眼镜真真假假的夸赞着,紧接着又面色一紧,用很正经的语气道:   “解大当家的因为这事也陷进去不少,解家从来就不是个安生地儿,这你是知道的,要是真出什么乱子,霍家也是个大麻烦,他们早就想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就等着解大当家的出点事儿。”   嗯,我知道黑眼镜说的是事实,不能因为一个孤立事件,将所有人拖下水,这会牵连到很多人。   “解大当家的,这事儿就这样吧,你从现在起退出,别在插手了,其余的我来做。一根受伤的手指,要么治好,要么截肢,但绝不能让它感染,四处蔓延。”我咽了口粥,像是品味着其中的味道,慢慢的开口说道。   听了我的话,小花和黑眼镜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看了看坐在我旁边的小龟和久美,也没言语,只是点点头,小花轻声的说道:   “小三爷,如果我这边有什么紧要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我微微一笑,强者自救,圣者救人。这就够了,一般情况下,干这行的不给你来个落井下石都好像对不起你一样,小花已经尽了他的最大努力了,我吴邪没看错人,   回到酒店,簇矢归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只是说:   “睡觉,有什么事明天说”   对我来讲,一切没有目的的行为都是在浪费时间,没有谨慎的谋划,做得越多,意味着失误也越多,我们吴家现在输不起了。   回到房间,窗外是万家灯火,寒冷的天气里,夜里出行的人很少,但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闪烁着红色尾灯的汽车,却让人觉得夜幕下的这座城市更加隐秘和诱人。拉上窗帘,给自己泡上一杯袋茶,我顺手往嘴里塞了只烟,还没来得急点燃便陷入了沉思。   我必须承认这个案子出现的有些诡异,从目前出现的情况看,我无法判定到底是不是我三叔做的。三叔失踪那么久,依他的经验和阅历,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呢,直接让人供了出来,这无论如何不是他的作风。假如不是三叔做的,那么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是逼我三叔出现吗?毕竟他也失踪了很久,不晓得背后又牵扯了一些什么。叹了口气,我揉揉太阳穴,只是,这代价有点大吧,这个案子现在是公安部直接督办,总归是要个结果,无论谁最后成为这个结果,代价都是相当昂贵的。   我其实应该问问二叔,三叔有没有跟他联系过,只是现在电话已经并不可靠,我下意识拿出兜里的手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还是应该回一趟杭州,当面问问二叔比较稳妥,再说我现在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我在帝都这个圈子里的影响远远比不上小花,有他在应该也就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嘴里的烟已经被咬烂了,取下来随手丢进烟灰缸,茶也早就冷了,在灯光的晃动下,好像飘着一层油膜,想喝,端到嘴边又放下,对茶叶挑剔,还是让我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水,冒着热气,是温暖的,在手心里,只是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凉,甚至会结冰。可是有一种温度不会,那是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感觉,温暖却不刺眼,只是那感觉好像离开我已经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的前夜   杭州的冬天也是绿莹莹的,到处是都是让人悦目的颜色。离西泠印社还有一段距离,我和张克明,久美三人便下了出租车,沿着西湖溜达着,走走停停,偶尔想起来什么,我也会给他俩说些西湖的典故,当然也不会缺了许仙和白娘子的断桥相会的俗段子。   冬季的西湖很美,也没有了夏日里的喧嚣,断桥上还残留着前夜堆积起来的白雪。久美一边听我说话,一边摇头在笑,我以为她又在想什么风花雪月,或抒发一下少女情怀,没想到她却颇为不屑的说:   “真不知道那许仙有什么好的,值得白娘子拼了性命的去保护,你瞧他又软弱,又胆小,还那么爱添麻烦,最后嘛自己老婆也救不了。这种男人要他做什么呐”久美的语气里含着少女的娇嗔。   我停下脚步,盯着那清冷的湖面好半晌,终于吐了口气,慢悠悠的笑了:   “久美,你说得对,是男人就要做男人该做的事”   我看见张克明瞪了久美一眼,脸色轻微的变了一下,却没说话,久美则一脸的莫名其妙,切,现在的我没那么脆弱好吗。   一路再也无话,好在西泠印社已经近在眼前。铺子跟走得时候一样,门半掩着,看来王盟还在。弯着指节敲了敲门板,没人理,再敲敲,才有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角落里电脑旁边响起,   “屋里的东西您随便看,老板不在,您要看好了哪件,给留个电话,老板回来会联系您的。”   这话像说了很多遍,极其顺溜,一点没打崩。心里有什么地方酸了一下,我淡淡的说道:   “你这么说,要是把客人吓跑了,不怕我扣你工资”   一个黑脑瓜儿顶从电脑后冒了出来,然后是惊喜的声音,再然后变成了哭音,   “老板,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你……”王盟窜到我跟前,眼圈红红的哽咽道。   揉揉他的头发,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我轻快的说道:   “别这样,大小伙子的,这还有姑娘看着呢,哭什么哭”   看到我身旁的久美正冲着他笑,王盟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说道:   “还有客人啊,你们做,我去给你们沏茶”   我看着他欢天喜地的背影,摇摇头。   “你这伙计不错”张克明满脸的笑容看着我道。   “太年轻,整天跟个猴子一样坐不住”我也笑了。   张克明看了我一眼,然后聚精会神的观摩着墙上挂着的我临摹的宋代拓本,不经意的说道:   “其实你们俩的年龄差不多吧”   “我吗?”我下意识的摸摸脸,轻笑一声道: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   午饭在楼外楼吃的,作为给张克明和久美的接风宴,久美大概第一次吃到正宗的西湖醋鱼,很是赞不绝口。   王盟也在胡吃海塞,还对久美大献殷勤,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分没分,但我知道他是真高兴,也随便他在那里瞎折腾。   “王盟”我唤住了正准备扎到牛肉羹里狗刨的伙计,   “一会儿你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给簇矢先生住,另外再给久美小姐租套房子,最好是高档小区,清净安全”   “我不”久美眨了眨眼睛,断然拒绝,“我要和你们住一起”   “店里地方小,你在不方便”我不再多说什么,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久美扁了扁嘴,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端起眼前的一杯白酒,看着张克明,   “来,小龟,走一个”   说完便一口气便全灌了下去,从胃里直冲到脑门的气体,一时让我屏住了呼吸。张克明看着我,酒窝又浮现了出来,跟着就随了一个,这家伙的酒量真是深不可测。   酒是个让人爽俐的好东西,我喜欢这玩意下肚后热辣辣的感觉,这感觉相当的好,只是王盟看着我发什么呆啊。   吃完了饭,我们一行人回到西泠印社,门外站着一人,单薄的身体,背有些微驼,恍惚间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走近了点,才发现是我二叔。紧跑几步,到了二叔跟前,二叔一身黑色中式的棉夹袄,双手拢在袖子里,就在门前安安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二叔,您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看着二叔鬓角上些许白发,我有些隐隐的酸楚。   “嗯,电话不方便,想着还是直接来看看你比较好”说罢瞟了一眼我身后的几个人,便又说,   “还不开门,想冻死我吗”   “二爷,您看我这不是一看见您高兴得就给忘了”王盟拿着钥匙挤到前面来,利索的开了门,然后贴心的把房间里的电暖气都打开来,好让大家暖和些。   “王盟,你赶紧带着久美小姐去找地方住,要是没找到,就直接送久美小姐去宾馆歇息。”我不想让久美知道太多的东西,女孩子的善良和天真总要离这些肮脏和龌蹉的东西远些才好。   久美这次到没说什么,只是冲着我乐了一下,便跟着王盟走了。   “二叔,这是簇矢归,从日本来的”我一侧身将身后的张克明让了出来,介绍给二叔。   张克明伸出手来,准备和二叔握手,只是那手一伸出,二叔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扫刚才进门时的颓然气息。   我不能跟二叔说过多关于日本张家的事,二叔是个玲珑心肝的人,也根本不问。聊了几句家常话,便说起最近的变故。   “长沙已经不是你三叔在时的长沙了”二叔沉吟良久,忽然有感而发,到让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杯滚烫的茶放在他手里,我和张克明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等着他接着说。   “所谓树倒猢狲散,这次你三叔的事儿对家里冲击太大,长沙的各个盘口已经开始各立山头,不怎么听咱们吴家的招呼了”   我轻笑,往沙发里一靠,不在意的说道:   “也不是现在才这样,巴乃古寨那次就有了先兆”   “那时,江湖还有规矩,你二叔我这张脸豁出去还有点用,现在……”二叔摇摇头,接着说,   “长沙现在有了新势力,都是年轻人,曾经的老家伙们死的死,抓的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土崩瓦解了。   “您的意思,不只是咱们吴家”我忽然有点兴趣。   “嗯,就好像那些势力是一夜之间起来的一样,很不可思议”   “您没查查”我和张克明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   “查了,你说对方是黑社会吧,局子里没有案底,要说是正经生意人吧,又对各家生意的把柄一清二楚,太邪门了”二叔无意识的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手里的杯子,发出叮叮的响声。   “本来,如果没你三叔的事,我想着,江湖嘛,退了也就退,谁还没个金盆洗手的时候。”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   “说来吴家在这个行当里百来年的基业,终归是要完结在我手里。”   “现在就说完结,有点早吧,这可不像我二叔的风格,难不成你是戴了我二叔的面具来诈我的。”我现在不太喜欢伤感的调子,故意有些取笑道。   “嗯,是有些早,我总觉得你三叔这事出得奇怪,看这形势,现在要是咱们家在长沙的地面上退了,你三叔估计就得折里了。”   “我听说了,到处都在通缉三叔,这网撒的面积太大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被捞上来,当然除非他死了”   二叔浑身一震,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知道了我意思。是的,有人在找三叔,借用政府的力量再找。   “你想怎么着,小邪,你二叔我得听你的意思,毕竟你现在不一样了”二叔又看了张克明一眼,他的意思我也很明白,日本一趟,我能活着回来,家族的地位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别看他是我二叔。   “人家到咱家门口做客,总得招呼一下”我笑眯眯的说道,   “把还在的那帮老的和新的都招呼着,就说我正式接管我三叔的盘口了,请他们吃个饭,喝个酒,乐呵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时候一块儿说,也行啊”   二叔犹豫了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要是他们不来呢?”   “无所谓啊,我亲自去拜见好了,反正我也是小字辈,论理也是应当的。”我面上依然在笑,可心里却一沉,都到了二叔招呼不动的程度,看来是局面有些要崩盘了。   想了想,我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明天要早起,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去长沙,都早点休息吧”   “二叔,你睡我的房间”接着又转过头对张克明道,   “房间长时间没住人,大家都将就些吧”   “你呢?”我二叔问。   “客厅,就这样。”我懒得再说话,我最近发现我的语言功能退化的厉害。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力气。   这事儿一旦确定了方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张克明和我二叔各回房间休息,他们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却有我的打算。在阁楼里找出以前收藏的刀油和柔软的麋鹿皮子,我回到客厅,习惯的摸出颗香烟叼在嘴上,然后从行李包中拿出那把黑金古刀,慢慢的擦了起来。   刀浸润了油,越擦越亮,我竟然好像隐隐的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这套打理刀具的东西原是我在一个唐墓里顺出来的,专门用来巴结闷油瓶,小哥在的时候,最喜欢用这套东西打理他那把刀,往往一擦就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还总在心里嘲笑他,说他对他未来的老婆恐怕也不会这么上心。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真好,嘴角不由的咧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簇火苗在面前燃气,我一愣,抬头一看,张克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我旁边,手里拿着打火机。   “你的烟不用点火吗?”他笑,酒窝若隐若现。   “哦,忘了”我伸过头去,就着他手里的火点着了烟。   手里的活没停,我用软皮仔仔细细的擦着这把刀的每一处,生怕漏掉了哪。   “明天有什么打算”张克明收了打火机,轻声的问我。   我摇摇头,撇了一下嘴,将嘴里的烟换了个位置,说道:   “不知道,消息还是太少,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已经让久美去收集情报了”张克明点点头说。   “哦,久美吗?”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别小瞧她,她是这方面的专家”张克明看着我有些好笑,意思是我小瞧了久美。   我没做回答,只是用黑金古刀在手指上试了试锋利的程度,不错,很好,我赞叹着,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像一条赤色的小蛇。   张克明看着我的眼睛忽然一暗,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   “吴邪,仇恨和暴戾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可是天真和善良也同样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我淡淡的回应着。   张克明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刚起身要走,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看着道:   “对了,你知道簇矢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什么?”   “什么?”他又饶有兴趣的坐了回来。   “镞矢之疾 而有不行不止之时”我将刀上的血迹抹掉,然后就这么看着他。   “我在想,是谁给这个家族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张克明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东西,伸手将座乱了的沙发整理了整理,起身看着我,有些恶作剧的看着我道:   “等你想起来了,别忘了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长沙保卫战(一)   在别克的商务车里,我抱着黑金古刀打着瞌睡,久美在我旁边玩着笔记本电脑,只是好像那电脑上多了一些我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配置,红灯绿灯闪成一片。我瞥了一眼,看不懂也就算了。二叔和张克明坐在司机和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我侧耳听了听,都是在说我小时候的糗事,皱皱眉,这俩人真无聊,然后意识又沉寂了下去。   最近总是爱做梦,可是醒了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梦的颜色总是灰暗的,雾蒙蒙的,可隐隐约约的总像有什么东西在雾里藏着。掐了掐额头,总算清醒了点,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颈中的项链,心中暗自思讨着,最近如此频繁的多梦好像就是从戴这块玉开始的。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所谓的日本上古神器八尺琼曲玉实际上是用和西王母陨玉差不多的一种材质做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其中却有点差别,至于具体是哪,我现在倒也说不太清楚。不过张家既然这么想得到它,想必它一定在某些方面能对张家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但是现在,无论是张家,还是闷油瓶都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范畴,我现在必须马上解决的是我吴家的问题。   车直接开到到了二叔的家,二叔家很清净,独门独院的,这大冬天的,院里的绿植还都绿着呢,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很上心的在伺弄。我没敢告诉父母我已经回来了,一是不想两位老人担心,让他们知道只能乱上加乱,反而让我放不开手脚处理事情。二是,一见面又是些家长里短,结婚生孩子之类的事,我现在也没心情应付。   二叔把我们几个人安顿好了就出去安排饭局的事,我静下心来将整个事情在心里梳理了一遍,但是信息的缺失导致了很多事情都是揣测,没什么根据。这么多年,我就像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一样,一点儿都没介入家族事务,这种行为直接导致我在长沙的地面上连个眼线都没有,只能依靠二叔做我的眼睛,但是这和我自己想要的控制力是截然不同的。   能决定战争胜负的往往只存在于作战双方能够控制信息的多寡。我知道,我必须改变这种局面。   我兀自在检讨这些年的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久美和张克明拎着电脑走到我跟前,一声不吭的将电脑打开,调出几份文件给我看。   我仔细看看,啧了一声,摇摇头道:   “真够渣的,有没有查出背后是谁?”   久美看着我,很孩子气的嘟着嘴道:   “族长大人,这么短的时间,能到这些消息已经不错了。”   倒也是,我是有些心急了些,站起身,摸了摸久美的脑袋,这丫头做得确实不错。   “小美女,去给叔叔把这些文件打一份出来,”我调笑着占久美便宜,其实心里是把久美这丫头当成自己的妹妹。   “族长大人,您的年龄最多是哥哥”久美气愤的脸通红,跟我争执道。   “行,随便你”我双手一摊,笑了一下。接下来,我对正在旁边看热闹的张克明打了个手势,说道:   “好像我二叔回来了”   “嗯,听见了,过去看看”张克明点点头。   在我俩一起经过走廊的时候,我用低低的声音轻笑道:   “想不到曾经用来监控吴家的情报网今天倒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张克明嘿嘿一笑:   “急族长之所急,需族长之所需而已”   我瞥了他一眼,他真的一点脸都没红。   我们进客厅的时候,二叔已经在了,倒背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可能不那么顺利。果然二叔有些犹疑道:   “他们回信儿说,吃饭前想先喝喝茶”   “喝茶?”张克明狐疑的看看我,他对这些本地江湖上的规矩懂得很少,有些没听明白二叔的意思。   我笑了,稍微的跟他解释:   “就是先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论论有些人的江湖地位,比如说….”我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道,“我”   “哦”张克明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也笑道,“有点儿意思”   我二叔看我俩这样,心情不由得也放松一些,不再像刚进门时那么纠结,开口道   “晚上六点,老地方”   晚上,还是那座茶楼,楼下依然停满了车,整个茶楼人流川流不息,其实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绝不是无目的的走了走去,所有的进出路口都有各家的人在把守,却又彼此保持距离上的分寸感,不至于擦枪走火。   我今天穿的依然是我的老三样,登山鞋,牛仔裤,白衬衫,只是背上多了把黑金古刀。来的时候,二叔怕我冷,让我加件毛衣什么的,我摇头拒绝了。一是从冰墓中出来后,我对普通低寒气候基本没什么生理反应,感觉不出来常人所觉得的那种冷。二是我也没想在这事上面花太多的时间,这事得速战速决。   张克明今天倒是是西装革履的,看着像某企业的CEO,最让我搞不懂的是久美,居然穿了件藏蓝色旗袍,围着一条羊绒围巾,虽然很惊艳,但是我深深的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以为我们是去出席时尚酒会,尤其是她还挽着我那穿着对襟中式夹袄的一脸严肃的二叔,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穿越回民国时的上海滩了。   我们四个人的组合有点扎眼,以致上楼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来给我们让路,一边不断的看着我们窃窃私语。张克明借着错身的机会,在我耳边低语,   “有人带着枪”   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应道:   “我看见了”   二楼还是那条走廊,走廊两侧还是那些包间,就连竹制的隔墙,也依然是枯白泛黄的,要说改变也只是新刷遍漆,这时候闻起来还透着些略有刺鼻的油漆味儿。我走得很慢,很慢,我在想念我的潘子。   二叔见我脚步慢了下来,以为我心生怯意,脸上不由得有些焦虑的表情,张克明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摇摇头,暗示他我没问题。   走到了走廊尽处的包间门口,我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潘子,若此时便是那刻该多好。”   挑开帷帐,屋子中间依然放着那张方方正正的红木桌子,只不过六把放着盘龙丝绸靠垫的椅子上已经都坐了人。   我看见二叔攥紧了拳头,没有吴家的位置,看来今天喝的不是茶,是血。我一脸笑容,满面春风的向红木桌子走去。   -----------------------------------------------------------------   后来的某天,胖子神神秘秘的跟我说,   “小天真,你知道道上的人跟你叫什么吗?”   那时我正懒洋洋的在长白山脚下的度假村里晒着太阳,准备过几天就去雪山领回那只爱失踪的瓶子。因此下意识的回答道:   “叫什么?”   “笑面罗刹”胖子贼腻兮兮的说道。   啊,是吗?不是小三爷了,我摸摸脸,又笑了。   不过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沙保卫战(二)   红木桌旁坐着的六个人,有我熟悉得,有我认识的,还有两个完全陌生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甚至没人看我一眼。成心冷落我,给我个下马威吗?我心里冷笑着,只管倒背着双手沿着红木桌慢慢的溜达,二叔他们没跟着我,只走到了门口便停下了,实际上将屋里屋外隔了开来,都是老江湖了,做事极为缜密。   “能再来到这儿真好”我自言自语的叹息道。   屋里是压迫性的安静,当我溜达到第三圈的时候,皮包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   “小三爷”   我挥挥手,   “很久不见啊,皮包”   “是啊,好多年了”说完站起来,拉开椅子退到墙边,低着头安静的站着。我看了看皮包,这小伙子一如我当年所料是个人才,这些年成长了很多,居然成了马盘头。   我站在皮包原来的位置上,扫视着其余的五个人,哑姐从我进屋就一直盯着我,直到看见皮包站起来,才好像做了什么决定,扫了眼其他几个人,便将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象牙小扇哗啦一声收了起来,放在随身的手包里,也站了起来,让出了座位。   一直沉寂的空气开始有了一些躁动,有两个原来三叔时代的最大的筷子头老李和老赵坐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安。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在我左侧的那两个陌生人中间年轻的那位开口说话了。   “小三爷很了不起吗,没那个哑巴张罩着你,你就是个屁。”   我转身看了看那个人,年轻,头上还抹着发胶一类的东西,耳朵上穿着耳洞,人长得有些娘气,却奇怪的有副公鸭嗓。   我看见张克明从门口要过来,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插手。   淡淡的一下,我温和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   我猜他本来是想激起我的怒火,却没想到我如此淡定,一愣之下,忽然有些结巴道:   “道上的人都说你是哑巴张相好,你一兔爷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又高了起来。我看出来了,这是得到了旁边那位刀疤脸的鼓励。这俩王八羔子是一伙的。   皱皱眉,我慢悠悠的溜达到这小子的身后,一边说话,一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人能看见我是怎么出手的,一直站在一旁的哑姐忽然长舒了口气,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感觉到了这小子浑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了起来,一沉肩膀,想将我的手甩开,这一甩之力,倒也老辣,看起来有点儿货色,要不也会坐在这了。然而我的手如跗骨之蛆,不仅没有甩掉反而攀上了他的脖子,我一边抚摸着那根显得有些纤细的脖子,一边淡淡的说道:   “哑巴张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   冷汗顺着这小子的鬓角开始往下滴,他没想到我出手这么快,一点前兆都没有,之前安排的手段可能都还没来得及使。   我的手开始加力,眼睛却看着刀疤脸,说道:   “江湖代代新人辈出,要说凭实力拼个地盘原也无妨,但要是靠出卖兄弟换得点自己的私利,可就是天理不容了”   刀疤脸刷的一下脸就白了,手像兜里摸去。   两个喇嘛盘的头一听就惊了,叱喝道:   “小三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赵叔,李叔,你们听不明白,可有人听得明白”   我的手在收紧,手底下的人开始挣扎,重重的喘着粗气。   “管你什么小三爷,小四爷,风水轮流转,这地头已经不姓吴了,你他妈管得着吗?”刀疤脸狞笑着挑衅道。   “这个吗,你要非说不姓吴了也行,那我今天就算来踢场子的吧”我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刀疤脸一时没说话,恶狠狠的瞪着我。   “久美,给赵叔、李叔上份横菜”我压根无视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招呼了一下一直站在那挽着二叔的久美。   久美踩着模特的步伐,妖娆无比的走到两位筷子头跟前,从随身的手袋里,掏出一叠纸放在他们面前,躬身柔声说道:   “请二位老先生过目,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请尽管问我,不必客气,我当尽心尽力为您解答”   他大爷的,我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好像这儿不是个黑社会血拼的地方,是他妈的在开高级商务会议。久美这丫头太能作了。   两位老头居然还看着久美笑了一下,才低头看眼前的文件,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很可怕。   啪啦两声,在刀疤脸踢翻凳子掏枪对准我的一瞬,我也从手里的那个娘炮腰上摸出了一把枪对准了他,屋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你他妈的居然还带着枪,什么意思”老赵的脾气最爆,破口大骂道。   “干掉我,顺利的话连你们都捎上,他想做东方不败,一统江湖”我笑了笑,随口解释道,“我说得对吗,这位大哥”   “最坏的结果,我和你同归于尽”刀疤脸居然有些得意的说道,看来是个狠角色,“所以你得放我走。”   我啧了一声,摇摇头,   “跟你同归于尽?你配吗?我就算真的要死,也不会跟你死在一块儿的”我看了他一眼,忽然好心情的接着道:   “也或者说不定,要不你试试”   “你想怎么样”刀疤脸看我这么有把握,反而有些沉不住气,试探我道。   “你眨一下眼睛”我看着他微笑着,刀疤脸没明白我的意思,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眼里映射出一丝恐惧。   我的枪已经从一只手换到了另外的一只手上,这个时间已经够干掉他无数次了。   “放了我,你可以提条件”刀疤脸瞬间妥协道。   “我可以放了你,但是….”还没等我说完,两个老家伙一起阻止道,“不能放,卖情报给雷子和出卖自己人的人必须处理”   “你看,有人不愿意我放了你”我轻笑了一声。   “你想知道什么”刀疤脸盯着我,根本没理两个老家伙的叫嚷。   “你的背后是谁?”   “告诉你,你就让我走?”刀疤脸在寻求我的保证。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我想知道的”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娘炮已经窒息昏迷,我将他随手扔在一边,淡淡的说道:   “就你们这俩货色,还真别说我瞧不起你们,说吧,是谁给你的情报”   枪口向前顶进了两厘米,杵在刀疤脸的额头上,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说:   “我如果说,我不知道,您能相信吗?”   我盯着他,忽然说,   “把枪放在桌上,把你下面带枪的伙计叫进来”   刀疤脸是个聪明人,马上说道:   “你相信我,肯放我走?”   我笑了,“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试试你的运气”   他盯着我足有两分钟,然后将手里的枪倒悬在中指上,慢慢的放在桌子上。我也将手里的枪掂量了一下,随手按在桌面上。   “吴家小三爷,佩服”刀疤脸一拱手道,   “以后有用得着我黑六的地方,请吩咐,长沙这个地面的事我从此不参合了”   我点点头,也拱手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还有碰面的机会,把你的人带走吧”   黑六点点头,走到门口招呼了声,下面上来七八个伙计,一看就是外省人的样貌。   “把枪下了”黑六吩咐道。   “老大…..”伙计们一时不知所措。   “下了枪,我们走,这儿从此是小三爷的地界了”黑六面无表情的说道。   “别忘了这个”我用脚尖踢了踢还在昏迷的那个人。   黑六一挥手,上来两个伙计,把地下的人抬起来便下楼去了。   临出门,黑六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   “手很稳,看来手里死过人吧,小三爷”   “威胁我吗?”我眯着眼睛,嘴角勾了起来。   “不敢,以后有事吩咐”黑六一挑帷帐,又拱了下手,走了出去   屋里安静了下来,我看了看一直站着哑姐和皮包,做了个坐下的手势,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各自归了自己的座位。   我用脚将黑六的座位挑起,扶正,自己也坐了下去。   “二叔,你们也过来坐”我伸长了腿,一边舒服着,一边招呼二叔他们过来坐。   “小三爷,你怎么打算的”黑六折在我手里后,两个老家伙有些沉不气了。   我心里冷笑,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仰头看着天花板,淡淡的说道:   “当年……”我没继续说下去。   “小三爷想怎么样”那两人都明白的很,知道我指的事当年潘子邀请他们夹喇嘛的事,他们没对不起我,可是他们对不起我三叔,我今天绝对是来砸场子的。   “我三叔都退了,我看你们也累了吧”   “你再大的本事,能一口吞得下我们的盘口?”老赵厉声说道。   “嗯”我淡淡的哼了一声。   “好大的口气啊,小三爷”一直没说话的李叔忽然开口道。   “不大,要不是看在你们曾和我三叔共事的份上,我根本无需说这么多”   “我们要是不干呢?”   “久美,给二位叔叔上道甜品”我一笑,冲久美勾勾手指。   很快一本图册出现在两位喇嘛盘头的面前。   翻了翻,李叔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小三爷,你这是坏了江湖的规矩”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   “江湖规矩?江湖即我,我即江湖,我给了你们全身而退的机会,又有谁会给我三叔呢”   “就算我们同意,我们手下的兄弟也不会同意的”两个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等你们进了大牢,老死在里面,我想他们会同意的”我淡淡的提醒着,江湖规矩,强者为王。   “你,你太卑鄙了”老赵用手指着我道。   我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反手抽出黑金古刀,说道:   “我吴邪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个君子,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   刀锋一闪,红木桌已经两半。我叹了口气,惋惜道:   “可惜了这套红木桌子了,小龟,回头签张支票给这里的老板,咱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人家受损失不是”   张克明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点头说,   “好的,小三爷”   我将刀收好,看着目瞪口呆的老李说道:   “以后别用手指指着我,我的心情会不好的”   “对了,明天晚上是您二老金盆洗手的好日子,我来做做我这个大侄子的本份,我在醉仙楼设宴,醉仙楼我包全场,大喜的日子,您二位有多少人,就带多少人,我请的起。”   两个长沙最大的筷子头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对了,你们虽然退了,但是退休金少不了你们的,以后盘子里的流水,提一成给你们如何。你们考虑一下吧。”说完,我揉揉太阳穴,有些懒散的道:   “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家里人会担心的,明天晚上,醉仙楼我候着二位”   我闭上了眼睛,开始静默状态,等我再睁开眼睛时,两位筷子头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他们会考虑我的建议的。   哑姐和皮包还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我皱皱眉说道:   “差点忘了你们,黑六和那个娘炮的盘口你们俩分别收了吧,老李和老赵的弄起来比较麻烦,我自己来吧”   “小三爷”皮包看着我似乎想解释什么。   我摆摆手道:   “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们俩都先回去收拾残局,过两天我找你们有事。”   哑姐至始至终都没说话,直到快出了门,才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   “小三爷,您变了。”   “也许吧,人总是会变的嘛”我不以为意的笑着回应道。   她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叹了口气走了。   屋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张克明在闭目养神,久美在玩她的手机,这爱好跟小花差不多,只有二叔在看着我发呆。   “二叔,您总盯着我干什么”我伸出手在二叔眼前晃了一下。   “大..大侄子,你…你真他妈牛B”二叔嘴里腾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本来闭目养神的张克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愣了,我二叔一向斯文之至,何时这么粗鲁过。   久美抬起头来,嘟着嘴说:   “搞了半天,我都饿了”   “让二叔请你吧,二叔是老长沙,知道哪有好吃的喂你”我揉揉她的头发,笑道。   “我请,我来尽地主之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叔眼睛眯成一道缝说道。   出了门,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茶楼已经不见半个人影,除了我们自己的车,马路上空空荡荡的,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三爷的传奇之醉仙楼   那天的醉仙楼注定在倒斗界是一个传奇。以致后来无数人对此津津乐道,给长沙的土夫子增加了不少饭后谈资。   布置宽敞的书房里,解家大当家的解雨臣手指交叠的坐在书案前听长沙分舵的盘口伙计做汇报。另一个总带着黑眼镜的男人则懒散的坐在沙发里,跷个二郎腿不知在想什么。   “大当家的,您不知道,现在整个长沙城都轰动了。”站在书案前的伙计神情略显激动。   “轰动什么?吴家小三爷干了什么事?”解雨臣眉毛一挑,想着发小是不是又捅出什么漏子。   “道上的人都在说小三爷在醉仙楼单挑了长沙两个最大筷子头老李和老赵的盘口”   “哦”黑眼镜的身子从沙发上离开了些,以示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说说看,怎么回事”解雨臣扬了扬下巴,也觉得有些诧异,这太不像自己的发小能干出来的事。   “据说那天的长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下起漫天的大雪”伙计开始眉飞色舞的描述道。   你个二货说评书呢吧,解雨臣心里暗骂了一句,却没阻止。   “据说到了约好的时间,两大筷子头各带着十几个最厉害的手下一共二十几口子人到醉仙楼赴约。你猜怎么着?”伙计看着自己的大当家不知道怎么就脑抽的卖了个关子。   “黑帮火拼?”黑眼镜喃喃自语道。   “你也脑抽啊,都说了是小三爷单挑,火什么拼啊”解雨臣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伙计说道:   “你继续”   “是,是,还是大当家的厉害,一下子就说道关键问题”伙计满脸堆着笑容道,   “两筷子头上了楼才发现,满大厅的桌子都撤了,只有吴家小三爷站在那儿等着他们。老李老赵当时就愣了,没明白小三爷唱的是哪出戏。”   “据当时在场的伙计描述,小三爷那叫一个斯文啊,白衬衫,牛仔裤,安安静静的,也不多说话,就往那儿一站,简直根本就不像盘口的老大”伙计就像亲眼看见一样咂着嘴。   解雨臣的眉梢挑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就像群狼围着一只小羊。   “老李和老赵说了,小三爷,我们爷俩准备听您的,您说得对,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的年纪也到了,回家安享晚年也是福分,可是手下这帮伙计有点不服,您要想号令他们,手里得拿出点真章”   伙计顿了一下,拿出说评书的劲头又开始忽悠道:   “你猜小三爷怎么说?”   “说什么?”黑眼镜和解雨臣同时向前倾了下身子,不由得问道,显然已经被伙计的话吸引住了。   “小三爷问他们,他们是准备和他群殴呢,还是准备和他单挑”   黑眼镜和解雨臣同时想到一块去了,这吴邪同志又开始犯傻了,这车轮战和群殴有区别吗?   “帅吧,大当家的”伙计一脸的神往,开始脑补各种场景,估计昨晚刚看完武侠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紫禁城之巅。   “帅个屁”解雨臣恨恨的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接着说”黑眼镜急着想听后边的事,催促道。   “您别急啊,那些伙计就商量了,问小三爷群殴和单挑有什么区别吗?”   “是啊,有什么区别”   “人家小三爷说了,他有个兄弟曾经跟他说,这些下斗孩子都是苦出身,让他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要给他们留点余地。说他们并不是炮灰,他们也都是人命,他小三爷得听他兄弟的。’”解雨臣忽然想到了潘子,他知道潘子的事给吴邪刺激很大。   “所以小三爷说,他给两个选择,若是群殴,生死各安天命,就是说无论谁死了都白死。若是单挑呢,他可以不伤他们的性命,点到为止,完事后还是好兄弟”   “我靠,瞎子,我这发小儿肯定是疯了”解雨臣从座上站了起来,开始在室内走来走去。   “我说大当家,您着什么急,您看您这伙计一脸的眉飞色舞的样子,小三爷像是吃亏了吗?”黑眼镜看着解雨臣呲牙笑了,所谓关心则乱。   “嗯,我也是有些糊涂了”一拍脑袋,解雨臣又坐回了椅子里。   “就是,大当家的,您听我把话说完啊。那些伙计就商量了,虽然吴家小爷看着跟个白面书生似的,手无缚鸡之力,但毕竟是吴家的接班人,应该不会太差,况且这单挑的条件可是真诱人,怎么说都是单挑合适啊,反正累死也能累死丫的”伙计嘴里冒出句粗话,解雨臣一瞪眼,伙计吓了一跳,突然想到自己失口了。忙收敛心神接着汇报。   “于是那帮伙计要求单挑”   小三爷应了,叫人搬了两把椅子,给俩筷子头坐着观战,然后走到场子中间就不说话了。   “您知道,当时那个气氛,别提多紧张了,据说有那么一会儿,就愣没人敢上前挑战。您说这小三爷,我记得跟着老大好像还见过几次面呢,像个大学生似的,那时没觉得这么大气场啊”   今非昔比,另外两个人又同时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后来有个人憋不住,出来打头阵了。你猜又怎么的,小三爷就拎着他那把两尺多长黑刀,往那人身上一捅,那伙计就倒地不动了。 “死了?他不是说不杀人吗?”解雨臣惊异道。   “没有,听后来回来的人说,小三爷的刀当时根本没出鞘,而且那伙计估计是没站稳啊,还是怎么的,别人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撞上去的。   黑眼镜脸一抽,想着,这怎么听都像点穴。   “后来吧,”伙计咽了口吐沫,接着说,“这帮伙计发现,小三爷从来不主动攻击他们,都是等他们先动手,但是说也奇怪,不管你怎么砍来砍去,你就是碰不到他,可他那把黑刀却总在你要害的地方等着你自己撞过去。于是吧,有些人呢,就说自己被小三爷的善心感动了,其实我觉得是根本晓得打不过小三爷,马上就弃暗投明了。”   “不过真有那么一些不听劝的,几个人一块儿上。”   “怎么样了”   “俩锁骨给挑了,一个胳膊没了,一个膝盖中了一刀,小三爷说他们下手太黑,给个教训,不过人都算是废了。”伙计像没看着好戏一样,略有遗憾道。   “然后就没人上了,不过他们都说,最恐怖的不是小三爷的刀,而是小三爷的笑。”   “笑?”越来越荒唐了,难道笑能杀人,解雨臣有点儿不明所以的揣测着。   “嗯,那帮伙计说,小三爷砍人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就像,就像面前站着是他媳妇似的”伙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才好。   “你大爷的,这是什么比喻”解雨臣揉揉太阳穴,觉得头有些疼。   “大当家的,您想啊,您见过有人一边杀人一边乐的吗,是不是挺惊悚的啊”   摆摆手,解雨臣示意伙计出去吧,他得安静安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说的是吴邪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的传奇之点天灯   “瞎子,长沙那边的事,你怎么看”小花正皱着眉想着自己的发小儿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武力值很高嘛。   “没什么看法,不过到可以给大当家的一个建议”黑眼镜正在解雨臣书房里给花浇水。   “什么建议?”小花有些困惑。   “你们解家的事可以找小三爷帮忙”黑眼镜一边浇水,一边揪下一片已经枯黄的叶子。   “你什么意思,让他帮我打架去?”小花瞄了一眼正在浇花的那个人,反驳道。   “不用,只要宣布你和吴家现任当家的吴邪同志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就行”   “放屁”小花破口大骂道,他和黑眼镜一向这样,当是自己人,说话很随便,   “你难道让我摆几桌,请我两哥还有霍家的人来,告诉他们,吴家小三爷打算兑现当年婚约”   “呵呵,您瞧您,激动不是,你完全可以跟小三爷在某个公众场所展现一下你俩的发小儿感情,让人知道你俩有多铁,不就行了。在别人眼里,这就是解家和吴家的联盟。”   “可是吴三省的事还挂着呢,不会弄巧成拙吧”小花有些担心。   “据我推测,小三爷应该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即使查不到幕后的人,但是终止连锁反应应该是可以的。”黑眼镜收起喷壶,仔细的检查植物的生长情况。   “你这么肯定?”   “嗯,应该是这样的,你没觉得小三爷的变化很大吗”   小花点点头,想了片刻,忽然说道。   “我觉得新月饭店是个不错的地方,只是我这么做,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和吴邪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这风言风语传出去,只怕我的位置比之前会更难做一些”   “怕什么,你让大家看到小三爷来新月饭店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不就行了”黑眼镜充满算计的嘿嘿一笑。   “为哑巴张?道上都知道他对哑巴张那是没说的,哑巴张以前也老是护着他,不过怎么才能让人看出来呢”小花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黑眼镜看了小花一眼,走到他带着的一个旅行袋前,弯下腰,掏出一件东西,放在小花面前:   “花爷,看看这是啥?”   小花看着眼前长溜溜的东西,一头雾水的便问边解开绑东西的绳子,“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瞎子,你从哪搞到的,这不是哑巴张的那个龙脊背吗?”小花惊诧道。   “这你不用管,反正是花了很大代价的,所以这个钱得小三爷出”   “你可真够黑的”小花砸砸嘴道。   “一般一般,反正哑巴在长白山看门呢,咱们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当然风言风语也听不到”黑眼镜的嘴角都要勾到后脑勺去了。   “这么算计我发小儿是不是有些不好啊”小花有点儿良心发现道。   “反正小三爷欠你人情,你就是明着说要他这么帮你,他也会同意的,他就这脾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瞎子,你有没有觉得吴邪好像真的对哑巴很上心呐,会不会真的…..”小花比了个手势。   黑眼镜摇摇头,说道:   “小三爷和哑巴张都是个直的,不是那种关系,不过他们这种感情我也说不上来个为啥,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过我们常人所说的小腔小调的所谓爱情了。   “得了吧,哑巴张自己跑去看大门,然后跟我发小儿订了十年之约,这要不是爱情,这不是耍小三爷玩呢吗,你不知道吴邪是个实心人,他真会等十年的,开什么玩笑。”小花有些愤怒。   “人家俩的事,你操什么心,先把自己的事办利索吧”黑眼镜嘲笑道。   “我是为吴邪打抱不平”小花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将那把龙脊背收了起来。   “我猜,小三爷会很喜欢这玩意的”   其实,小花说错了,小三爷何止是喜欢,小三爷为了这把闷油瓶的黑金古刀居然点了天灯。吴家现任掌门人,吴邪同志有据可查的两次点天灯都和哑巴张有关,一次为了鬼玺,一次为了这把刀。   这更坐实了众人心中吴家小三爷和哑巴张那不同寻常的关系。吴邪并不知道,他已经被道上的人就这么的许给哑巴张了。他跳两回黄河也没用,彻底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点天灯   我整顿了盘口,对原有的马盘和喇嘛盘的伙计迅速做了一次大清洗,仅仅保留极其可靠和精明强悍的伙计,因为人贵在精而不再多,清洗出去的人,我放出一部分市场,给他们一条活路,人总要生活吃饭,养家糊口,我也不会把事做绝,长沙面上因此迅速的安定了下来。   通过自己盘口,我放出了一部分消息,我想知道那个梅妃墓是谁夹得喇嘛,又是通过谁倒手分销的,我问过皮包和哑姐,他俩都不知道情况。所有的信息像滴在宣纸上的墨迹一样快速的晕染开来,一环接一环向外扩展,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拿走那个石棺里东西的人是从香港来的。   皮包和我说,其实内地走货海外就那么几条路,也都把控在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手里,而这几个人专做海外的生意。   一切看起来复杂的事情,其实最后都会变得很简单。我拿闷油瓶给我的鬼玺做诱饵,利用人们金钱的欲望,层层加码,最后终于见到了那个香港人,然后我才知道,他们不是要找我三叔,其实是为找我。因为那段时间,我在日本,没人知道我的去向,他们设了局,搅得长沙天翻地覆,让我只要活着就必须回来收摊,顺便考察我是否有资格和他们合作。   我问他们,不管我三叔现在是死还是活,那个案子必须消掉,马上,因为这里还牵扯到太多另外的人。他们说,没问题,交换条件是我得跟他们去趟墨脱。   我同意了,交易是所有交易中的一部分。我之所以同意,是他们也是张家人,仅就这点来说就足以让我没什么选择,我需要了解这个谜团中的每个环节。   我们约定了去墨脱的时间,我先返回家做些准备,果然一个星期后,小花那边传来消息,对三叔的通缉取消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见我临去日本前曾经收到的那张银行卡,想了想就在电脑上用网银查了查了,输到密码时,我便的打了一个数字,我的生日,就进去了,然后我就趴在电脑上数了无数遍第一位数字后到底有多少个零,那是个很大的数字,根本不是我能挣到的,当然也不会是我二叔和三叔留给我的,如果是他们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交给我。我坐在电脑前冷静了十分钟,给我以前的一个同学打电话,他早就考上公务员去当警察了。我跟他说,我的银行卡出了些问题,想看看银行的内部监控录像,他一口答应,说没问题。   他陪着我,拿着警察局的协查令到了银行的保卫科调取我的银行卡开卡日期前一个月内的所有监控录像,我一天一天的看着,想看看录像上面有没有我熟悉的人,结果在某天录像的下午,银行都要关门的时候,一个穿连帽衫的年轻人进来了,他安安静静的在挂号机取了张号,便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仰着头,眼睛漫无目的在天花板上游荡,直到看见了某个摄像头,然后我看见他居然冲着我的方向笑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的银行,怎么告别的同学,又怎么跟梦游的一样回到家,上了楼,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泣不成声。   我想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寻找这个男人的决心,因为他根本没打算从青铜里再走出来。即使我猜错了,我也不可能用十年的无所事事去赌那个约定是否成立,所谓的秘密都是留给人破解的,而我要做的就是破解它,击碎它。   命运这玩意儿我现在真的不在乎,假如我明天就死了,命运又有什么意义,我的命运我自己决定。   一个多月后,我正在安排我走后的善后事宜时,我接到了小花的电话,他告诉我新月饭店出现了个好东西,要一定我过去看,其实我根本不想过去,主要启程墨脱的日子在即,家里的事还没安排好。但是我欠小花的人情,我不能推却,于是便答应走一趟。   到了新月饭店,我在长沙的事早就传到了这边,负责接待的人极其客气,直接安排了一个视野非常好的包间。   这次我没有西服革履的,只是将衬衣随意的掖在裤子里,西服搭在手臂上,就那么施施然的走上楼去。其实人有时候就那么回事,实力决定一切,李嘉诚那样的人即使手上戴个玻璃,你也一定以为那是钻石。   正要上楼,看见小花和黑眼镜也进了门,便停下来等着他们,好一起上去。小花一见我便搂住了我的肩膀,亲热的说道:   “小三爷,好久不见啊”   我看着小花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俩的交情匪浅,也算青梅竹马,但他可从来不是这么个热情的性格。   黑眼镜在旁边咳嗽了两声,说道:   “两个当家的,别在过道上站着,碍事,去包房叙旧吧”   小花答应了一声,在侍应的带领下,挽着我的胳膊向二楼的包房走去,我似乎能感觉到背后又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我觉得小花就是想做给什么人的看的,我却并不说破,没有任何前兆的,我突然伸手搂住了小花的腰,感觉到了小花浑身一僵,差点要摔倒。身后传来阵阵抽冷气的声音,我暗笑,果然你们是在演戏给谁看吗?   包房里,一切都还和我上次来的时候装饰差不多,干净整洁,中西合璧式的奢华,而又不失典雅,我找了个位置,伸长了双腿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   侍应过来上茶,动作规矩而且小心,显得训练有素。茶杯的表面氤氲着袅袅白气,飘着清香,是今年的极品金骏眉,我端起来茶碗押了口茶,瞟了一眼躲在一边满脸纠结的小花,淡淡的说道:   “说吧,怎么回事”   “吴邪,都是瞎子的主意”小花咬咬嘴唇,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人。我知道小花的习惯,只要他叫我吴邪,肯定是心里有鬼,准备拿我们俩的发小感情跟我套近乎。   “小三爷真是变了,这气场…..”黑眼镜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是幕后主使。   我一边皱着眉听着黑眼镜讲述小花家的那点烂事,一边翻着今天的拍品画册。   大概是我以前帮不上什么忙,跟我说也没用,小花很少跟我说起他们家里的事。黑眼镜非常简明扼要的就跟我叙述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我瞥了小花的一眼,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此刻我更加明白了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在我去日本前,小花对我所做出的承诺意味着什么。我对黑眼镜点点头,表示我听懂了他的意思,黑眼镜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图册已经被我翻到靠后的部分,我拿眼睛无目的的扫描着,突然,我的手停下来,那张图像上的东西赫然就是闷油瓶丢的那把龙脊背。又看了两眼,没问题,确实是。我又不动声色的接着翻页看着其余的东西,黑眼镜一直在观察我,眼睛里有着一丝困惑。   看完了图册,我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膊,走出包厢跟门口的侍应耳语了几句,侍应点头表示明白,便转身去安排了。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整个楼还是电影院一样整的黑暗异常,中央巨型吊灯打开,瑰丽的光影四下流动,要是再放个邓丽君的歌,何日君再来就更应景了。   照样是调灯光,然后旗袍女上场,我尽量控制着心中因回忆而汹涌而起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往左侧的凳子上一坐,静静的等着开场。   黑眼镜和小花同时咦了一声。因为我,吴家小三爷今天要点天灯。   今天拍的东西不少,追价的铃声有一搭没一搭的,我的思绪有一阵飘渺迷离,直到那只青色小灯笼,被伙计叉上来给我。我听见周围先是一片哗然,然后又变成窃窃私语,连黑眼镜和小花都坐在我右边的位置诧异的看着我,那眼神有点复杂。我伸手捞起灯笼放在我的身边,一会儿就伙计过来帮我栓在旁边柱子上的吊扣上。周围的声音逐渐的嘈杂了起来。   终于那把黑金古刀被吊了上来,晃在我面前两公分的位置,我看着它,思绪万千。   我听见耳边有人在低语道,   “这好像是哑巴张用的那把刀”   “是啊,要不今天小三爷来了,一般他很少来这种地方”   “什么意思啊”   “这你还不明白,那个意思呗”   “听说哑巴张死了”   “嘘,小声点,听说小三爷最近才收了整个长沙的盘口”   “不会吧,以前不都说他是哑巴张罩着的吗”   “………”   我沉默的听着,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台上的那把刀,仿佛世界都已经不存在,这把刀至少能证明他确实的存在过,这是我兄弟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儿。   黑眼镜好像也听到了那些低语,仿佛有些过意不去似的,摸摸了自己的鼻子,将脸扭到了另一边。   价格瞬间就到了五千万,这刀只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对别人,仅是一把有着年代的古刀而已,值不到这么多钱。我敏锐发现今天有人故意要看我笑话,可这笑话是什么,他们想证明这笑话给谁看,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小花,你低估了他们。   但我早已非吴下阿蒙,你们找错了对手。我心里冷笑,面上则淡然无波。   总有那么两个铃铛交错出现,又过了几分钟,价格已经到了七千万,还有继续往上涨的趋势。   黑眼镜有点坐不住了,被小花指了指我,有点忸怩的侧身过来,轻声说道:   “小三爷,那个爆灯钱我回头扣了本儿,多余的还给你”   “别人送给你钱,为什么不要”我微微一笑。   黑眼镜看着我的笑容有些发呆,慢慢的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说话的功夫,价格上到九千万了,周围的人都觉察出来这个价格的微妙变化,现在的钱早已经远超刀本身的价格数倍,饭店里安静异常,听着就像没有活人喘气。   旗袍女也开始皱眉,频频的向后台的方向张望,好像在征求什么意见,这个时候,我嘴角一弯,站起身来,伸出手,缓缓的将灯摘了下来。我笑,我既然点得了灯,当然就也能摘得下来。   整个现场一片哗然。就像到了周末的集市上一样,各种诡异声音层出不穷。大概出乎爆灯者的预料,他以为我志在必得,却没想到我会突然放弃。我隐隐听到了恼羞成怒的斥骂声。   走到黑眼镜跟前,我笑眯眯的看着他说:   “瞎子,恭喜发财了”   黑眼镜脸一红,他会脸红真也难得,我暗笑。   “知道点灯的是谁吗?”我接着笑。   “小三爷,别笑了,你现在一笑,我就心惊肉跳的”黑眼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没理他,看着站在一旁发呆的小花,说道:   “一个是你们解家,一个是霍家”   “你怎么知道”小花显然没想到。   “你想做给人看,别人更想做给别人看,当然更想看的是你、我的笑话”我顿了一下,很开心的接着说道,“不过,现在看来,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你的”   “可你撤了灯,不怕……”小花显然有些犹豫。   我摇摇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面子而已。   “事情皆有两面,要了面子,就是傻子。况且还不知道是谁失了面子” 拍了拍他的肩,我温和的说道,   “相信我,小花,另外我家里还有事,先得走一步”伸手操起椅子上的上衣,刚要走,有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进来了。   我对着先进来的新月饭店的伙计指着黑眼镜说:   “撤灯的损失找他,他付账”   对于撤灯,现在早就不兴断手指砍胳膊之类的玩法,一句话,给钱,这个数目一定会让你很肉疼,让你下次玩灯前先得好好想想。不过,这个数字比起今天的拍价,好比是九牛一毛,黑眼镜赚大发了。   黑眼镜表情复杂的点点头,跟伙计示意,我说得没错。   然后我回头对后进来的这位温和的说道:   “久美,事办完了,走吧。机票订好没有”   “订好了,去机场的车也订好了,在外面等着呢”   黑眼镜看着我揽着久美的肩头要出去,忽然跟了一句:   “小三爷,那可是哑巴张的刀,你不后悔?”   我连头都没回,淡淡的说道:   “人若没了,要刀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墨脱之行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我发现我这辈子最艰难,最痛苦,最宁静……等等最不为人知的情绪都和雪山有关,这直接导致了我对这玩意有一种既爱又恨的感情,就像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无法掌控,却又爱入骨髓的女人时的那种感受。   去墨脱的时间到了,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张克明,长沙的事务烦请他帮忙协助二叔处理,他看着我,沉默了一阵,说要不要他跟我一起去。我笑了,那边也是张家人,他也是张家人,而我极不喜欢所谓的家族内斗,不管为着什么理由,况且没我之前,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联系。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便开了句玩笑:   “小龟,你要知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是会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的。你就在家里奉献吧。”   张克明眉毛一挑,看着我,目光有些捉摸不定,然后嘿嘿一笑,拿出个手表递给我,说道:   “最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带通话功能”   我拎着那块递过来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狐疑说:   “小龟,蒙骗族长是有罪的”   张克明笑了,扭头冲外面的屋子喊一声,很快久美就拿了她那个电脑笔记本进来了。她的那个本子很小,就像个长款钱包一样大,平时外出时就放在手包里,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我哑然失笑道:   “久美,我发现你的这个本本是万能款的,起作用堪比詹姆斯邦”   “他早就过时了”久美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那小眼神就好像我有多古董似的,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张克明给我示范这个表怎么用,调指针的旋钮拔起两下就是卫星定位,拔调日历的旋钮可以通话。久美在电脑上鼓捣着,一会儿我就看到屏幕上方有个绿点在闪烁,下方一行文字,我仔细看了一下,是我二叔家的门牌号码,因为此时我们就坐在二叔家的客厅里。久美在我耳边说道:   “这种定位的误差不会超过目标单位十米”   我忽然有点纠结,张克明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   “你可以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开启。”   “哦,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担心,上个厕所都能被你们定位到”我一边笑,一边将表戴在手腕上,其实看着挺普通的嘛。   公事说完了,我开始交代自己的私事,我自己的那把黑金古刀带着有些扎眼,放在西泠印社我的书房了,王盟我委托张克明帮我照应,除了随身带的一部分现金,和一张信用卡之外,我其他银行卡包括闷油瓶给我的那张都交给他帮我收着,我没瞒他,告诉了那张卡的来历。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沉默不语。   交代完了,我准备回房间再最后收拾一下,然后先去拉萨,再转道墨脱。出门的时候,张克明跟了出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在院子里停下来等着他,他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到我面前,我轻笑,接过来,点上了一颗,看着他,   “说吧”   “张家的人可不都是像张起灵”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在很含蓄的提醒我,不要把个人情绪放在要做的事情里。我看了看他,笑了。   把剩下的烟装在裤兜里,我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看家,别等我回来,老窝没了。”   “那你得先回得来”   看来他依然没有消除对我的担心。   我乘飞机到了拉萨,随便找了个客栈先住下来,然后再一次检查了先前制定的路线,其实不完全是我制定,其中有那么几个地方是张家人指定让我走的通往墨脱的路线。那几个地方我在地图上找了找,是一片空白。   我并不需要匆忙的赶时间,即使实际上我是可以连夜包车前往派镇,只是我觉得没什么理由这么做,我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反正张家人会在墨脱等着我的。   客栈的一楼有吃饭的地方,在离我不远的桌子旁边,坐着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最大的和我差不多,我观察了一会儿,看出其中有俩男的好像对那个穿红色冲锋衣瓜子脸的女孩子都有点意思,偶尔还会互相较劲。其实我并不是特意做这件事,只是饭后有点无聊,我又没有闷油瓶跟天花板交流感情的那份功力。瓜子脸的女孩大概也觉得这俩男人有些不对,坐立不安的时候看见我在看他们,便跑了过来,跟我说道:   “嗨,你也是学生吧,是跟我们一样去墨脱的吗?”   我看了她一眼,挺清秀的,看着人还行,不讨厌,便点点头。   “哎呀,那你加入我们吧,一起去墨脱,人多还力量大”她表现得挺惊喜的样子。我笑了笑,她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女孩子的心思其实很透明,只要你愿意花功夫猜,总能猜得到,不像闷油瓶,是个把佛主都能憋死的人。我忽然有点兴趣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女孩有点亲热的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他们那边坐下,介绍我的时候,我看见那两个男人的脸色很是不爽。   按照他们的计划,今天晚上在拉萨住一宿,然后明早包一辆金杯直接去派镇,所有的费用当然大家平摊。   我做出了跟随的姿态,不参与任何意见,也许是我不太爱说话,但是对所有人又都很友善,渐渐的大家便自来熟了。第二天一早,金杯车里,两男的一左一右的坐在瓜子脸女孩的身边,女孩显然有些窘困,不一会便挪到了我旁边坐下。我笑笑,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想着自己的事。   从米拉山口一路往下,可以看到成群的牦牛散步在平原和山坡上,正是融雪季节,一路随处可见山泉汇集而成的小河在平原上纵横交错,不时会有山涧瀑布出现。雪未融尽的地方,山体就呈现出白褐相间的斑驳色彩。   我正在神游状态,忽然听见旁边的女孩在跟我说话:   “嗨,你怎么一个人去墨脱”   “哦,我去找一个人”我淡淡的回应着。   “他知道你要去找他吗?”   “不知道”   “是那种很好的朋友吧”   我想了想,眼前闪现闷油瓶淡漠的眼神,摇摇头,好朋友的这个定义不太适合我们俩。   女孩见我不爱说话,很快也失去的兴趣,开始跟那两个男的有说有笑起来。   到了派镇,找了旅店休息下,天空开始飘雪花,我皱皱眉,吃过饭便回房间休息去了,明天翻越多雄拉雪山应该不会很轻松。   隔壁的屋子里有争执声,旅店的隔音效果不好,大概是争论明天是要继续上路还是在这里等着的问题。   不过,这跟我无关。   第二天清晨,雪依然没停的意思,我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出发,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很少,除了必要的换洗衣物,就是高能量体积小的一点食品,再然后里面还有一把我新弄的大白狗腿刀,虽然不如自己的那把黑金古刀合手,但也能凑合用。   隔壁的屋子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大概是昨晚决定了今天要继续走吧,其实很少有人会一见了困难就放弃,一种情况是基于经验问题对困难的程度预见不足,所以不能做出正确判断。二是高估自己的实力,觉得自己能克服出现的险况。这几个人明显是第二种,他们并没有受过专业的登山训练,也许这是第一次攀越雪山,脸上还带着兴奋的表情。   我看着他们,一如看着当初的自己。   三个门巴背夫与一个叫藏丹的向导和我们一起过雪山,这向导的名字总让我觉得欠他钱。   雪山之上,风夹杂着雪,裹着冰雹呼啸而来,每个人都自顾不暇的喘着气,我跟在藏丹后面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多雄拉雪山是由一个接一个山脉组成,这意味着你要翻越无数的雪山才能到达山的那边。   在一个接近七十度的斜坡面前,所有人停了下来,藏丹比划着手势说,要小心,那个坡的另一面是个断崖,崖下面是冰潭,要是滑下去就没救了。   女孩们想要退却,男孩却跃跃欲试,鼓励着女孩子说他们会保护她们的。等他们做好了准备,我们开始向上爬去。   薄薄一层绵软的积雪下面是坚硬的陈年冰壳,稍不留意便会打滑,手和脚都必须紧紧的扣在雪里才能前行。我和藏丹走在最前面,以便辨清方向,给后面跟着的人带路。突然我听到尖叫声,回头看,好像有人脚下一滑像向下面溜去,接着撞到紧跟在后面的人,他的滑行止住了,但是被撞的人慢慢的向断崖边溜去,而两侧却没有什么可拽住的东西能暂时阻挡一下。所有人都是是静止的,没有人伸手,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断崖那一侧都是坚冰,根本无法施救。   其实溜下去的速度很慢,只是你没法阻止,或者没有去阻止的勇气,那人一边尖叫,一边到处乱抓,我将肩上的包摘下来,抽出刀,一个纵身平趴在冰面上在断崖处滑行,我听到身后有惊呼声,快接近那个人时,我才发现是那个瓜子脸的女孩,此时她一脸的绝望,脸恐惧的有些扭曲。我握着刀,反手□□冰层,固定好,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慢慢的将她拽了上来。   后面基本上我拽着她在走,直到到了一个避风的山坳里,我才放下她。藏丹一直帮我拿着的包,我掏出烟递给他一只,自己也燃起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其他的人则横七竖八的在休息。   瓜子脸女孩这时候有点缓过来了,开始放声痛哭,那两个人男的躲在一旁并不过来劝慰。   我皱皱眉,有些厌烦,淡淡的说道:   “别哭了,你想把雪崩招来怎么的”   女孩一吓,停了片刻,又开始呜呜咽咽。不一会儿有同行的女孩过来安慰了安慰,才算好些。   我吸了一下烟屁股,然后吐掉。忽然想,如果心里没有怜惜,弱者让人看起来真是讨厌。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有些东西要视乎感情而定。   接下来的路好走了一些,在山脚下我跟这些人就分手了,我有我要去的地方。藏丹告诉我,如果我最后去了墨脱,可以去找他,他愿意给我当向导,我说好,然后将兜里还是张克明给的那盒黄鹤楼给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青铜门后   我要去的地方是蚂蝗山,其实通往墨脱的主要路上都会有蚂蝗存在,只不过这个地方尤其的多,现在通往墨脱又开辟了另外的一条路,不像以前没什么选择,所以这地方基本看不见什么人影。   过了蚂蝗山,到了背崩,就离墨脱不远了。而老虎嘴是通往背崩路上的第一个险道,然后才是蚂蝗山。老虎嘴路宽不到1米,最窄处仅20厘米,旁边就是悬崖,下面奔腾着咆哮的雅鲁藏布江。一路布满棱角分明的石头,路边山体有蚂蟥窥伺。最早的路是在靠上面的地方,因为经常有人在这里掉下去摔死,就在靠近谷底的地方开了一条路,但是后来发现,正因为经常有人从这里掉下去,所以野兽常会来这里守候。   我决定走最上面的路,因为跟野兽搏斗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要是闷油瓶在的话,没准我会考虑走下面,指不定还能个山珍野味什么的打打牙祭。   上了山道,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路的高度有点低,我总得时不时弯腰,以防岩石碰到了我的脑袋。半道上遇到了一次塌方,幸亏我反应比较灵敏闪开了,但路被碎石堵上了,我将背包紧了紧,便像壁虎一样攀附在悬崖上,这种在悬崖上的爬行完全要依靠手指和手臂的力量,但现在我的体能完全可以仅靠手指勾住岩缝就能行动。我很快的绕过被堵的路段,重新回到了山道上,其实我没明白张家人为什么非要我走这条路去墨脱,好在剩下的路比较顺利。至于蚂蝗山,虽然遍山遍野都是黑色的大蚂蝗,但我将自己的血放了一些,抹在全身所有□□的地方,也就很轻松的就过去了。只是到了背崩后,因为浑身是血,被当地人误以为是被塌方压伤的人,差点被弄到医院去。   等到了墨脱,我忽然遇到一系列无法解释的事情,首先我很神奇的在一家邮局里看到了一张闷油瓶的画像,然后偶遇陈雪寒,然后更偶然的被带到了吉拉喇嘛寺,紧接着我就见到了德仁喇嘛,听他讲述了关于闷油瓶过去的故事。就在我以为这神奇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在吉拉喇嘛寺荒芜的天井里看到了闷油瓶哭泣的雕像,我无法用笔墨来形容我当时的震惊,但是震惊之后,是我对这一连串偶遇的怀疑,我总感觉这是别人有意安排我看到的,但是目的是什么呢。我没什么人可以商量,便在山下墨脱小镇的小酒吧里给胖子打了一个电话。   在墨脱的街头,我很快就找到了张家派来的人,其实非常简单,不是本地人的面孔,又肆无忌惮的讲着满口粤语的香港佬目标太大。只是我没想到张家派来的人组成很奇怪,三个人中居然有个是女的,长得还不错,还有一位是个外国人,剩下的那个就是曾经和我联系过的张海客。   我一边在镇上等候和胖子会和,一边试探张家人,想知道他们要我来墨脱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心里的基本推测是应该跟闷油瓶有关系,因为那一连串的偶遇里就差在我旁边配个解说员了对我娓娓道来。   胖子如约赶到,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终于同意我和胖子还有那个叫张海杏的女人外加动物学家冯去了闷油瓶笔记中提到的康巴部落,寻找他们说的闷油瓶留下的族长信物—一只最大的青铜铃铛。   什么蓝天,白云,冰湖,神圣……通通他妈的扯淡,当我站在青铜门里面那个炼制石头脑袋的房间里,耳边听着胖子和矮子冯讨论居延古国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经历简直跟我在日本的经历及其相似。过冰湖的时候,我能免疫青铜铃铛制造的幻觉,进入青铜门后,我的血能指示阎王骑尸的位置,并且能和青铜门里的烂泥巴反应,那来之前非要我过蚂蝗山恐怕是要提前检测一下我的血有没有问题吧。   而这些都指向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我身上的特质和这里的一切或者不仅仅只是这里,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再联想到外面的人蜕,我得出了一个令我恐惧万分的推定。我的冷汗瞬间沿着鬓角滴落。   石屋内关于宗教的讨论在继续,假如此刻如果有人站在我们中间,会以为我们三个人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学术讨论,气氛滑稽而诡异。   矮子冯说:   “那个失落这个文明的宗教和佛教非常类似,但是细节完全不同。我们假设印度的佛教是由一个‘关键因素’而开始发源的,那么这个文明也有非常类似的‘关键因素’,但是最后形成的宗教完全不同。”   我脑袋里似乎转着某个念头,最后奇怪的纠结在与佛教完全不同的宗教上,在我的认知中,宗教一定是先于文明发展起来的,或许应该说宗教本身是文明的起源。我伸出手来,不知不觉的念出声来:   “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儒教,基督教……..呃,好像还有……”我顿住了,觉得自己漏了一个,忽然觉得屋子里很安静,抬头一看,见胖子和矮子冯都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我想不起来了,难道是藏传佛教…..”   “小天真,你什么时候脑子这么不好使了”胖子用他那个胖巴掌朝我的脑袋瓜子上招呼了一下。   “你好使,你倒是说啊”我明显有些烦躁。   “还是我来说吧”矮子冯看看我俩说道,   “他的意思是说你忘了萨满教”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萨满教传统始于史前时代并且遍布世界。满洲人的祖先女真人,也曾信奉萨满教,直到公元11世纪。   等等,东夏,女真,墨脱,青铜门,阎王骑尸,胖子讲的故事,我觉得就像吞蛇游戏似的,一条条的线索开始拼接起来。   耳边矮子冯的声音开始飘忽起来,“萨满教不是关乎信仰,而是关乎经验。萨满师能有意地改变其意识状态,进入另一个实在之中,能由此获得力量和知识。”   改变意识状态,改变意识状态,这句话不断在我脑海中重复,轰响,以至于我的头控制不住的开始疼痛起来。   我用手在太阳穴上使劲的掐了一下,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些,轻声说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早就看见了石门下面的悬崖壁上都凿满了大约两公分的深槽,刚好能让人手脚并用的爬下去。   “下去?”矮子冯看着我。   “嗯,上面的那个玩意肯定还没死,没准正等着咱们回去呢”我抬头有看看了那块卡在那儿的石板,皱皱眉接着说道,   “再说不知道那个机关能抗多久”   正说着,一阵野兽抓挠的声音传了下来。   胖子脸色一变,看着我说,   “你手行吗?”   “够呛,使不上劲儿”我苦笑道。   “夹着他下去”胖子看着矮子冯说道。   矮子冯点点头,他们俩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顺着崖壁向下爬去。   六七米的高度因为要照顾我,所以花了大约十多分钟才到底。   站在这个空间里,你马上就会知道这是个金属加工厂,房间的中间的窑炉竖炉高大约1.2—1.5米,由炉基、炉腔和炉身组成。炉基是用粘土、石块混合逐层夯筑,内有风沟。炉的前壁下部设有出铜的“金门”,冶炼时堵塞。这种炉型在殷商时期相当的普遍。   我三个人紧靠着墙壁站着,精神高度紧张,生怕黑暗处窜出个青铜怪物来。   我的手指在墙壁上无意识的移动,但是指尖处总会有被阻挡的感觉,细细的触摸了一下,感觉是一些连贯的线条。   “胖子,后面好像有东西”我有点犹豫。   矮子冯一听,身子就往下出溜,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一点儿含糊的意思就能引爆你无穷的想象力。   我伸手将他拽了起来,笑道:   “别他妈的自己把自己吓死了,我说的是后面墙壁上好像刻了什么东西”   “我操,小天真,不带这样的,你知道你刚才的语气有多他娘的阴森,胖爷我的腿都有点软”胖子喘了粗气说道。   “来点儿光,我看看墙,这墙有点古怪”我转过身,就着胖子手中的火折子上微光仔细的辨别起墙壁上线条。   一会儿,我们三人都发现了,这墙壁的周围刻满了壁画。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   墙上的壁画完全是一种近乎白描的雕刻技法,线条简洁但要素表达的很明确,要让我看,那不应该算是画,更应该近似于一种工程制图的感觉。   “这五子棋也太多了点吧”胖子瞅着其中的一幅图喃喃自语道。   “不像是五子棋,你看这坑还有大有小”矮子冯否定的摇摇头。   我后退两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幅图案,整个上半部分全是坑坑洼洼的点儿,下半部分大部分是一片空白,只画了三个方块在不同的位置上,方块里填满弯弯曲曲小线段。这是什么意思,太抽象了吧。   我盯着满墙的点开始出了半天神,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放弃,看下面几幅,这几幅就是画了,笔触非常细腻,很容易能看出画的是一个浩大工程的场面。   画面极其传神,可看出由远及近源源不断的人流赶着车,车上堆满了石头。   紧接就是在一处极其宽敞的地方,到处是火光熊熊的石窑,不断的铜水从窑中倾泻而出。整个的场面刻画的极其宏伟,好像能感受到那种人声鼎沸的感觉。   “咦,这些人长得好奇怪啊”矮子冯为了看仔细,都快贴到墙上去了。   “奇怪什么,难道是一群猴在上面,话说要真是猴也不奇怪哈,那不是咱老祖宗吗”胖子根本没看壁画,四下踅摸着哪里有出口。   可是,我知道,这些用极简线条刻画的人群都有着蛇一样的头颅,跟在蛇沼里那个废弃神殿里的浮雕极其相似。我没出声,转去看下一幅图,紧接着画面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青铜鼎,这只鼎在图上的比例极其夸张,而且表面布满了极其繁复的图案。   我皱着眉,有些困惑,假如这只青铜鼎的比例是准确的话,那这个大小以及精细程度,拿到现在来也是极难仿制的。这种器物,越大越难制造,在古代,这么大的形制,几乎要耗尽一个国家的财力物力。   再往后看,只见一条大蛇盘踞于鼎上,昂首吐信,我一惊,这蛇简直比西王母宫殿下的那条蛇母还大。   “天真,这蛇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挠挠头说道。   “西王母的地下宫殿里”我低低的说道。   “我操,这玩意怎么跑这来了”胖子骂了一句。   “我说那个,那个冯老师”我看着还在那儿研究蛇头人的矮子冯,一脸谦虚表情说道,   “啊,什么事”矮子冯好像正在琢磨什么,转过头看着我道。   “你说你们欧洲的神话里也有好多半人半妖的生物,你不是动物学家吗,你从专业的角度说,这种生物体是虚构的呢,还是真实存在的呢”我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不好说,至少我不完全否定存在真实的可能” 矮子冯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咦,这儿坐着一个人”胖子用他的胖指头拂了拂墙上的土,那个地方接近地面,所以完全被积尘掩盖了。   是有一个坐在那,穿着古怪的服饰,身体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这是什么”我有点纳闷,是人牲吗?要不就是给那条大蛇准备的点心?   “这个人应该是萨满教的大祭司”矮子冯看了看说道。   “这祭司怎么看着跟要死的样子似的”胖子指了指祭司的表情。   “这是萨满的另一个意识在和神沟通”矮子冯解释道。   我总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奇怪,左瞅右瞅果然发现了端倪。   这个人的脖子上带着一个和我现在身上带着的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因为八尺琼曲玉的形状太特别了,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况且图上还特意勾出一圈放射线表示这玩意能散发出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带着这个玩意的我也能跟蛇母脉脉含情的交流。一想到这,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等,我想到了什么,交流?难道蛇这个玩意真的有思想存在吗?   “冯,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冒出。   “我,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矮子冯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回答道。   “我认为你没有完全说实话”我盯着他,“你必须告诉我,否则我们根本就走不出去,大家会都死在这”   胖子看看我,又看看矮子冯,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是你开口说话,还是我死之前先杀了你”   “好吧,我告诉你”矮子冯看了看我和胖子,耸了耸肩,就找了墙根坐下。   我拉了胖子一下,在矮子冯对面坐了了下来,我真的有些支持不住了,需要休息。   “还是要从裘德考的石棺说起,那些石棺我们后来坐了检测,发现了一个问题,那里面裹着的青铜成份我们检测不出来,或者说,这种物质完全不存在于我们现有的已知世界里”矮子冯一边说,一边看着我,好像是看我有什么反应。   “胖子,有烟吗”我推了一下胖子,胖子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递给我,帮我点上。   “接着说”我叼着烟,吸了一口,开始思考矮子冯的话。   “我们认为这种物质具有思想,换句话说,它是活的”矮子冯每句话都像扔一个重磅炸弹。   胖子听得下巴都快掉了,反驳道:   “你他娘的是想说这玩意是ET,别扯□□淡了”   “我指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活,你明白吗,你不能用你对现有世界的认知去推测其他宇宙的生命体存在的形式”   “我相信你说的”我吐出了一个烟圈,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相信我说的,那我就再多说两句”矮子冯得意的一笑说,   “你们看”他一边说一边爬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平台上,拿了一个石头脑袋,回来给我看。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石头脑袋是由整块的黑金雕成的,所以遇袭时,还以为看见了蜂窝煤。   “简单的说,这玩意和那个青铜面具就像一个电源的正负极,而其中充塞的东西就相当于导线”   “然后,它就可以当灯泡用?”胖子诧异的听着我们讨论。   “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摇摇头,我已经知道矮子冯要说什么了,假如说这一切和那个失落的文明有关系,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将是颠覆性的。   我拿过来矮子冯手中的石头脑袋仔细观察着,发现这上面的孔洞咋一看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分布的非常讲究,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每个孔洞无论大小都是相通的。   我在头脑中试图将这些还原成一个平面,很快我就发现眼前的这个玩意是什么了。   “胖子,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孔洞的位置和外面洞壁上被我血液侵润出的图案很像,你还问我,用血液标出那些孔洞的位置做什么”我一边思索一边慢慢的说着。   胖子的脸一下变白了,   “我操,那个青铜墙壁是张图纸,是这个脑袋的图纸”   我点点头,吸了口烟,捋了捋思路,平静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假如这些孔洞位置可以模拟人脑的某些反应,那西王母地下宫殿里的那颗陨石又是个什么玩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青铜神鼎   矮子冯并不知道我和胖子在说什么,因为他对我们过往的经历一无所知,所以无从对我话里的含义进行推测。   “另外,你真的想不起来,外面的那个尸体你曾经在哪见过吗”我看着胖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下。   “我见过?”胖子狐疑的看着我,他就像一台内存不足的电脑,运行起来有点缓慢。   “你不仅见过,还很熟”我点点头,将烟头按在地上捻灭。   胖子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的丰富起来,我有趣的看着他。   “那玩意是密陀罗”胖子的声音有些发紧。   “操,哪里有怪物,哪里就有老张家的影子啊”胖子接着感叹道,   “而你,小天真就是召唤张家怪物的奇葩啊”   “那你是什么,奇葩的保镖,要不我早就报废了”我由衷的说道。   “得了吧,你家护花使者是小哥好吧”胖子翻了我一个白眼。   矮子冯在旁边沉默了半天听我和胖子说话,这会儿突然开口道:   “你说他们为什么带你来这”   “你不知道?”我反问道。   他摇摇头,   “他们不会告诉我们秘密,我们也是在这里才汇合的”   我笑了笑,虽然笑的有些勉强,有些东西不是语言上能说得通的,只能若无其事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来这里,但我好像猜到了离开这间屋子的方法”   胖子一听,顿时蹦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怒目而视,因为他狂喜之下拍的是我那只受伤的胳膊,原本就酸痛难忍的胳膊这下更疼了。   “你要把把小爷我拍废了,你得负责养小爷一辈子”   胖子瞪我一眼,不屑的说道:   “找小哥养你去,胖爷我还得娶媳妇,生孩子呢,不要妨碍我”   说完,拎了我一把,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们又掉头回到刚开始的那个条纹图,我仔细的比对了一下,再次在心中确认,没错,这是个星象图。那些大大小小的圆坑代表着天空上的繁星,如果你足够留心,你会发现这些看似毫无规则的星星其实是位于一个坐标系内。而下面的三个带有曲线的方框应该指示的是某一方位上有什么东西。如果说没看见后面的壁画,你肯定猜不出这些弯弯曲曲像蚯蚓一样的玩意是啥,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那是蛇。   我的手在其中几颗星星反复描画着,可是又有点不确定,正在犹豫的时候,矮子冯忽然说话了:   “你在找北斗七星”   “是啊,可是为什么这七颗星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对呢”我沉思着回应着。   “那是因为这是一千年前的星空,星星的位置和现在不同”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说得对,星星的位置偏离了。   “看不出你的专业知识还挺广”我笑道。   “那是,那个女的不还懂一门粽子语才救了自己”矮子冯也笑了。   “妈的,看来胖爷我会北京得先报个补习班”胖子挠挠头抱怨道。   “你们猜,这机关后面是什么”我瞥了一眼身后平台上的石脑,意有所指道。   矮子冯和胖子面面相觑,有些不安起来。   “我猜里面是一个连的阎王同志们正准备热烈欢迎咱们”我很严肃很正经的说道,一边小心的按动了墙上的机关,那幅画悄无声息的移开了。   我就知道哪有青铜门,哪就得有个坟堆,虽然我早就在心里做好了这个觉悟,但是我依然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差点跪下。脚下几百个阶梯不断下行,整个空间让你觉得有人把整座山都掏空了。人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望去,只能觉得自己渺小得犹若蝼蚁一般。   “天真,你看那”胖子拽了我一下,努嘴儿让我看巨大的穹顶上垂下来的东西。那个东西足足占了整个穹顶二分之一的面积。我倒抽了口凉气,和西王母地下宫殿里的一模一样,是一块蜂窝状的陨石。   陨石之下是一座规模宏伟的圆形祭坛,祭坛和陨石之间是青铜雕成的华盖,由9根螺旋形铜柱支持撑,足有5层楼房高那么高。华盖前面的半圆形栏杆上点着9盏长明灯。在祭坛的外围还有九只巨大的青铜鼎环绕青铜祭坛周围,鼎腹之上还刻着巨大的铭文。   “胖子,你要是搬得动这青铜鼎,你可就真发财了”我盯着眼前的一切,跟旁边目瞪口呆的胖子说着话。   “别说你这辈子了,你重重孙子花天酒地都有剩儿”   “你胖爷我可搬不动这玩意,再说这么大弄回去放在哪,□□广场?”胖子砸着嘴,眼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玩意,简直太大了,怎么弄进来的”矮子冯结结巴巴的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周朝的传国九鼎吧,上面应该刻着翼、兖、青、徐、扬、荆、豫、梁、雍的铭文,代表华夏九州大地”我飞速的在大脑中检索有关周朝的一切信息,然后突然在某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传国神器不是在周朝灭亡的时候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虽然不专业做考古,好歹也是土夫子世家出身,立刻被山腹中的一切迷住了,以至于暂时忘却了恐惧。   巨大的空间里静寂无比,只有我们三个人下石阶的时候发出喘息声和轻微的碰撞声,我觉得有点不适应,转念一想,怎么一向聒噪胖子没了声音了,瞥了胖子一眼,却见他似乎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人面鸟,没有青铜阎王,没有万奴王,这里没有开启打怪升级模式,但我总觉的有个更厉害的东西可能在某个出其不意的地方等着我。终于下到底儿了,我们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选择在稍微远点的地方观望,这是多年在和各类粽子战斗中总结出的经验,何况现在没有小哥护体。   一切都还是那样静悄悄的,我们终于走近了笼罩在神秘气氛下的祭坛,在这一刻,我终于能理解宗教信仰对先民们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你认为能够指导和控制自然与人生进程的超自然力量的迎合或抚慰的力量。我禁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嘴里念念有词道:   “万能的神啊,请您告诉我所有的秘密吧”   有人踢了我屁股一下,打断了我和神灵的交流,我怒道:   “没看小爷忙着呢吗,一边玩去。”   “天真,胖爷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快来看”胖子在一只青铜鼎下仰头看着,手指还指着什么。   “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咋呼什么啊”我一边说一边爬起来走到胖子身边。   “老子没见过世面,倒要看看天真你对这玩意怎么解释”胖子一脸的不屑状。   “我看看是什么鬼玩……”意字没出口,我就呆住了。   巨大的青铜鼎上正对着我们的这一面,刻满浮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积太大,出于审美视觉的考虑,整个的浮雕分成几个部分,附属的几个图簇拥着一个最大面积的主图,雕刻手法精美异常,表现的都是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作为南派土夫子的后人,我一看就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因为中间画的是昆仑山脉,从风水学上讲,中国的地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分成了三大龙脉,素有南龙、北龙、中龙之分,偶尔在挖掘的古墓里,也能看到有五龙之分,但是从来没见过具体的描述,一直是历史悬案,但是在这个青铜鼎上,如果此刻你手里拿着一张世界地图的话,你能清清楚楚的看明白龙脉从昆仑山向全世界扩展,它所发源出的五支龙脉,其中三支在中国,两支向欧洲方向延伸出去,因而成为天下的主山。   这上面所表达的东西已经超越我思考的极限。在我理解里,在那个被我们称之为混沌未开化的奴隶时期,怎么会有如此精准的山川地形图。   矮子冯搞不懂中国玄学,早就去看青铜鼎的另一侧是什么东西。我也凑热闹去瞄了一眼,另一侧的画面与我面前的浮雕的表现形式完全相反,画得极其抽象,就好像是一个是陈逸飞画的,而另一个是毕加索画的,我一时没看明白。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的围着九只青铜鼎转了一圈,这一圈转下来,我们俩发现鼎的四个面应该刻着的是四种不同内容,总有一面表现的是山川地理的方位,除了看出其中一个是长白山外,其他的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对应的区域。还有一面刻的好像是动物的图形,因为画得太抽象,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动物。还有一面都是重叠的圆圈,上面布满了浮起的青铜球,最后一面则布满的花纹,啥也没看出来。   我记得春秋左传记载,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   这句话的意思是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   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我一边叹息,一边揣摩着,前几句都对应了,但是使民知神奸是什么意思?   “天真,我真的觉得咱们这是到了咱们挖坟掘墓祖宗家来了”胖子这人要么说话没一句正经的,要么总能一针见血的给你来个透心凉。我马上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了。   假如这些青铜鼎上会聚了天下龙脉和龙穴的位置,那实际上这就是一本说明书,不管是你想建筑陵墓还是挖坟掘墓,只要按图索骥就可以了。可是我又想了想,不对,这玩意最原始的用途一定不是用来干跟死人有关的事,它其实还可以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用途,后世所谓的寻龙点穴的风水学只是后来衍生的一个分支,早就偏离了它实际用途的出发点,只是这用途想起来有点让人心惊,却又十分刺激。   据说秦始皇统一六国时,到处找这几个鼎,就是找不到,尤其是刻有豫字的主鼎,史书记载这个鼎是活的,还会投河自沉,给人托梦,当年我看这一段史料的时候,权当做古人闲的没事干,凑字数混稿费,一笑而过。现在细究起来,却凸显出我的思维方式多么的武断和不够严谨。   在中国古代的风水史上,秦始皇东游镇压东南“天子气”一事,最为著名。据《史记秦始皇本纪》(卷六)载,秦始皇东游,由西安出发,到达云梦,也就是现在的湖北孝感,然后沿江而下,在过江时,有高人术士告诉秦始皇:“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意思是在500年后这个地方会出新王。秦始皇一听,老子还想传万代呢,马上传旨开始破风水。传说秦淮河水本来并不流经南京城区,秦始皇这个中国历史上最牛逼的人,令人将方山附近的长陇挖断,让水改向北流,穿过全城,把南京的王气冲泄走。秦淮河水之所以向北流,传说就是秦始皇当年所为。秦淮河也因秦始皇制造的这次风水事件,而姓“秦”。   但是即使这样,五百年后孙权还是在金陵称帝了。   可是风水这个东西如果研究到了这种程度,我觉得倒不如说这是个可以预测命运的工具。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种学说基本精确到就像有人会预测出,我吴邪什么时候会出生,又可能会因为什么原因死于什么时间和地点一样。但是这里有个悖论,那就是假如一切都是可预测的,那在我有限生命中所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是随机产生的,而应该是固定安排好的。不管我本人是否知道这一切,我的命运必然是一个固定的走向,而不会产生变化。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呢,我到底有没有自我意识存在,我的自主意识能否让我破坏规则,出现随机的动态。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个黑洞,我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没答案,又冒出无数个新的谜团。   矮子冯忽然站起来,看着祭坛发起呆来,这个举动非常突然,把正在陷入浆糊状态的我和胖子吓了一跳。   “这个祭坛的样式我见过”矮子冯的声音有些哆嗦。   “你不是不了解中国传统吗?”我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的祭坛和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的青铜祭坛非常像,只不过那个祭坛是每二十五年才开放一次”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时空和地域的跨度,简直是光速转换,到处穿越。   “你说慢点,到底怎么回事”我皱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矮子冯盯着我的神情有些古怪,   “我想我们各自看懂了这个东西的一部分,如果你想知道我知道的东西,那得交换情报”   我想了想,看了看胖子,胖子表示同意,我也觉得不吃亏,想知道一切的怨念实在太强烈了,就说道:   “可以,成交,但是谁先说呢”   “我不懂中国的那些古老的历史,但是也许我能用我的专业知识,推测这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我可以先说一部分,同时参考你们说的,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骗我”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我也想知道一个正确的结果,我保证我不会骗你”   “好,我相信你们”   矮子冯离开了青铜鼎,退远了些,找了个视野更为开阔的地方向我们招了招手,见我们都靠了过去才慢慢的开始说道:   “鉴于我们对青铜石棺的研究,以及前期带回来的资料,我猜这件事最早的起源是源于一场突发事件”   我安静的听着,不置可否,胖子忍不住插嘴道:   “陨石撞击地球”   “你要说陨石也可以,但那也应该是一块极其特殊陨石”矮子冯忽然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说道,   “如果让我形容,我更愿意把这块陨石形容成一个带有生命形态的载体”   “为什么这么说”我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别急,你听我说完,对了你们还有烟没有,也给我一根,这话说起来长了”矮子冯一边说,一边蹲了下去。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像三个西北老汉一样,一边抽着烟,一边蹲在墙根下讨论着人类历史上最为神秘的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生物进化   “其实关于生物的起源和进化,学术界一直持有两种观点”矮子冯就像一位教授在大学课堂上讲课一样,语气平缓而逻辑清晰,虽然学生只有我和胖子两个人。   而当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我就知道我必须认真的听他讲,因为这完全已经脱离我的知识领域。   “其中一个观点就是广为人知的达尔文进化论,这个观点里包含了两个内容,一个内容是物种是可变的,生物是进化的。另一内容是自然选择是生物进化的动力。”   我点头,这观点是个地球人都知道。   “这种观点的对立面就是神创论,这种观点的支持者认为生物起源乃至进化都是由神或者某种“超自然”事件完成的。排除一些教会的迷信思想,神创论(准确说是超然理论)中最让人信服的还是科学家迈克比希,比希从细胞内“复杂却又不能简化”的生化系统,认定达尔文渐进式的进化论不能解释其演变的过程。所以,他倾向于生物源于“(超自然的)智慧设计”   矮子冯停顿了一下,看看我和胖子这两个学生的反应。   很遗憾的是,我俩脸上茫然的表情明显表达出我俩都没听懂的意思。好吧,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有点囧,有点像在大学里考试没及格一样。   矮子冯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还是举个例子说明会好理解些”   我和胖子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胖子,你难得这么爱学习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胖子也听得入神,我用下巴晃了胖子一下。   “胖爷我又不傻,这个大秘密我要是听懂了,等回去是不是也能搞个专家教授干干”胖子吐沫横飞的遐想着。   看着他,我笑了笑,很早我知道,胖子其实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粗鲁只是他给自己套上的外套而已。   “最简单的例子,你觉得狗经过不断的杂交育种可以变成蛇吗?”   胖子一下乐了,说道:   “你别扯□□蛋了,狗要是能变成蛇,那胖爷我就能变成神,天真就能变成女的”   我瞪了胖子一眼,“切”了一声,表示对他的比喻很是不满。   矮子冯点点头道:   “达尔文的进化论说,一切生物的起源都是源于单细胞的进化,但那个时候,人们还不知道基因的存在,不知道后天的外在变化,如果涉及不到基因的改变是无法遗传的,没有任何进化意义。复杂的高等生物的进化决不可能是单个基因的变化实现,必须一些相关基因的协调进化才能实现,就象一个复杂的计算机程序不可能一个随机的错误变成更高级的程序一样。”   听到这些,我愣了一下,隐约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矮子冯总结道:   “我讲的这些,只是想说明生物进化有一个无法跨越的障碍。你简直不能想象一直草履虫最后进化成人的过程。我和一个非常著名的生物化学家讨论过,他也持同样的观点,他说如此复杂精密的生命现象不可能是进化出来的。因为人血液中一个蛋白产生的几率是1/10的18次幂,至少需要100亿年才能发生。如果同时进化出和它相互作用的蛋白,几率就是1/10的36次幂”   他说:‘很可惜,宇宙没有时间等待’。换句话将,宇宙还没等到一个物种的进化就已经毁灭无数次了。”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那些曾经人们以为不存在的东西,其实绝大部分有可能是实际存在的”   “但是你这也都是推测”我想想了说道。   “达尔文也是推测,而且我有证据来证明我的观点”说完矮子冯就猛的站了起来,快步向其中的一只青铜鼎走过去,我和胖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也站起来,快步跟上。   “你们看,这幅图表现是两只人面蛇尾的动物在□□”矮子冯指着最初我没看出来画得是什么的那张图说道。   我仔细看看,才突然明白这个玩意是什么,当时很严肃的说道:   “这是中国人的老祖宗,是伏羲女娲图,神话传说里,人类都是他们俩造的”   “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证据”矮子冯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你不会想说这是外星人吧”胖子半蒙半猜道,他被矮子冯的话绕的有些晕。   “他想说得是,这虽然不是外星人,但是这个东西一定是有外来更高级的生命干预才形成的”我尽我最大的可能去理解矮子冯话里的含义。   矮子冯露出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一个从外太空而来,带着生命体的载体在某一时刻因为某些偶然原因降落在地球上,这个突发事件带来了两个后果”矮子冯一边说,一面沉浸在自己遐想中。   “一个是这个载体在撞击地球时,产生了巨能的宇宙放射性物质,这直接导致了这个区域的原始物种的基因发生突变,据我所知,这种突变基本上都会导致物种个体的放大,比如说苏联的核电站泄露后,它的周围就出现了身躯异常庞大的老鼠。而另外一个结果,就是那上面的生命体参与了新物种的构建。”   我基本上被矮子冯说服了,他没去过云顶天宫,但却我知道那里有体型异常蚰蜒。他也没去过塔木托,可那里却有超乎人类想象的巨蛇,即使在张家古楼里,也发现了体型巨大的密陀罗,一切的一切,只要跟青铜门和张家扯上关系的,都会出现这种现象,我不知道这仅仅是一种偶然,还是一种必然会发生的结果,我头一次对我面临的未知世界产生了极端畏惧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袋里自动脑补了闷油瓶躺在手术台上,周围围了一帮ET的场景,浑身忽然打了个寒战。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古怪,矮子冯和胖子都不由的看着我,以为我怎么了。   我有些心虚的看着矮子冯,问道:   “有一个人,他的血液非常怪异,与我们正常人类非常不同”   我刚说到这,胖子就知道我要问闷油瓶的事,顿时笑得乐不可支,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说道:   “天真,真不知道你丫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怀疑小哥是外星人变出来的,哎,小哥真可怜呐”   “滚你丫一边去,老子这是有科学探索精神,你懂吗,懂吗你?”我被胖子笑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要说的是那个叫张起灵的人吧”矮子冯若有所思道。   “你知道他?”   “那当然,公司的项目经过这么多年,资料其实非常详细”   “啊,那你们的资料怎么说”我和胖子顿时来了精神。   “关于他的资料大部分是加密的,仅有几个介绍性的信息可以看见”矮子冯努力回忆着。   “好像他的出生地是在这里”   我靠,终于有点关于闷油瓶身世的线索了,我紧张的都忘记了呼吸,盼着矮子冯的下一句。   “然后,他的父亲叫张瑞什么,你知道你们中国人的很难记”矮子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示意他没关系,赶紧接着说。   “但是他的母亲却有个藏族人的名字,叫白玛。”   你爷爷的,闷油瓶不是家族里血统最纯正的孩子吗,这要是异族通婚,不成了混血宝宝了,哪来的那种遗传病,我的脑袋又开始混乱起来。   “但是,很奇怪的是,那女人看画像却又不像藏人,那女人非常年青,非常漂亮,就像永不会衰老一样,请原谅,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就是那种很圣洁的美。我不知道那幅画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无论是色彩还是画法技巧都运用的非常好”矮子冯描述着自己当时的第一感觉。   我总觉得这种描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看了胖子一眼,他正满脸诧异的轻声跟我说:   “云顶天宫狭缝里的那个壁画”   老天,难道闷油瓶的老娘是东夏人的后裔,如果是这样,闷油瓶的血液问题就有了一个合理解释。我的脑袋又开始自动搜索是否曾经遇到过与此相关的信息,紧接着便想起了笔记中关于董灿的描述,我马上推测出一个近乎事实的可能性,当年董灿这个张家人在这雪山之中遇到了一位叫白玛的姑娘,一见钟情,还生下了小闷油瓶。我的推测是,张家人和东夏人因该是有着亲族血缘关系的,甚至有可能东夏人的血统比张家的更为纯正,所以闷油瓶的血才会成为族里最强的。但是接下来,出现了一个问题,这种带有血缘关系的东夏人和张家人应该不能算是一个家族,至少不是名义上家族。按照四姑娘山密码壁画的显示,甚至有可能张家是从东夏族群中叛逃出来的一支,如果是这样,两个敌视家族的男女相爱能有什么好下场,历史的经验证明,要么在国外就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要么在中国被浸猪笼。   想到这,我觉得闷油瓶真是够悲催的。张海客说他一出生就被带出了雪山,估计连爹妈长啥样都没见过,这爹妈光顾自己的爱情了,那闷油瓶算什么呢,爱情的纪念品?我开始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东夏人怎么会从长白山跑到了墨脱来了呢,不太能理解个中原因,但是要说我的推测没有根据吧,在青铜洞里发现的万奴王在青铜门上雕刻的壁画却又为我的推测提供有力的支持。   万奴王都在此,那视它们为神的东夏人肯定也会在此定居。   无数记忆的碎片与推测在我心中翻涌,以致过了一会儿我才能听见矮子冯的接下来说的话。   “你知道我之所以所以注意到这个人,还有一件事,是因为他和我是一个大学毕业的,算是我的校友吧。”   老天,你劈死我算了,我虽然知道闷油瓶多少跟德国有关系,却万万没想道这小子还居然是一海龟,我耳边传来胖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听他憋出了一句:   “小哥真是他妈的牛逼,这放现在不就是一高富帅吗”   “还有吗”我急切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他是你什么人”矮子冯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我,我是他朋友”顿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   “他救过我很多次”   “哦,那难怪呢”矮子冯点点头,表示理解。   “有一次,由于一个意外,他受了点伤。你知道,一直到现在,我们海德堡大学的医学院在世界上都属于技术领先者。当时在对他进行常规身体检查时,发现了他的血型非常稀有,稀有到,假如有一天他出现大量失血的状况,是几乎没有人可以给他输血的。而这种血型是来自他的家族遗传。”   我心里一惊,忙问道:   “有没有可能不是家族遗传,也可能会有相同的血型”   “一般情况下是没有这种可能的,但是你知道现有的研究证明,基因片段是可以被改造的,比如药物,再比如辐射等等”   “那山寨的血和原版血有区别吗”胖子很关心这个问题。   矮子冯看着我俩忽然笑了,说道:   “你们俩一定不太关注自己世界外科学研究,否则一定不会这么问”   “我就一大老粗,你快说,不许得瑟”胖子一拍自己的胖肚子,满不在意的说道。   “这么说吧,假如你也有跟这个人一样的血,但是却不是出自他的家族,而是其他原因产生的,那首先,你的血液是不能遗传的。其次,他的血液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你的血液就也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甚至比他的更不稳定”   我嘴里的烟忽然颤抖了起来,胖子看着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它显得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个很好解释,你知道癌症产生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病人身体里的基因带有病变缺陷,然后在某一刻被诱发出来,所以很多的癌症具有家族病史。但是没有基因缺陷的人也会得癌症,比如人吃了霉变的花生就会得肝癌,你说这癌症和家族遗传导致的肝癌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吗”   听到这,我的心彻底凉了,妈的,当然没区别,反正最后都是魂归极乐,甚至吃霉花生的那个死得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是长生   和矮子冯聊了一会后,我发现,其实他所知的关于闷油瓶的事也很有限,但是我们都发现闷油瓶和矮子冯所属的这家公司颇有渊源,甚至和他们的上层也有着某些联系,但他们之间是要做什么,却又无从查起。   矮子冯说完了,就看着我和胖子,我还没从关于也会失忆的震惊中抽离出来,便由胖子代劳讲解我们在青铜鼎上所理解的东西。   胖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极好,如果说矮子冯说话像大学教授,那胖子就像德云社里说相声的。风水学的这种东西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和一个外国人够通,哪怕他的中国话再溜都没戏。我不得不打断吐沫星子横飞的胖子,简单的总结道:   “总体来说那些画就是中国最重要的地理情况,古时候有人用它来预测哪里能出皇帝,现代人则用它看看自己死后埋哪里比较好”   “哦,是这样”矮子冯惊奇得睁大了眼睛,风水学对他来说就是一门全新的学科。   “但是这个铜鼎铸造的时候,你们国家还没有皇帝的概念呢,怎么可能是为了干这个用的呢”矮子冯想了想摇摇头。   这话说得我当时就和胖子愣住了,矮子冯真是科学家的脑袋,提的问题都他妈的这么尖锐,可不是这么回事吗。   “天真,你说会不会画得是那个”胖子比划着一个爆炸的姿势,然后做出四分五裂的状来,我马上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冯,你说上面会不会画得是陨石坠落后散落的地点啊”我现在对矮子冯很客气,要尊重人才啊。   “很有可能,可惜现在没地图可以比对,不过我可以拍下来,回去研究”矮子冯口袋里掏出个极小的玩意,估计是袖珍相机一类的东西,开始狂拍。   “回去给我一份,没准咱们商量商量能琢磨出点啥”   “那当然”矮子冯一口答应,“用你们中国话讲,咱这叫患难与共,出生入死,同命的鸳鸯…….”   “好啦,好啦,打住,别显摆你的中国话”我被矮子冯搞得很无语,想了想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清楚,便说道,   “你说人和动物结合,呃,我指的是那种像嫁接一样的状态,可以让人长生吗?”   “长生?如果那玩意能长生,你现在可能看到在地球上到处都是它了,或者咱们正在动物园的笼子里供他们观赏”矮子冯嗤笑了一声。   我有点蒙了,如果没有长生,那闷油瓶,老九门那多的人都在忙活什么呢。   “天真,我觉得坟堆说得在理,咱们他们的可能被一些人骗了”胖子脸上的肥肉在轻微的颤动。   大概是看着我和胖子的脸色不对,矮子冯又解释道:   “从我的专业领域来看,长生这个概念没什么意义,长生应该怎么定义,你说说”   “要我说,就是那个长生不老”翻了白眼,我了半天,表示放弃,我还真不知道长生应该是什么概念。   “无非两种,精神或者肉体。可你说长生不死,宇宙和太阳都是有寿命的,何况渺小的人类。至于精神方面,那不叫长生,那叫传承,就如同我们经常说的文化传承或文明的传承一样吧”矮子冯看着我,一副你懂了没有的模样。   “你来这到底做什么”我奇怪的看着矮子冯,这个人在我眼里忽然便的深不见底,他知道的太多了。   “拿一件东西,据说那个东西在这”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据说那东西只要你看见,就知道它是”   嚓,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我觉得矮子冯几乎回答了我的一切问题,只要是我提出的,但这并不合理,我们加起来也没认识超过几天。   “你们救了我”矮子冯说完后,有些犹豫,但只是挣扎了一下,便接着说: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这种区域是个高能非偶极磁场区,你的记忆不会很稳定”   果然,因为山寨了闷油瓶的血液,我也像磁带一样会被消磁吧。我摸一下自己的头,看了看神色黯然的胖子,忽然笑了。   “而且……”矮子冯还没说完,胖子的情绪就爆发了,   “你丫有完没完,能不能一次说完,有屁快放,别跟个挤牙膏一样,像个娘们似的”   矮子冯叹了口气,   “我不说,是因为我担心你们接受不了”   “为什么”我举得我的心脏已经被他锻炼的无比强大了,到现在我还没疯,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因为,这的一切迹象表明,我们三个人中必须留下一个人”   “留下一人做什么,看堆儿”胖子奇怪道   “不是,是作为祭司召唤神灵,而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神灵…….”矮子冯没往下说,可我们都明白。   “你说的必须留下的这个人是我吧”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矮子冯点点头。   “我如果留下,你们又怎么离开”   “据我所知,圣彼得大教堂的青铜祭坛分为圣门、圣事门、善恶门和死门,圣门打开后教皇走入圣堂,意为走入天堂。你应该了解宗教在最古老的时候,具有同源性,这个祭坛应该也有类似的命名法则”   我得承认矮子冯的脑子简直是个计算机,逻辑推理能力实在太强了,因为这完全符合伏羲八卦八门的推衍,一般来说,开、休、生是吉门,死、惊、伤是凶门,杜门、景门中平,后世多数按这个规律来找生死门。   “你的意思说,他召唤神灵的时候,会有八门开启,然后其余的人从生门走”胖子吃惊的说道。   “哦,原来你们中国文化传承中是有八个门啊”矮子冯做了明白的意思。   “可为什么是他,怎么不能是你,或是我”胖子比较费解这个事。   “我嘛,我是外国人啊,你,你觉得你像吗”矮子冯瞄了几眼胖子,胖子就不做声了,看着我发呆。   我现在觉得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很像一把钥匙,被人拿来到处试验锁好不好使。   “不过,我可不会奇门遁甲之类东西,你们要是走到死门怎么办,我不白牺牲了”   “你不会,他会,他还很精通”矮子冯看着胖子笑眯眯的说道。   我看着脸色铁青的胖子,忽然觉得心里累到极点,如果他都是个迷,那很多事情真的无所谓了。   此刻我心如止水。 作者有话要说:     ☆、召唤神灵   我无比认真的跟胖子说道:   “如果你是我的敌人,我已经死过无数次了,所以无论你说与不说,对我来讲都不会改变什么”   “如果你愿意讲,我不拒绝,但你不用现在告诉我,因为如果我死在这里,告不告诉我都没有意义,如果我还活着,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和我解释。”   胖子的眼睛里雾蒙蒙的,我不再看他,径直向青铜祭坛走去,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青铜祭坛之上,我看见中央的位置上有个很浅的研钵一样的容器,容器与整个祭坛的底座相通,延伸出九道沟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发愣。   大概要送死的人是我,矮子冯和胖子也不好帮我参详什么,任由我在祭坛上发呆。过了一会,我终于在青铜容器前盘腿坐下,好近距离的研究研究眼前的这个东西,研钵的底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散发着一股铁锈的味道,我用手抠了一块儿下来,捻了捻,感觉一下后,我觉得这个东西最有可能的是干涸的血迹。   我对这个发现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好像还没立遗嘱,便向胖子招手,胖子大概早就憋不住了,几步就窜了上来,眼睛红红的说道:   “天真,你要不嫌胖爷烦,胖爷留下陪你”   我噗嗤笑了起来,   “留下来做什么,小爷我又不是姑娘,可以在这神仙洞窟里和你可以生儿育女”   “天真……”胖子哽了一下,便不说话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交代你几件事,你给做了,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我和小哥的十年之约,你知道的,到时间的时候,如果我没在,你替我去接他,告诉他,我没忘了他。”胖子嘴角哆嗦着,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来的时候,翻越多雄拉雪山时,曾在山脚下的所登寺遇到多杰活佛,他收养了大概九十多个孤儿喇嘛,我曾经允了寺院的管家,办完事回去的时候为寺里的那些孤儿捐些资金,现在看起来,只能让你帮我传个口信了。你回到杭州找一位叫张克明的人,让他替我和小哥捐些钱出来给寺里。”   “小哥吗,他不是还在青铜门里吗”胖子不是很明白。   “你跟他就这么说,张克明知道怎么做”我不想过多的解释这个事情,接着说道,   “胖子你以后有什么难事,也去找他,他会帮你的。其他的我家里的事,我来的时候都安排好了,应该也没什么别的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了,原来在世界上我也没有那么多放不下的。   “冯这人不错,能带他出去就尽量带他出去”我看了看站在矮子冯,冲他笑了一下,便将张克明给我的卫星定位手表摘了下来,递给胖子,   “这个我用不着了,你如果出去,就打开定位,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的”   我忽然发现表的指针静止不动,不由得晃了晃,心下起疑,难道这么精密仪器坏掉了。   “这个空间里,所有的电子信号都是无效的”矮子冯显然心情也不太好,看着我说道。   “那出去后应该还能用吧”   “嗯,吴,这件事我真的很难过,我希望你会没事,我们要是出去后,会在山脚下等你”矮子冯也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呐呐的说道。   我笑着答应了。   从靴子里抽出黑金匕首在手背上划了一刀,血顺着手指流进了眼前的青铜研钵里,然后沿着祭坛底部的沟槽蜿蜒爬行到燃着长明灯的青铜柱上,不一会一股奇异的味道就开始弥散在空气中,我猜可能是血液混合了青铜柱上什么物质,再经过点燃形成的一种香氛。   渐渐的寂静的空间里忽然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的越来越响,我们望向声音的发源处,是从那只最大的主鼎发出来的。渐渐的一只比烛九阴还要大两倍的白蛇从青铜鼎中缓缓升起,额头中央是一颗像鸡蛋大小的血红眼睛,长长的信子不断的吞吐,像是闻到了什么东西。   整个祭坛都在震动,忽然九根燃着长明灯的青铜柱开始移动,祭坛之下居然有机括在运行。很快每根铜柱间居然出现了黑色的浓雾,浓雾并不扩散,好像被约束在一定范围内,像一扇门填满了柱与柱之间的空隙。   困在青铜祭坛中间的我们惊恐的简直说不出话来,矮子冯简直都快堆缩在地上了,我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还迷迷瞪瞪的大蛇给招来,只是给胖子使眼色,对着口型说道:   “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胖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动看着我发呆。   我操,我一下就急了,我早就感觉出了,这个机关是靠血液驱动的,再不走,我也没那么多血可流啊。   “快滚啊,胖子,你妈非让我踹你”   胖子又看了我一眼,蛇越来越近了,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二话不说,拽起矮子冯,在正在转动的青铜柱前沉思片刻,毅然向一片黑雾走去,我看着他和矮子冯的身子就像消融了一样,逐渐在我眼前消失。   巨大的白蛇围绕着青铜祭坛开始游走,渐渐的像布幔一样将整个青铜祭坛围得水泄不通,我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那股血腥气让我窒息,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在意识沉沦那一刻,我甚至有些侥幸的想着,还行,这么死没什么痛苦。   我梦见我变成的人头蛇身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宿命   一个孤单的身影从雪山深处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慢也很艰难,雪很厚,有时会漫过他的腰际。他奋力的挣扎出来,向有着点点灯火矗立在悬崖上的吉拉喇嘛寺行进。   如同很多年前的雪夜,这个身影也在被冰雪覆盖的断崖之下仰望了一阵,便开始徒手攀越在常人看起来难以逾越的峭壁。酷寒与风雪似乎没有影响到这个人的肢体反应,约莫有半天的时间他便站在了吉拉吉拉喇嘛寺的庙门口。   看得出来这是个年轻人,衣衫褴褛,半只□□在外的胳膊上显现出某类鸟的翅膀图案,无论谁此刻见到他,都会难以想象这个人居然穿着这样的衣服走出雪山。年轻人长得有些清秀,但眉宇间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要说特别的,就是脸上的笑容让人看见便会很难忘记,因为那笑容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今夜吉拉喇嘛寺的门口没有温暖的火炉,璀璨的星光之下,只有满山向上延伸的白色庙宇横亘在雪山中央,沉默而静寂。   跺了跺脚上的雪,年轻人毫不犹豫穿过破败的庙门,在积满雪的石阶上攀行。他知道他要去哪里,那是这座寺庙里最荒凉的地方。   石阶蜿蜒而上,穿过重重庙宇,将无数星星点点的灯光甩在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年轻人终于停下脚步,因为在他即将到达的地方,有个人挡住了去路。这个荒凉的地方竟然有人,年轻人略微有些诧异,借着月光,扎西大喇嘛像个雕塑一样的静静的伫立在那,仰望着星光璀璨的星河,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上师,是在等我吗”年轻人很恭敬的行了个礼,温和的说道。   “万事有因才有果,你可知道因了吗?”扎西大喇嘛低下仰望星空的头,无喜无悲的看着他。   “一个环,仍缺失了一部分”年轻人淡淡的回应着。   “我执为根,生诸烦恼,若不执我,无烦恼故。”扎西大喇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如此空灵。   “若无我执,我又何处安放”年轻人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真的可以结束了吗”扎西大喇嘛有些诧异。   “结束可会让上师欢喜”年轻人微微一笑,似乎把眼前的雪花都融掉了。   “结束可让三千世界归于平静”   扎西大喇嘛看着年轻人,忽然也笑了一下,即使那笑容在满脸皱纹的掩埋下是那么的不易被发现,但是年轻人依然感觉到了。   静静的,年轻人看着正在出神的扎西大喇嘛说道:   “我想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就住在这儿”他指着不远处紧挨着天井的那个小房子,那儿是另一个人与世界失去联系的地方。   “好,明天会有人给你安排” 扎西大喇嘛点点头。   “上师,如何才能让一个人感知世界的存在”年轻人忽然有些困惑的问道。   “只有思考和想念,才会让一个人存在,无论他在或者不在”   扎西大喇嘛的话让年轻人有些意外,刚想问个明白,扎西大喇嘛却转身走了,消失无尽的黑暗处。   年轻人站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眼角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年轻人就在吉拉喇嘛寺住了下来,却再也没机会见到扎西大喇嘛,他一直想再问清楚扎西大喇嘛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来帮他收拾屋子的僧人告诉,扎西大喇嘛昨夜就闭关修行了。   寺里的日子过得漫长而安静,除了偶尔的时间会有僧人来到他住的地方送些必需品外,大多数时候,年轻人都会有种错觉,时间在这里是静止不动的。   他不知道曾经另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或者那个人什么都没想。但是年轻人很快就找到喜欢而且有兴趣做的事。墨脱的雪山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每回雪晴之后,他最喜欢到天井里,将天井里那个人的雕像上的雪打扫干净,年轻人不喜欢雪,因为这会让他看不清楚那个人。没有雪的日子,年轻人就会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找一块儿干燥的角落,一边喝着让人偷偷弄来的当地藏民家的自酿酒,一边看着雕像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发呆。   要不要补上那部分失去的环,哪怕会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吗?可是若要什么都不做,那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办,家族里曾作出无数牺牲的人又怎么办?   年轻人知道,他必须快速的做出决定,因为他并不一定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年轻人在万般纠结中,终于做出了决定,即使只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也需要他必须在他忘记之前完成自己的使命。   只为那个人曾经说,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每当想起这句话,年轻人就仿佛能感觉到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那是一种揪心的痛。   年轻人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在他有可能忘记那个人之前,虽然他并不确定这种忘记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他犹豫了很久之后,决定写封信留在这里,如果他忘记了那个人的一切,只要他还活着,他希望有一天看见这封信他还能想起来。假如他死了,年轻人则希望那个人能看见这封信,让他知道有个人曾经如此的牵挂着他,即使在这个时候,年轻人依然无法确定他们之间关于朋友的定义到底是单向的还是双向的,因为那个人在他的人生里停留得太短暂,舍弃他的时候又太决绝。   有时候,年轻人会想,人生有时候真是滑稽而可笑,他居然追寻着他的足迹,也将自己的记忆留在了这里。   这是宿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吴家祖坟的秘密   从雪山下来,我并没有见到胖子和矮子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我在吉拉喇嘛寺到底呆了多长的时间,直到我想明白了那个问题。   我想我的家族也有很大的疑团,否则为什么我家的祠堂会出现在富士山的壁画上,又为什么是我去那里接替簇矢家族族长的位置。既然没有长生,那这个阴谋到底是针对谁的呢。我了解到的那个环缺了一块,我需要找到缺失的那部分,把环修补好。   在那个荒凉的天井里我无数的推衍,以便弄清楚整个的事实真相是什么,直到我发现了闷油瓶不断重复的人生轨迹。没有人能主宰别人的命运,也同样不能有人把另外一个人当做工具,不论他有什么样的理由。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我的老家冒沙井。老家的景色依然是那个样子,乡里新修了水泥路通往村子里,路要比我多年前好走多了。一路上我都在想,究竟吴家祖祠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看,而且这个祖祠也并不古老,是我爷爷出资复修的,既不会有什么文物价值,也不会地下埋着宝贝,即使有,对我们这种土夫子世家来讲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光凭我三叔,就能把所有的祖墓盗空。   我坐着破旧的中巴车进了村,一脸的灰尘,距离我上次回来的时间太久,再一个我在墨脱被高原的太阳晒的黝黑,所以村里并没有人认得我是谁。我家的祠堂在老村子的地界,那是间大房子,不过和那些电视里的古宅不同的是,这件老房子也是黄泥抹起来的,没有白墙黑瓦,进去先是一个院子,中间有一个亭子一样的戏台,在在里面就是灵堂,灵堂又高又大,但是往上看屋顶,星星点点全是破洞,下雨天肯定不会安生,祖先的灵牌就放在灵堂的尽头,墙壁上挖了好多的佛龛一样的洞,每个洞里两个牌,都是老祖宗的名字,面前是供桌,不过蜡烛都是用电了。   我在里面转了转,如我所料,没发现什么奇异的东西,并且比上次回来更显得破旧,再不修恐怕要塌了。   晚上,我找了个破旧的小旅馆,随便栖身一宿,床上有很多的臭虫,而且好像我的血液对付本地的臭虫不太灵,身上被咬了很多包,毕竟是山寨的嘛,不过我现在并不太在意这个,心里总是惦记着壁画里的吴氏祖祠是什么意思,仔细的推敲了许久,想到如果那个人能预计到吴家的后人看到壁画,那按理说他所指的东西也必然是我现在能看到的,我认为除了族谱就是祖坟,别的就不太可能了。   上次回家的时候,因为修高速路,家族里曾经迁出了一部分的老坟,当时我记得年代最多到晚清,要论起来,也并不算久远。而且我记得三叔当时告诉我,我们家的祖坟算是村里最老的了,在清朝的时候还有乡绅重修过,因为风水的问题,大都是新墓修在老墓上,老墓下面的大概六七米才是祖宗的坟,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还没见过,不过绝不会有地宫,叫我就别指望了,干这一行的,但求有个全尸,这种大兴土木的事儿是不会干的。可是现在想来,这其中总是有些古怪之处,我们家也不是打一开始就是土夫子,最早迁到此处的吴家人的坟在哪里,要说远比清朝还要久远一些。而且我家在当地也算望族,追根溯源总觉得单靠挖坟掘墓是很难形成现在的吴姓村落,因为这个行业又见不得光,不会聚集成村的。我决定再到吴家的祖坟去看一看。   吴家的祖坟是在一座岩山的阳面,山大概有百多米高,并不壮观,那里也并不止吴家一座坟头,正面山坡上零零落落,不同的位置大概有四五个各种各样的坟包,都是村里大户人家的阴宅。上山有一道土道,因为平时走的人不多,杂草丛生。   这座岩山的面前,本来是一条很大的山溪,所谓风水宝地,当时的人也就是前水后山这么一个概念,不过现在上有人建了小水电,还有人挖沙,山溪早就干涸了。不知道算不算破了风水,我暗想。   走到岩山的最顶端,找了个平缓的位置,我蹲下去,用手挡着风给自己点了颗烟,四下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要说我对风水其实没什么研究,毕竟我跟三叔去倒斗只是偶然的机遇造成的,但是从青铜门后的变故发生后,我隐约觉得自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打个比方来说,眼前这一大片的家族墓地,要是我以前看到,我肯定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现在,虽然我依然说不出,可我的直觉却能告诉我眼前有一片地方很有问题。这感觉就像一种经过长期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一样。我慢条斯理的吐着烟雾,并不急于着手做什么,我的新习惯是没想清楚之前绝不会有任何的举措,这一点和我之前毛毛躁躁的习惯也是大相径庭,我也搞不清,我怎么突然转性了。   又看了有半个小时,我才发现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因为整座岩山的土质与岩石结构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长沙边上的这个小村子里。换句话说,这座岩山完全是人工堆积起来的。但是因为太大,再加上是自家祖坟所在地,所以从来没人怀疑过。我咬了咬嘴里的烟屁股,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疯狂。   我不想在岩山上层层下挖墓穴,一是工程量太大,二是也确实不愿惊动太多的先人,本来挖自家祖坟就是个绝户事,村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生个孩子没□□,好吧,我承认其实我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   我分析了一下,应该是先有岩山,再有墓穴,那墓穴就应该位于岩山中央,因为如果反过来,那要人死入葬很久后,工程才能完工,这不太符合传统习俗。目前的问题是必须要找个最短的路径才能打盗洞,因为毕竟只有我一个人,力量太有限了。幸亏我家祖宗不像能干出像张家古楼那样出格事的人,否则我干脆放弃算了。   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假如壁画上的线索是要吴家后人进自家祖坟,难道会让后人打盗洞进入吗,这太可笑了吧。虽说不用像说一句芝麻开门吧就把墓穴打开,但好歹也得给个钥匙什么的,好吧,不是钥匙,暗示也行啊。   我拎着一把从老乡家买来的破铁锹在岩山上四处转悠,这里捅捅,那里杵杵,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在山的极背阴处发现了一座很小的龙王庙,这个小庙夹在岩隙当中,通体素色,没有一丁点的色彩,几乎和岩山融为一体。要说农村的土岗上有座龙王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个龙王庙的位置也太偏僻了,让人有一种欲显还隐的感觉,搞不懂当初在此立庙的人意图是什么。   我摸了摸下巴,稍微侧身挤进岩隙中,要是胖子在这绝对进不来。我清理了一下累积其间的枯枝败叶和碎石,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石雕,虽然年代实在有些久远,但是还是能隐约辨清细节。石雕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应该是个龙王的石像,石像的背后盘绕着一只飞舞的龙,最为奇怪的是这龙的脚爪居然是前三后四,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龙王庙不简单,在清代以前,民间的雕刻师谁敢雕刻这种制式龙形图案,不要命了,而且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我一时理不清头绪,就从岩隙中先退了出来。正午的阳光有些晃人的眼睛,我眯着眼睛琢磨,我家祖上也许有在朝廷当官的,但是这么光宗耀祖的事怎么没听人说起过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也确实没关心过我家祖上有什么人,再说现在早就不兴这个了。   我犹豫了一下,又重新进入岩隙,用铁锹铲了铲石像周围的土,铲不动,哦,原来石像是和下面的岩石一体的,这有点奇怪,我蹲下身,用手在石像底座摸索,果然触手之处是块磨得很平整的石板。要是以前,我可能对这么重的岩石束手无策,但是现在,我扣住石板的边缘部分,较了较劲,感觉还可以,于是将铁锹放在一旁,一端支在岩壁上,然后单膝跪下,一较劲便将石板拉开一个缝隙,然后用脚将铁锹支撑在缝隙处,我用狼眼手电向缝隙里扫了一圈,是个石室,看不出有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是个有容量的空间。又等了一会,我放个蜡烛进去,拉上来一看,还好没灭,便探进去半个身子,跳了下去。   石室大概三米的层高,落地之后,我先背靠墙壁站了一会儿,听了听动静,谨慎一点没坏处,要是被自家的祖宗暗器伤了才叫倒霉,有苦都没处诉去。   很安静,没什么诡异的情形,我将手电的光圈调大了一些,以便能看到更大的面积,手电的光不断的晃动着,可我的心却越来越惊讶,我们家祖坟之下,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汪藏海   石室并不是单独的一间,而是在左右和下方还各有一间石室,通过走廊和石阶连接。其他的房间我还没看到,但是单是眼前的这间石室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整个石室安放着不同形制的炉子,和各种各样的器具,如果不考虑眼前设备的古老程度,我把我眼前的石室称之为实验室一点不为过,如果考虑这是几百年前的东西,那我就把它称之为炼丹房。尤其是最大的那个炉子,上面还刻着龙虎丹台几个篆字。   我对炼丹这事一无所知,看不出来什么,便往左侧石室走去,这间屋子面积稍小,却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放着一座黄铜浇铸的平台,平台上上面布满的凹坑,有点像现在的模具,有些凹坑里还放着各种不同的药丸,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尸鳖丸,皱了皱眉,我实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这件事了,默然愣了一阵,却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再到下个房间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没想到进了右石室,却更是错愕,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没错啊,这是很普通的明代书房的格局,只是布置得很是素朴,一条黄花梨的书案,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摆放其上,书案左侧有一个石榻,石榻旁放着个立式香炉,墙壁上还挂古琴。右侧则是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东西都很普通,只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墓室里。难道我们吴家逝去的先人有在墓里看书的需求吗?这也太上进点了吧。正当我满脑袋胡思乱想之际,一眼看见了书案上有一本摊开的册子,好像还有字迹,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墓室的主人难道留有遗言?心里一这么想,脚下就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   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东西,我很谨慎的用手指碰了碰,哦,没碎,而且居然还可以翻阅,看来这纸是特制的,端详了一下,发现纸张中隐隐透着金属的光泽,我小心将整册拿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顿时明白了,这纸应该是某种植物纤维混了金线压制而成,难怪不会碎,祖上还真有钱人啊,只是我心里忽然很微妙动了一下,用这么特殊的纸难道有什么重要的话要留下来。   略一迟疑,小心的翻开了第一页,假如此刻我面前有面镜子,我一定会发现我就像个面部神经麻痹的病人一样,表情极具扭曲的僵硬在那里。   因为那扉页上赫然写着,寿终录----遗书以示吴氏后人,汪藏海。   汪藏海,汪藏海……..这个名字就像山谷中的回音在我脑海中盘旋,以至于我一屁股就跌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好在椅子历经数百年,依然很结实。   心里狂躁得像有五百只粽子在齐步走,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我抓住自己的胸口,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没用,手抖得厉害,没办法再接着翻阅眼前的册子。我只能闭上了眼睛,不断的深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胸腔里的震动终于平息了下去,我数了数自己的脉搏,还好,略快,但是已经在正常范围内,这才伸手接着翻阅眼前的册子。   看着看着,我才明白,原来汪藏海是从小从我们吴家过继给汪家,他本是吴家的后人,只因他亲爹和他养父是拜把子兄弟,养父又没孩子,而他本家兄弟四个,才把最小的他过继给汪家的。我心想怪不得没听过自己家族的人谈论过什么牛逼的人物,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吴家人了,即使血缘关系上有联系。   册子不薄,中间有一部分是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是类似于某种营造法式的内容还有图解,汪藏海是一代建筑大师,有这部分内容实在太正常不过,但这部分不是短时间能看懂的,我略了过去,接着看,没想到接下来的我更看不懂,全部是文字写成的数字,还配了图,图有点像现代的围棋棋谱,只不过圆点之间用线连接着,我数学一般化,只能又放弃了这部分内容,但是从这部分起,有的纸页上隐隐有着黑色的癍迹,我用手抹了一下,既不像霉菌也不像墨迹,因为后面几乎大部分的纸页上都有,所以有的纸页粘连了一起,我掏出匕首,很小心的将粘连的纸张剥离开,但我剥离到第五张的时候,我的手停住了,我终于知道了这痕迹是什么,是血迹。   册子到后面血迹越多,字迹书写的力道越来越凌乱,想来汪藏海得了什么病,发展到后来,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推测到。   如果说册子的前半部分除了汪藏海的签名让我心惊之外,那后半部分摧毁我所有的理智,因为后半部分是个简要的实验结果记录,汪藏海居然用活体实验了万奴王的产生过程,即使那是个濒临死亡,在当时医疗条件下毫无挽救希望的孕妇。我的太阳穴上血管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西沙海底墓里的那个女性尸体在我眼前直晃,我简直要吐了,有什么秘密值得堪称一代宗师的汪藏海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我忍着恶心,有些纠结的继续向后看,我忽然明白汪藏海为什么要建造这个墓,以及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因为他后来已经疯狂到开始拿自己做实验,刚才那个屋子的里丹药都是他的实验品,但这个实验结果并不能被预测到有什么后果发生,也许他会成为血尸,我悚然的想到。   看到这,我真的很难理解汪藏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以他的聪明,必然已经发现长生是不可能的,即使张家也不是长生,也会死亡,只能算比长寿更长时间而已。汪藏海做这些到底要干什么。而且这个册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如果富士山里的壁画是他留下的,那他让我来这总是有什么目的才对啊,我有点茫然。   又翻了几页,心忽然跳了起来,我终于看见了青铜之门几个字,这心情有点像打游戏怎么也升不了级,却突然发现某人写的游戏攻略一样,我要欢呼雀跃了。   我用手比着字逐字逐句的轻声念着,可是当我完全弄懂之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冷汗把衣服全都湿透了。   汪藏海明确在遗书上写道,要想进入长白山青铜门,首先要获得他的记忆,只有得到了他的记忆,我才能得到进入青铜门的方法。他生前将载有他记忆信息的丹药放就放在了另一个石室中,但这并不是全部,要想得到这部分记忆,首先是我必须是吴家后人,和他有着血缘关系,并且还需要得到他留在日本的陨玉作为药引子,才能成功。但是这么做也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他不确定拥有他的记忆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我心里抖得厉害,我很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这么做了,很难说,到时候我是以汪藏海的意识存在,还是以吴邪的意识存在,也许我就不存在了也说不定,因为我隐约觉得汪藏海实在是太强大了。隔了千年岁月,我却仍然依从了他给我规划的人生轨迹,一步一步的蹒跚行走,从未脱离。   不过汪藏海应该是个很光明磊落的人,他在册子中详尽的说明了为什么会这样做的原因,尽管这些原因看上去有些纠结,矛盾,甚至不太合理。可当我看到他写着,凡张家入青铜门守护者,随着那一时刻的到来,必不能生还,除非永远终止他们所守护的秘密时,对我来讲,这事就已经没了选择。   我心不在焉的将册子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准备起来留在日后详加参详,却见汪藏海居然在页尾写了提了一首词,颇为出乎我的意料。   忆当年,容颜未老,与君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从别后,数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怎奈世事难料。随君千日终有别,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我反复的念了几遍,只觉得词里有某些说不出的含义,好像他在生命的尽头有无法言说的遗憾。这首词与遗书整个内容所表现出来的严谨,冷酷,算计的风格非常的不协调。沉思了片刻,我觉得汪藏海的一切还都是个迷。将册子包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我打算再去最后一间石室看看,如果没预料错,那是汪藏海真正的墓室所在地。   沿石阶而下,一座铜棺赫然出现在眼前,除了在铜棺上面天花板的位置悬挂了几串青铜铃铛外,室内空无一物,显得非常的落寞,我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心中竟有百转千回的心思忍不住心酸起来。一代大师,死后隐匿于此,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天花板的青铜铃铛位置有点高,你不特意伸手去够,肯定不会产生伤害性幻觉反应,这个应该是起到纯装饰作用,不过用张家的青铜铃铛作为装饰,汪藏海的爱好还真有点特别,也许天才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吧。   我将目光又移向铜棺,这棺做得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棺盖与□□的连接部分竟然装了机括,而且是那种外部锁死的机括,四只巨大铜爪垂下死死的扣住棺椁边缘的抓扣,看这意思好像是防止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如果这样推测起来,那极有可能是汪藏海在最后时候自己进了棺材,然后启动机关将自己锁死在里面的,我的心里有些发冷,觉得汪藏海这个人身上好像有着一种变态的冷静和对自己的残酷。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猜想也许汪藏海服药后身体异化反应太严重,但是即使是变成血尸,这种防范规格有有些超标准,难道是万奴王,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我听见了自己牙齿的磕碰声。   可我实在太想看看棺材里的汪藏海,那个死了千年,却依然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究竟最后究竟怎么了,而就我个人来讲,那种好奇心一旦像熊熊烈火被点燃起来,就很难被放弃,不管后果是什么。有时候我自己也曾经分析过自己的性格,举得有些过份的执拗和偏执,否则决然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我决定打开棺椁看个究竟,同时在心里盘算一旦发生意外应该如何逃命。   铜棺的机括开关很容易找,因为本来就是防里面不防外面,我启动了机关,四只巨大的铜爪同时松弛,脱离了刚刚还紧抓的棺椁边缘,慢慢的收回到棺椁的四角,形成莲花状。   我掏出匕首,心下有些后悔没带着那把留在张克明处的黑金古刀。因为吴家祖坟里这只粽子的战斗力级别太高,实在是没把握。   使劲平推了一下棺盖,铜制的东西太沉,移动起来非常吃力,但是棺盖还是滑动到了另一侧,我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观察着棺椁里的动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马上就准备逃命。   安静,除了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室内一片寂静,不像有什么意外要发生的样子。过了很久,我吐了口气,松弛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将头探到铜棺上方向里面看去。   空的,竟然是空的,我的推测竟然完全错误,我不甘心的将盖子又推开了些,好让自己能看清楚些,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清楚的看见铜棺的内侧四壁上嵌满了类似玉俑身体上的那种陨玉薄片,我恍然大悟,这实际上是另外一种陨玉玉衣。只是,如果此刻这里面躺着个像瓜子庙九头蛇柏下那个不生不死的活体,我还可以理解汪藏海和那个鲁殇王一样在追求长生不死,但是现在这里面居然是空的,而且居然还有火烧过的痕迹,因为非常明显各的铜棺四壁有融化的痕迹,这得需要多么高的温度啊。想了想,我伸手在铜棺壁上蹭了一下,玉片之间的缝隙处还粘着些泛着灰白色的颗粒,我捻了捻,想起来这是人烧过之后的骨灰。   只是骨灰也不见了。汪藏海哪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烧了,却连灰也没有了。   过了半个多月,吴二白才得到老家的消息,说是葬祖坟的那座岩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内部涌出大量的碱性溶液,整个岩山突然塌陷了。吴二白告诉张克明时,张克明也没分析出什么原因,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吴邪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分裂   吴邪给自己推了一针镇定剂,然后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香炉的里药丸正在挥发着一种古怪的气味,这味道很熟悉,有些像墨脱祭坛里的气味,这是最后一颗了,不知道汪藏海是用什么提炼出来的。   那个人又出现了,朦胧的身影随着大脑的混沌反而越来越清晰,是在日本幻觉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个男人,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已经是耄耋之年,但当年的风采却依然依稀可辨,吴邪心里忽然叹了口气,想起句话来,岁月是把杀猪刀,任何人都逃不掉,哦,不,除了张家的人。   吴邪认真听了汪藏海告诉他的事情,告诉他他曾经做到或者没做到的那些事,其实除了将张起灵从青铜门里赶紧弄出来,他对别的都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他也知道,汪藏海说得对,只要那些人还在,那个秘密还在,所有的人就都会不得安生,即使张起灵从长白山青铜门后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一切都会再重复一遍。   脑海中的影像消失了,吴邪起身去厕所绞了一块冷水毛巾敷在脸上,随着自我意识的恢复,一种从未有过的对张家的恨意在心里慢慢滋生出来,他下意识的摩挲心脏的位置,似乎想延缓这种情绪的蔓延,但是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吴邪有些自嘲的想到,他不仅继承了汪藏海的记忆,连他的情感也一并接收了过来,只是不知道,这股恨意最后因何而生,又会因何而终止。   晚上,在一个地下的网吧里,吴邪穿过无数正在游戏奋战的男男女女们,找了个极其清净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将鼠标晃了一下,屏幕终止休眠状态,亮了起来。掏出根烟点上,然后很熟练的进入到自己的邮箱查看了起来,很久没看,邮箱里堆积了一堆的广告,吴邪不停的点击然后删除,直到他看见了矮子冯发过来的邮件。邮件上显示的时间是三个月前,那时矮子冯早就回德国了,他邮件里写到,虽然不知道吴邪能不能从青铜门后活着出来,但是他还是要把他的研究发现告诉吴邪,如果吴邪活着,就请回信告诉他一声。如果死了,就当他是完成对吴邪的承诺了。吴邪点开了邮件,很多是图片文件,是矮子冯对那些壁画的注解,其中最为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制作青铜的窑洞里的星空壁画,矮子冯说经过他的研究,发现在远古时代,人们可能是靠一种特殊的蛇来传递影像,而能接收这种影像的是一类很特别的人,壁画中的那个大祭司就是典型的信息接收者。这些能传递影像的蛇曾经被人深埋在地下,用途就像现代人类建造的档案库,用来储存各种不能言说的秘密。至于储存这些蛇的地点,他比对了二千年到一千年前古代的星空图,破解了制造青铜阎王那间石室里的那个星图壁画,那上面标注的位置大概是在今天的墨脱,宁夏银川和内蒙的西部地区,因为计算的公差问题,这个区域的面积他已经无法再缩小了。   吴邪用鼠标拖动拉条,快速的浏览了一下全部的内容,顿了顿,在回信框里写到,‘我还活着’,就轻轻的在右上角点了个差,关了电脑。   也许应该去趟墨脱看看那个蛇矿,吴邪心里琢磨着,但是要先回长沙安排一下,一是身上的钱不多了,二是还是要回去说一声让他们放心,毕竟他不是闷油瓶,总还是有让他关心的人。一想到这,吴邪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得赶快把闷油瓶从里面弄出来,在里面呆得越久,对身体产生的影响越无法预料。   吴邪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从冒沙井返回长沙的路上,绝逼可以无视的城乡结合部风景,到处存在的堵车,熙攘到令人心烦的人群,可自己心里却总是冒出一阵一阵奇怪的感觉,好像对一切都很新奇,有如新生婴儿般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有病吧你,跟刚从火星回地球似的,然后他就呆住了,差点没从座位里蹦起来,动作有点剧烈,搞得他旁边的乘客一位中年大妈用白眼球剜了他一眼,吴邪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表示抱歉,然后重新镇定的坐好,只是他刚才分明很清晰的听见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说,火星是什么,在哪里。操蛋了,这是汪藏海的声音。瞬间吴邪觉得自己有点精神分裂的前兆。   妈的,你是人是鬼,吴邪嘴唇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在你的心里存在”   “你是谁”吴邪有些不确定,要确认一下。   “你就把我当做汪藏海吧”声音中含了一声叹息   “你居然能跟我说话”如果人能够进行有丝分裂,吴邪觉得他一定能分裂出另一个人来。他真的很怀疑此刻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当然,不然我后半生苦苦追寻的是什么”心里的那个声音隐含着些得意,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慢的说道,   “你不是特别想知道张家的秘密吗,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吴邪的脑袋瞬间短路。   “作为我汪藏海选择的人,你的资质真不是一般的差,难道我当初搞错了”看不见的他察觉到了吴邪的状态,有些诧异。   “你大爷的,你以为我愿意搅和这事啊,不是这事,我他妈媳妇小手都拉上了,直接奔小康了,再说,我怎么差了,好歹小爷也大学建筑系毕业了”吴邪的自尊心严重受损,在心里辩解道。   “只能说你学的还可以,但远远不够,尽是皮毛” 那个声音淡淡的说道。   “是不能和您比,您太牛逼了,过了快好几百年,您依然是个传奇”吴邪心里吐槽道。   忽然想到了什么,吴邪身体一僵,在心里问道:   “我想什么,和我知道什么,你都能看见”   “不,你想什么,我才能知道什么,刚才你无意识的想了一下你曾经学过的东西”那个声音从容的答复道,   “你和我在你的意识里是共同存在的”   “你为什么要去青铜门”吴邪想了想,将意识传递出去。   “摧毁张家”汪藏海的声音很清冷,这么疯狂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在和吴邪说,我今天早上吃了一碗馄炖一样平常。   “为什么,多大的仇恨”吴邪喃喃的想道,他没想到,虽然听张海客说过这件事,但此刻听汪藏海亲自确认,给他带来的冲击力还是堪比核爆炸。   “凡事有因必有果,适当的时候,到了机缘,我会告诉你”汪藏海的声音依然感觉不出任何情绪。   “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青铜门”脑海中的声音开始反问。   “我刚才没想这事啊”吴邪惊讶的感觉像平静的湖水被投进石子,一波涟漪接着一波。   “嗯,但是这件事在你的脑袋里出现的太频繁”声音继续淡淡的解释道。   “一好哥们在里面,如果你遗书里说得是真的,他会有危险”   “哦,那他就是张家的人了”声音若有所思。   “嗯”吴邪下意识的点点头,虽然那个声音的主人根本看不见。   “可我不会救张家人的” 声音瞬间变得冷硬。   “你不救也得救”吴邪心里有些着急。   “你拿什么威胁我”声音里充满了嘲笑,“没有我你进不去那个青铜门”   “我…..我…..” 吴邪觉得汪藏海这个祖宗还真是既麻烦又讨厌。   “你什么时候能从我脑袋里离开”吴邪觉得必须停止自己的这种分裂状态。   “在我完成了我的事情后”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那得多久啊,到时候是不是得到精神病院找我啊”   “你不愿意,在埋怨我”声音很温和,却让吴邪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操,不敢,您是我祖宗”吴邪心里吐槽道。   “嗯,你知道就好”这语气,真像爷爷,小时候,只要自己犯错误,不仅要被惩罚,还要深刻的进行自我反省,每次结束爷爷都来这么一句,不过,这位是爷爷的爷爷…….吧,吴邪无力的想到。   吴邪突然有些恶作剧的传递出一条信息,   “到了地儿,我就试试看,看是能拉出你,还是吐了你”   “不要试图和我作对,我只存在于你的幻想里,除非你把自己弄死”声音有些揶揄道。   操,我,我可以睡觉,吴邪强迫自己在充满汗味和臭脚丫子味道的中巴车里闭上了眼睛,他可以屏蔽一切外来信息,进入格式化状态,这是他在墨脱吉拉喇嘛寺里意外得到的成果。果然,那个声音消失了,吴邪长舒了口气,虽然切断这种类似幻听的对话,但是觉得非常累,看来这种沟通非常耗费脑力。吴邪真的有些睡着了,可是中巴车停在进入长沙市内的收费站口时,他心里忽然陡然一惊,汪藏海说得很清楚,他和张家人是敌对的立场,如果这样,是不是自己最后也必然站在张家的对立面。如果真的和汪藏海一起进入了青铜门,后果是什么,一个要摧毁,一个想挽救,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会这样。吴邪用手抓着脑袋上的头发,似乎想把那个声音从脑袋里揪出来,但是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却像消失的电波一样,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毛蛇   到了长沙,吴邪直接先回了自己的二叔家,门虚掩着,轻轻地推门而进,客厅里传来胖子洪亮的声音。   “矮子冯说天真给他回信了,说没死,可他怎么不回来呢”   信息时代,消息传得真快,看来矮子冯和胖子的联系还挺密切,吴邪心里忽然想笑。   “不知道,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这是张克明的声音。   “那也应该先跟咱们说一声,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他吗”久美似乎有点埋怨的情绪。   静静的站住,吴邪抬起手啪啪的敲了两下客厅的门,然后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室内足足安静了有两三分钟的样子,然后就响起了尖叫声。   一个巨大无比的身躯瞬间便晃到吴邪的眼前,磕磕巴巴的说道:   “天真,真的是你,你…..你…..”   “胖子,你一向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儿怎么了”吴邪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慢吞吞的说道。   一个熊抱差点儿将吴邪撞飞出去,他看到胖子的眼圈红了。   “我没事”吴邪低语,用手拍拍胖子的肩膀。   “好,没事就好”胖子咧嘴笑开了,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吴邪的心里很温暖,有人关心,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还有我呢,吴邪哥哥”久美对吴邪忽视她表示不满。   “是吴邪叔叔,来抱一下”吴邪开玩笑的伸出手臂将久美拉到怀里抱了一下,久美的脸都红了。   “那个天真,我还让□□叫我哥哥呢,你这辈儿也忒大了”胖子皱着眉有些不满意道。   吴邪撇了一下嘴,说道:   “随意,一会儿再交代你的事情”   胖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都闹够了,张克明才笑眯眯的走过来,伸出手说:   “欢迎回来,就知道你没事,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   看着那双手,吴邪一直寻找的幻听声音又冒出来,   “他是张家的?”   “是啊”吴邪下意识的在心里回应道。   “帮我问他几句话”汪藏海声音淡淡的响起。   “好,问什么”吴邪应道。   “他们族长最后怎么样了”吴邪听不出声音里什么情绪。   “什么怎么样了,这么长的岁月流转,肯定不在了,这还用问”吴邪不以为然的想到。   “我知道,我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一直淡定的声音里隐约有一丝的不安。   “哦,是问这个”吴邪暗暗的点点头,想起了富士山的壁画,似乎明白了一些。   张克明看着吴邪站在那儿,没理自己,反而脸色一直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诧异道:   “吴邪,你怎么了”   “小龟,我想问问你们族长是怎么死的”吴邪咳嗽了一声,看着张克明问道。   “你就是我们族长啊”张克明一时没弄明白情况。   “不是说我,是你们去日本之前的族长”吴邪耐心的解释道。   “你……”张克明突然脸变得刷白了,然后冷冷的说道,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   这是什么意思,吴邪愣住了,随即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杀机瞬间犹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但是很快又平复了下去,就像从来没发生一样。然后听到有个声音在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违背族长的命令是什么后果你知道的”吴邪也固执起来。   张克明神色复杂的看着吴邪,突然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吴邪的面前,吓了他一跳,吴邪从来没看见过张克明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吴邪伸手想扶起张克明。   “如果您一定要问,我只能以死答复您”张克明站起身来,伸手将挂于墙壁上那把短黑金古刀摘了下来,抱在身前坚决的说道。   吴邪在心里略微琢磨了一下,忽然说道:   “你们上任族长是死在泗水古城?”   “是的”这点张克明没否认。   “哦,那没什么问题了”吴邪笑了一下,伸手从张克明手里拿回的黑金古刀,说道:   “原本是我的,还是还给我吧”   一声冷哼又在心里响起。   “好吧,曾经是你的,现在是我的,总行了吧”吴邪一向好脾气,再说这位祖宗脾气有些古怪,总得让着些,心里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略微知道一些,回头告诉你”   “嗯”脑子里的声音终于安静了。   吴邪叹了口气,对着张克明说道:   “我不会强迫你说什么,这件事就到这吧,我二叔呢”   “去盘口查账,顺便接瞎子去了”胖子虽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室内气氛过于沉郁,马上转移话题笑嘻嘻的说道。   “瞎子来这做什么”吴邪眉毛一挑。   “谁知道呢,说有人托他给你带个口信,很重要”   “他怎么知道我在”怎么这么巧合,吴邪寻思。   “其实他说你在不在没关系”   “我不在,他亲自过来捎口信,给谁听”吴邪笑了笑,有些不解。   胖子一耸肩,眼睛溜达到久美身上说道:   “不知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吴邪看了胖子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和张克明说话的久美,笑了,怪不得胖子不回广西了呢。   吴邪没想到瞎子给他的口信居然是一条蛇,他想起了矮子冯邮件里说古代有一种蛇能传递影像,说得难道是就是这个。   只是这口信怎么传呢,吴邪看着蛇发呆,   “小三爷,你看着它做什么,它又不会说话”黑眼镜一见吴邪就想笑。   “它不会说话,给我传什么口信”吴邪挠挠头还是不太明白。   “你三叔说,交给你就行了”黑眼镜跷个二郎腿坐在那,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难道是在蛇肚子里”吴邪揣测的想着。   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笨蛋”   一听见这个声音,吴邪就火大,这老家伙没完了,这几天就没听他念自己一句好。   “你行你来”吴邪想都没想说道,他以为这话是在心里说的,其实却说出了口。   “小三爷,你说什么”黑眼镜盯着他,以为吴邪在跟他说话。   哼,这次是非常的不屑的意思。   切,这是吴邪在挑衅的声音。   然后,然后下一秒,吴邪就发现自己的手被那条黑毛蛇给咬了两个小洞。   他,他居然能控制自己把手直接喂了了蛇,你大爷的,吴邪在心里狂骂道。   “我说过,不要和我作对”汪藏海的声音有说不清的淡定,即使吴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嗝屁了。   这蛇真是太毒了,几分钟的时间,根本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吴邪的视觉系统就开始虚化,出现呼吸困难等中毒症状,黑眼镜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开始拨打120的电话。   吴邪觉得自己很冷,浑身挂满腻滑的粘液,在粗糙的地面匍匐爬行着,他觉得现在正在做梦,梦里他变成了一条蛇。   两条腿出现在视野中,接着是一个人的全部形象,他弯着着腰正看着自己,一个中年人,吴三省,是他三叔,他没有死,吴邪一瞬间心情很是喜悦。   吴三省看着他,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始说话,   “首先,三叔希望你能原谅。”吴三省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没法后悔。因为那是避免你进入到另外一种更加难过的境地。”吴三省顿了顿:“你也无法苛责我,你如果能阅读到这些消息,证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   “我不能说,你出生在这个家庭,是不幸还是幸运的,如果你生在2000年之前,你所需要担心的问题,只是食物和温暖的避居地,如果天下太平,那一切都是好的,你会相信神灵的存在,从而不恐惧死亡。你知道这是愚昧的,但是愚昧本身对于人类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比起你现在对于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想寻找到答案的这种痛苦,当年让你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也是我们想过的选择。”   “当然,如果是那样的选择,你的父亲也许最初就不会选择生下你,我们在最绝望的时候,想过如果在我们这一代,如果一起在盛年的时候死亡,那么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至少不会再在我们的生命里出现了。当然,最终我们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们仍旧有着人类最为基础的弱点。”   “在我给你的这段最后的消息里,我不会告诉你,你之前所经历着的一切真相,因为你终究会知道,不仅是知道自己经历一切的意义,也会经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这是姓吴的宿命,也是我们家族三代人挣脱不了梦魇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无论如何洗白,能洗掉的只有世俗的压迫,我们洗不掉最终的结局。”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我们所对抗的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是什么,那不是你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一种可怕的怪物,那种东西很温和,但是无法抗拒,恐惧是在于,同时它又无法改变。一般人,叫这种力量为——命运。”   “你能看到命运吗?你不能,但是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吗?它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身边,命运是不可抗拒的,无数偶然所组成的巨大洪流,它几乎在你任何的决定里出现。”   “之前,当我们无所适从的时候,只是觉得我们的敌人非常隐蔽,但是他们的进攻还是进攻,防守还是防守。谁也没有思考过,也许这些本身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有基于对方进攻还是防守的应对因素,都在被另一种更加可怕的力量所控制。”   吴三省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难以言明的表情,他抬头道:“大侄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曾几何时,有没有觉得,这一切的痛苦和失败,是因为是上天不想帮你?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那种老天在和你作对的感觉,尤为明显?”   …….   吴三省一直在说着模棱两可,无法确定真实含义的话,吴邪觉得理解起来有些费劲,三叔到底要干什么。吴邪的心思一向单纯的很,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是他从来不会像三叔一样把事情想得如此悲观,他更愿意把人往善良的地方去考量,否则,活着一定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只是这人活在世上,最终还是要靠人心才能活的下去,不是吗?   也不知道吴三省说了多久,影像渐渐模糊,吴邪觉得自己身体上的感觉又渐渐被感知到。   “你到挺像他”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且轻笑了一声,他笑的时候,声音很有魅力,让人心里很暖,吴邪忍不住想到。   “像谁?”   “我的一个朋友”声音中充满回忆。   “刚才的那个人是我三叔”吴邪忍不住介绍着,其实或者是谢连环吧。   “嗯,如果他是吴家人,那只能说明,我们老吴家的后代里,你还算是比较聪明的”声音又笑了一下,听到这话,吴邪顿时又觉得心里平衡了,舒服了,就像得到父母肯定的孩子一样,想撒着欢儿的高兴一下。再次昏睡前,他忍不住想到,汪藏海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这名太霸气,叫吴汪汪怎么样,他会不会喜欢。   这一刻,那个温和的声音在喃喃自语:   “如果真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那也是可以打破的”   假如吴邪此刻听得见,他一定会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一种坚忍,一种力量,一种敢于面对一切困难的决心,这才是汪藏海要传递给他的东西。可惜,吴邪又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记忆还是我的记忆   黑眼镜看了看吴邪依然紧闭的房门,悄声对张克明说:   “这么多天了,除了吃饭上厕所,他就没出来过”   张克明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吴邪在房间里呆了多少天,他就在这里坐了多少天。他比所有人都敏感的察觉出吴邪发生了变化。   从吴邪追问上任族长的死因,张克明的情绪就变得很不稳定,他隐隐的觉得自己祖辈们一直讳莫如深的那件事也许真的会发生。而那在他的心里一直被认为是个传说。   黑眼镜瞄了一眼张克明露在衣袖外的手,捅了捅站在旁边一脸茫然的胖子,其实胖子自从墨脱回来见到张克明,就一直想问,但那时候吴邪生死不明,他没心情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这时候被黑眼镜又把好奇心勾起来了。   “哎,我说大哥,咱们都和天真算一家人,我们是天真的生死兄弟,您能告诉我俩您和天真是什么关系吗?”   张克明知道吴邪和眼前两个人的关系,他想了想,觉得可以告诉他们一些实话,当然不想说的话,他相信这俩人也不会强迫他。   “吴邪是我们的族长”   “族,族长”黑眼镜和胖子同时吃了一惊。   “那久美是天真的未婚妻,你是天真的大舅子,靠”胖子开始脑补每天黄金八点档的言情电视剧里的情节。   “不是”张克明看着眼前的胖子笑了一下,胖子喜欢久美他看得出来,只是……   “哑巴张和你们什么关系”黑眼镜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略有质询的意思,但是张克明并不介意。   “张起灵吗?应该是亲戚关系”张克明笑了一下。   “他不是你们张家的族长吗?”胖子一脸你骗我的神情。   “我们很早前就脱离了张家”张克明淡淡的回答着,让人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反应。   黑眼镜将手臂放下来,插在裤兜里,吹了个口哨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从日本来的吧”   “是的,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张克明笑了,然后闭上眼睛,表示这个话题结束了。   黑眼镜看胖子还要啰嗦,伸手一把将胖子抓住,使了个眼色拖到了一旁,低声说:   “不要问了,咱们也在这里等着好了,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操,在这呆着,还不憋死胖爷,你呆着吧,我去外面陪美女,有事招呼胖爷”胖子是个呆不住的人,立马就溜了,他现在不愿意在吴邪面前晃悠,怕吴邪又想起那件事追问他,他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屋内的吴邪安安静静的在书桌前坐着,手里的烟已经燃掉了接近二分之一,但是烟灰却没落在地上,说明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替我去守青铜门”即使被拒绝了一千次,吴邪依然不屈不挠的坚持追问着。   “你真的要知道”声音很温和也很无奈。   “当然,而且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吴邪很笃定的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结果,但是你不能问我原因”那个声音显然在小心翼翼的斟酌。   “成交”吴邪知道对于汪藏海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妥协了,他不敢再逼了。   “青铜门后几重门,那里的东西对你影响要远远大于对他的”   “什么意思”吴邪很难理解这句话的具体意思。   “吴邪,这件事我很抱歉,很抱歉”一股潮水般的悲伤差点将吴邪淹没,他不明白汪藏海怎么了。   “为什么抱歉”吴邪觉得这种悲伤的情绪让自己很诧异。   “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真的不是现在”声音叹息道。   “那他是知道我去守青铜门会有危险,所以才替我去的吗?”吴邪又开始返回问题的原点,进一步确认。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你的一些事,但我不能确定”声音略有犹豫,好像再猜测什么。   “你也知道,但是你们都不告诉我”吴邪无奈的自嘲道。   声音消失了一会,像人在沉默。   “你知道我欠他的太多,我还不起”吴邪用手揉了揉脸颊,心里有些发酸。   “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某种抚慰,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那你带我进去”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会拒绝”   “那我坚持”   “即使所有的记忆会全部消失,你也坚持吗”   “包括你吗”   “不,我是独立存在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吴邪的手一抖,手上的烟摔在地上,化作一片灰烬。难道世上再无吴邪,而只有汪藏海。   “我没选择,我的命都是他救的”吴邪苦笑了一下。   “即使你活着,你也不会记得他,你不会后悔吗?”   “反正他也会失忆吧”吴邪眨眨眼睛,要是彼此都忘记了,也好。   “他不会,没到时间,现在带他出来,只是身体会非常虚弱”   “那我呢,最坏会怎么样”吴邪觉得自己的心态还不错。   声音突然沉寂,吴邪在耐心的等待。   “孩子,在进入青铜门前,请将你的记忆交给我,如果你信任我”   “为什么”吴邪偏了一下头,凝神细听,就好像对面坐着一个人似的。   “我可以记住你的记忆”那个声音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替我保存记忆,像电脑备份一样”吴邪想笑,他觉得这有点像科幻小说。   “什么是电脑备份?”   “呃,像日记一样,或参考书”吴邪在脑袋里搜索同类的词语。   “差不多,你可以在我这里寻找你要的答案”   “没有了我,你可以拥有肉体独立存在,不是更好吗?”吴邪不太理解汪藏海这么做的意义。   “你从来不是我的障碍,我也不需要肉体,你不会明白的”声音轻笑的一声。   “而且,从我死之后,漫长的时光里,好像有些事情出了问题,我也需要你的记忆分析一下问题出现在哪里”   吴邪觉得面前仿佛站着一个人,浑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眉目之间透着儒雅和睿智,正在向自己微笑,他无比想靠近他,追随他,而且相信他。   “好,我将自己的记忆交给你”吴邪喃喃的说道。   于是他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去回忆了自己从小到大所有能记得的事情。以至于到了最后,吴邪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一遍,心中充满某些鲜活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破局的开始   “我需要其他的方法感觉蛇的信息”这是吴邪打开房门后的第一句话,黑眼镜和张克明同时看着他,一时没做任何反应。   “这个蛇里应该有一种制幻激素,但是我不能每次都让它要我一口,它的毒我没办法解”吴邪说的非常明确,他现在需要解决方法。   “除了被咬,你还知道其他的感知方法吗?”张克明有些明白吴邪的意思。   “我觉得我可以闻到这些信息”吴邪想起青铜门的白蛇和汪藏海的药丸。   “那可以动了小手术,但是有一个小风险”黑眼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有可能会丧失嗅觉”   “你的意思是他有犁鼻器?”张克明诧异道。   “嗯,我猜他有”黑眼镜点点头。   “可是吴邪怎么会有犁鼻器呢”张克明非常惊讶。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不具有犁鼻器结构,剩下的即使有,犁鼻器也是高度退化的,但凡事无绝对,事情总会有特殊例外,而小三爷可能就是那个例外”黑眼镜看着吴邪,若有所思道。   “所以你想动手术,刺激嗅觉神经与脑部的联系”张克明明白了黑眼镜的想法。   “嗯,只能这样”黑眼镜表示无奈。   “然后呢,我怎么做”吴邪等待着。   “蛇分泌的化学激素也叫费洛蒙,储存在毒牙后面的囊腔中,提纯后,直接注入你的鼻腔,可以直接读取信息,并让信息传递的更加清晰”   “但是费洛蒙中会有大量的信息冗余”张克明反驳的。   “是的,但是没办法,大量的有意义和没意义的信息必须同步接受,你在意识中断之后,可能有几年时间都感觉自己是一条蛇。”黑眼镜看着张克明抱歉一样的耸耸肩。   “我看到青蛙会流口水吗?”吴邪问他。   “不会,这些信息也许会让你的意识崩溃,但不会改变你的生物本能”张克明皱着眉解释道,然后盯着吴邪的眼睛说道,   “但是,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我在想,为什么是我能接受这些信息”吴邪没有直接回答张克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如果只有我能接受这些信息,是不是同时意味着这是一种必然的选择”   “也许你的答案在蛇那里”黑眼镜笑了一下,其实他并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   “那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吴邪闭上了眼睛,心里想道,   “我不能永远指望别人去告诉我秘密,很多事情,我需要自己去寻找它的本来面目”   手术完成的一个月后,吴邪站在吴二白家的花房里,看着眼前一棵肆意绽放的桃树,粉白的花朵攒在一起,将枝条都压弯了。   “天真,你要那么多□□做什么”胖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吴邪。   “有用”吴邪的眼睛都没离开过眼前灿烂的花枝,淡淡的回应道。   “操,你越来越像小哥了,多说俩字你能死啊”胖子很不满意吴邪的态度。   “炸东西”吴邪移开眼睛,又说了三个字。   “这不废话嘛,不炸东西,难道是要吃啊”胖子有点急。   吴邪皱了皱眉,不再说话,转身想回屋。   “哎,我说天真,你可别不够意思啊,有什么事难道还需要瞒着胖爷”胖子搓了搓手,恨不得趴在吴邪的后背上。   “胖子,你真的不想跟我点什么吗?”吴邪的心里并没有期待,因为他知道胖子不会说。   “天,天真,你还记得这个事呢”胖子忽然觉得口干舌燥的。   “嗯,但是你不想说,我不勉强,有一天,我想你会告诉我的”吴邪并不想刨根问底,他已经不会向以前一样到处追着别人问答案。   “或者,不用你告诉我,我也会知道”   胖子一下子将身子缩了回来,退后了几步,他觉得对眼前的吴邪有点陌生,人在咫尺,却像隔了层什么东西。   正想着,吴邪已经进了屋,耳边却似乎听见了一句话,尽管这话像风一样不容易被捕捉到,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好兄弟,我相信你”   胖子沉默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他本以为随着裘德考的死去,这个秘密终归不会再有人知道。   吴邪去仓库查看准备的东西,他知道这次是去救人,不是去探求秘密,在时间到来的时候,他必须再次进入青铜门,才能了结一切,长舒了口气,吴邪忽然笑了,这个局里不会再有闷油瓶,而没有他,敌人会很快露出他的影子,如同暴露在荒漠中的猎物,第一个循环将被终止。   张起灵,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全新生活,这是他对他报答,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温泉裂隙   春天的二道白河显得很温情,冰层的裂隙中时不时会看到一丛丛的野花带着娇艳的颜色在风中摇摆。吴邪默默的在队伍中走着,有时会停住脚步揪下一根野草,将根茎放在嘴里咀嚼着,那是一股清淡的苦涩味道,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比张起灵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五年半,吴邪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唯独有一件事他不确定,他不确定闷油瓶是否是愿意和他出来,如果不愿意那该怎么办。   “张家的族长一向是神一样的存在,你打得过他吗”心里的那个声音在笑。   吴邪觉得脖子忽然有些硬,他对那个人那天把他弄晕这件事其实一直很介意,这种事情他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想什么呢,小三爷”黑眼镜一直对吴邪很好奇,尤其是最近简直好奇心要爆棚了。   “我打不过他怎么办”吴邪叹了口气,瓮声翁气的回应道。   黑眼镜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吴邪说的什么意思,不由得笑了,   “要不要给你弄条AK47”   吴邪白了一眼黑眼镜又不说话了,黑眼镜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咧嘴笑了,说道:   “小三爷,你说说,咱们这几个人里谁能打得哑巴”   吴邪慢吞吞的晃了一下脑袋,看了下周围的人,胖子,张克明,久美,是的,没人能制住闷油瓶,曾经让他引以为傲他家小哥的超凡能力现在却成了一道不能被跨越的瓶颈,吴邪简直要愁死了。   “我看你还是想个办法智取吧”黑眼镜摇头晃脑道。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张克明却表示同意的点着头,你妈说的这么容易,智取,自己PK小哥单挑,绝对只有挨宰的份,吴邪脑袋跟一团糨子一样,完全没有了章法。   晚上,在背风的地搭起帐篷,远处黑黝黝的能依稀辨认出连绵起伏的山脊,也许那是三圣雪山,吴邪不太确定。帐篷的门帘一动,久美拿着一个仪器钻了进来,她身上穿着厚重的登山服,长发被盘起来塞在毛线帽子里,脸被外面的风雪冻得红扑扑的。   “族长,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要到无人区了,然后往哪里走”   “那里面有个温泉,具体的方位胖子应该比我记得准确”吴邪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对久美说。   “那我叫他过来”久美看着吴邪,似乎在征求意见。   “把大家都叫来吧,我这个帐篷大,坐得下,我有话说”吴邪摸了摸下巴,然后继续整理行李,所有的C4他都已经封装好了,黑金古刀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也随身带着,他觉得实在不行用武力解决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毕竟他在青铜门后呆了那么久,体力应该不会像最初那么好。   几个人陆续的进来,带着一股着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天气预报,最近两天有暴风雪,在这个季节有点罕见。虽然开头不顺,但是吴邪并不在意,他对这种状态有些习惯了。   “胖子,明天晚上,我们要到达雪线以外,那个温泉的位置你还记得吗?”吴邪没看胖子,用手指指着久美手里的那张地图。那张图是从美国军用卫星上直接下载的地图,分辨率在两米的范围内,但在这个无人区,那是一片空白,只有不断起伏的等高线。   “嗯,知道”胖子耷拉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吴邪,可吴邪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胖子的心里有些纠结。   “到了温泉,我们就分开,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们不能跟着”吴邪简单的安排着。   “你要去哪?”黑眼镜有些狐疑道。   这些人里,除了胖子,其他人对云顶天宫一无所知,而吴邪也不想此刻就这个问题说明白,换句话说,这个事与他们无关,当这句熟悉的话从脑海中泛起时,吴邪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从头到尾的不知情,所以有些事你根本无从对另外的人去解释,你只能自己去扛着,这是不是当初闷油瓶对自己的心态。   当吴邪正在错愕于自己的想法时,久美忍不住接话道:   “族长,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分开”   吴邪回过神来,大概是被刚才的想法震动到了,他张张嘴说道:   “我要去一个墓地,但是那里太危险,你们不能跟着”   吴邪觉得自己必须给一个解释,他不能用像闷油瓶一样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天真,小哥现在不在,我们,或者说我至少得跟着你”胖子叼着一根烟,烟头的红光一亮一灭的。   “以前是这样,但是现在不是”吴邪微微偏了一下头,坐在对侧的张克明觉得吴邪在微笑。   “现在怎么不一样,你要是出了问题,我不是对不起小哥嘛”胖子坚持道。   “胖子,这趟是我个人的事,天宫里什么情况你最清楚”吴邪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胖子说道。   “如果因为这个事,咱们当中有谁出了麻烦,你知道我的个性”   胖子不说话了,是的,这趟完全不是夹喇嘛,跟钱无关,吴邪不能承担因私人动机而引发的损失,他非常理解。但是他不一样,他就是想跟吴邪一起下去,无关乎其他。   “别争了胖子,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吴邪看了胖子一眼,轻轻的说了一句,就不在说话了。   黑眼镜听着胖子和吴邪的争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跟滚开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他有点对吴邪刮目相看,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能为朋友做到这种地步的,还是为那个哑巴张。看胖子刚才的意思,那个肯定是个凶恶异常的斗,否则胖子绝对不会就这么被吴邪说服了,那就是意味着只要下去,就一定会有伤亡,胖子知道吴邪决定的正确性,他一向是个理性的人。   他知道哑巴张对吴邪一向很照顾,也救过吴邪的命,但他也一向认为对哑巴张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还因为他是吴三省侄子的缘故。他也从解雨臣那里听说吴邪为救哑巴张去冒充吴三省夹喇嘛去巴乃,这在他眼里已经很够意思了,绝对还得上哑巴张的人情,所以当吴邪说要去长白山救人时,他表示无比的不能理解,所以他坚持跟着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叫张克明的家伙和久美那丫头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虽然跟自己不熟,但既然吴邪是他们族长,如果进了斗,倒也不至于会对自己有危害。只是没想到现在吴邪要自己下斗,谁都不带,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了,这份胆色真叫爷们,黑眼镜在自己心里竖了一下大拇指。只不过决心是一回事,实力又是另一回事。   “你自己下去也行,但是要多久呢”黑眼镜揉了揉鼻子,手指敲着面前的地图。   “等我三天,在温泉那里等我三天,三天后,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就走吧”吴邪听得出黑瞎子的意思,淡淡的说道。   “族长,我…..”久美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张克明拦住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有大雪,路上怕是要很辛苦”吴邪收起了地图,放在久美手中。   久美最后一个走出帐篷,回头看吴邪坐在原地正在出神,不禁又返回来,蹲在吴邪的跟前。吴邪刚要问怎么了,却见眼前一暗,久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久美就钻出帐篷不见了。吴邪愣了片刻,无奈的笑了,心却像一口古井一样,连波纹都没泛起。   吴邪看着走在前面的胖子,暴风雪中大家都走得很艰难,尤其是久美,太瘦,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被风刮倒一样,胖子牵着她的手,防止她跌倒。吴邪的嘴角无意识的弯了一下,他觉得眼前这幅风景真好,他不打算用云彩的秘密去和胖子去交换闷油瓶说的话,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胖子现在心情不错。   被动过手术的鼻腔在极寒的气温下开始流鼻血,还没流到嘴唇上便结成了冰,不能再用那里呼吸了,用手套抹去了血,吴邪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消毒棉塞在鼻孔里,隔绝了空气,嗯,好受多了。   风力越来越强,夹杂着冰雪打在人身上,基本无法抬头,黑眼镜的心里有点急,必须赶紧找到落脚点,否则天黑下来后,大家都会被冻死。走在前面的胖子回头打了个手势,吴邪看到了,意思是温泉就在这附近,但是不知道具体方位。黑眼镜一急就想骂人,吴邪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久美,摆摆手,黑眼镜将那句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这么糟糕的天气里,他骂什么别人也听不见。   久美找了个风小的地方,蹲在地上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仪器,胖子站在她前面迎风的地方给她挡着雪,黑眼镜识货,认识这是个精密红外热成像仪,不由得笑了一下,心里暗想,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绝逼可以写成论高新技术在考古科学中的重要性,可惜……..   久美站起来,收起了仪器,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向左前方一片凸起的山包走去,山包背雪的一面□□着几块黑色岩石,看上去像一块没切整齐馒头的剖面。底部的积雪不厚,甚至有一浅层的薄冰,这是附近有地热才能形成的现象,看来是到了地方。   吴邪找了个坡度比较缓的地方向岩石□□的地方走去,其他的人都跟在后面,百足盘龙的盘石依然还在那,只不过距离当初的位置又滑动了几公尺,原来露出的缝隙被雪填满了。吴邪掏出一把工兵铲,开始清理缝隙中的雪,雪很蓬松,不一会儿可以让人通行的间隙就露了出来。然后向大家比划一下,意思都跟上,便一头钻了进去。   吴邪在前面带路,很熟练的在黑暗的缝隙中穿行,直到进入了当初发现壁画的地方才停下,地上还有上次在此歇息留下的痕迹。众人知道到了地方,这才喘了一口气,疲惫的坐在地上,脱去身上的装备。   找了个冒着热气的温泉,将厚重的衣服脱掉,其实他并不觉得冷,只不过不想显得那么特别而已。然后从温泉里捧了些水浇在脸上,将残留的鼻血清理干净。   一只手伸到眼前,吴邪抬眼一看是胖子,便将胖子手里的烟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又借着胖子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   洞里的气氛很安静,大家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胖子的烟劲儿大,有点呛人。   张克明挪到吴邪的跟前,想跟他说句话,但是看了看吴邪的眼睛,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对着谁在说话。   看了看表,接近午夜十二点,吴邪站了起来,他没有再穿上那些厚重的登山服,只是一身单衣,背着一个简便的背包,拎着黑金古刀向壁画深处的缝隙走去。黑眼镜看了胖子一眼,两人心领神会,也站了起来,跟着吴邪走了过去。   吴邪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却并不在意,只是径直的走到裂隙处,用手比了一下宽度就钻了进去。   黑眼镜并不避讳让吴邪知道自己在后面跟着,一猫腰也跟了进去,胖子紧随其后。   裂隙向山的深处延伸,越往里越窄,开始还能看见吴邪在前面的影子,后来就只有呼吸声隐约可以听见,再后来吴邪就消失了。裂隙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在脚下延伸,黑眼镜站住脚,和紧跟在后面的胖子商量了一下,不敢再走,便退了出来。   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吴邪好像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熟悉到就像黑夜里在自己家去趟卫生间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青铜门后   山体内的裂隙向四处延伸,不停的在某个节点会聚然后在分开,可是吴邪觉得每当这个时候,他完全不需要判断就可以选择某个方向继续前进。他知道现在得完全按照汪藏海指示去做,而这感觉就像有个向导在身边一样。   裂隙一路向下,吴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地底很深的部位穿行,空气渐渐热了起来,由刚开始的温暖渐次向灼热发展,擦了擦鬓角的汗珠,他停住了脚步。   “准备去哪”吴邪在心里想了一下。   “快到了”那个声音回应道。   吴邪现在已经能够适应这种精神分裂般的症状,他安慰自己就把这当做自己的主人格和第二人格的对话好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通道逐渐宽敞起来,两侧的石壁也有黑色的火山岩变成白色的石灰岩。   吴邪又一次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然后掏出匕首在一下一下的在墙壁上刮着,时不时伴着难听的摩擦声,这要干什么,准备一会抹脸上,花了妆进青铜门?吴邪一肚子的问号。   塑料口袋装了差不多一半的样子,吴邪将东西再次收好,向左侧的岔路口拐了进去,这边空间更大了许多,有点像个溶洞,整个空间到处弥漫着蒸汽,像走进桑拿室一样,可能是附近有大量的地热的温泉造成的。吴邪打量着这里,雾蒙蒙的前方好像有一根很粗大的梁柱,贯穿整个的溶洞,穿过洞顶像另外一层空间伸展,难道这里还隐藏着一座陵墓。   上前走了两步,用手摸了摸那个柱子,好像是一棵树,但是树干的表面有一些裂缝,就像一件衣服被撑破的感觉。用手指向裂缝中探了探,是冰冷的金属质感,这个东西倒是蛮奇怪的,用匕首刮下一层树皮,将头凑到跟前仔细辨认后,吴邪认出来,里面包裹的是青铜柱,而且上面刻满的由无数沟槽组成的双蛇花纹,这个东西好像在那里见过,吴邪拍了拍脑袋,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让我来这做什么,这好像是死胡同”吴邪心里有些不解。   “你不是想进青铜门吗?”   “可这里没有门啊”吴邪仰起头四处观察着,除了墙壁上到处布满的窟窿,确实没看见那里有出口。   “别急,一会就会有的”   洞里很安静,吴邪站在那一动没动,果然很快他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用了过来,这里有老鼠?   正想着,好像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硬生生的将尖叫咽回肚子,斜眼撇着肩膀上手,那是墨绿色的手指。   吴邪的心跳瞬间停止,卧槽,是九头蛇柏,一翻腕子,匕首已经握在手里,下一秒就准备斩过去。   “别动,保护好脸和头”那个声音非常的镇定,吴邪愣了一下心里说道:   “这玩意是你招来的,吴汪汪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吴邪满腔的怒火,此刻也顾不上尊老爱幼了,在心里破口大骂。   “跟着它”完全无视吴邪的怒火,脑海中声音一派泰然自若。   还想再问,突然一股极其迅猛的收缩力将他向墙上的洞穴脱了过去,砰地一声,还没准备好防护的吴邪被硬生生的摔在了洞口的边沿上,血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这一下有点狠,吴邪觉得两眼冒金星,头被摔得晕乎乎的,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抱住脑袋,蜷起了身体,任凭九头蛇柏拽着自己的身体在七扭八歪的洞里穿行。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是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倒吊在一棵可以被称为高耸入云的树冠上,正来来回回的荡着。   吴邪终于知道汪藏海让他刮那种石灰是什么意思了,但是现在他可不敢用,这离地面实在太高了,要是掉下去,肯定得摔死。   九头蛇柏的蔓藤四处悬垂着,这回上面到没有挂满死尸,只是间或从浓密的枝条里伸出无数的青铜枝杈来。吴邪伸手去够离他最近的一个青铜枝,有点远,只能将腰拱了起来,再快速的伸直反弹过去,在够到青铜树枝的一瞬,掏出准备好的白石灰像拍痱子粉一样浑身上下乱拍起来。   蔓藤像碰到火一样刷啦啦的四处避让,给吴邪腾出了一个空间向树干移动,到处是伸展的青铜枝杈,吴邪忽然停下来,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半天才回过味来,老天,秦岭神树。吴邪一屁股坐在树杈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是哪”吴邪有点在做梦的感觉。   “在青铜门里面”   “小哥呢”   “不知道”   啊,吴邪愣住了,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你只是叫我带你进来,又没说别的”   “臭老头,你真会跟我甩心眼”吴邪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吗,青铜门后几重门,我都没去过,怎么知道他在哪呆着呢”虽然被叫做臭老头,汪藏海到一点也不生气。   “对了,我曾经在秦岭也见过这么一棵青铜树”吴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又浮现了出来。   “嗯,我知道,我有你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疑虑。   “那你相信这棵青铜树有物质化的力量吗”吴邪将一直引为梦魇的问题问了出来。   “吴邪,为什么你会相信秦岭会有一棵和这个一样的树呢”汪藏海的声音反问道。   “呃,这是什么意思”吴邪坐在青铜树枝上晃了一下。   “如果真有这样神秘的力量,那你现在就物质化一个张起灵好了”声音是淡淡的,却如同扔了个手榴弹在吴邪脑袋里。   如果我能物质化一个闷油瓶,那青铜门里的这个又算是什么。   吴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当时在墨脱吉拉喇嘛寺里,张海杏说他一定经历过什么特别强的幻觉,所以才会对青铜铃具有免疫性,但是当时自己根本没在意,想在回想起来,忽然觉得每个神经都纠缠在了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说,我中了别人的套”吴邪的表情有点无奈。   “你自己可以回忆一下,你开始完全违背自己客观认识的时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比如说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却出现了,一个根本不应发生的现象却发生了”   “这……”吴邪咬了咬嘴唇,用手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血迹,奇怪时间也不短了,这血怎么还在流。   蹙眉仔细回想,忽然吴邪打了个冷颤,他觉得一切事情的出现都源于老痒的那只青铜铃铛耳环,也许在见到青铜铃铛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进入了幻觉状态,那老痒是谁,他真的是老痒吗,他这样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吴邪觉得有点头晕,脸上有点痒,血顺着脸颊不停滴在屁股下面坐着的青铜树枝上,然后流进青铜暗槽里不见了,就像被海绵吸收了。他似乎觉得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好像发生了变化,就像被人砸了洞一样,存不住任何东西。   “老汪,我觉得我的血有点止不住”吴邪虚弱的想到。   “你流血了,怎么不早点让我感知到”汪藏海的声音有些焦急。   “没觉得是个大事,所以没想什么”吴邪从背包中抽出一块纱布,敷在额头上,然后用胶带粘好,但是血还是不断的渗了出来。   “快点向上爬,越快越好”   吴邪站了起来,抓着青铜树的枝枝杈杈迅速的向上攀爬着,他这时候的身手已经很好了,虽比不上闷油瓶,但是身形也是极其灵活,几个翻身跃起,便已经到了树冠之处,回头一看,好像有无数黑乎乎像很软体动物的东西沿着树向上爬来。   这是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看,汪藏海的声音响起:   “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快,要不来不及了”   青铜树上有个祭坛,青铜做的四座雕像,分裂为四个方向,中央放置的椁盖边缘和铜树上一样阴刻着一圈双身蛇,吴邪认得这个东西,跟在秦岭神树上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赶紧进去,把棺盖盖严”汪藏海的声音透着说不上来的紧张。   吴邪依言爬了进去,在将盖子合拢。刚弄好,一阵嘈杂的类似电子信号的静电杂音便在棺椁外面刺刺啦啦的响起,即使被青铜棺椁阻挡了一部分,这声音还是让吴邪觉得快要疯狂了,还几次都忍不住要掀开棺盖跃出去。   “你听见了什么”   “你感觉不到吗,都是电子信号的杂音,好像还有低频信号”   “很难忍受吗”汪藏海大概不太明白吴邪的意思,只是询问着。   “废话,再这么下去,我要控制不了自己了”吴邪的耳朵和鼻子开始渗出血来。   “不行,再忍忍,一定不能出去”   吴邪苦笑了一下,说得容易,挪动了一下什么,好像腰上搁到了什么东西,反手摸去,是个圆环,当下侧了侧身体,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抓住圆环,屏气一提,棺底居然被掀开了。即使脑袋此刻还是疼痛欲裂,吴邪还是先从背包里拽出手电向棺底下方照去。   原来这棵青铜树里面是空的,从上到下挂满了之字形的青铜锁链。头上的棺椁开始晃动,外面的东西看来就要进来了,没法去权衡利弊,吴邪纵深跳进了青铜树的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吴邪抓住青铜锁链慢慢的向下溜着,一边用手电四处照着,在树顶上的时候,只知道树很高,绝对超过百米,可现在他才发现这棵树深不见底,手电光照下去根本看不见边界。   这是要到哪去,吴邪心里根本没数了,一边给自己壮胆,他一边和汪藏海交流,   “老汪,你那个蛇眉铜鱼上写得什么,有一个我们怎么也翻译不出来”吴邪想得很简单,反正汪藏海曾经到青铜门后一游,估计应该对这里面有所了解,这样怎么说也有可以参考的信息。   沉默,脑海中竟然一片静默,吴邪停住了脚步,站在锁链上发起愣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听见汪藏海的声音,   “我很难跟你描述,也许你应该亲眼去看看”   吴邪脚下一滑,随即又稳住了,没办法,只能向下,没别的出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吴邪的感知有些麻木了,不过这个距离肯定超过他在树冠估计的百米高度,这只能说明青铜树的根在非常深的地下。他忽然很想做个自由落体,然后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吴邪的身体快速的坠落,意识已经接近空白,他想自己要摔死了吧,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做出了这种自杀行为呢,他死到没什么,只是有些对不起闷油瓶了和汪藏海了。   “你又没死,干嘛着急立遗嘱”汪藏海的声音透着笑意。   啊,我没死啊,一听到自己没死,吴邪立刻精神起来。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个空间里,而且是大头朝下。这也太不舒服了,他划动着手臂,将自己转了个,这种感觉非常诡异,肯定不是在水里,因为没水,空气里,为什么是空气里?吴邪眨了眨眼睛,这种状态让他想起了一个地方。难道这是一个完全失重的空间。   “你来过这?”吴邪在心里问。   “没有,我进不来”汪藏海的答案很简单。   “这是哪?”   “我也不知道”   清醒了之后,吴邪四下看了看,整个空间呈现一个球状,有了在墨脱的经验,他知道这是一个青铜金属球体,哦,不是,再仔细辨认,这是另外一种黑色金属球体,球体四壁布满了突出的平台,每个平台上都有一个棺材形的巨大琥珀状巨石,在手电的照耀下,非常的通透,甚至看到琥珀里面有一个人形的黑色影子,非常的模糊,能勉强分辨出头和肩膀,整个人蜷缩着,好像胎儿在母体内的样子。   吴邪再一次惊讶起来,这是尸茧啊,这怎么会有这么多尸茧呢。   吴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飘到一个尸茧跟前,用手电仔细的观察着琥珀里的东西,觉得就整体形状来看这里面应该是个人,只是这个人的体型太大了,如果放在生前,肯定是个巨人。   想都没想,吴邪就从背后抽出了黑金古刀,朝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尸茧削了过去。琥珀状的物质非常脆,刀一碰就四下开裂,吴邪的心都快蹦出腔子了,他这个招粽子的身体这次不知道又会搞个什么东西出来。   当一个万奴王以蜷缩的姿态出现在吴邪的眼前时,吴邪顿时头发都立了起来,将刀横在胸前,生怕万奴王站起来攻击他。可是望着周围那么多的尸茧,吴邪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庆幸的是,过了一段时间,万奴王也没站起来,吴邪的松了口气,胆子又大了些,凑近了仔细看看就在眼前的东西。他觉得眼前这个万奴王没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甚至好像觉得它有着不易察觉的浅浅的呼吸,胸口部分的位置有一根细细的金属管子延伸到黑色金属球体的外部,就像胎盘一样。   吴邪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找了一个更小的尸茧打开,果然跟他想得一样。卧槽,这里就像女人的子宫,是孕育万奴王的地方。   一个正常人会愿意在到处是异形的空间里呆多久,反正吴邪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但是他走不了,因为这个空间居然没有出口,要说有就只有掉下来的那条通道,但是掉下来容易,再上去可就难了,一想到这个问题,吴邪又恍惚了一下,万奴王的手脚这么多,一定非常适合在某些垂直表面爬行,或者说是非常适合从这个没有出口的空间出去,这种身体结构是一种有意识的选择吧。   难道真有神的存在,创造了万奴王这种生物体?   可是如果它能创造万奴王,就一定也能创造其他的物种,比如那些人面蛇身的那些怪物。吴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完全没注意脖子上的八尺琼曲玉开始发出亮光,正牵引着他向某个地方飘去。直到被颈上的项链勒得有点难受,吴邪才注意到这个变化,像一条带了绳圈的小狗一样,吴邪不由自主的选择了跟随项圈移动。   直到他的鼻子已经触及到金属球壁,他才发现眼前的金属墙壁上有着几个凹槽,比量了一下,真是八尺琼曲玉的形状。难道这是机关,那这机关是给谁准备的。   将曲玉放在凹槽里,形状正好,球壁上瞬间露出一条通道,漆黑一片,用手电照过去,吴邪惊讶的发现所有的光居然消失了,这是个不可预知的空间,犹豫了一下,吴邪还是钻了进去,身后通道再次闭合上。   四周是一片黑茫茫的雾气,只有八尺琼曲玉像萤火虫一样发出的微光在脖子上闪烁。   “这个八尺琼曲玉是干什么的”吴邪在问。   沉默,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吴邪叹了口气,他知道当汪藏海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时,就会选择沉默应对。   “我在墨脱的时候,看见壁画上有个祭司脖子上也带着这个玩意”   吴邪接着说道,那个声音还是沉默。   “那你告诉我张家当年找这个玩意要干什么”   还是一片沉默,沉默,吴邪再好的脾气也快要忍不住了。   “他是不是曾经给了你一颗鬼玺”汪藏海终于说话了。   “是啊,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吴邪用手摸了摸腰里,还在,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他说十年后,让我用它来开青铜门,老实说,我到现在都很难想象我是不是要举着鬼玺,然后冲着青铜门喊芝麻开门吧,这个人总让我觉得自己很二逼”吴邪实在又忍不住吐槽道。   “他给你了鬼玺,却又不告诉你怎么用”声音显然在思索什么。   “那你知道怎么用?”吴邪歪着头等着汪藏海的回答。   “嗯”看来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说来听听”   “这个鬼玺的中间是空的,你按着鬼头,向左三圈,会露出里面黑色的金属槽,然后把你的血注入进去”   吴邪根本没多想,就照着汪藏海的话做了,当血注满黑色金属槽时,鬼玺自动的又闭合上了,上下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现在干什么”吴邪举着鬼玺停在原地,傻乎乎的站着。   “等着”   没过几分钟,一声悠扬的号角响起,黑雾竟然好像稍稍散去,隐约间有一列长长的队伍向这边走了过来。   吴邪腿都软了,他当然知道来的是什么,走还是不走已经不是个问题了,问题是他根本动不了了。   如果说上次闷油瓶在进青铜门是跟着个仪仗队,那现在向吴邪走过来的就是真正的野战部队。最前面的方阵是青铜战车组成的方队,然后紧接着是步兵,吴邪甚至觉得自己感觉到了这些人手里的兵器寒光闪亮,步兵过去后是弓箭手,再接着……..   吴邪目瞪口呆在看着这些马脸士兵在眼前穿过,居然没人理他,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还以为自己会被这些马脸古尸剁成肉酱呢。   “别怕,你没有人的气息,他们认为你是他们的同类”汪藏海平静的解释道。   “什么叫我没有人的气息,难道我不是人”吴邪觉得汪藏海的话有些刺耳。   “你的身上流着麒麟血,而且又吃了长生丸,跟普通人早就不一样了”汪藏海好像没感觉到吴邪情绪的波动。   “你是说我和这些古尸都吃尸鳖丸,所以是难兄难弟”吴邪不怒反笑起来。   “假如要不是你的血,你早就尸化了,尸化的结果多种多样,但是肯定是区别于人类的另一种存在”   “卧槽,你老实告诉我,我在日本吃尸鳖丸是不是你设计好的”   “是的”   汪藏海居然毫不抵赖,这反而让吴邪很没脾气,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跟着他们,你不是要找张起灵吗”汪藏海提醒道。   吴邪想这人太他妈的精明了,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可却是找到闷油瓶才是当务之急。   队伍一直前行,四周渐渐的明朗起来,又走了一会,队伍停了下来,混在队伍里吴邪不敢过于招摇,微微转动脖子四下看着,眼前是个巨大的空间,所有的马脸古尸都停滞在一个巨型的广场上,广场的最前端是十米高的黑色祭坛。   祭坛之上,有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吴邪抓心挠肺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按他的脾气早就应该冲上祭坛看看坐在那里的是谁,但是现在在成群的马脸古尸里,他没敢动,他知道他没有闷油瓶那么牛逼的身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叉子,没准还没到祭坛,就先被马脸古尸砍死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这些士兵没有移动的意思,这得耗到什么时候啊,吴邪着起急来。   “他们是在等待命令”汪藏海冷淡的说道。   “命令,什么命令”刚说完,吴邪便醒悟到,昔日鲁殇王调动阴兵打仗,战无不胜,看意思这些古尸应该是听从什么指令的。   虽然知道鬼玺能调动阴兵,但是他总不能跟鬼玺说,请你撤兵吧,我现在用不着你了,这显然太可笑了。   “你要干什么”吴邪忽然问道,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自心底升起。   “我要你上前杀了那个人”声音里没有情绪,但是吴邪却突然浑身抖了起来,   “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他”   “只有他死了,命运之门才能对张家完全关闭”   “什么命运”吴邪还是不明白。   “你仔细看看他的身后”   吴邪慢慢的挪到一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一眼望过去,只见那个坐着的人身后似乎有道门,门虚掩着,不停的有什么图像闪过,只是不在跟前有些看不清。   “那个人是谁”吴邪似乎知道答案,却忍不住又问道。   “张起灵”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让吴邪眼前黑了一下。   “你利用我”这句话在吴邪心里盘旋着,几乎让他吐血。   “嗯,是的”汪藏海根本无动于衷。   “我杀不了他”   “这些阴兵可以帮你”   “你疯了”   “我没疯,你若不动手,那我来”   汪藏海接管了一切,吴邪像被人推动一样,穿过了古尸群,沿着祭坛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向上走,所有的阴兵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后。   是,祭坛之上坐着的人真是张起灵,此刻他正有些惊异的看着走上前来的吴邪。狼狈的,满头是血,浑身颤抖的吴邪。   这种情景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张起灵站了起来,向吴邪走去,他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以致产生的了幻觉。吴邪的身子晃了晃,好像要跌倒的样子,张起灵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却见眼前刀光一闪,一把刀径直向他的心口扎去,太近了,完全避不开,也或者他根本没想到要避开。   刀锋划过张起灵的外套,他的肌肤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刀刃的锐利,但他却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融化在漫长时间里的责任和等待终于可以结束了。   刀锋在即将切入皮肤时停下,转瞬间却插在吴邪的胸口上,张起灵就这样看着吴邪慢慢的倒下,倒在他的怀里,嘴角渗出殷虹的血迹。   吴邪很得意的笑了,他以为他心里想的话,实际却说出了口,   “你敢碰他,我就让你死”   张起灵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   “张家的人是没有感情的,他们的族长更是神一样的存在,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汪藏海叹息道。   “他会重新开始生活,你要遵守我们的协议”吴邪的意识渐渐消失,却依然不放心的叮嘱道。   “那要看你的意识什么恢复了,如果你永远不恢复,指不定我会什么时候下手”   “你就是个无赖”   “嗯,我就是个无赖,如果你不愿意让一切发生,就尽快恢复吧”   “你…….”   吴邪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以至于他没来得及看到那双充满悲伤,不解,有着种种复杂情绪的眼睛。   这不是那个被张家刻意改造的,没有人类情感的族长,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分离   张起灵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在了吴邪身上,他依然想不通吴邪是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的,明明青铜门根本就没打开过。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吴邪的伤太重,要不赶紧救治就会死的。   吴邪穿的衣服很单薄,背包里也没剩什么东西,看来他来得时候走的并不是无人区雪线那条路,然而他所知的进山路线没有这么一条路。如果从云顶天宫绕行,距离太远,从雪线穿过距离最短,但是也最凶险,自己装备不齐,搞不好会冻死在路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怕碰裂吴邪胸口上的伤,张起灵拦腰抱起了吴邪开始向无人区进发,尽管他知道那是一条异常难走的路。   汪藏海觉得张起灵的举动很奇怪,他曾在这片区域生活了近十年,张起灵要走的那条路他心里清楚的很,这绝对是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救人的态度吧。他从来不觉得张家还有这种人存在,张家的一贯立场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即使采用非常手段,牺牲任何人的性命包括自己族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张起灵实在是这个家族的稀有物种。   可是命运为什么会让这两个人以生命相托,这完全是一种不合理的状态,不管怎么说,他答应了吴邪,就不能看着张起灵去死,一对儿傻瓜,汪藏海暗自叹了口气。   即使没有风雪,气温也太低,张起灵渐渐的觉得四肢无力,行动有些吃力起来,再加上天色渐暗,他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将吴邪放下,活动了活动关节,然后又将吴邪抱在怀里,探了探鼻息,生怕他死了。吴邪的呼吸悠长而沉稳,好像没他想得那么糟,张起灵的心逐渐安静了下来,合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等待天亮在上路。   大概低温使得人的反应都变慢了,他没看见怀里的人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他的面前,无臭无味的气体很快便让张起灵昏迷了过去,汪藏海不经意的笑了,原本这就是吴邪给张起灵准备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上了。   吴邪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登山服脱下,给张起灵穿好,然后打开腕子上久美给的GPS定位系统,他必须赶紧找到那几个人,因为他没预留出太多的爆破时间。   肩上的伤有些严重,没想到这个性格温和的男孩子对他自己到挺下得了狠手,是为了警告自己吗?汪藏海笑了笑,觉得吴邪的心思很有趣。   不过还好,这具经过改造的躯体对于抗低温和创伤的恢复能力是很惊人的,一抄手将张起灵扛了起来,吴邪顶着满天的繁星向来时宿营地的方向走去。   暴风雪早已过去,因为害怕遇上雪崩,胖子、黑眼镜他们已经将帐篷驻扎在一片平缓的坡地上,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每个人都有些焦躁的情绪,却又没法说出来。如果今夜再没见到吴邪,明天到底是走还是留呢。如果留又应该等到什么时候呢。   久美最先发现吴邪身上发出的GPS信号的,仪器上的绿点在缓慢的移动,她兴奋的尖叫起来,众人惊喜之下围了上来,但是很快大家又意识到,现在是深夜,即使探索到GPS信号,你也只能等待,而不能去搜救,因为黑暗中的雪岭,你认为是平坦的地方往往是纵深的沟壑,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增加许多凶险。所有人围着仪器看久美计算着绿点移动的距离,那是个很远的地方,按照现在的移动速度,至少要到天亮才能到。   吴邪在雪中一步一步的走着,周围的环境接近零下二十度,但是他的身体却始终保持在零度以上,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加速流动,防止血管中的血液因温度过低产生冰状结晶,进而变成水肿。幸亏今夜无风,否则肩上的人这么长时间不动,也会有麻烦。将张起灵从肩上挪下来,仔细的查看了手和脚,还好没有冻伤。还要再快点,因为麻醉剂的效力正在消失,张起灵要是醒过来就太麻烦了,在格斗的状态下,几乎没人能打得过他。   左胸口上的伤因为低温显得不那么疼痛,可以将张起灵背在背上了,这样负重也会均匀很多,行走起来也更加方便,应该快到了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久美带着其他三人终于在离营地几公里的地方搜索到了吴邪和张起灵,但是他们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却一时忘了说话。吴邪衣不遮体,半光着膀子,头部和胸口缠着绷带,上面渗出丝丝血迹。张起灵登山服齐备的趴在吴邪的肩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这场面实在让正常人无法理解,胖子和黑眼镜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张克明先走上去接过了尚处在昏迷状态的张起灵。   吴邪直起腰来,喘了口气,开口说道:   “他快醒了,还有麻醉剂吗,再给他注射一些”   久美赶紧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注射器,给躺在张克明背上的张起灵扎了一针。黑眼镜看着注射器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是一个阴谋,而且是早就计划好的,为了对付哑巴张的,但是为什么呢…….   胖子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磕磕巴巴的说道:   “天真,是你把小哥弄晕的?”   “嗯”看了胖子一眼,吴邪面无表情径直穿过了众人,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带路,向宿营地走去。   天光已亮,在白雪的映衬下,只见他的后背浮现出一幅展翅欲飞的血色凤凰,凤凰的翅膀延伸到手臂上,随着胳膊的摆动,像活的一样。除了张克明,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吴邪背影,直到吴邪都走了好远,才忙不迭的追上去,凤凰,吴邪的后背居然有只凤凰,胖子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们家天真是男人啊,怎么会有一只凤凰呢?难道不应该是只老鹰吗,太操蛋了简直。   回到营地,众人心中一堆的问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张克明从温泉里打了一些水,让吴邪擦洗身上的血迹。揭开纱布,左胸上的创口触目惊心,黑眼镜咽了口吐沫,艰难的说道:   “小三爷,这是哑巴张弄的?”   “不是,我自己弄的”吴邪摇摇头,盘膝做好,让久美处理伤口。   胖子和黑眼镜对视一眼,尽是惊讶之色,看来小三爷最近有自虐倾向。   久美给吴邪处理伤口时,手一直在抖,甚至在往伤口上敷药时都有些下不去手。吴邪看了她一眼,接过药品,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为自己处理起来,就好像那是别人的身体一样,当然也确实是别人的身体,现在他是在负责维护,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年轻人都是不靠谱的,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冲动,鲁莽…….他暗想。   重新缠上绷带,吴邪将早前脱在山洞里的登山服重新穿好,然后开始整理背包,这回只需要一些水和食物就行了,想了想又拿了一只冰镐,护目镜,登山索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胖子就在一旁看着,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一下蹿到吴邪面前,伸手按住正在收拾的包,嚎道:   “不行,小天真,你得给胖爷说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胖爷快被你憋死了”   吴邪停下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那目光让大家都瑟缩了一下,太有距离感了。如果以前的吴邪像初夏的阳光,明媚而不失热烈,那眼前的吴邪就如果深秋的细雨,温润里有着丝丝冷意。   “你们带张起灵回去,等他苏醒时,告诉他什么都不必再寻找,一切都会结束的,我答应了一个人,要让他重新开始生活”吴邪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什么意思”胖子瞠目结舌的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你们必须马上原路返回,四个小时后,这个范围内将会出现大面积的雪崩,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吴邪将一张地图展开,用手指着一个区域说道:   “只有到达这里你们才是安全的”   “那你呢”黑眼镜一直观察着眼前的吴邪,心里隐隐的有着一丝的不确定。   “我也要返回一个地方,但不是与你们在一起”吴邪淡淡的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张克明忽然走上前来,直视着吴邪的眼睛,问道:   “你会死吗?”   很认真的想了想,吴邪回应道:   “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   “这个给你”张克明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递了过来。   看了一眼张克明手里的烟,吴邪摇摇说道:   “这个不需要”   张克明的眼睛眯了一下,忽然伸手抓住吴邪受伤的肩头,沉声说道:   “你是谁,告诉我,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其他的三个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傻眼,有些搞不清状况。   吴邪笑了一下,一错身,轻轻的将张克明的手拿了下去,慢吞吞的说道:   “张继业是你什么人”   张克明的脸突然变白了,最后完全失去了血色,身体晃了一下,勉强站住后说道:   “我明白了,但是他呢”   “他没事,只是睡着了,会醒的”看了一眼依然处在昏睡状态的张起灵,吴邪微微一笑道:   “把你们真正的族长照顾好,这也是他的意思”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的听着二人哑谜一样的对话。   “快点走,要不真来不及了,这片区域几个小时后会什么都不存在的,不要漠视我的话”吴邪背上包,准备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走到久美面前,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又看了胖子几眼,胖子的心嗖的悬了起来,没等久美反应过来,吴邪的人已经走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在想什么   没有人怀疑张起灵苏醒后战斗力,但是即使张克明,胖子,黑眼镜一起上还是有些困难,久美躲在一边看着眼前这场以多欺少的战斗。   “我再说一遍,你们让开”张起灵又恢复那种淡漠的状态,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黑眼镜知道他心中的怒意已经到了顶点。   “小三爷说了,不让你回去”黑眼镜嘴里瞎贫,手下功夫并不怠慢。   “小哥,你就听我们一回吧”胖子一边喘气一边揉着腮帮子,那里肿的像是嘴里含着个苹果,这还是张起灵没下重手。   你明明看见了拳头向你的胸口击来,可是你却躲不掉,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出拳的速度太快,张克明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渗出点血迹,张家族长的实力实在高出他不只一个等级。   张起灵再一次抬起了手,他决定不再手下留情了,再这样耗下去,他会失去吴邪的踪迹,想起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受伤的吴邪无助的躺在他的怀里,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更加冰冷,奇长的手指微微蜷起,像抓勾一样,张克明吓了一跳,这是要下杀手吗?   黑眼镜向后退了两步,他自认不是哑巴张的对手,要为这事让他给废了,可犯不上。   气氛凝重而肃杀,胖子哆嗦了一下,强笑道:   “小哥…….”   话音未落,远处一片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紧跟着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举目望去,高耸的雪峰像被刀劈的一样笔直的跌落在山涧里,到处是像泥石流一样涌动的冰雪,所到之处将所有的沟壑与空白之处填满。爆破声接连不断的响起,胖子愣了一下,突然大声叫道:   “我操,是C4炸药,是天真干的”   地陷,崩坍,雪崩,几个人望着眼前有如灾难片一样的场景,都懵了,不断的爆炸使这一带整个的地形结构完全改变了。   张起灵也愣住了,回去路没有了,定位标志都被埋于雪下,他已经无法确定青铜门在哪里,又或者还到底有没有青铜门存在。吴邪为什么这么做,他现在在哪?还活着吗?   张起灵握紧了拳头,他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曾经以为,吴邪会永远在一个地方等着他,安静的,带着笑容,温暖的,只要他回头寻找,就一定能找到,不管多久,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但是现在他忽然失去了这个念想。   每个人都看着张起灵,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可他就那么站着,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眼里渐渐失去生命的色彩。   张克明叹了口气,走到张起灵身边,温和的说道:   “吴邪临走时说了,让你别担心他,他会没事的”   善意的谎言如同吗啡,原本死寂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转头看了看张克明,张起灵居然笑了一下,   “是啊,他会没事的,我知道我会找到他的”   胖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心酸的一塌糊涂,为什么这俩人只要凑一起,就他娘的总是生离死别,搞得他心脏病都快犯了。这也太命运相克了吧。   汪藏海知道,只有吴邪才是终结者,即使他能操纵吴邪的身体,却无法替吴邪做出判断,这会导致所有的事情偏离原本的方向,所以吴邪的自我意识必须被唤醒。   吴邪离开雪山,前往墨脱,他完全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但是又好像有件事等着他去做。   背崩乡的所登寺,吴邪又见到了多杰活佛,他完全忘了自己和张起灵是为寺里孤儿所建学校的捐赠者,但是看着那些孩子的笑脸,他觉得很开心。多杰活佛说吴邪是个佛心和慧根的人,于是吴邪就想当然的乐颠颠的出家当了喇嘛。   要说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如果吴邪去了其他任何一个地方,或做了其他任何一件事,他都免不了要用一样东西,那就是钱。只要他花钱,或者应该说只要从他的银行账户里动用一分钱,他都会被张克明发现踪迹,进而张起灵也就会知道他在哪,然后再次相遇,虽然他还不一定记得他,但总好过张起灵在漫漫黑夜中无尽的思念这个已经失踪的人。   无奈,吴邪做了喇嘛,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钱。吴邪做喇嘛得很认真,并且每天都在汪藏海的教育下茁壮成长,经文,建筑,风水,机关,汪藏海确实是一代天才,这两人一个教得尽兴,一个学得开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吴邪会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汪藏海很乐意告诉他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只是唯独不说张起灵。   吴邪曾经问过,自己胸口上的疤哪来的,老汪居然说狗咬的,吴邪知道汪藏海在开玩笑,但是也无所谓,知道和不知道对他来讲没什么区别。只是偶尔摸到的时候,仍然会有些疼。   在吴邪意识中存在的汪藏海越来越矛盾,和吴邪共存的越久,他就越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单纯,善良,聪明,即使个性上有些绵软,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像烛光一样吸引着他周围的人。   揭穿事情的真相往往像扒层皮一样,总是血淋淋的让人不舒服,他不知道吴邪最后能不能接受这一切,但是他也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他想最残酷的事情就由自己来做吧,总好过将来吴邪在未来的岁月里面临着内心的煎熬。   假如有可能,他绝对不愿意吴邪再想起张起灵,如果以前有牵绊,那也只是个误会,现在正是斩断这种羁绊的时候,无论如何两条平行线是不应该相交的,吴邪不会明白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光阴的流逝终归会摧毁一切,而且张家族长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也绝对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只是为什么自己又想到了那个人,他的死为什么被后代忌讳如深,他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杭州城里到处一片绿色,西泠印社的生意还是那样马马虎虎,反正也不指着这个发财,赚点水电费和租金就行了。   王盟看着刚进门的张克明努努嘴,又摇摇头,然后自动找个地方晒太阳去了,这次老板没回来,老板惦记的人倒回来了,哎,这俩人永远凑不齐,王盟的心情不算太好。   客厅里,很干净,也很安静,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你绝对不会发现沙发上还坐了一个人。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张起灵每天都是这样,早上醒来后,吃了王盟准备的早饭,然后就在屋子里发愣,最奇怪的是他每天都会换个位置发呆,有时候看着王盟招呼客人,有时候会坐在吴邪曾经用过的书桌前,拿本书沉思,虽然那书从来没翻过页。   刚开始张克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张起灵,一是因为这是吴邪的意思,二是他知道这人是他们真正的族长,即使很不熟悉。刚开始的日子,每次看见自己来,张起灵的眼里还能看到一丝期盼,但是很遗憾,他什么消息也没带来,吴邪像是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一丝一毫的痕迹也找不到。   再后来,他就不太来了,因为没消息所以不太敢见张起灵,每个人都不愿意成为让别人失望的角色。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真的有个消息要告诉他。   张起灵觉得现在的日子比在青铜门里还难熬,青铜门里的大部分时间他其实是一种睡眠状态,而醒来的时候,他的心是充实的,他知道当十年结束时,有个人会在杭州等着他,他甚至有时也会在心里描绘一下怎么给那个人一个惊喜,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时间并不那么难熬。即使此生再也出不去,他也觉得没什么,反正他挺快乐的,那个人会记得他吧,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他知道当初给那个人一只鬼玺,总归是有一点点的私心,那鬼玺根本不是像自己说的是去开青铜门的钥匙,他仅仅是希望用它偶尔去提醒一下那个人,提醒那个人别忘了………..他,他害怕那个人真的忘了自己。   张起灵以前不知道每次跟吴邪的告别意味着什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做的一切都毫无问题,甚至像英雄一样完美,不愿意让自己的事拖累别人,何况那不是别人,是自己一心要保护的人,他要把吴邪屏敝到一切危险之外,就像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也或者像男子对待心爱的情人。不管是那种,他知道吴邪不能去青铜门,以吴邪那迷迷糊糊的状态,怎么可能再出得来,尤其是他知道了那个传言后,他更不能容忍让吴邪去青铜门去冒险,一切能让他失去这个人的可能性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保护欲是不是有点过强,但是没办法,他就是不能忍受吴邪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时间,距离,都不是问题,只要吴邪活着,所以张起灵一厢情愿的安排着所有的事情。   张起灵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而且所有人都以一种吴邪是为你好的态度让他接受现实,但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感觉无比疯狂。屁股决定脑袋,当他处在被保护的地位时,张起灵忽然明白了当年在二道白河他给吴邪造成的伤害,他既没告诉吴邪真相,也没给吴邪选择的权利,就像现在吴邪对他一样。   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吴邪的那张床上,他的脑海里总是不断的浮现吴邪将刀插入胸口的那一幕,即使现在再想起那一刻,他都觉得那一刀像插在了自己的身上,是啊,要是插在自己身上该多好。   橙黄色的台灯在夜晚永远会亮起,晚风携带着花香穿堂而过,吴邪静静的坐在书案前看着他的书,偶尔抬起头一笑,那眉那眼都弯着,看着就招人喜欢。时光深处,岁月静好,张起灵出神的想着。这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不够了解吴邪,除了一些基本信息,他对吴邪的生活一无所知,吴邪喜欢什么,吴邪讨厌什么,吴邪有什么心愿…….一切可供回忆的画面不是冰冷冷的让人不愉快,就是在永远在墓室了生死挣扎。他和吴邪在生活中竟然没有交集,而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冷汗从每个毛孔渗出,张起灵曾经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黑夜的掩护下瞬间垮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认得你,但是....   张克明的情报网,解家的情报网,黑瞎子的关系……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全部用上了,   张克明着急找吴邪是自家的私事,解雨臣找吴邪是一半家事一半公事,黑瞎子是没办法,以他跟小花和哑巴张的私交,他理应出点力。当然出于那天在雪岭中吴邪表现出的强大的破坏力,黑瞎子的好奇心简直爆棚。   有微妙的迹象表明,有一些貌似的张家家族的人正在往墨脱汇集,张克明掂量着手里的情报,想着要不要告诉张起灵,也许这是个误会,也许真的是吴邪在那,但是如果真的告诉张起灵,似乎又有点违背吴邪当初的意思,只是雪岭之中的那位不能算是真正的吴邪吧,张克明有点犯起难来。   这份情报最终先传递到了胖子,小花和黑瞎子的手里,几个人一番电话会议后决定,还是告诉张起灵吧。因为解雨臣目前的困境,必须急需找到吴邪帮忙,毕竟他是吴家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其他人不灵。那如果解雨臣前往墨脱,黑瞎子肯定得去,然后是张克明也必须去,张克明要是去,必然又带着久美,这样就绝对拉不下胖子,这么兴师动众的,必然瞒不住张起灵,还不如告诉他算了。   张起灵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盯着张克明说道:   “我要去拉萨的机票”   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回事,哑巴张要做飞机?   “小哥,你没有身份证”胖子张着嘴呱唧道。   “吴邪说我有,他给我办了”张起灵淡定的说道。   “吴邪说的?”小花皱着眉头,觉得张起灵的神经出现了问题。   “他的记事本上写的”张起灵坚持道。   “我擦,他要是随便一写,你也信”胖子不相信的摇摇头,没看出小天真是多么细心的人啊,整日里迷迷糊糊地,还能想着给青铜门里的张起灵办身份证,他那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小哥什么时候能出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呸,这都是哪跟哪啊,乱了,全乱了。   “他有身份证,吴邪让人在广西巴乃给他补的”张克明笑了一下,这事是他亲自去办的,国际友人出面总是会好办事,何况又与当地政府签了合作意向,进行了家族投资,这点事算是一系列交易里的毛毛雨吧。   “哑巴,你这人情可欠大发了,看你怎么还”黑瞎子乐呵呵的旁观道。   张起灵看了黑瞎子一眼,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什么也没说,转身要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等等,这还有样东西给你”黑瞎子从旅行袋里拿出那把龙脊背,递给张起灵,   “上次小三爷为了这玩意在新月饭店点了天灯,不过出了点事,没到手,现在给你,他本来就是给你的”黑瞎子观察着张起灵的反应,可惜啥也没看到,不过没有任何反应不是更不正常吗?   张起灵盯着黑瞎子的手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黑金古刀抱在怀里,转身进了房间。   几个人像个驴友团似的奔赴墨脱,胖子依然对久美照顾备至,那劲头要星星不给月亮,看得小花直皱眉头。黑瞎子没事就打瞌睡,大概是有点高原反应,不过谁知道他那黑镜片后的眼睛在瞄着谁呢?张克明至始至终的看着眼前表情淡漠的族长,揣摩着自家的代理族长吴邪同志是怎么和这个正牌族长沟通的,这得有多好的耐心才能等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出句话来,再一想到吴邪刚到日本时的状态,张克明忽然有点替他们家的代理族长打抱不平起来。   “那个族长,你想不想知道吴邪到日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张克明小心的蹭到张起灵身边,这位族长的暴力值太高,他得小心点。   果然不出所料,刚才还跟一尊佛似的张起灵居然动了动脑袋,像他这边偏了偏,意思是他想听。   于是张克明就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吴邪在日本的经历,本来他们包了量金杯车前往背崩乡,路上要好几个小时,众人正在无聊的时候,一听张克明要讲故事,顿时都凑了过来。   张克明的故事并不添油加醋,但是说起来却悬念迭起,倍加吸引人的心思。   说道吴邪以为张克明是小哥假扮的时候,小花咧了一下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叹息道,这个傻子。   说道吴邪接受考验穿越青铜铃铛的房间时,胖子首先张大了嘴,卧槽,太他妈残酷了,小天真真敢往自己上用刀戳啊。但是那铜铃铛太邪乎,不这样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胖子咂着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只能喃喃自语道,勇气可嘉啊,天真。   张起灵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青铜门这几年吴邪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再没有他陪伴的岁月里,吴邪竟然遭受了那么多的困难,而且居然挺过来了,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等张克明说到富士山的墓穴时,他注意到张起灵的脸色有些变了,及至当他隐晦的说吴邪吃了尸鳖丸的时候,张起灵的眼里已经完全是一片阴郁之色,全身的肌肉完全蓄势待发的状态,指节在噼里啪啦的爆响,估计再说下去,张起灵的怒气首先会让这辆车报废掉,好在张克明及时闭了嘴,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气氛有点沉重,大家都默不作声的想着各自的心事,吴邪受的这些苦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如果不是张克明提及,这都将永远成为秘密。   背崩乡到了,钻出车的几个人都感到了一阵轻松,跟张起灵在一起的感觉让人实在觉得太压抑了,所有人都想吴邪真是太不容易了。   找了个当地的老乡带路前往所登寺,除了张克明外,大家都没明白为什么要去喇嘛寺,难道要先磕头求活佛保佑。   进了所登寺的庙门,有小喇嘛前去通传,因为还要一会时间等待,几个人百无聊的四处闲逛,不远处有个短短的走廊,穿过走廊是个方形的带有天井的院落,此时正传来孩子们的诵经声。   “哑巴,快来看”黑眼镜的惊呼声传来。   众人瞬间围了过去,在左手第一间屋子里挂着一幅唐卡,唐卡上面的图非常简单,是一个金身佛陀盘坐在莲花宝座之上,下面有着几行字,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施主张起灵和吴邪发宏愿结善缘出资修建所登寺的孤儿院和学校……..   后面是一堆吉祥和祝福的话,大家都看着张起灵,表示你给个解释怎么样,难道你从青铜门里溜达出来过,干得这个善事。   张起灵也有点糊涂,思索了半天,只能问张克明了。张克明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是吴邪做的,他上次来,知道寺里困难,又收留了九十多个孤儿,就让我从他和你的钱里拨出一部分捐给了寺里”   “小哥,你的钱也在吴邪那?”胖子的敏感点永远不在正路上。   张起灵眯了眯眼睛,他最明白吴邪的心思,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的感觉,当下转身就走出了房间,一会功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又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阎王张了。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忽然羡慕起来,说道:   “要是有个人能为老子做这些,老子死也值了”   “人家哑巴好歹还算是个痴情汉,你算哪根葱”小花挖苦道。   “明天回去,我就把花花草草都打发了,只留你这根葱行吗”黑瞎子嬉皮笑脸道。   “流氓”小花白了他一样,无奈的啐道。   正说着,那边回话了,说是上师在禅房等着他们,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跟着小喇嘛左拐右拐的来到了间稍微大点的屋子,多杰活佛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活佛,我们想见住在您这的一个年轻人,他叫吴邪”张克明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里没有叫吴邪的人”活佛非常慈祥的答道。   所有人愣了,这不是意料中的答案。   “那有没有一个年轻人,他大概有一米八一的高度,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弯弯的,很好看,说的话也软软的,是南方人,讲杭州话”还是久美机灵,一边说一边比划道。   多杰活佛想了一下,温和的说道:   “你们说的是关根吧,他是寺里的喇嘛”   第一句话,所有人都崩溃了,吴邪出家当喇嘛了,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好像失忆了,既想不起过去,也不知道未来”   第二句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呆滞了,失忆了,大家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张起灵,这苦逼的孩子,真是倒霉透了。   “我想见他”张起灵的对目的的诉求永远直接。   “可以,也许你们是他的朋友,如果他不愿意和你们走,请不要勉强他,他是个有着无上智慧和福根的孩子”多杰活佛看着张起灵说道,大家都明白,这句话只是对张起灵说的。   “好”回答的很痛快,但是张起灵的心思你别猜。   吴邪一脸的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铮亮的脑袋配上红色的喇嘛袍有点亮瞎众人的眼睛。   “小三爷,你可真会躲啊,居然跑这里来度假了”黑眼镜笑嘻嘻的揶揄道。   吴邪一脸茫然的看着黑眼镜,不知道该接句什么话才好。黑瞎子有点傻眼,转身对小花说,   “青梅竹马的,你来,估计能想起你”   小花还真有点紧张,看着吴邪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我叫解雨臣,是你的发小,你以前总叫我小花的,你能想起来吗”   吴邪用手摸了摸亮晶晶的脑袋,眯着眼睛低声说道:   “你等等,我想想,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喂,老汪,这个人是谁,这长得跟女孩子似的,太好看了”   于是汪藏海开始巴拉巴拉解释……..   “噢,我有点印象,我好像小时候要娶你是吧,我们有婚约吗?你追来这干什么?”吴邪眨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俊男。   黑瞎子笑的肚子都抽筋了,小花一脑袋的黑线,怨妇似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后退了几步,看着旁边的胖子说道:   “你上,好歹你是他过命的兄弟”   胖子这紧张的,这简直是考验大家在吴邪心目中的重要性嘛。   “小天真,我胖爷可是跟你出生入死过,你不能想不起我吧”   吴邪看了看胖子,心里嘀咕着,   “这位有点眼熟,老汪他是谁啊?”   老汪又开始巴拉巴拉……..   吴邪歪着头,听了一阵,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胖子说道:   “你是不是总骗我,我忘了,你好像还有个秘密没告诉我”   胖子脸都绿了,干嚎一声,天地良心啊。   不过大家也都发现,每次吴邪听完他们说话,都会沉思一会,好像在听什么人说话,就好像有个人在他旁边一样。   “吴邪,是我”张起灵直接一步就站在了吴邪面前,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简直就是气势逼人啊,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室内一片沉静,大家都想看看吴邪的反应。   果然,吴邪又开始沉默,不会这次的时间比较长,张起灵觉得心脏通通作响,简直要蹦出来了,从没觉得这么紧张过。   吴邪用手指摸了摸鼻子,这是他碰到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噢,我知道了,你曾经抢过我的女朋友,因为这个我才出家的。”   吴邪恍然大悟道,所有人瞬间石化,连张起灵都难得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尘缘已了,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够幸福。不过你为什么来这找我,是向我表示歉意的吗,这就不必了,有佛主在我心中…….”吴邪滔滔不绝的说道,完全没看见周围的人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眼前的人。   不过这小哥为什么看起来情绪有点激动,是要打我吗?吴邪下意识退了一步,躲离危险区域,嘴里还嘀咕着,   “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还看起来这么生气”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拧着眉目,瘪着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心里有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可不知道其他人心里都在嘀咕,真是报应不爽啊。   不过,吴邪,你这也太相信老汪的话了吧。   老汪,不带你这样的,这不是乱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的两种人格   “吴邪,你没有女朋友”张起灵的眼睛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像阐述一条公理定律,比如说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   “你怎么知道”吴邪一脸你蒙我啊的表情。   “小哥当然知道,因为你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打粽子和找小哥的事业上了”胖子看着吴邪这个样子就着急,忍不住插话道。   “呃,我以前居然混得这么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吴邪愣了半天居然冒出这么一句,所以你永远不知道小三爷的脑袋会什么时候突然脱线。   “没事,你不是还有我们呢嘛”胖子拍了拍肚子,咧嘴笑道,看到吴邪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他真心觉得快乐。   “好像你们都是我好朋友,不过你们找我什么事啊,是来看望我的吗?”吴邪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困惑的说道。   “我们,我们希望带你回家”小花咳嗽一声,慢慢的说道。   “回家?我家在哪?”吴邪又开始冥想状态,   “哦,我家好像在杭州,可是我现在还有事,不能回去”吴邪自问自答道。   “什么事”胖子好奇道。   “我要去挖矿”   “金矿?”胖子的眼睛亮了。   “不是,是一种蛇矿”吴邪摇摇头。   张起灵和黑瞎子的神经同时紧绷起来。   “不能去”“在哪?”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冷得能杀人的目光,活活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干笑着,不去就不去吧。   张起灵皱着眉,仔细端详着吴邪,没有任何征兆的瞬间出手,众人眼睛一花,两根奇长的手指已经向吴邪脖子的动脉上搭去,张克明脸色一变,刚要出声阻止,却见吴邪一笑,手掌一翻,已然将脖子护住。两根手指突变为掌,顺势又向吴邪肋下削去,僧袍展开像一片红云,一只脚闪电的向张起灵的面门踹去,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二人已经于不动声色之间过了无数招。   退了两步,张起灵的眼睛变得更加幽黯,他的手像背后背着的黑金古刀摸去。   吴邪居然在笑,没心没肺的,将身上的袍子整理好,说道:   “这位小哥,你为什么要偷袭我”   “跟我走”张起灵冷冷的说着。   “为什么啊,这位小哥,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吴邪撇了一下嘴。   对,对,小三爷你说得太对了,黑瞎子在一边狂点头。   张起灵的眼睛里都快结出冰了,他不想再啰嗦什么,必须把眼前这个人带走,无论什么代价,虽然这人功夫是有点长进,但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胖子有点左右为难,看样子,暴力场面马上就要发生,他要帮谁呢?   张克明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俩人一对神经病,见不着面抓心挠肝的惦记,见了面又打得个死去活来,搞毛啊,给他们这些下面办事的人留条活路不行吗?   “那个族长,要不今天先这样,总不成在寺里动手劫人。咱们回去再思谋思谋,看看这事该怎么办,吴邪,哦,不,关根小师傅的记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起来的,慢慢来吧”张克明拦在在吴邪和张起灵之间,一边还给胖子使着眼色。   胖子马上明白了张克明的意思,打着哈哈说道:   “那个小哥,别急哈,咱明天再来,今天先回去,别把吴邪逼急了,把想起来的又忘了,那就不划算了”   张起灵凝神想了一下,点点头,将已经握在刀柄上的手放了下来。   老友寻亲,变成打架斗殴,吴邪一脸的惊奇,   “那你们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哎,我说天真小喇嘛,你知道他是谁,他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阎王张,你怎么不害怕呢,你不是对他没记忆吗?”胖子瞪着吴邪,眼睛溜溜的转着,他也觉得吴邪的态度很微妙,到底他是不是真失忆了。   “呃,我是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很熟悉,反正我知道他不会怎么样我的,刚才他这样和这样其实没用什么力气的”吴邪比划着刚才两人打架的姿势,比划完了,一脸得瑟的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操,这事难办了,小三爷到底都记得什么啊”黑瞎子痛苦的□□道。   看着吴邪出门的背影,张起灵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离所登寺不远的一家小旅店里,现在还不到旅游季节,所以一楼用餐的地方没什么人,几个人古怪的人围坐在的一个角落里,貌似在休息。说他们古怪,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好半天没说话了,抽烟的抽烟,玩手机的玩手机,神游的神游…….旅店老板一看这情景,上了壶茶后就躲一边去了。   张克明觉得屁股底下有钉子,其实这时候天气还是挺冷的,他却冒起汗来,久美也觉得这位本家叔叔的表情怪别扭的,就关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张克明摇摇头。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让你们族长亲自让你说”黑瞎子先忍不住了,细长的手指上来回玩着一只随手拿到的铅笔,转得让人眼晕。   张克明身体一僵,瞥了一样张起灵,自家的族长正腰身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将黑金古刀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张克明挠挠头,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讲清楚。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张起灵淡淡的说道。   张克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看着胖子和黑瞎子说道:   “咱们几个是一起看着吴邪将我们族长从雪山里背出来的吧”   胖子嗯了一声,不明白张克明怎么说起了这个。黑瞎子也点了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   “我其实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分析判断,我所分析的每一件事你俩但是肯定也同时听到了见到了,所以你们可以判断我的推测是否合理”张克明的逻辑思维一向严密,他首先要保证其他人不会认为自己在撒谎。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准备听张克明的分析。   “首先,是吴邪胸口的刀伤,我看过,是他自己的那把黑金古刀造成的,可是他说不是我们族长弄的,是吧,族长”   张起灵眼神一暗,良久点头道:   “是他自己弄伤的”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完全出乎众人的想象。   “小哥,怎么回事,天真去青铜门里救你,见到你后,就给了自己一刀?”胖子诧异的都忘了,烟已经燃到了烟屁股,差点被烫了嘴。   “是的”张起灵茫然的点了一下头,他确实也搞不清楚状况。   “好,这个说不清,咱们换下一个,你们不觉得吴邪把我们族长带出来后,表现得很冷淡吗,以他们二人的感情,这非常不合逻辑”   “嗯,是的,给哑巴张打完麻醉剂后,知道他没事,他就没去看过,我仔细观察来着”黑瞎子补充道。   “你们记得我后来递给吴邪一包烟吧”   “知道,我看见了,是黄鹤楼,天真最喜欢的”胖子又点上一支烟,看久美瞪了他一眼,就乖乖的自己掐灭了。   “但是他没要,他说的原话是他不需要”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忽然觉得那时的吴邪浑身都不对劲呢”胖子后知后觉道。   “最关键的,是当时我问他,他是谁,而他回了一句话”张克明忽然停下来,好像在平复心情,把众人卡得上不上下不下难受死了。   “我记得,他问你,张继业是你什么人”黑瞎子看着张克明,等着他的回答,连张起灵都抬眼盯着他等着听答案。   张克明苦笑道:   “族长,张继业是我曾祖父,你能理解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而且我们日本这一支脉的族谱上也没有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只在老家本家的族谱上有记载”   张起灵默默的点了一下头,吴邪完全没理由知道张克明曾祖父的名字,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族长,你知道咱们家族在新老族长交替时,为什么是必须是老族长死后,再由新族长将老族长亲自从密室背出来才算仪式完成?”张克明看着张起灵其实完全没指望他能回答,因为张起灵并没有经历过这个秘密仪式,在他成为族长的时候,与上代死亡的族长之间存在巨大的历史断层,因为这个断层,张家要守护的秘密消失了。   这里居然涉及到张家的秘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张克明解密,连张起灵的情绪都有些波动起来。   “这个族长之间才能传承的秘密,我想你不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张克明叹了口气说道,胖子张嘴就想骂,说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但是张克明又接着说了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但是我想吴邪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按在黑金古刀上的手居然抖了一下,这得多么大的震撼才能眼前这个冷静如水的男人失去常态。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吴邪脑子里一定有两种意识”   “说明白些”   “就是说他的身上会有两种人格特征,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我现在还很难说是谁的,我不想胡乱猜测”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面对吴邪的时候,其实他并不是吴邪,而是另一个人?”小花恍然大悟的解释道。   “嗯,而且这个人极其的厉害,我想”张克明点点头。   众人脑袋里都浮现出那天长白山雪岭中有如灾难片一样的场景,这个人不仅厉害,而且很疯狂。   张起灵的瞳孔在收缩,他隐约能想到为什么那天吴邪会突然插了自己一刀,然后又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你敢碰他,我就让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   吴邪的房间里有一张破旧的小桌子,上面堆满了图纸和演算稿。他最后的检验了一下所有的数据,没错,那个蛇矿是在地图上那个叫南迦巴瓦的地方。   不清楚是不是巧合,在格萨尔王传中,著名“门岭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南迦巴瓦正是格萨尔王为拯救苍生启用的我们这个星球的守护神剑。   昏黄的灯光下,吴邪有些烦躁,他知道今天来找他的那几个人明天还会再来,可是按原计划他明天要启程出发去南迦巴瓦了,那要不要等等他们,跟他们告别一下再走呢,虽然想不起来,可是自己总觉得和那几个人都很亲的样子。   吴邪觉得有些困倦,将灯熄灭后,他并没上床睡觉,而是还在桌前静静的坐着,好像睡着了一般。   今夜没有风雪,到处都很安静,偶尔还能听见狼嚎的声音。包着毡子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室内太暗,以致他不得不先屏住呼吸停在那里先适应一下室内的光线。然后他很诧异的看见床上没人,感觉不对的时候,一把黝黑的长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右肩锁骨处,吴邪不会杀人,因为他从来不想让双手染上任何人的鲜血,他心里非常明白,一旦开了杀戒,他的人生和心里状态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眼前的人右臂完全废掉,面罩后面的眼睛却看不出丝毫的恐惧,吴邪想这个人看起来并不畏惧死亡。   吴邪放杀手走了,用来刺杀的凶器掉落在地上,他捡起来看了看,是把六五式伞兵刀,这种刀是用国内最好的合金打造,不仅轻而且异常坚硬。随手从床上扯过一块布将匕首缠好,吴邪背好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提前出发了,他不能等待今天找他的那些人了,因为会给那些人带来危险和麻烦。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吴邪爬到房间的横梁上摸索着,然后拿下来一瓶高度青稞酒,喝了一口,藏入怀里,出门开始往雪山里面走去。  他什么都没有携带,没有任何专业的设备,没有保暖的衣服,径直走向雪山。两天时间,他只有这瓶酒可以维生。   他感觉到四周似乎有人,在雪中踏步的时候,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然而四周什么都没有,悬崖边能听到风口的呼啸声,但是仅此而已。   他思考着,忽然背后有了什么动静,瞬间他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匕首从他脖子切过,滚烫的血一下冲上了喉管。他被推倒在地,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衣的人,只有一个人。他没有看到过他,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是刚才的那个人没有成功,所以又派了一个人来杀他吗?吴邪忽然想笑,喂,老汪,我是不是这回该死翘翘了,你会怀念我吗?   吴邪开破的喉管里不停的涌出血来,割喉的年轻人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表情。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吴邪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下坠的过程中,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今天来找他的那个小哥的话,   “吴邪,是我”   是你,小哥,我知道你是谁了,可是太晚了,很抱歉。   张起灵他们几个人和吴邪是前后脚错开的,之所以这么晚还来找吴邪,是因为张起灵一听张克明的判断,便觉得吴邪身上的另一个意识存在很大的问题,就算不是仇人,也是对自己非常有敌意的,他坐不住了,他需要马上见到吴邪求证这个事实。   吴邪房间的门大开,众人都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张起灵身影一晃已经进了房里,打开灯,地上的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黑瞎子蹲下身子端详了一下血迹,又用手捻了捻说道:   “应该还没走远,血还没凝固……”   话音没落,张起灵已经在十米之外,快要看不见了。黑瞎子摇了摇头,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跟着跃了出去。雪地上的脚印很清晰,跟踪起来并不困难,幸亏今夜没有风,要不然脚印会被扬起的碎雪盖住,张起灵一边跑,一边心里暗自庆幸。   在一个通往悬崖的垭口,张起灵停住了脚步,他弯腰在雪地上用手指比量了一下,没错,这个时候出现了两个人的脚印,一个脚印与另一个脚印接近重合,张起灵在脑海里快速复原了当时现场的场景,一个偷袭者暗杀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位置如果不是从背后刺入心脏,就一定会是割喉。   问题是谁杀了谁,他看出了端倪,却不愿意相信。   一串踉跄的凌乱的脚印通向悬崖,极近的地方还迸溅着暗红色梅花一样的血点,在苍白的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眼。那串脚印单向止于悬崖,谁都看得出来,吴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跳崖了。   张起灵慢步走向悬崖,在峭壁之上探身向下望去,黑茫茫的一片,只是在极幽深处隐约有水流动的声音。   胖子,张克明,黑瞎子悄悄的围了上来,大家都有张起灵会随时跳下去感觉,可是他就那么站着,安静的矗立在悬崖上,好像化成了一座雕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起灵忽然转过身来,默默的从悬崖边退了回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花和久美也冲向了悬崖,呼啸而过的风几乎让久美站不住脚,胖子赶紧将久美固定在身前,好让久美探出身子用强光手电搜索一下,然而当手电的光向下投射过去的时候,每个人都绝望了,黑黝黝的一片,根本深不可测,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甚至只能是个神话吧。   返回的路上,张起灵极不正常的状态让每个人都很担心,他们甚至希望像上次一样跟张起灵打一架也好啊。   重回所登寺,再次踏入吴邪的房间,张起灵仔细的翻看着吴邪留下的东西,哪怕一个碎纸片都没放过。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吴邪本来计划要前往南迦巴瓦,但不应该是在今晚,今晚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吴邪也没预料到。   “小哥,现在怎么办”胖子声音黯哑的说道,   “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们一定照办,只要能找到天真”   每个人都点点头,只有久美在想,如果每次重聚都意味着再一次的生离死别,这样活着不是太痛苦了吗?   “不,你们都回去”张起灵的淡淡的说道。   “你疯了,就自己在这怎么能行,我们在这好歹有照应”小花先不干了,   “张起灵你什么意思,是认为我们都和吴邪无关吗?难道就你和吴邪感情好,那我们算什么”小花的眼圈红了。   张起灵一边将吴邪留下的东西收好,放在自己的怀中,一边静静说道:   “我相信吴邪活着,我愿意花去我一生的时间去寻找,直到我死也不会放弃。”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从没有了解过张起灵,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久美忽然蹲在地方,低声哭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胖子,你不能留下来,你有你的生活,这种永无止境的寻找并不是你应该做的”   胖子哆嗦了一下,把头扭向一边,咬着牙不说话,怕一出声自己就会崩溃。   “而你必须得回解家,你是解家当家的,暂时的困难终归会过去,瞎子会帮你的,张克明也会帮你的,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会拥有很多东西。”   张起灵说得很慢,却无又无比的清晰,   “可我除了吴邪,什么都没有”   再一次确定屋内没有吴邪的东西后,张起灵离开了房间,逐渐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每个人都知道,这终归是一场绝望与幻想交织在一起的寻找,也许应该祝那个男人好运,奇迹这个东西也许真的会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寻找   悬崖下面是希让河,因为还没进入夏天的融雪季,所以河道内的水依然安详的静静流淌着。张起灵知道这条河最终将汇入雅鲁藏布江的干流,然后在林芝、米林、墨脱、波密四县交界处直转南下,形成一个马蹄形大峡湾。在这个峡湾内侧,东经95.0°,北纬29.6°处就是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吴邪留下的笔记上将这些都写的很清楚。   再次抬头看看吴邪跳下的悬崖,那个地方斜探出山脊,横跨了河面三分之一的位置,距离希让河的河面足足有超过五百米的垂直距离。张起灵垂下眼帘,用手摸了一下胸口,没什么感觉,因为那里是一个空洞,早在三天前的夜晚,那颗心就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   也许有生之年要踏遍雅鲁藏布江流经的每寸河岸,不管它是否有无尽头,也不管它会将吴邪带到哪里,他都会找到他,带他回家,张起灵这样想着,忽然又有些高兴起来,因为他觉得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灵魂相依,不离不弃。   南迦巴瓦的山谷内有一个湖,湖面终年结冰却落雪无痕,即使是在最严寒的冬季,冰层也只有半米厚左右。湖水没有来源也没有出口,可是冰层却极其的透明,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个活水湖,也许有地下水系也说不定。   白玛旺扎骑着一匹马,马的两侧驮着水囊,他每隔几天都要来这个湖里取水,然后送到桑耶寺里,因为寺里有一种奇怪的花只能用这个湖里的水浇灌才能生长。   跳下马背,白玛旺扎走到湖的中央,用工具开始钻孔,他干得专心致志,因为在太阳下山之前,他必须取到湖水,并且返回寺内,否则他会在群山中失去方向。   冰层下一个红色的影子向白玛旺扎飘了过来,他停住了手里的活,有些奇怪,因为这湖里从来没有任何的鱼类或者动物出现过。当那团红色的物体飘到白玛旺扎已经凿好的冰洞下面时,他惊讶的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色僧袍的年轻喇嘛,小喇嘛神态安详,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要不是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已经被水泡白发胀的伤口,他几乎以为这个人是睡着了,但是那个即使没了鲜血却依然显得狰狞异常的伤口让白玛旺扎意识到,这是个死人。   能在圣湖中出现的人必然会带来神的旨意,白玛旺扎没有犹豫,用冰铲将冰洞又扩大了一圈后,弯腰去捞冰层下的人,伸手托在小喇嘛的腋下,使劲的一拽,人就脱离了湖水,躺在了冰面上。可是白玛旺扎脸上的表情却骇然起来,他犹豫的伸出手去碰了碰小喇嘛的脸颊,没错,刚才的感觉没错,小喇嘛的肌肉依然有着活人一样的弹性,难道这个冰层之下飘来的人依然还活着。   也许只有堪布仁波切能解释这一切,白玛旺扎匆匆汲好水,然后将小喇嘛背到岸边,如果这个人没死,穿着这身湿衣服也会被冻死,幸好他每次来取水都会带一条毯子,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到派上了用场。白玛旺扎脱去小喇嘛的僧袍,用干布擦去身体上的水,准备再用毯子裹上,翻过小喇嘛的身体时,旺扎赫然被小喇嘛背后出现的纹身惊呆了。   良久,他才如梦初醒般,双手合十,对着依然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充满虔诚的拜了下去。   不远处的那座山的山尖上永远白云笼罩,在水洗过一样的蔚蓝色天空下,有如一柄利剑插入天际。   南迦巴瓦峰充满了神奇的传说,据说天上的众神时常降临在山峰的最高处聚会和煨桑,那高空风造成的旗云就是神们燃起的桑烟。当地人还说山顶上有神宫和通天之路,因此所有居住在峡谷地区的人们对这座陡峭险峻的山峰都有着无比的推崇和敬畏。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这座山峰,这本是吴邪要来的地方,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吴邪的消息,不过他也很满意,因为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意味着好消息。   更何况在这神秘的山峰下,某处被冰层覆盖的隐秘之所还埋葬着一位对他至关重要的亲人。   张起灵忽然心中鼓动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在命运的指引下竟然会交汇在南迦巴瓦这块神秘的土地上,他想为吴邪踏遍这里的山山水水,他要为他们在每个南迦巴瓦的寺庙磕个长头。   张起灵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他许下的这个愿望会为他带来什么。他只是简单的这么照着去做了。   佛主会看见每个人的虔诚之心。   这是一条颇为艰险的道路,即使现在不是冬天,路上也依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张起灵很小心的避免滑到,因为路的一侧是岩壁,而另一侧是悬崖。昨天有位上师告诉他在南迦巴瓦峰的深处还有一处寺庙,叫桑耶寺,也叫存想寺,那里的僧人能看遍三千世界,知道未来与过去。只是那里很难到达,据他所知百余年来也没几个人到过那里,所以也有很多人说,那是幻想之寺。而他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曾经见过一张羊皮经卷,上面写着那个寺院的位置。   张起灵拜谢了上师,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上路了,他把这一切看做是佛主对他的考验,所以他必须到达那个地方。   眼前是一处山涧,从这端到那端横跨着一根百米长铁锁链,如果是在盛夏,也许铁锁上的冰都化了,这条路还勉强能过,但是现在基本上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因为唯一的一根铁锁链上挂满了像刀一样锐利的冰凌,再也没有其他能抓握的地方了。   但是张起灵必须过去,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慢慢的将身上的藏袍脱了下来,又将其他的东西都再次固定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后突然跃起向山涧跳下去,在挨着铁索的那一刻,将藏袍展开搭在铁索上做成一个溜索,像索道中央滑去。冰凌噼里啪啦的断裂,向深谷中坠去,锐利的冰尖时不时会扎进张起灵的身体,但他没法躲。等他爬上山涧的另一侧时,血已经染红了半边的身子。很无所谓的将冰凌从肩头,胸口,胳膊出除去,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捆扎了一下,张起灵将已经有些磨损的藏袍重新穿好,又开始上路。   在翻越前面一处山峰的山顶时,他已经看到这边似乎有个湖,他准备今天走到那里再休息。   在黄昏来临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到了湖边,这湖真奇怪,像一块巨大的水晶一样,无比透明。他四下里看了看,准备找个地方作为今晚的落脚点,可他总觉得有个地方很刺眼,很不对劲,又看了看,才发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抹很刺眼的红色,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一下,在那个夜晚之后,他就见不得白皑皑的雪地上有任何红色的东西。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伸手将那抹红色拿在手中端详起来,原来这是一件硬邦邦的已经结成冰的红色僧袍。   佛主,原来你听见了我心里的声音,张起灵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向着高耸入云的南迦巴瓦峰无比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巍峨的雪山脚下是一座宏伟的庙宇,在清晨阳光的映射下,整座寺庙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   告诉张起灵寺庙位置的那位上师曾经对他说,桑耶寺是按照佛经中的大千世界的结构布局设计而成,是依照密宗的曼陀罗建造的。   寺庙中央的乌孜大殿代表世界中心须弥山,大殿周围的四大殿表示四咸海中的四大部洲和八小洲,太阳、月亮殿象征宇宙中的日、月两殿,寺庙围墙象征世界外围的铁围山,围墙四面各设一座大门。   张起灵看着眼前无限庄严的寺庙,双膝跪倒,从铁围山外便磕起了长头,已经走了几天几夜的他并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内心深处充满了喜悦。当最后一个长头磕完起身时,一个老者站在了他的面前。   “施主跋山涉水,不畏路途艰险来到敝寺,可有所求”   “上师,我想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披着黄色僧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浑身伤痕累累,憔悴无比的张起灵忽然叹了口气,转身说道:   “施主不应该来”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找到他”张起灵对上师的态度无动于衷。   “好,你跟我来”上师穿过大殿向后面走去。   张起灵跟随在上师身后,一路上看见所有遇见的喇嘛都向上师鞠躬行礼,不由得在心里越发恭谨起来。   乌孜大殿与其他各个分殿连接的通道幽深而昏暗,如果是普通人几乎要打着手电才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况,但张起灵却毫无障碍的跟着上师四处穿行,最终停在一座白色的碉楼前面。推开紧闭的木门,向左一拐,是纵深向下的石制阶梯,在盘旋而下的阶梯尽头是一座石门,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缝里冒了出来。   推开石门,张起灵看见这是一座石室,中央是一个巨大冰块制成的台子,台子上躺着一个穿着喇嘛袍的僧人。而台子的旁边则守着一个身着蓝袍的藏人,见有人进来,藏人的眼睛像鹰一样扫视过去,下一秒袖中的藏刀就已经射向张起灵的面门。   张起灵头一偏,奇长的双指已经将藏刀夹在指缝中间。   “甲擦,住手”上师即使阻止了正要扑过来的蓝袍藏人。   “堪布仁波切,他…….”蓝袍藏人盯着张起灵的手指想要说什么。   “住嘴,甲擦,也许他能救得了你身前的这个人”上师拦住了蓝袍藏人要说的话。   张起灵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无动于衷,他的心思全被躺在冰台之上的人吸引了过去,真像他,不是吗?   “甲擦,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跟这位施主说”   “堪布…….”   “听话,快出去吧”上师一挥手,示意蓝袍藏人赶紧离开这里。   蓝袍藏人犹疑的看着张起灵,但是上师既然这么吩咐了,只得离开石室,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盯了张起灵一眼。   石室之内,安静之极,隐约有着一股若有若无混着花香的药味,张起灵慢慢的走到冰台旁边,看着冰台的上的人,那眉那眼依然弯弯的,好像在做着什么好梦,是吴邪,在无数个夜晚曾经出现在他梦中的吴邪。 作者有话要说:     ☆、苏醒   伸手轻抚眼前人的脸颊,冰冷却有弹性,张起灵的手抖了一下,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他觉得他还活着。手指继续中划过吴邪鼻端,却感觉不到任何呼出的气息,张起灵愣了一下,不甘心,以为是气息太微弱,自己没感知到,再次将手指放在鼻下,没有,真的没有呼吸。张起灵惶恐起来,伸手摸着吴邪的脉搏,依然没有,没有,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生命迹象。   即使在心里做出过吴邪死亡的预期,但是当这一刻到来时,张起灵依然不能接受,他有些眷恋的看着面前似乎正在熟睡的人,弯下腰,准备抱着眼前的人离开。   “施主,别动他,他还有没死”堪布仁波切一看张起灵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拦住。   没有人比张起灵更能体会什么叫从山峰跌入深渊,又从深渊飞上云端的感觉了。   “他现在是不生不死的状态,体内被注入了用藏海花提炼的药液”   张起灵静静的站着,聆听着上师的每一句话。   “他的体质极其特别,在冰冻的环境里能与藏海花的药液产生反应,最大限度的激发身体的生存本能,但是会陷入深入睡眠状态”   “您说他是睡着了”张起灵恍惚了一下。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睡眠,如果无人将他唤醒,他可以一直以这种状态存在下去,脱离死亡或活着的界限”没等张起灵张嘴问,堪布仁波切又接着说道,   “如果想要唤醒他,需先将藏海花的药性退掉,然后你有三天时间可以唤醒他,如果他没有醒来,就会真正的死亡,所以你如果想唤醒他,你只有三天时间”   你只要考虑两件事,第一,你是不是能够唤醒的他的人。   第二,即使是,你也只有三天时间,你愿意试试吗。   上师已经走了,张起灵的脑海里却还在无限循环的回响着堪布仁波切最后的两句话。这种选择对他来讲无比残酷,已经远远超越了生死问题,他头一次觉得不知所措。   七天,第七天的时候,张起灵找到了堪布上师,他的回答很简单,他要唤醒吴邪,如果失败了,希望上师将他和吴邪一起葬在那片隐秘的冰海之下,因为他的母亲也葬在了那里。   堪布仁波切看着张起灵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期翼,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着决绝的信念。   如果我没能唤醒你,那就让我和你在一起吧。   藏海花的药性正在褪去,张起灵觉得吴邪苍白的脸似乎有了些红润,他记得上一次他也这样等待过一个人的苏醒,等待着那个人看自己一眼,等待着那个人跟自己说一句话,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藏海花的药性消失之后,他的母亲却真正的离开了,他记得那时他也有痛苦的感觉,好像也有些难过,但是因为不太明白母亲对自己的含义,他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人说过的,母亲带给他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丝联系。而且那个时候,他想过,他还有无邪,无邪在等他,想到这个,他似乎又不那么痛苦了。   可现在,他内心深处所有的东西都在崩塌,一向感情疏离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表达自己对吴邪的依赖,以及对吴邪身上焕发出的那种温暖的渴求,曾经他不会说,现在是他也许再没机会说了。巨大的悔恨与心被撕碎的钝痛如同海浪一样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知道是否能唤醒吴邪,也不知道该如何唤醒,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做出选择,无论对错他必须扛得起,在他孤独的生命旅程中,一直是他一个人在做出决定,这次也不例外,如果他失败了,他心甘情愿的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与吴邪共赴黄泉。   张起灵慢慢的将吴邪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这种细微的触感忽然引发了他心中的某种情感,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没有和吴邪如此亲近过。手是冰冷的,与心里的那个人不相配,张起灵忽然觉得他可以用自己的体温捂热眼前的这个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下一秒他已经将吴邪抱在怀里,轻轻的,生怕碰他的伤口,即使那伤口已经用绷带缠好。   会捂热的吧,他就这么想的。   时间在渐渐的流逝,第一个一天过去的时候,张起灵想还有两天呢,也许明天就会好了。他用手指描着吴邪脸颊的轮廓,在吴邪的眉毛,眼睛,鼻子,唇上移动,指尖触及之处到处是鲜活的感觉,吴邪把他背出七星鲁王宫,吴邪救他出张家古楼,刚认识的时候吴邪给他点了一碗猪肝补血,吴邪皱着眉头跟着他去二道白河……..所有关于吴邪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重重叠叠,张起灵忽然叹了口气,对怀里的人轻声说道:   “原来咱们竟然认识这么多年了,可我却从来没有在你的生活里停留过”   将手放在吴邪的胸口,没有心脏的搏动,张起灵收紧的臂膀,似乎想将吴邪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当最后一缕阳光从石室上方露出地面的小窗口上消失时,张起灵的心也沉浸在无限的黑暗里。   长夜寂寂,张起灵喃喃的说道:   “吴邪,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唤醒你”   可惜没人知道,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第三日即将到来。   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吴邪的脸上,恍惚间张起灵觉得吴邪的脸色变得好像有些红润起来。他把头紧紧的靠在吴邪胸前,嘶哑着低声说道:   “心跳,吴邪,让我感觉你的心跳”   没有,依然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觉得吴邪身体在慢慢变得僵硬,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在消失,曾经在母亲身上发生的一切又会在吴邪身上重演。只是这一次,他知道了痛,知道了心碎,也知道了牵挂,甚至他终于知道爱着一个人的感觉。   “吴邪,别抛下我”   就像沙漏里的沙子,没有多少时间了,也没有任何的希望,张起灵的眼泪慢慢的滴在吴邪的脸上,一滴,两滴…..   吴邪的头靠在张起灵的肩膀上,苍白而无力,张起灵用手轻抚着吴邪脸颊,低头吻了下去,轻轻的,如同亲吻清晨树叶上凝结的晶莹剔透的露珠。终于,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是爱怀里的这个男人的,只因为他是吴邪,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伸手抽出一直放在身侧的黑金古刀,他打算实践自己的诺言,灵魂相依,不离不弃。   忽然张起灵似乎看见吴邪那只垂在自己腿边的手指动了一下,要不是伸手去拿黑金古刀,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发现怀里的人这么细微的动作。张起灵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过于期盼吴邪的苏醒所引起的幻觉,他绷紧了身体,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手,没错,又动了一下。   “吴邪,醒醒”   张起灵不断呼唤到,这一次,他相信佛主是眷顾他的,怜悯他的,给予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慈悲。 作者有话要说:     ☆、神谕者   吴邪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藏海花的药效虽然挽救了他的生命,却间接的毁坏了他的身体,加上脖子上的伤,要想完全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漫长的时光。   这是一座石头垒成的房子,与寒冷冰窖相比,这里是正常的民居,也温暖了很多。   张起灵将吴邪身上的毛毯重新整理好,然后在毯子下握住了吴邪的手,那手是潮湿而温润的,还是有些微凉,但是确实在好转中。张起灵准备起身去拿蓝袍藏人送来的酸奶浆,由于伤口在喉咙处,吴邪现在只能喝些流质食物,这种酸奶营养丰富最适合不过。看来他们对吴邪倒是很好,只是对自己存有敌意。张起灵一边想着,一边要抽出手站起来,忽然吴邪的手动了动,张起灵立刻停下身,看着吴邪有什么反应,吴邪半眯着眼睛,好像还没完全清醒,但是右手的手指却在张起灵的手掌上不断的比划着,张起灵将手掌摊开,细细的感觉着吴邪手指的运动方向,很快他就发现吴邪不断在他手掌上写的是两个字,别走。   别走吗?那好,我就在你身边。   张起灵索性坐在吴邪身边,握着吴邪的手,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再度昏睡过去。   吴邪对跳下悬崖以后的事情完全没印象,所以当他苏醒后,看见张起灵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微闭着双眼好像在沉睡的样子觉得很惊奇。忍不住用手指挠了挠那个人的手心,下一秒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便看向了自己。吴邪忍不住咧嘴一笑。   张起灵看着吴邪嘴边的微笑,有些犹疑的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   “小哥”吴邪在张起灵手心里写到。   张起灵点点头,没什么表情的站起来,走到房间的一角,一会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过来。   将吴邪轻轻的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张起灵把碗放在吴邪嘴边,吴邪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真难喝,立刻表示拒绝,闭上了嘴巴。   碗没动,就一直这么端着,吴邪犟了一会,看张起灵没妥协的意思,皱皱眉,只能强忍着恶心,将碗里的东西喝完了。   对张起灵翻了个白眼,吴邪闭上了眼睛,反正也说不出话,跟闷油瓶在一起,就变成了那部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张起灵完全无视吴邪的态度,收好碗,走出了房间。   这里太闭塞了,没有人搭把手,很难把这么体弱的吴邪带出去。   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的两个身影从远处走来,张起灵有些奇怪,这个地方除了当地人很少有人能进得来,这几天除了给吴邪送饭,连那个蓝袍藏人也很少见到。   吹在脸上的风是清冽的,这么多日的煎熬让张起灵也有些精神困顿,他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忽然有些诧异,因为他觉得其中那个胖子他太熟悉了。   一会功夫,两个人就已经到了跟前,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呼次呼次的喘着气,一边说道:   “他娘的,这条路太难走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张起灵看着眼前累得不行的两个人问道。   “那个,这个,这么说吧,久美在你身上安装了跟踪器,你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星期,我们就会来找你”胖子略微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当然,装跟踪定位器都是我的主意”   张起灵看着久美,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久美被他的看得有些害怕起来,不由的躲在了胖子身后,她对这位族长可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小哥,你找到天真了”胖子转身安抚了一下久美,兴奋的说道。   “嗯”张起灵点点头,指了指屋里。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胖子已经冲了进去,还嚎叫着,   “小天真,胖爷来看你了”   吴邪看着冲进来胖子,笑着眨了眨眼睛,刚才他就已经听到了屋外面的对话。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吴邪,胖子收住了脚步,轻轻地靠到跟前,说道:   “哥们,怎么样啊”   吴邪又眨了眨眼睛,张起灵本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这时候走过来,握住吴邪的手,然后说道:   “吴邪说,他挺好”   “卧槽,小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哑语了”胖子惊奇看着二人。   “他会在我的手上写字”张起灵淡淡的说道。   “哦,哦,难怪呢”胖子一脸的明白,接着把手一伸,说道,   “小天真,在你胖爷的手上写,省得小哥翻译了”   吴邪的手指在胖子的胖爪子上来回移动,还没几下,胖子就忍不住狂笑起来,搓着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算了,算了,痒死胖爷我了,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小哥来吧”   吴邪的眼睛又弯了一弯。   “族长哥哥好像有点低烧”久美站在一旁看着脸颊上有着一些红晕的吴邪,轻声的说道,到底是女孩子家心比较细。   “嗯,有点,但这里没消炎药”张起灵看着吴邪静静的说道,然后又有些不解的问。   “他写叔叔是什么意思”   “啊,呸,都病成这样了,还没忘记占人家便宜”胖子一脸不忿的替久美打抱不平。   哦,张起灵看了久美一眼,不说话了。   从胖子背的大登山包里翻了一阵,久美拿出一盒针剂,很熟练的抽药水,然后走到吴邪身边,扒拉开两个碍事的男人,准备给吴邪打针。掀开毯子,将袖子挽起,原来手臂上那条鲜红色的凤凰翅膀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打过药的吴邪很快又沉沉的睡去,只是睡过去之前,他听见胖子跟张起灵嘀咕:   “小哥,你说吴邪身上的那只鸟是公的还是母的,你说一大老爷们身上为什么要纹鸟呢,龙啊,虎,豹什么的多威风”   “哎,小哥,你怎么不理我啊,我还饿着呢…….”   久美的药果然很有效,几天后吴邪感觉好多了,已经能慢慢的站起来在室内走两步了。张起灵每天都守着他,却并不靠太近,但永远在吴邪能看见或感觉得到的呆着,以致吴邪感觉每次好像只要一招手,小哥就会立刻出现,这种感觉一度让吴邪觉得很困惑,不过他很快就自以为找到了原因,那就是小哥是职业失踪人员,所以搞到现在总能看到他这个人吧,还有点不适应。   胖子和久美只有在吃饭和给吴邪打针的时候在,其余时间不知道去哪里逛了。反正附近景色极美,去哪里玩都挺好的。其实主要是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很碍眼,还不如出去玩呢。   午后的阳光是温暖的,吴邪裹着厚厚的藏袍坐在门前的椅子上,闭着双眼,感受着风里裹挟着的自然气息,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宁静。好像脑袋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吴邪虽然诧异,但是却毫无办法,因为他知道除非那个声音的主人愿意自己出现。   张起灵斜倚在门旁,从吴邪的背后看着他,远处白云笼罩的山峰,近处刚冒出嫩芽的草地上零星的开着几束黄色的小菊花,白色的石头屋子,温暖的带着乡野气息的风吹过来,张起灵头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也挺美好的。   一个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宁静安好的气氛,张起灵皱皱眉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胖子不远处的山坡下正冲自己招手,旁边还有三个人,那个蓝袍藏人甲擦夏尕尔和一位老者,久美也在一旁跟着。看了他们一眼,张起灵走到吴邪跟前,怪不得那么老实,原来又睡着了,也不愿意再叫醒他,就弯下腰将吴邪轻轻的抱起来向屋里走去。这一动吴邪到醒了,只是感觉还有些迟钝,眼睛还没睁开就口齿不清的说着:   “小哥,天黑了吗,我是不是睡着了”   “没,外面冷”张起灵简单的回应着,进屋后将吴邪放在地桌旁边,给他加了条毯子裹上,然后又在旁边的壁炉里加了几根柴火。   这么会儿功夫,那几个人已经到了门口。   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已经进来了。   “小哥,有人要见吴邪”   吴邪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识抬起了头,有点清醒了,说道:   “谁找我”   门外的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屋,穿着红色镶豹皮氆氇袍白发老者和蓝袍藏人一见到吴邪便跪在地上扣了个头,把吴邪吓了一跳,赶紧要站起来,他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用力过猛后便是一阵晕眩,两眼直冒金花,伸手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张起灵已经伸手扶住了他,过了几秒钟,看吴邪缓过来后,张起灵淡淡的说,   “你们都起来,坐下说话”   他说的是藏语,吴邪愣了一下,首先心里想得居然是,卧槽,真是人比人没法活,这哥们到底懂多少语言,不过也难说,小哥连粽子语都懂。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握着吴邪的手坐在的地桌旁边,其后的交流完全都是藏语,胖子和久美坐在一起,看这意思,胖子懂一点,但是大部分还得靠久美翻译。   吴邪在心里感叹道,不管怎么说,张家对孩子的教育还是蛮成功的,各个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俗起来可以打粽子,雅起来可以当翻译家,这是什么家族啊,真可怕,因为听不懂藏语,吴邪的脑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吴邪用手在张起灵的手掌比划着,心想你倒是给我翻译啊,可是张起灵根本没理他,反而五指收拢将吴邪的手指紧紧的握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在桌子底下无声无息的较一会儿劲,终于以吴邪的失败收场。想跟小哥掰手腕,纯属扯淡,吴邪垂头丧气的自我总结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藏族老人忽然唱起歌来,吴邪觉得这不应该算是歌,应该算是吟唱,是那种有节奏的叙述。   作为被所有人忽视的主角,在老人忽高忽低的吟唱声里,吴邪又开始犯困,所以他也没注意另外几个人向他投来的惊诧目光。   又过了一会,吴邪觉得有些无聊,又开始给眼前的几个人相面,好像老者说了半天,张起灵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还没任何表情,连猜都不好猜,然后胖子就看着他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吴邪用手挠挠头,困惑的看着胖子,动了动嘴唇,意思是小哥说什么呢。   胖子一脸促狭的看着他,也张了张嘴,吴邪从胖子的嘴型看出来胖子说的是,就不告诉你。   吴邪冲胖子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很无聊知道吗。   屋里寂静了片刻,蓝袍藏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吴邪能听懂的话,虽然很蹩脚,但是能听懂意思。   “你身上有嘎勒代,是我们族的喇辛”   吴邪刚开始还得意的看了张起灵一眼,心想,你看不用你翻译我也能听得懂,还没得意两秒钟,大脑就又成宕机状态,这他爷爷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啊。吴邪心中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誓将草原踏成沙坑。   吴邪这回不看张起灵了,吃一堑长一智,他转头瞄着久美,意思是还不赶紧给你们族长我翻翻这句话什么意思。久美看了张起灵一眼,冲着吴邪面有难色的摇摇头。胖子一脸的坏笑,小子,你这是柿子捡软的捏啊。   吴邪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将你给我解释这几个字写在闷油瓶那张面瘫脸上,正在苦思对策的时候,想着如何跟闷油瓶斗智斗勇的时候,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他是说,你身上有金翅鸟,是他们的大祭司”   我去,什么意思,吴邪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张起灵赶紧用手给他顺了顺气,过了半天,可算缓过劲来,吴邪在张起灵的手上比划着,   “你不是在耍我吧”   然后一脸警惕的观察着张起灵的表情,这家伙居然还挺镇定。   张起灵无奈的看了吴邪一眼,就不理他了。   吴邪又转头看久美,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他说的对吗?   久美点点头,得到确切答复的吴邪同志正式开始痴呆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决斗,你是我的人   在吴邪还没搞清楚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屋里的气氛已经变了,安静的气流中涌动着无数个爆破点。即使吴邪再听不明白藏语,也能察觉到现在屋子里的两拨人好像在进行谈判。通常是老者说了好几句,闷油瓶都没什么反应,要不就是摇一下头表示反对,吴邪想,真是没嘴的瓶子,即使换现在说话的是自己,估计也早就气爆了。似乎要印证他的想法,那个叫甲擦夏尕尔的蓝袍藏人突然站起来,看着张起灵说了一句什么,又指了指吴邪,而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居然罕见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问题是他同意了什么啊?吴邪侧身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闷油瓶,嗯,连侧影都很帅气,只是,只是这好像不是他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吧。   一直坐在一旁看热闹胖子则像小狗看见了肉骨头,一脸兴奋的神情。   依然没人跟吴邪解释什么,吴邪很不幸的再次被所有人抛在了脑后,可怜巴巴的被面前可以说是世上最强悍的两个男人决定着命运。而他能做的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呆,这个时候,他忽然无比怀念起吴汪汪来。   老汪连东夏文都学过,藏语应该更不在话下吧,要是他在,最少也是个同声传译啊,再加上随身陪同,那是什么待遇啊,怎么也是部长级别的吧,吴邪沉浸在无限遐想中…….   蓝袍藏人或许已经发现要想搞定吴邪,就必须先击败眼前这个看似身体有些单薄却又长得很好看的男子,他知道这个人的伸手不弱,因为那天在石室内他竟然轻易接住了毫无预警向他投掷的匕首。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作为康巴洛族的第一勇士,拥有着藏地高原传奇战神甲擦夏尕尔名字的自己是不可能被战胜的。   更何况这个男人绝对不能和带有金翅鸟的神谕者在一起,他们必须分开。由于年代久远,虽然不明白确切的原因,但是所有真正的康巴洛人都会从部落的老人那里获悉他们和拥有两只异形长手指的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不过看在他这次救了神谕者的份上,他可以不杀死他,放他一条生路。   一切将按神的指引进行。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是显然,吴邪同志只能选择灭亡,因为他想爆发却找不到人。   直到晚上吃饭时候,那三个人才回来,胖子和久美一直在窃窃私语,弄得吴邪不好意打搅他们,而张起灵又是一副万年不换样的面瘫表情,差点没把他憋死。   吃过饭,张起灵走到壁炉旁边,解开绑在黑金古刀上布带,开始很仔细的擦拭。久美收拾碗筷,胖子喝了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青稞酒,又瞥了一眼在壁炉旁擦刀的张起灵的背景,搂着吴邪的脖子说道:   “小天真,知道今天那个蓝袍藏人跟小哥说什么吗?”   吴邪点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不想知道,能巴巴的问了你们一天吗。   “我告诉你,明天的中午,小哥要和那个藏人决斗”   吴邪吓了一跳,用手蘸着胖子碗里的酒在桌子上写到,为什么要决斗。   胖子嘿嘿一笑,一张大脸凑了过来,嘴里喷出的酒味差点没把吴邪熏个跟头,推了推胖子,吴邪又指了指刚才写的字,提醒他回答问题。胖子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附在吴邪的耳边说道,   “他们在赌,谁赢了谁就可以带走你”   卧槽他大爷,这是神马玩意,吴邪的眉毛都立起来了,一种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的感觉油然而生。   刚要起身,忽然胖子又把吴邪拉住,小心翼翼的看久美不在身边才低声说道:   “喂,兄弟,那天你救了小哥,然后要走前,在久美耳边跟她说了句啥,跟我有关系吗”   跟久美说了句什么?吴邪一愣,他对这段完全没有印象,要是有说过话,也应该是老汪说的吧,问题是老汪能跟久美说什么,吴邪下意识的挠挠头,然后笑嘻嘻的看着胖子,慢慢的无声的动着嘴唇说道,我不告诉你。   胖子的脸一下成了猪肝色,愤愤的嚷嚷道:   “天真,你这不仗义啊,胖爷我都告诉你了,你咋能还留一手呢”   吴邪得意的看着胖子,比着唇形说道:   “让你现在才说”   “你没看出小哥那意思,他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胖子捂着嘴低声嘟囔着。   不提张起灵还好,一提他吴邪心里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想都没想,转身走了几步,一脚像张起灵的屁股踢去,由于过于愤怒的原因,他暂时忘记两个人武力值的差距。   胖子在后面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天真今天胆儿肥了,敢动小哥。   小哥似乎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但是这有什么区别呢,吴邪真的没想到,确实真的没想到他能踢到小哥屁股,虽然就实际效果来说,那已经不叫踢,或者叫碰上了更为恰当一些。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小哥连头都没回,动都没动,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让吴邪觉得自己被某人藐视成渣渣。   吴邪站在张起灵背后有些郁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接着再上前狂扁小哥一顿呢,这当然已经不可能了,他现在已经没了刚才那种脑抽风一样的勇气。还是拉下脸跟小哥承认个错误,说自己刚才精神错乱了,又或是自己灰溜溜的静悄悄走开。吴邪回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耸耸肩,做出一副自作孽不可活,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也不理他跑去跟久美献殷勤去了。   小吴同学犹豫一会之后,在内心深处狠狠的鄙视了自己的无节操后,蹭到张起灵旁边坐下,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张起灵停下了擦刀的动作,将手伸过来握住了吴邪的手。   “我听胖子说了明天的事”吴邪在张起灵的手掌上写到。   嗯,这就是张起灵的回答。   “为什么”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没说话。没办法,吴邪只好锲而不舍的接着在手掌上比划道,   “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张起灵的手掌忽然合拢了,将吴邪的手指包在掌心里,用力的握住,然后看着吴邪摇摇头。然后又开始不紧不慢的干着手里的活。   笑了一下,吴邪忽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就看着闷油瓶出神,跳动着的红色火焰和低头擦刀的闷油瓶相互映照,让吴邪觉得有些遗憾身边没带画笔,多好的油画素材。   大概是气氛过于安逸,看着看着吴邪不知不觉的身子一歪,靠在张起灵身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嘴还吧唧了两下。   张起灵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吴邪那颗光头上新长出来的头发茬,笑了一下,很温暖,可惜没人看见。   吴邪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有点懊丧的赶紧爬起来,想着自己怎么会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其实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好像比以前差了很多,但他一向粗心大意,再加上身上有伤,便也不会去往深层次里探究。   离吴邪他们住的屋子不远有一片草场,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站在那了,看穿戴有当地部落里的人,还有不少是桑耶寺的喇嘛。   吴邪老远就看见了胖子在一个地势较高,视野角度极佳的地方蹲着呢,便走了过去踢了他一脚。   “天真,你来了,看胖爷占的这个位置好吧”胖子的表情就好像此刻正在中国大戏院里头等前排的位置上看戏一样。   甲擦夏尕尔已经站在场地中央,脱去沉重的藏袍,坦胸赤膊等待着正由远处走过来的张起灵。   吴邪一看甲擦的肌肉形态就知道这个人很不一般,他在日本受训的时候,教授他控制力量的老师曾经告诉他,其实人体真正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跟肌肉的大小没什么关系,并不是说你练得跟健美运动员一样你就会很有力量,即使有那也是跟普通人比。真正的高手讲究的身体肌纤维的弹性比,就像一根橡皮筋一样,拉的越长,爆发出的力量也就越大。另一方面就靠的是神经系统的控制和反应能力。这个蓝袍藏人对自己身体控制能力明显的超过了那些所谓的一流高手。   吴邪有点暗自担心已经走进场地中央的张起灵。   张起灵背对着吴邪他们,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先将黑金古刀举在胸前,示意甲擦是比兵器还是比拳脚,甲擦摇了摇了头,张起灵将黑金古刀放在脚边,也将上半身的藏袍脱下,塞在腰里。   胖子惊叹了一声,脱掉上衣张起灵一点都不瘦也不单薄,只不过那是因为他身上每块附着在骨骼上的肌肉都呈现出一种完美的流线形,科学意义上的人类标准身材,肩宽腰细胯宽腿长张起灵全部占全了。而吴邪看到的是一般人在健身时需要拎起四十公斤哑铃时才会出现的肱二和肱三的肌肉群这时候在他身上都能看出明显的线条,这说明他臂部的力量与速度的控制力都非常出色,难怪在倒斗时候觉得他的指力和臂力那么惊人。   张起灵看到甲擦攻到身前,突然侧身九十度,刚好避开甲擦的拳脚锋芒,然后两只奇长的手指直接向甲擦的双眼点去,快得简直不可思议,紧跟着一抬腿像甲擦的裆部踹去,吴邪看得是冷汗直流,这俩人下手都够毒的。   才几分钟,场上的两个人已经出手过了无数招,招招致命,胖子在旁边看得连喘气都快忘了,嘴里还喃喃的说道:   “他奶奶的真是太刺激了,小天真,你男人厉害大发了”   吴邪正在那紧张呢,一听胖子这话,回身一手肘就打在胖子的肚子上,对他怒目而视。胖子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道:   “天真,你下手够黑的,竟往胖爷我的软肋上招呼”   “不过真的啊,昨天那个藏人当时就要带你走,你知道小哥说啥”   吴邪看了看胖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胖子还坏笑来着,张开嘴唇动了动,意思是你说。   “小哥就说了一句,你是他的人,别人别想动。怎么样,牛逼吧”胖子晃晃脑袋,接着说道,   “天真,你就安心跟着小哥吧,跟着这样的老大,还不吃香的喝辣的…….”   吴邪觉得胖子越说越像黑社会了,当下一呲牙表示对他的说法很不屑一顾。又转身看场上两个人的打斗去了。   只是这时候,场上风云变幻,吴邪刚好看见张起灵一个腾空跨越,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的变了方向后,稳稳的骑在了甲擦的肩头上,胸前那一片青色麒麟氤氲而出,显得无比狰狞。   这个动作,吴邪和胖子都太熟悉了,这是小哥要拧掉海猴子和血粽子脑袋的经典动作前奏啊。你妈,这是要闹出人命了吗?胖子一个激灵就站来起来,肚子也不疼了,拉住吴邪的胳膊,这要是把当地人弄死了,绝对会被群杀啊,得往哪里跑啊。   卧槽,小哥,别这么狠行不,这哥们不算罪无可赦啊,吴邪真想冲过去拉架,他实际上也挣脱了胖子的手冲了过去。   刚到近前,就看甲擦冲他扬起了手,一道寒光冲着他的胸口就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吴邪有点蒙,下一秒张起灵已经放开了甲擦,从空中扑向吴邪就地几个翻滚,躲开了攻击。   当吴邪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甲擦站在那并没继续攻击,那道寒光也没了,只是站在那冲着他挥挥手,吴邪才看清楚原来寒光是那种可以随意收放的链刀,看来他刚才是假借攻击吴邪,好让张起灵放开他。张起灵的眼底闪过一丝让人战栗的寒意,放下吴邪就想冲过去接着打,但却被吴邪像八爪鱼一样死命的抱着,不让他过去,还挣扎着到处找胖子让他过来帮忙。   挣了几下没挣开,张起灵也就不再动了,刚好胖子也跑了过来,低声的说,   “小哥别闹出人命,差不多就行了”   张起灵的脸冷得像块冰一样,看了眼吴邪没什么事,便点点头。吴邪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张起灵。看着没有任何休战意思的甲擦夏尕尔,吴邪想了想,走到他跟前,伸手拿过他的链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甲擦弯腰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张起灵走过去,看见地上用刀划出的那几个字写的是,明天我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龙纹石盒   张起灵的不高兴没人看得出来,偏偏吴邪就有感觉,从打知道他明天要去找甲擦,吴邪就觉得周身环绕着超低气压。   吃完晚饭,胖子就和久美去附近的藏人家里休息了,久美来的这段日子,给山里的藏民看好了不少病,所以无论到哪里都受到热烈欢迎,胖子喜欢热闹,自然会跟着借光。   屋子里很静,张起灵坐在门槛上望着外面的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觉得吴邪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他才垂下目光看了看身边的人。   吴邪捉住张起灵的手掌,在上面很认真的写到,‘不要担心,这本来就是应该我来解决的事’。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解决的后果,就是你脖子上的伤口”   吴邪一愣,笑了一下,接着在张起灵的掌心上比划着,‘那只是个意外,我会小心’。   张起灵冷冷的哼了一声,伸手抓过吴邪的腕子,摸了摸脉搏,然后说道:   “去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好在吴邪习惯了,只是又写了一句,   ‘你也早点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夜虫都好像睡着了,张起灵回到了屋里,站在吴邪的床边,吴邪睡的很沉,即使在夜色的掩盖下,都能看出那是一张很苍白的脸,两腮和脖子能隐隐的看到青色的细小血管。张起灵有些焦虑,他现在还不太能明白吴邪的身体为什么会一天比一天虚弱,尤其越到夜晚熟睡的时候,脉搏跳动的频率就越慢,就好像某一刻会突然停止一样。   总能找到原因,张起灵用手为吴邪掖了掖被子,想着刚才吴邪的话,其实吴邪一点也不弱,相反他很强,他喜欢用自己的理念去解决问题,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对自己更好些,是因为在吴邪的内心深处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依赖,张起灵有些无奈想,有些感情注定一生都说不出口。能守着就好。   吴邪没想到甲擦夏尕尔会带他来见堪布上师,因为每次进出这个寺庙都是在昏迷状态,所以他对堪布上师以及桑耶寺毫无印象。   不过刚走到乌孜大殿,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吴邪忽然觉得有人捅了捅他的腰眼,回头一看是胖子,胖子正在用眼神瞟着一个地方,意思让他看。吴邪顺着胖子的目光看去,原来大殿正门的门楣上挂着一块题有“格鲁伽兰”的匾额,匾额的四周金龙框边,兰地金字,图章和落款均被毁掉,但是清代的东西应该是没错。   吴邪从小就临摹各大家书法,这个匾额上的字体无意他是熟悉的,如果这个人的字出现在故宫或哪个江南美景的碑记里,他是不会觉得有丝毫奇怪的,但是这个人的字居然出现在离北京如此遥远的雪山古刹之中,那就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张起灵根本就没看那块匾额,他好像对什么事都没好奇心,不过大概过于长寿的人可能都这样,都是自己活着年代的里玩意,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汪汪的几声狗叫让吴邪回过神来,低头一瞧,一只袖珍小黑狗正站在他裤腿边上看着他,小眼睛圆圆的,小脑袋圆圆的,四条小短腿正要挠他的裤子。吴邪乐了,弯腰将小狗抱起来,在张起灵的手掌里写到,‘很可爱的小狗’。张起灵不动声色的回写到,‘嗯,很像你’。   吴邪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想想现在自己说不出话,嘴巴上的便宜都占不到,那其他的就更不用想了,于是自动将张起灵屏蔽掉,继续招猫逗狗。甲擦看着吴邪手里的狗,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用他蹩脚的汉话说道:   “这是菩萨跟前的狗,除了堪布上师,它谁也不让抱”   胖子一听,来了兴趣,伸出胖胖的手指就去逗狗,只见那小黑狗的耳朵瞬间向后紧贴着脑袋,屁股向后挪了挪,两只小眼睛寒光闪闪。   “别碰它,它是用毒蛇喂大的”张起灵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警告味道。胖子一听,嗖的缩回了手指,怪叫道:   “小哥,你吓我的吧,你听过谁家用蛇喂狗”   “那你试试”张起灵不动声色的说道。   “操,你都这么说了,我哪敢试”胖子摇摇脑袋,对小狗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几位施主,堪布上师正在经堂诵经,我带你们去别殿等他”一位年轻的喇嘛过来向几个人打招呼,看见吴邪怀里的小狗,显然也愣了一下。   偏殿之内铺着厚厚的红色羊毛毡子,几个暗黄色的蒲垫井然有序的围着中央的莲花座放置。   几个人坐下,一直跟甲擦在一起的那个藏族老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吴邪,弄得吴邪有点不好意思。   “小哥,那个老人家为什么总盯着我”吴邪一边逗狗玩,一边在张起灵的手里写字。   “嗯,好看”张起灵也没看吴邪,脑子正不知道在哪里神游呢,就在吴邪手上回写道。   吴邪被这话噎得够呛,他发现自从两人开始手语之后,这个闷油瓶就以打击自己为乐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他了。   正在吴邪生闷气的功夫,堪布上师进来了。   “这狗跟你有缘”   吴邪茫然的点点头,啊了一声,心想,即使有缘难道你舍得送我。   好像看出了吴邪的心思,堪布上师接着说道:   “这狗认主人”   说完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喇嘛手里拿过了一个盒子递给吴邪,说道:   “这个是给你的”   吴邪一愣,接过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下,是一只龙纹石盒。上师为什么要给自己一只盒子,不过这盒子好像也是陨玉做成的,吴邪仔细端详着,用手在盒子的接缝出掀了掀,纹丝不动。想来这盒子肯定也是有什么机关的。想到这,吴邪下意识的就将龙纹石盒递给张起灵,意思是你也看看怎么打开,但是手刚抬起来就被拦住,堪布上师温和的看着他说:   “这是你的,你如果是它的主人,就一定能打得开,让央错带你去藏经室,你在那里打开它,打开后你来找我”   吴邪捧着盒子想得第一件事是,要是打不开盒子,他还能离开这里吗?或者他得需要多久才能打开盒子。吴邪看了看胖子,有看了看张起灵,有些恋恋不舍的,难道堪布上师不知道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话吗?想再赖一会儿吧,可那个叫央错的喇嘛就站在跟前等着他起身呢,没办法,吴邪只好抬起屁股准备独自面对这古怪的石盒。   张起灵第一眼看见这个龙纹石盒时,就知道这只龙纹盒子和自己家族获得的那一只出自同一人之手,甚至比那只雕刻的更加精细,整个的石盒不仅有龙纹环绕周围,还有金翅鸟的图案覆盖在盒盖的表面上,跟吴邪背上的图案非常接近。这里面是不是有张家一族千百年来一直追寻的那个秘密呢?为什么这个秘密的所有者会是吴邪?为什么张家曾经也会有一族人的背上会有这个图案,为什么堪布上师不让自己触碰这个盒子…….,张起灵想得入神,突然手里一空,才发现吴邪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这时候正看着自己。   重新拽过吴邪的手,张起灵轻轻的比划着写到,‘别担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只要有小哥在的地方,吴邪就觉得很安全,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跟胖子挤眉弄眼,比着口型说道,   ‘胖子,在这等我,好好念经’   胖子摸了摸胖下巴,出乎意料的回应道:   “不知道寺里的伙食怎么样”   吴邪笑了一下,有胖子陪着小哥,他很放心,然后又转身跟甲擦和那个老者挥了挥手,那俩人都目光凝重的目送着吴邪离开。   吴邪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眼前的盒子发呆,已经大半天了,他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看来他不是这个盒子的真正主人,吁了一口气,吴邪忽然觉得有点轻松,然后又有点失落,这种情绪他自己都很难描述清楚。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学生呢”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老汪,你出来了”吴邪惊喜之极。   “嗯,因为之前你的身体状况太差,我如果和你同时存在,你的身体会崩溃”汪藏海的声音一如既往。   “先不说这个了,这个盒子怎么回事”吴邪赶紧向师傅求助。   “你自己弄,上师不是说了,你弄开了你才是盒子的主人”一出现就被人要求干活,老汪实在是太辛苦了。   “你不打算帮我?”   “嗯,没这个打算”   “切,不帮就不帮,有什么了不起”   “我教你的东西呢,都忘了,简直是狗脑袋,易经数数我不是教过你吗,因为没有零的概念,只有空的概念,所以完全没有任何线条的图形,就代表着空,也就是零。其余的有个人脑子的都能看出来”   “操,怎么是02200059,这个数字我好像知道啊”   吴邪想这个狗屁数字怎么到处都出现啊,但是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光知道有什么用。   “零这个数字在生活里,宗教里,甚至在机关设计里都表示着不同的概念”老汪好为吴邪师,看吴邪实在不明白,就忍不住开讲起来。   “零有时候表达的意思是没有,但是有时又表达的是起点或终点的意思,甚至在宗教里表示完全虚空”   “你的意思是,如果作为一种密码机关,出现在数序起始位置,应该代表起源或开始的意思”   吴邪眼前一亮,他已经完全明白这个盒子的运行方式了,不由得心里由衷的高兴起来,猛拍老汪马屁,汪藏海哼了一声,还是挺受用的。   再看看盒盖的金翅鸟的胸前有个凹陷,这回吴邪不用老汪提醒,马上就知道是自己一直带着的脖子上的那个陨玉形状。   吴邪终于打开了盒子,幸亏有一代大师汪藏海在,他才最终弄明白了石盒里那些古老文字的含义。   怪不得张家要苦苦寻找这块吴邪脖子上带的那块陨玉,如果石匣里的内容是真的,只要知道它作用的人,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夺取它。   吴邪浑身寒意,这个石匣里内容如果真的被心怀邪念的人知道,其后果太难预知了。灾难已经发生过一次,就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只是他实在不确定自己真的要亲手毁掉这传承了无限岁月沧桑的神秘信息吗?吴邪忽然心里涌起一份强烈的罪恶感,但是汪藏海紧接着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即使你有了罪恶感也总比毁掉世界强。   于是吴邪毫不犹豫的毁掉了石匣里的所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误解   吴邪都忘了他在房间里呆了多久,谜一样的东西太多,大部分需要他和汪藏海共同参详才能明白什么意思,毕竟在经历一千年的岁月之后,对某些东西都已经有了科学的定论或猜测,这不是汪藏海这个古人所能了解的。这是个废寝忘食和忘掉自我的过程,等吴邪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在屋子里面呆了整整半个多月了。   张起灵很想问吴邪那个龙纹石盒的东西是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开口,因为他觉得如果吴邪要想让他知道,是会主动跟他说的。   大殿里,所有人都在,大家静静的看着吴邪。   在堪布上师面前,吴邪用唇语说道:   “我想知道甲擦和他的族人想让我做什么”   堪布上师向甲擦和那个老者转达了吴邪的话。   老者有些激动,话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我和我族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既不记得过去从何而来,也不能知晓未来要往何处而去,我们没有了活着的目的,而神谕里说带有金翅鸟的大祭司会告诉我们一切,给我们指引新的方向”   因为汪藏海在,吴邪现在可以听得懂老者的话,但是因为不能出声,所以还需堪布上师单向传译。   “那你们族里是不是有一个禁忌之地”   “是的”老者忽然匍匐在地,极为畏惧的说道,   “那个地方需要进入者说出神喻才可以进去”   吴邪沉思了一会,从容的走到老者面前,将他扶起。他开始直接用唇语和老者对话,每个人都对吴邪的话充满了好奇,但是却无法知道内容,只见老者先是面露惊讶之色,进而又变得有些惊恐,等吴邪说完,老者忽然泪流满面。   堪布上师看着老者温和的说道:   “看来您的心愿就要达成了,查根”   老者点点头,向着吴邪和堪布上师躬身施了一礼,便带着夏尕尔退出了大殿。   吴邪转头对堪布上师说:   “上师,我很抱歉,我打开了那个龙纹石盒,但是我却把里面的东西毁掉了”   “既然你毁了它,就必然有你的理由,那是邪恶的来源”   “上师不怪我就好”   “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只是…….”堪布上师仔细看着吴邪的脸,忽然长叹了一声说道:   “一切都是命数,这条小狗跟你很有缘,送与你,希望能为你避去一切灾祸,为你祈福”   说完,将藏于袖口中的小黑狗捧了出来,递给吴邪。   吴邪笑了,接过小狗,他知道这只和爷爷那只三寸丁一样的狗有多么珍贵。   小狗舔了舔吴邪的手,瞪着他,吴邪将它揣入怀中,像堪布上师躬身施礼表示了谢意。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整个大殿除了胖子、张起灵和吴邪外空无一人。胖子皱着眉,好像头一次认识吴邪。   而张起灵则更直接,他冷冷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   吴邪站在那里,看着张起灵出神,心里左右为难。   他知道接下来要走的路千难万难,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再把张起灵扯进这件事里来,尤其是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出青铜门,让他几近脱离那个宿命的怪圈。   最重要的是,也许未来的日子他要与整个张家为敌,那张起灵作为家族的族长又该作何选择。   也许从现在起,必须要做个了结。   胖子站在二人的旁边,默不作声,因为吴邪刚才的表现实在太诡异了,所以他跟张起灵一样有着共同的疑问。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吴邪看着小哥做出的唇语居然是:   “这跟你没关系”   胖子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在吴邪进去拆解石盒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在出来后使得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对小哥的态度,让胖子的心也揪了起来。   张起灵的那两根可以戳砖拔石的手指指向了吴邪的眉心,脸上的杀意浮现,胖子忽然惊恐起来,生怕他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他知道那两根手指瞬间的爆发力足可以洞穿吴邪的脑子。   吴邪看着张起灵,微微一笑,上前跨了一步,用唇语说道:   “小哥,你想杀了我吗?”   张起灵的手抖了一下,颓然放下手指。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吴邪,张起灵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无奈,转身什么都不再说的走了。因为他知道,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吴邪,他都不可能动手,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吴邪看着张起灵寂寞的背影消失在殿外,黯然的在心里说道:   “小哥,我很抱歉”   胖子看着眼前这个对着已经走远了的张起灵背影,兀自黯然神伤的男人,心里无比确认,这就是吴邪。但是吴邪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没傻,肯定有他的理由,反正他胖爷早晚会问出来的。   慢慢的踱到吴邪面前,胖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小天真,要不要把胖爷的肩膀借给你靠一靠”   吴邪看了着胖子,忽然笑了,用唇语说道:   “是的,估计需要你   “背我回去了”   累,吴邪只是感觉到累,他想睡觉,在昏睡过去之前,他在胖子宽厚的背上写到,   “胖子,谢谢你相信我”   石屋里空荡荡的,吴邪一早就和那个蓝袍藏人走了,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张起灵睁开了眼睛,好多天了,他都一直在回想三天前胖子背着昏迷的吴邪回来时的情景。   胖子将吴邪放在床上,看着他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   “他就是吴邪,而你居然想杀他”   张起灵没有躲避胖子挥过来的拳头,他确实需要极为真实的痛感让自己清醒。   他不太习惯吴邪跟他之间对抗的状态,也很难接受吴邪心中对他保有秘密,这些都让他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从吴邪说出跟自己没关系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克明所说的,这不是吴邪,也许是存在于吴邪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真正的吴邪是不会这样的。   只是为什么他觉得当初自己也好像也对吴邪说过这句话,那个时候吴邪是什么反应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的信息   吴邪需要拼尽全力才能跟上甲擦夏尕尔的脚步,虽然他知道甲擦已经是放慢速度在等他了。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在被山里的风一吹,冷津津的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早上起的时候,张起灵好像还在睡觉,也许还在为那天的事生自己的气,吴邪有些懊恼,其实他也许可以换种方式和小哥说,有什么事是说不明白的呢。这又不是言情电视剧,男女主角永远都是那种你说,我就不说,你非得说,我打死也不说的脑残剧情。   甲擦忽然停在了半山腰上,扒开眼前密密匝匝的灌木,露出一个洞口来,说道:   “就是这里,但是按照族规,我不能进去,只能你自己进去了”   吴邪点点头,又检查一遍随身的东西,都在,就要钻进洞里。甲擦忽然拉住他的胳膊,犹疑的说道:   “如果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你还没出来,我怎么办”   吴邪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出不来的问题,一个蛇矿里面能什么危险。不过他还是要先回答这个问题,   “找那个小哥和胖子,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俩人”   “他们?”甲擦有些犹豫。   吴邪咧嘴一笑,   “你们族规是说不让你们进去,又没说不让别人进,何况你也只能找他们俩”   甲擦想了想,吴邪说的确实是事实,看着吴邪进了洞,甲擦在洞口边坐了下来,耐心的看着远处天空中几缕白云。   那天和那个带着麒麟纹身的男人决斗时,吴邪冲进来想救他,甲擦就知道吴邪是个很善良的人。   也许这个男人会改变自己的心上人梅朵的命运吧,但愿吧。   如同吴邪所猜到的,这里是个蛇矿,而且是个蛇冰矿,洞的四周密密麻麻都是蛇的影子,能看得出来,洞的前半部分已经被开采过了,看断层残留的开采痕迹,应该是很久远以前的事。现在只剩下大约三分之一的蛇在洞里的最深处。   吴邪数了数,估算了一下,要是彻夜不停的干,到明天中午就应该能结束。掏出冰凿,吴邪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冰层,出乎他意料,冰层并不厚,很容易就能击碎,这就意味着他的工作量会大幅度降低,并且因为温度的原因,这些冰层下的蛇都处于冬眠状态,所以也很容易就能用针筒从蛇嘴里提取所需要的费洛蒙激素。   ……..   满满的一针管液体,吴邪准备注入到自己的鼻腔当中。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汪藏海的声音响起。   吴邪淡淡的一笑,在心里说道:   “难道你不希望我这么做的吗?”   “这么多跨越上千年的记忆信息重叠在你的大脑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   “你怎么会关心起我来了,达到目标不才是你的目的吗?”   “但是…….”   “如果现在我问你,我是谁,为什么会是我来做这些事情,你会告诉我吗”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一切”   “知道哪些对你没好处”   “但是我会自己去证实,即使你不告诉我。另外不要动龙纹石盒里那些信息的脑筋,我明确的告诉过你那样做的后果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因为你的这个念想太强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一直想阻止张家的人做这件事,但是我自己居然也动了念头”   “我想你和他们的目的不一样”   …….   “吴邪,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后悔….”   “老汪,没什么可后悔,就像你安排了我的命运,可我不会怨你,我只会尽我所能去做好就是了。”   “谢谢你,吴邪”   “不要再对小哥存有敌意,其实你也知道,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嗯,是的,我承认张家一族会有特例的人存在,只不过他们对他们的族长都这样,不是更该杀吗“   “怎么处理,就让小哥自己决定吧,毕竟他们最对不起是他不是我们”   “好吧,不过我们还是要找到到底是什么人想杀你,而到目前为止,居然连人的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可是我感觉好像不只一拨人”   “嗯,也许这些蛇里就有答案也说不定”   “我的存在会增加你的大脑负担,等你消化了这些蛇里的信息,我再出来见你”   “好”   吴邪将针筒里的液体慢慢的滴入鼻腔,蛇毒的刺激让他浑身抽搐起来,但是很快他就陷入一种幻觉之中。   为什么都是厮杀的战场,吴邪恍恍惚惚的想着。   普通人和那种人面蛇身的怪物之间的厮杀。   种群之间的厮杀,部落之间的厮杀,国家之间的厮杀,战争,都是战争,简直是一部杀戮历史…….   也许人类的发展史本身就是无比血腥的,吴邪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匍匐在暗处的蛇,伺机窥视着所有的秘密,随着画面的更迭,吴邪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部时间简史,只是它是由无数的蛇的信息堆积而成。   人面蛇身的怪物被屠戮干净,无数的蛇被人纷纷带走,辗转无数的地方,甚至像吴邪现在感觉的这条蛇一样,被从温暖潮湿的地区带往了严寒之地。   有人抓住了它,将它放近一个黑暗但是温暖的屋子里。一会儿好像进来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很微弱,但是却很清晰,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看见无数条腿和标志性长手指的手在眼前晃动,吴邪屏住呼吸,好像自己躲在暗处在偷听,黑暗中总是会诞生无数阴谋,发现了青铜门秘密的人在商量着如何独占这个秘密,并且让它原本的主人彻底消失,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人抓住这天蛇,将它带走了。   然后又是杀戮…..鲜红的颜色遍地都是,异常刺眼。   冷的感觉让吴邪有点迟钝,大概这条蛇要冬眠了,是谁将这些蛇放在这里,他想让后来的人知道什么,又想去做什么…….   吴邪的思维在无数的画面中跳跃,太频繁了,以致于有时候他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含义…….   他努力想保持头脑的清醒,但就像CPU超负荷运转会导致过热死机一样,在最后一张画面终止时,吴邪终于出了故障,他的大脑暂停了所有的思维活动,进入自我保护状态,他必须等待着降温重启。   张起灵和胖子是被甲擦回去叫来的,因为吴邪真的在第二天夕阳落山之前没有出来。   也许是对所谓的禁忌之地估计不足,胖子进到洞里后,还是差不多被眼前的景象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吴邪坐在地上,靠在冰墙,头部低垂,手里拿着一只针管,腿上还对着几个已经用空的。在他身边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那种僵死的黑毛鳞蛇,重重叠叠,挤挤擦擦,差点就将吴邪的腿埋住了,倒是堪布上师送给吴邪的那条小狗很活跃,在蛇堆里扑来扑去,嘴里还叼着一条小蛇。   “天真,你怎么了”胖子对吴邪喊道。   但是张起灵已经冲了过去,用脚将那些蛇踢开,把吴邪从蛇堆里拽了出来。那条小黑狗冲着张起灵狂吠,张起灵眉头一皱,伸出两只手指像叉子一样叉住了狗脖子,顺手塞进了吴邪的包里。   胖子看见有点可怜那狗,就喊道:   “小哥,你别把那狗弄死了,要不天真醒了跟你没完”   张起灵摇摇头,冷冷的说道:   “昏了”   出了洞口,张起灵检查一下吴邪的状况,知道只是昏迷了,性命确是无碍,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着躺在地上的吴邪,胖子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小吴这性子也够彪悍的,这你妈的多少蛇啊,吃都得吃半年”   张起灵看着胖子,皱着眉问道:   “怎么回事”   “先回去,再和你说”   张起灵和胖子轮流背着吴邪又在甲擦的带领下顺着原路返回了。   被放到床上的吴邪刚开始跟死人一样没什么反应,但是到天黑的时候忽然呓语着说热,紧接着又说冷,但是盖多少毯子都不行。   胖子为难的搓了搓手,看着张起灵说道:   “估计天真这状况就像瞎子说的,完全是蛇的感觉”   张起灵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胖子,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胖子就将黑瞎子给吴邪做手术以及吴邪能读取蛇的费洛蒙的事情跟张起灵描述了一遍。   张起灵的目光冷了下来,却没说什么。   原来吴邪就是张家一直在找的蛇语者,这种认知给了张起灵很大的冲击,他以前从来没想过吴邪能跟张家有什么交集。   看来吴邪身上确实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等吴邪清醒后都要问问他,即使再次被他拒绝,嗯,即使被再次拒绝也没关系吧,张起灵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心情你不会明白   吴邪终于醒了,只不过那种粘湿阴滑的感觉还是比较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一张嘴都能吐出信子来,小黑在他胸口上趴着,好像正在打瞌睡。   屋里只有张起灵在,胖子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况且吴邪也没什么大危险,再说还有小哥看着,就自己找乐子去了。   吴邪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张起灵,笑了一下,忽然抓过张起灵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那一瞬间,张起灵几乎要张口说吴邪的口头禅,对不起。还没等他开口,吴邪就在他手上写到,你不生气了?   张起灵摇摇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吴邪。   吴邪眨眨眼睛,眼睛又弯了起来,继续写到,有点冷,扶我出去晒太阳。   张起灵点点头,将吴邪从床上扶了起来,细心的给他穿好藏袍系好带子。吴邪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没拒绝,他现在就恨不得能在地上爬着走了,看来这次费洛蒙激素摄入量有点大。   将小黑揣在怀里,吴邪慢吞吞的跟在张起灵身边移动,其实是摆动更准确些,让他忽然想起张曼玉演的小青蛇走路的姿势来,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张起灵不紧不慢的走着,只是每步都要停顿一会,吴邪觉得有些囧,就转头说:   “那个小哥,我又不想去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那个尴尬的神态,忽然弯下腰,将吴邪打横从地上抱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高原的阳光无遮无拦的,肆意的洒在草地上,到处是早夏便会盛开的野花,一副生机昂扬的图画。   张起灵找了块坡地,可以从这里看到远方一大片的景色,将吴邪放了下来。两人紧挨着坐着,张起灵有意后侧了一下身子,好让吴邪靠着,却又很自然,绝不会让人多想。   两个人心里都有事,但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么沉默着,因为很多事情根本无从问起,该从哪里开头呢。   阳光照在身上,吴邪这么多天来头一次觉得暖洋洋的,全身越发懒懒的提不上劲来。他有意识的忽略脑海中的那些血腥的杀戮画面,专心致志的看着满山满谷的野花来,仇恨在此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张起灵随意的摘了一朵嫩黄色的花朵,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一种极其清幽的香气,手掌上动了动,他知道吴邪写的是,很好闻吗?张起灵点点头,下意识将花伸在吴邪的面前,吴邪笑了笑,接着写到,不用,可惜我闻不到了。张起灵的心里忽然被刺了一下,眼睛顿时黯淡了许多,下一秒就用细长的手指向花瓣捻去,却被吴邪伸手拦住,将花拿走,很认真的用手在他的掌心上比划着,   ‘即使我闻不到这香气,但这花依然是美丽的。’   张起灵愣住了,看着吴邪的眼睛呆呆的出神。吴邪知道发呆是张起灵的强项,就忍不住调侃的写到,你要是这么看着一个女孩,估计那女孩会立刻爱上你。   说完还很得意的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心中无比自豪的想着,我家小哥就是帅啊。   张起灵从吴邪身上移走目光,伸手在脚旁边又揪起一根青草,然后将鲜嫩的草根放在嘴里咀嚼着,很快从舌尖到舌根,到处弥漫着一股清香但却苦涩的味道。   小黑从吴邪怀里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个总把自己打晕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的真相   西藏曾经有个非常神秘的时期,史称象雄时代,当时占绝对统治地位的民族史称羌系人。这个时期曾有过非常辉煌灿烂的文明,包括著名的古格王朝和穹窿银城都是这个时期的遗迹。   如果按照地理划分,藏族人广泛的分布在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省区,但除雅鲁藏布江流域外,其他藏区几乎都是古代的“羌地”。因此,藏民族是“蕃”和“羌”两系民族的融合。   《史记六国年表》说:“禹兴于西羌,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即指夏、周、秦三代都兴于“西羌”部落。   而这个羌指的就是西藏。   所以也有人推测说大禹本身就是藏人的后裔。   吴邪在墨脱山洞中看到的周朝九鼎原是大禹创立夏朝时所造,这种高难度青铜制造技术绝不会突然出现,说不定就来源于古老的西藏文明。所以九鼎到秦代失踪,而在墨脱出现,说不定只是返回故乡而已。   象雄时代持续了很久,直到六世纪时,兴起于今山南泽当地方的雅隆部落,统一了西藏,继而兼并羌系的“苏毗”和“象雄”部落,建立吐蕃王朝。这一事件成为西藏历史的界碑,此前称“象雄时代”,此后称“吐蕃时代”;   与吐蕃相对应的是内地进入了大唐王朝。   原则上讲,中国具有国家的概念应该是商朝开始,而黄帝与蚩尤,大禹建立夏朝还依然应该算是部落之间联盟与战争。   《山海经大荒北经》:“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向。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从这里可以看出黄帝时期,御使动物,或人面兽身的物种种群进行战争或做些人工降雨之类的事是非常常见而普通的事,就连黄帝本身长个什么样子其实也很难说得清。   这个时期的文明与现代文明相比较,不能说谁先进,而应该说是一种更适应人类发展的文明消灭了另外一种文明。   但是至商朝起,历朝历代战争的规模开始逐渐升级,在冷兵器时代参战人数往往决定了战争的走向,具有绝对数量的普通人逐渐并最终将另一个人类物种全部消灭。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甚至还在这之前,所有有关于青铜门的秘密基本已经失传,或者接近绝迹。但是曾经与那种人面兽的物种作为同一部落存在过的部族后裔却将这个秘密保存了下来,并加以研究和利用。   康巴人的祖先,象雄民族的后裔,本就是西羌部落,因而继承了青铜门的秘密与许多相关的宗教信仰。象雄王朝在被吐蕃王朝的创立者松赞干布率领的雅隆部落打败后,被逐离了自己的首都拉萨,幸存者也就是现在的康巴人流落回祖先的发祥地藏族山南地区一代,而其中掌握着青铜门秘密的一只进入南迦巴瓦山区的无人区地带生活。   但是当时,唐朝和吐蕃都正处在极盛时期,是世界文明的中心,这些康巴人即使知道青铜门的秘密也不可能复兴自己的国家。这一情况直到东夏王朝的创立者万奴王出现才发生了变化。   作为知道青铜门秘密的康巴人后裔,蒲鲜万奴曾是金朝的将领,镇守辽东一带(包括今天的长白山),讨伐反叛的契丹首领耶律留哥。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上古时期留下的第二个神秘之地,也就是长白山的青铜门,并且这个青铜门所蕴含的力量还要超过墨脱雪山中那一个,这说明青铜门绝不会只存在于一个地方,加以时日,没准还会找到第三个或第四个,按照墨脱壁画的记载,也许应该有八扇青铜门也说不定。   蒲鲜万奴运用祖先的秘密,将自己变成了具有奇异力量的人面蚰蜒身体的生物物种,在东北建国,史称东夏。这时候,金朝已然衰败,无力征战东夏,直到蒙古帝国的兴起,虽然说一虎架不住群狼,但是万奴王的威力确实是非常厉害,而且说不定不会只有一个像万奴王这样物种存在,而是有很多,再加上万奴王可以御使蚰蜒或人面鸟这种动物作战,所以蒙古军队多次进攻东夏未果,这对蒙古军队而言是非常少见的,尤其是征服这么小的一个国家而言。   张家是知道长白山青铜门秘密的另一拨人,他们甚至是早于蒲鲜万奴就已经知道长白山青铜门的存在,并加以利用,只不过张家知道的秘密和万奴王知道的秘密并不在一个层面上罢了。   也许最早的张家始祖只是发现了居住在青铜门附近的人可以长寿,但随着宗族的扩大,必然会出现一两个杰出的人物发现青铜门的秘密,他们一边守护着这个秘密一边用这个秘密来左右和控制历史的发展,直到康巴人的后裔出现,东夏人占据了青铜门,并凭借着青铜里的异化作用,挡住了蒙古人的铁骑,也挡住了张家人使用青铜门,甚至抓捕盘踞在当地已久的张家人做为奴役,当然后来也有汪藏海。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张家人的秘密协助之下,蒙古人最后先取高丽,再取道高丽一侧通往长白山神秘路径,一举攻破东夏,万奴王死,而东夏降。及至明朝,东夏人在长白山的剩余力量微乎其微,以致最后被张家全部屠戮干净,但是却无法获知东夏人的秘密。只知道东夏人是通过蛇语者与神沟通获得秘密的,他们想知道东夏人的秘密,就得先找到蛇语者。   张家重新掌握了青铜门,但是到了张家死于泗水古城那代族长时,由于没有下任族长,而且因为张家开始分裂,这个关于青铜门秘密从此绝迹,在随后的日子里,张家人即使能获得一个庞大的家族,却失去了这个家族曾经存在与发展的动力,不找回那个秘密,他们便无法在参与到改变历史的进程中,对于控制欲极其强烈的张家人来说,这无疑是比死更痛苦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出山      伤口痊愈的吴邪,脖子上留了道深深的疤痕,暗褐色的硬痂附在伤口外显得狰狞而令人恐怖。   胖子看到忍不住说道:   “下次让胖爷我抓住那个人,非得刀劈了他”   吴邪用苍白的手指摸了摸伤口,笑了笑说道:   “我的仇,我自己了”   声音因嘶哑而低沉。   久美站在一旁开玩笑道:   “族长的声音现在很性感嘛,低沉而有磁性”   胖子有些吃味,当即也压低声音说道:   “难道胖爷我的声音就不性感吗”   一边说,还一边拖长音哼了两句。   “性感,一会儿满山的母狼都让您招来了”   久美乐呵呵的取笑胖子,这俩人现在倒是亲密无间,吴邪看在眼里,为胖子高兴。   昨天吴邪去部落里见了老者查根,他是部落的长老,吴邪此行一是去告辞,二是他有义务要把查根最关心的事情说清楚,三是受甲擦所托,解决他的心上人梅朵姑娘的事。   吴邪把围绕着康巴洛人的,能够让他们知道的关于青铜门的秘密都说了,当然不能说的也绝对没提,查根出神了好久,才知道在漫长的岁月里自己家族是一种什么样存在。有如拨去乌云见到了阳光,查根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梅朵姑娘本来是按照族规要被送往青铜门里作为给神献祭的祭品,吴邪只问了查根几个问题,   “如果真有神存在,你想乞求什么,是重建象雄王朝吗?”   “青铜门里的秘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希望成为万奴王吗?”   “甲擦作为部落里最优秀的勇士,他的幸福重要不重要?”   “如果我,吴邪是神选定的大祭司,那我可不可以废止这种献祭方式?”   查根听了吴邪的话,沉思了很久,才抬头说道,   “既然神选定的您,让您转达他的意思,那就必然是神的旨意,我将按照神的旨意行事”   “那就好,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您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甲擦跟我说,希望能让他跟随您”查根恭敬的说道。   “他要跟着我,那他的梅朵怎么办”吴邪惊讶的说道。   “甲擦是我们部落的鹰,鹰总要展翅飞翔,飞越这南迦巴瓦的最高峰,就让他跟着您吧,等事情完结了,他就会回来的”   “那我问问甲擦本人可以吗?”   查根点点头,将一直守在屋外的甲擦夏尕尔叫进屋里。   吴邪看着眼前这个像鹰一样的壮汉,微笑着说道:   “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吗,山外不比这里,那里有很多比豺狼毒蛇更险恶的人”   甲擦单膝跪地,一手附在胸口上说道:   “拥有金翅鸟的喇辛,今后您就是我的主人”   吴邪看着甲擦良久,才站起身来,拍拍甲擦的肩膀温和说道:   “来吧,跟着我,只是我前面的路将会走的无比艰辛”   当知道甲擦将跟着吴邪出山的时候,张起灵显然有些没想到,他有些搞不清吴邪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也没表现出反对,只是默默观察着吴邪的举动,因为现在他绝不会相信吴邪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无意义的。   胖子见识过甲擦的牛逼伸手,多了这么个朋友总是好事,所以没事就喜欢跟甲擦套近乎,只是甲擦的性格好像也不爱说话,胖子想,这人跟小哥往一块凑凑,就是一部哑剧小品。   离开的日子到了,部落里好多人都来送行,有好多是久美治好的病人,当然还有甲擦的心上人梅朵姑娘,吴邪在远处看见了,那姑娘很美,有着不同于一般藏族姑娘的雪白皮肤,容颜姣好,目光沉静,乌黑的头发扎成辫子垂在肩头,吴邪心里忽然动了动,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想到,估计小哥的妈妈长得也和这个姑娘差不多美吧,也许更漂亮些也说不定。   甲擦带着吴邪四个人走了一条通往山外的密道,当几个人最后走出雪山的时候,赫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山上有一座寺庙,那寺庙他们太熟悉了,那是吉拉喇嘛寺。   在墨脱山下的小镇里,胖子打了个电话给北京,然后跟吴邪说,   “秀秀那边出事了,解大当家的也解决不了,想着让咱们赶紧回北京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办”   吴邪一听,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很糟糕,否则小花决不至于处理不了还需要找人帮忙,当即决定连夜乘火车返回北京,因为这次成了甲擦夏尕尔没有身份证了。   火车的卧铺车厢里,吴邪很快的就发现甲擦夏尕尔不能和张起灵在一起,这俩人并不会打架,也并不说话,但只要这俩人凑一起,就永远和轻松,亲切,友好的气氛无缘。   吴邪暗自庆幸,幸亏买票的时候,他和张起灵的票在一个车厢,另外三个人一个车厢。   张起灵将自己的行礼放在了上铺,那本是吴邪的铺位,吴邪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下铺,意思这是你的地方。张起灵没看他,双臂一撑就翻身躺在上铺的床上去了,一会儿一个淡淡的声音才飘下来,   “你有伤”   吴邪咧嘴一笑,也就不客气的靠在枕头休息起来,是有些累,吴邪想了想,用右手轻轻的搭在左手的脉搏上数了起来,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一声狗叫从包里传了出来,吴邪从沉思中惊醒,心里想着怎么把它忘了,把小黑从包里掏出来,顺手撕开一个火腿肠放在小黑跟前,轻声的说道:   “别叫,吃饱了接着睡”   小黑瞪着小圆眼睛,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火腿肠,很是不感兴趣。   “你就先凑活着吃吧,啊,小黑,等到了北京,我一定让小花大鱼大肉的招待你”   “你不想吃大鱼大肉,那你点菜”   吴邪半躺着逗弄着小黑,甜言蜜语了半天,小黑才懒洋洋的啃了火腿肠一口,那神气就好像是我吃这垃圾食品是给你面子。   胖子突然拉开车厢门,探了探头,然后挤进来,先看了看上铺躺着的人,张起灵后背冲着外面,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胖子冲着吴邪比划了一下上铺,轻声说道:   “小哥睡了?还这么早”   吴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仰着头冲着上面喊了声:   “小哥?”   没动静,吴邪耸耸肩,也许睡了吧。   胖子挨着吴邪坐下,挤眉弄眼的说道:   “刚才时间紧,我没来得及说,听电话里解大当家的意思,好像秀秀的两个哥哥打算把嫁掉,秀秀不同意,闹起来了”   啊,吴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这事是挺棘手。如果霍家由秀秀的两个哥哥接手,那霍家会由暗地里的反对小花变成明面上的事,而秀秀嫁人又确实是霍家的私事,吴邪也觉得不太好过问。 作者有话要说:     ☆、秀秀   下了火车,六月的北京已经温暖的很,但是因为返程仓促,甲擦,吴邪和张起灵都还穿着厚厚的藏袍,热得要死,在车上就把上半身的对通卦肩脱了,掖在腰里,这三人出北京站时回头率之高直逼苍井空苍大姐,搞得胖子和久美离他们三远远的,生怕被捎带上。   胖子老远就看见黑眼镜了,他正靠在一辆别克君威上抽烟,似乎没看见混在人流里的他们。   “瞎子,这,这”胖子一边喊一边招手。   黑眼镜朝这边望了一下,指了指车,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几个人几乎横穿了火车站的前广场,终于挤上车,瞎子扔掉了烟,用脚捻了一下,然后坐在驾驶室里,点着车,打了空调,开始转出火车站。一个小时之后已经奔向了五环外,解家的产业不少,吴邪想,不知道这回把他们安置在哪,等车停了,抬头一看那蓝底的大招牌,温泉水城。久美一看不禁欢呼了一下,连吴邪都叹服小花的心细。   等几个人从水城出来,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除甲擦还穿着原来那身蓝袍,但是他把皮内胆都卸了。张起灵依然是万年不变连帽衫,吴邪还是牛仔裤,但是选了件立领的白衬衣将脖子上的疤刚好遮了起来。黑眼镜看着吴邪,吹了口哨,说道:   “小三爷还是还俗了精神,是不是哑巴”   张起灵看了看黑眼镜,既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黑眼镜哦了一声,便去拉开车门说道:   “上车啊,花爷等着呢”   等吴邪几个人到了地,才知道何止是花爷等着呢,简直是一屋子人,难得小花还安排他们先休息了再过来,不过也可能是戏才开始。   这是一座位于后海的四合院,离那个灯红酒绿的酒吧一条街不远,身在这里也能听见酒吧那边的喧闹,但是却丝毫不能影响四合院本身带来的宁静,但是现在这里有很多的人。   进了大门,有人过来盘问,黑瞎子答吴家小三爷来了。来人显然一愣,但是随即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另外有人过来带路,穿过了一个回廊,前面有个很大的中厅,吴邪想按这个四合院的格局,估计以前这里是个王府。   中厅内左右各设两排楠木盘龙椅,上面放着浅黄色锦缎软垫,吴邪瞅了一眼就发现左手这排椅子上只坐了小花一个人,张克明站在小花后面看着自己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而对面则几乎都坐满了人,椅子背后还站着不少,吴邪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几个特别的人也混在里面,想到,居然和他们也有关系吗。吴邪见过秀秀的两个哥哥,长得都还不错,继承了霍家美貌的基因,就是总是露出些浮夸像。而坐在他们俩旁边的居然还有几个京城地面有名的人物吧。中间的两把椅子上看年龄估计是霍家的老一辈的长者,而秀秀则坐在了很远的一个角落里,垂着头,不看任何人,孤孤单单的看着让人心疼。   吴邪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莫名其妙,这是要谈判架势啊,问题是谈什么呢,谈秀秀嫁不嫁,或者嫁给谁的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   屋内的人看着吴邪他们慢悠悠的晃进来,原本就安静的屋子一下子就更安静了。   吴家小三爷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那些人似乎都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在他们的情报里,吴邪已经是个死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吴邪直接走到了小花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看了他一眼,张起灵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坐在了吴邪的身边。胖子一看这阵势就明白,看来这椅子只有老九门的人能坐,小哥虽不是老九门的人,却是张家族长,自然也有资格坐,当下也不多说就和黑瞎子,甲擦以及久美也站到吴邪他们的椅子后面,现在的场面由于小花这边的人数突然增加,忽然好像演变成了一种对峙的局面。   小花并没有看吴邪他们,自始至终他始终在玩着手里的钥匙圈,转来转去,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吴邪伸手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抽烟了,身上那来得烟啊,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盒黄鹤楼递到吴邪眼前,外加贴心的打火机都已经备好,吴邪微微一笑,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张克明,接过烟顺便握了一下搭在肩膀上张克明的手表示感谢。点上一根,叼在嘴里,再抽出一根烟,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胖子的位置,向后抛去。胖子咧嘴一笑,嘀咕道:   “行,小天真还想着我胖爷也好这口呢”   不过他没抽,顺手别在了耳朵上,胖子这人特别有眼力见,什么时候干什么事,说什么话,门清。吴邪给他烟是兄弟情,他不抽,夹耳朵上是给吴邪面子。   终于有人发话了,说话的人,吴邪还认识,是当年挨了张起灵一飞棍的琉璃孙。   琉璃孙什么时候跟霍家走得这么近了,吴邪吐了个烟圈,看来霍老太太死后,霍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难道吴家小三爷想趟霍家这趟浑水”   所有人都看着吴邪,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连秀秀都抬起了头,眨着哭过的,红肿的眼睛,好像才发现吴邪居然在屋里。   吴邪眯着眼睛,看似笑了一下,然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浑水不浑水我不知道,但您都跳进去洗澡了,还不许我涮涮脚”   这是公然的表明了立场,吴邪的强硬态度连坐在旁边的小花都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看着他。   解家和霍家自霍老太太死后,摩擦一直不断,这么长时间来,小花基本上是以和为主,不是太原则的问题,他并不愿意和霍家撕破脸皮,毕竟霍家的上层关系很硬,而且霍家现在的主事人是秀秀的两个哥哥,虽然按照霍家传女不传男的传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解雨臣知道秀秀委屈,但是凭他一人之力到底能为秀秀做到什么程度,他并无把握,何况自己家族里也是虎视眈眈的不让人省心,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他不想为秀秀嫁不嫁人,或嫁给谁的问题深陷其中,他一向知道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原则,即使这样做有些对不住秀秀。但是假如霍家俩兄弟是借这个机会想把秀秀踢出霍家,那他就要重新考虑考虑这件事该怎么办,因为霍家一旦正式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对他来讲那将会是灾难性的。   但是让小花没想到的是,刚进来的吴邪在还没完全了解整个事态的情况下,就已经决定了为秀秀出头,这让小花觉得多少有点草率。   可是换个角度对吴邪来讲,事情反而很简单,那就是凡是那些人极力要促成的事,他都必须阻止。在知道这些人确切的目的之前,吴邪必须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   “我们霍家嫁自己的闺女,关吴家小三爷什么事呢”说话的人特意在吴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吴邪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是霍家老大,正在那里看着自己阴沉沉的笑着。   “是霍家大哥啊,要说这个事作为吴家人,原本我是管不着”吴邪说到这,顿了一下,轻轻弹掉香烟上的一节灰烬,忽然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过,你不会不知道我和解大当家的都在追求秀秀妹子吧,所以你说,你把秀秀嫁给别人,是不是关我事呢,也许也关解大当家的事吧,是吧,解大当家的”说完转头勾了一下小花的肩膀,笑得无比灿烂。一句话将吴、解两家瞬间捆到了一起。   小花完全被吴邪的话砸蒙了,看着吴邪的眼睛,下意识的点头嗯了一下。   整个屋里的气氛突然无比热烈起来,人人都爱八卦,尤其是还牵扯几大家族爱恨情仇的八卦。   霍家兄弟的脸有点难看起来,半天没说话的霍家老二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事怎么我们从来没听我妹妹说起过,秀秀,吴家小三爷说的是真的吗?”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霍秀秀被场面上瞬息变化的事态搞晕了,毕竟是个年青姑娘的,又牵扯感情的事,当即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秀秀妹子,到哥这里来”吴邪看秀秀那个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想着曾经的自己,都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便向秀秀招了招手。   秀秀看着吴邪冲自己招手,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脸一红。转头又看见霍家那帮让自己恶心的脸,毫不迟疑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吴邪走去。   吴邪拉住秀秀的手,手很冷,都是汗,也不知道之前哭了多久,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似的,曾经那么娇媚,明艳的一个女孩,顿时胸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要不是霍老太太死在张家古楼,以她对秀秀的宠爱,如果她还活着,秀秀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在这件事上,吴邪至始至终对秀秀有着无尽的愧意,所以他不愿秀秀被迫去面对他曾经面对的一切,有些东西太丑陋,不适合她。   吴邪慢慢的站起身来,左手搭在秀秀腰上,轻轻一带,便将秀秀按在自己的座位上,所有人都愣了,不知道吴邪想干什么。   “秀秀,坐在哥这里,哥今天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秀秀后面有人罩着,谁敢动你,就是与我吴家为敌”   吴邪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响彻四合院的各个角落。   秀秀的眼睛瞬间模糊,扛了那么久,她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终于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可以让她靠一靠,哪怕一会儿也好。   张起灵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吴邪狠狠的,却又不落任何口实的打击着霍家的人,那低沉的声音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砰砰的鼓点敲击着震动着他的心脏。他变得强大了,张起灵在心里叹息道,他已经无法将在二道白河无奈跟随他的吴邪与眼前的这个人重合在一起。数年的岁月流逝,经过无数挫折与艰险磨练的吴邪此刻显得更加睿智,成熟,练达,当然也更加的帅气动人心魄。   手握成了拳头,又再松开,张起灵想着,也许过不了多久,吴邪就不再需要他保护了吧。不过为什么这屋里好像有张家的人在,张家掺合霍家的事做什么,如果说是老九门的事,那就应该是张大佛爷那支的,可是为什么要躲在后面……..   张起灵觉得眼前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要是以前,他可能会根本不在意,因为跟他没关系,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几个他不认识的张家人隐隐跟吴邪隐瞒他的事有关。   “难道吴家小三爷是想娶我们家秀秀,借机吞了霍家”   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响起,吴邪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老太太,比霍老太太年轻些,坐在屋子正中间的位置上,想必也是霍家族里德高望重的人物。   吴邪脸上流露着他一贯的微笑,看着老太太淡淡的说道:   “如果您担心这个,我先声明我对霍家的产业没什么兴趣,我仅仅是希望秀秀要嫁谁或不嫁谁最好由她自己决定而已。”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已经恢复镇定的秀秀,吴邪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上捏了捏,然后慢慢的说道:   “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你们霍家到底是谁来主事,霍家的传统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如趁今天大家都在,说道说道如何”   吴邪一句话就逼死了在场所有的霍家人,霍秀秀到底在霍家是个什么位置,霍家必须给个交代,如果有人要想欺负霍秀秀人单势孤,那自然有人替她出头,毕竟老九门的规矩还在。毕竟在这些传统的豪门世家,破个格规矩比杀人都难。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小花在心里暗暗的赞了一声,看来当日吴邪单挑长沙盘口的传闻绝不是夸张的。   小花转着手里的钥匙圈,忽然说道:   “作为和霍家有着不少生意往来的解家,我也很想知道小三爷问的问题的答案”   霍秀秀的这边又增加了一个重量级的砝码。秀秀轻吁了口气,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向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在得到了强力的支持后,秀秀马上又恢复成霍家的精明女人,她必须要利用好吴邪和小花好不容易为她争取到机会。   霍家老一辈的人在沉默,吴邪说得在理,家族按传统在这一辈里只有秀秀能继承霍老太太的位置,但是秀秀实在太年轻,又没什么可以服众的资本,包括这次霍家老大老二搞出的事端,这帮老人之所以都很默契的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是因为也想看看秀秀处理危机的能力,如果她连家族里的事都应对不了,那就说明当年霍老太太看错了人,找个人嫁出去也就算了。   眼看事情已经成定局,没想凭空冒出个吴家小三爷,跟他爷爷吴老狗一样,看着脾气温和谦恭,做起事来却杀人不见血,有一股隐忍狠绝的味道。当年霍仙姑暗恋吴老狗,族里的老人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最后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这会子,吴老狗的孙子又替霍仙姑的孙女出头,这因果二字想来也真是奇妙且有趣的紧。   “想做霍家的当家人,总要有点真本事,秀秀确实原本是我姐姐选定的人,我们霍家确实也是传女不传男。”银发老太太忽然朝秀秀招了招手,呼唤道:   “秀秀,过来”   秀秀赶紧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跟前恭恭敬敬的喊了句:   “二姨婆”   “跪下”老太太伸手一指地面,胖子站在后面看着,心里吐槽道,这哪是霍家二姨婆,这架势整个一慈禧太后啊,将来谁娶了秀秀都不省心。   “秀秀,想当霍家当家的总得付出点代价,你明白吗?”   “明白,二姨婆,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去张家古楼里把你奶奶的身体收回来吧,我想她了”   秀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说了声,‘好的’,又趴在地上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她知道,这就是条件,而她要想获得家族支持,这个事她必须做到。   吴邪摸了摸额头,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转头瞅了一眼张起灵,小声说道:   “小哥”   张起灵转头看着他,吴邪斜着身子靠了过去,扒着他的耳朵嘀咕道:   “是去你家啊,你什么意思”   温热的气息吹了张起灵一脸,顿了一下,他才淡淡的说道:   “听你的”   “你同意了”吴邪再确认一遍,因为那是小哥梦魇之地。   “未来女婿的见面礼”   小哥什么意思,吴邪瞪大了眼睛,只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想了想,吴邪很淡定的冲着张起灵的耳朵吐出几个字。   “滚你娘的蛋”   这句话与吴邪刚才塑造的儒雅睿智、大好青年的形象实在是太不相符了,有点原形毕露的意思,张起灵的嘴角勾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夹喇嘛   戏演完了,总要散场,张起灵看着那几个混在众人堆里离开的人,站起身就要追过去,却被吴邪拦住了,低声对着他说道:   “不劳小哥大驾,已经有人去了”   环顾四周,张起灵发现这边胖子,甲擦,张克明和久美都已经不见了,可见吴邪是早就做了安排了,便也不再有所行动。   秀秀跟着在霍家的二姨婆身后,临出门时向吴邪和小花这边望了一眼,吴邪一笑,摆摆手,秀秀也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人空了,四合院里的气氛反而变得舒服起来,温爽的夜风吹在身上,让人的心思也柔和起来。   “找个地方喝酒去,顺便等等他们”   吴邪伸个懒腰,觉得有些疲倦。   “这还用找,旁边就是后海一条街啊,走,我有个地儿带你们过去”黑眼镜蹦上了车,带着几个人七拐八拐的就停在了荷花街上。夜色下的后海,是纸醉金迷的世界,湖面上到处是荡漾着的小船,里面也会传来觥筹交错与女子的尖叫声。吴邪有些愣神,也许在雪山的日子太久了,眼前的一切竟让他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黑眼镜带他们去的是个高档私人会所,里面看不见什么人,却处处显着隐秘,安适的感觉。他们直接去了露台,露台装饰得非常有韵味,原木的装饰,格子的桌布,到处是绿色植物。有服务人员端上了一瓶葡萄酒,为他们斟上后就走了。   酒刚入口,甜中带着点酸涩,在唇齿之间停留一会后,便有一股醇厚的酒香溢出。吴邪对酒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味道有些特别,像他这样不爱喝酒的人也觉得这酒不错。   Egon Müller张起灵忽然冒出一句外语,吴邪没听懂,刚要问,却看见黑瞎子大笑起来,说道:   “还是哑巴识货,来,兄弟敬你一杯”   张起灵拿葡萄酒杯姿势非常标准,与黑瞎子碰杯,喝酒,放下酒杯,整个过程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优雅气息,也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吴邪愣了一会,想到,也许这曾经是闷油瓶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这本来就是应该他过的生活。随即又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对闷油瓶过去的生活真是知道的太少了,所有知晓的关于他的信息还都是从张海客和矮子冯嘴里知道的。吴邪有点沮丧,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闷油瓶最好的朋友,都没有之一,可现在他忽然觉得黑瞎子要比自己对小哥了解得多多了,也许哪天还会冒出第二个黑瞎子,第三个黑瞎子也说不定,那自己在小哥心中不是要排到无穷远了吗,吴邪的脑袋开始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哎,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坐在旁边的小花用手在吴邪眼前晃了一下。   “呃,没什么”吴邪回过神来说道。   “问你一下,你真打算带秀秀去张家古楼”   “也许,但不是现在”只要不牵扯到张起灵,吴邪马上就恢复成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你怎么打算的”不出自己所料,小花点点头问道。   “咱俩找个地方说,这不方便”吴邪瞟了一样正在和黑瞎子喝酒的张起灵,小花马上就明白了。   “你们俩先喝着,我和小三爷去湖边逛逛”   “切,又不是泡妞,还去湖边逛逛,花爷什么时候这么酸了”黑眼镜撇了撇嘴。   “你懂个屁,以我和小三爷的魅力,一会带俩妞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小花笑嘻嘻的拉起吴邪,勾肩搭背的说道:   “得,你们喝着,我们也不用多久,一会就回来”   “一会是多久,打一炮的时间?”黑眼镜一副流氓相的调侃道。   “滚”小花不再啰嗦,拽着吴邪走了。   “那,那个小哥,我先去一下哈”虽然小花都说了,但是吴邪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小哥请示一下,没办法,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   “嗯”声音淡淡的,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小花和吴邪下楼远去的背影,黑瞎子忽然笑了,   “哑巴,你可以啊,把你家那位管得够紧的,你看刚才小三爷那样,你要不点头,看这意思还不能去了”   张起灵用细长的手指将眼前的酒杯转了个,慢慢的说道:   “他有事瞒着我”   “什么,你说什么”黑瞎子一脸打死我我也不信的样子。   “嗯,好像跟我有关,但我不能问”张起灵垂下眼帘,低声说道。   “这倒是很奇怪”黑瞎子来了兴趣。   “你帮我个忙”张起灵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   “这没问题,那你记着啊,欠我一个人情,是要还的”难得有哑巴张开口求人的时候,不宰白不宰,黑瞎子心里简直爽翻天了。   这顿酒喝的结果就是一对在露台上窃窃私语,一对在湖边嘀嘀咕咕,总之都不太让人省心。   很晚了,出去盯梢的那四个人都没回来,小花给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是个度假村,吴邪和张起灵一个房间,没回来的那四个人也各自留了房间。   吴邪心里有事自然是睡不着,但是他也不敢在床上来回翻身,因为张起灵好像已经睡着了,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额头上乌黑的头发。吴邪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回来?等得久了不免有些心焦。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几声,吴邪赶紧按住,心虚的看了看对面的床,没动静,这才喘了口气,扫了眼手机的内容。   “下来,到院子里”是小花发过来的。   轻轻的掀开被子,吴邪拎着鞋,光着脚向门口走去,就像晚上背着老婆出去偷情的汉子一样,心虚的都不行了。吴邪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明明是为了对方好,小哥做得时候,那么理直气壮,到自己做的时候,怎么跟偷鸡贼似的。   掩上门的时候,吴邪又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还好,没醒。   院子里,四个人都已经回来了,小花也在。   “他睡了?”小花意有所指。   “嗯”其实吴邪不太确定。   “怎么这么晚,很棘手吗?”吴邪看着眼前这些人说道。   胖子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甲擦,咧嘴一笑道:   “天真,这事你别问我,你去问这位大哥”   “胖子什么意思,甲擦”吴邪有点奇怪的问道。   甲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边掏出了盒子,一边说道:   “是有点底子,但是跟他比差远了”   吴邪知道甲擦说的那个他指的是张起灵。嚓,那是张家族长,他们老大好吧,我都怕得很,吴邪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往甲擦手里的盒子看去,两根新鲜的人手指,长手指。   吴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   “你剁了他的手指”   “嗯,战利品,这是我们的风俗”甲擦在手指上撒了点褐色的粉末,又收了起来,很自然的说道。   吴邪点点头,在那些蛇的记忆里,别说手指了,收集人头的都很常见。只是手指在这里,人呢?   “死了”胖子接着说道,   “那小子死活不说,甲擦的手段太狠狠的,估计受不了折磨,那小子自己自杀了”   看来当时的场面不是棘手,而是有些血腥,吴邪皱皱眉,轻声问道:   “留下痕迹没有”   “没有,放心吧,胖爷我心里有数”   吴邪点点头,天子脚下,一定要万分小心才好。   “你那边怎么样”吴邪问的是张克明和久美那一组。   “差不多和他们那边差不多,只是他们说他们不姓张,姓汪”张克明一边说一边看着甲擦,这哥们的收藏嗜好有些吓人,也不知道吴邪从哪里带回来的。   “姓汪?”真扯□□蛋,吴邪摸了摸鼻子。   看来那边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今晚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却把自己暴露了。   吴邪静悄悄的回到屋里,屋里睡着的人连姿势都没变,吴邪强行按捺住想掀开闷油瓶蒙在脸上被子的念头,他就是觉得闷油瓶没睡,可他也确实真没那个胆儿敢掀张起灵被子。   第二天的上午,当一群人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秀秀就过来了,与昨天的无助相比,她显然已经恢复了霍家女人特有的精明,在众人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后,她就看着吴邪,等着吴邪说话。   吴邪喝了口粥,都没看她,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鸡蛋,慢条斯理的剥着鸡蛋壳。   这俩人一个看着,一个吃着,却都不说话,与昨天四合院里的气氛迥然相异,连张起灵都多看了吴邪两眼。   黑瞎子早就吃完了,正坐在一边抽烟呢,看到这个场面忽然嘿嘿一笑道:   “秀秀姑娘这么早来是给我们小三爷相面的吗?”   “那到不是,不过….”秀秀嫣然一笑,说道,   “我想夹吴邪哥哥的喇嘛”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竖着耳朵听吴邪的回答。尤其是胖子,一听秀秀的话,脸色就不对,瞪着吴邪,一副你给我胖爷好好回答问题,别被女色迷了眼的姿态。张起灵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顺着吴邪的手势,给他递过来一份调料。   吴邪用鸡蛋蘸了蘸调料,吃了一口,含糊的说道:   “行,给多少钱”   秀秀眉毛一挑,大概吴邪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犹疑说道:   “吴邪哥哥开个价”   吴邪看了一眼小花,二人相视一笑。   擦了擦嘴,吴邪慢悠悠的说道,   “你看我吴家的身价,值多少钱啊”   这话问的,作为吴家现任的当家人,谁给得起啊。   秀秀看出了吴邪有拒绝的意思,但是因为昨天吴邪在众人面前对她太好了,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说:   “张家古楼里必然会有很多值钱…….”   “等等”吴邪摆摆手,拦住了秀秀的话头,把胳膊很随意的搭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张起灵的鼻子说道:   “既然是张家古楼,那里面的东西肯定就是张家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再说张家族长在这呢,你是叫我去偷小哥家东西吗?”   指着张起灵鼻子的那根手指上还沾着点鸡蛋屑,张起灵伸手把指着自己鼻子的那根手指拿了下来,然后在面前拿了块餐巾纸给擦了擦。久美看见了,闷笑了两声。   吴邪脸一红,瞪了久美一眼,有些讨好的对张起灵说道:   “小哥,我说得在理吧”   张起灵看着吴邪,表情严肃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淡淡的说道:   “你去不算偷”   满桌子凡是参与过曾经去墨脱寻找吴邪的人,都知道张起灵对吴邪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所以当听到张起灵说出‘你去不算偷’这句话时,都能从一个很正常,非常理所当然的角度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偏偏当事人吴邪的理解那么与众不同,此刻他的心里不仅高兴,甚至忽然有点小得瑟,心想,那是,自己跟小哥谁跟谁啊,那叫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啊,这是什么啊,这就是自己在小哥心中的江湖地位。所以当大家一看吴邪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懂小哥这句话的意思,理解误差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感情这种事吧,除非本人自己明白,别人多说总是无益。胖子本来实在憋不住想说什么,被张起灵一个眼神杀过去,瞬间给秒了,于是同志们都闷头使劲往嘴里划拉饭,这饭好好吃啊。   吴邪呢,心里一高兴,饭也不吃了,拉着张起灵和他一起遛狗去,小黑刚才吃得有点撑,不过你把狗抱在怀里溜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遛谁。   路过小花旁边的时候,吴邪拍了拍小花的肩膀,咳嗽了两声,意思是接下来的事你来吧,我把话说完了。小花对吴邪这种不要脸的行径感到分外愤怒,刚想拍案而起,就看见秀秀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这巴掌就没拍下去,闭上眼,平静了一下心情,想着,妈的,只要和吴邪在一起,回回都是自己干这种擦屁股的活,巴乃救张起灵的时候这样,去日本的时候这样,这会儿霍家的事又这样,天生老妈子的命。   黑瞎子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来,走到小花身边,慵懒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花爷,这可是未来的霍家主事人,你以为小三爷真会不管这事吗,这是留个做好人的机会给你,别辜负小三爷的心意”   小花本来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立刻就理解黑瞎子的意思,点点头。黑瞎子三摇两晃的站直了身子,说道:   “那你们慢慢吃,兄弟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剩下的其他人一看解雨臣和秀秀这架势,看来是要谈心啊,立马都扒拉几口饭,火速撤离了,昨天工作的太晚,回房间接茬补充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和坏消息   度假村的后边是一座山,很矮的山,上面种了一些北方常见的树种,还修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供渡假村里的客人散步。不过这大清早的也没什么人,吴邪看了看小黑圆滚滚的肚子,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放在地上让它自己溜达减肥去。   吴邪之所以拉张起灵跟他一起遛狗,其实主要还是想找张起灵谈谈心,他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今早醒来后,左思右想,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跟张起灵知会一声,否则有点自己心里过不去,但是怎么开口呢,这话就在吴邪嘴边转悠,可就是说不出来。而张起灵还是那副你不说,我就不问的态度,眼睛盯着正在不远处四处蹦跶的小黑,没有什么表情跟在吴邪旁边,步伐随同吴邪一趋一缓甚为协调。   “小哥”最终还是吴邪打破了沉默,站住脚步看着张起灵。   “嗯”张起灵也停下来,看着吴邪。   “小哥,你说你和张家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吴邪先试探着问了一句。   张起灵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想到吴邪会问了自己一个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感情吗?这个词对他来讲,只是字面意思,仅仅表明他认识这两个字而已。其实在认识吴邪之前,他对感情这个词的认知是极其陌生的,没亲人,没朋友,没父母,什么都没有,有的好像只有身为张家族长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张起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吴邪咽了口吐沫,很谨慎的接着说道:   “要是我做出一些对张家不利的举动,你会怎么想”   “不利?”张起灵下意识的重复道。   “啊,就是那种有可能会对你们张家全族都产生不好结果的那种不利”既然好不容易开口了,就索性说个清楚,吴邪把心一横说道。   张起灵的眉头又紧了紧,看着吴邪的那双眼睛却幽深而安静,没有任何征兆,张起灵慢慢的抬起右手,用两只长手指的指腹反复的轻轻的摩挲着吴邪脖子上那道暗红色的疤痕,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吴邪非常了解张起灵的个性,他一定会觉得做这个动作的人对自己充满某种□□的挑逗意味,但是如果这个动作是由张起灵做出来的,就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只能说明他在思考某些重要问题。所以吴邪没敢动,尤其是在回答这么生死攸关的问题下,他更不敢打搅张起灵的思路。   其实谁知道张起灵在想什么呢,一个人要破除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固有形象总是很难,尤其是那种在别人心中已经被封成神的那类人。   良久,张起灵收回了手,吴邪这才喘了一大口气,刚才简直把他紧张死了,没办法,无论自己变得有多强,但只要在张起灵面前,总会无端端的矮了半头,吴邪心里有些泄气。   “是因为这个吗?张家人做的?”张起灵的声音冰冷冷的。   这声音冻得吴邪一哆嗦,回答要谨慎,一定要谨慎,想了想,吴邪才轻声说道:   “不仅仅因为这个,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我现在一时也很难跟你说的清楚”   “你确定吗”张起灵的问题一向言简意赅。   “不,实话实说,目前我不太能确定的仍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到底张家有哪些分支参与了这个事,另一个是是不是只要有两根长手指的人就是张家的人”   “你想怎么做”   “我知道张家的家族体系极为庞大,很多事情和很多人,你也不一定很清楚,所以我需要做个局,去弄清楚刚才我说的那两个问题。”吴邪顿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本着诚恳的态度检讨一下自己,就又接着说道,   “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这些事还是不能瞒着你,我不想我们之间因为这个产生任何的隔阂,所以我…….”   “所以你就决定坦白了”张起灵淡淡的接着说道,   “啊,要不老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吴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能这么想很好”张起灵面无表情的做了总结,并对吴邪同志的做法表示了肯定。   吴邪觉得听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有点,有点……反正这感觉不太好描述。于是小心翼翼的探寻道:   “你不会拦着我吧”   张起灵摇摇头,不再看吴邪,转过身子继续向前散步,却有一个声音传出来:   “看你表现吧”   吴邪愣神的功夫,张起灵已经走出了好几米远了。   “喂,小哥,你什么意思”吴邪没明白什么叫看自己的表现,急忙颠了几步追上去问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淡淡的声音从前面飘了过来。   吴邪停下了脚步,卧槽,自己本来不是打算哥俩谈心吗?怎么变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这形势变化也太快了   “不是这样的,小哥,小哥……”吴邪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不甘心的准备抗争一下,于是又追了上去。   “说说你的计划”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等着他。   “呃,那个,那个在内蒙阿拉善,有一片巴丹吉林沙漠,我知道那里有一个……..”   吴邪一边说一边想,这还真成坦白从宽了,什么都招了。   医院里人山人海,堪比春运的火车站,每个人都跟肉饼一样热得滋滋冒油。吴邪一看眼前的情景就开始忍不住皱眉,不过好在他要去的是特需门诊,那里只要花钱,总能得到最好的服务。   吴邪今天是找了借口单独出来,否则张起灵总会跟在他身边,这倒和以前经常闹失踪的时候成了鲜明对比。不过吴邪承认,目前这种状态让自己很安心,不想以前心里总是没着没落。   其实所有的检查他前一阵抽空都做了,今天是来拿检查结果的。   门诊室里的医生态度很好,仔细的看着所有的化验单,然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家的家属在吗?   吴邪笑了一下,说道:   “没事,医生,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就可以”   医生看着他,温和的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吴邪微笑着点了点头。   ………   从医院出来,吴邪沿着街道走了几步,随手将几张化验单团成一团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的北京一年中到有大部分天气都是雾霾天,到处都雾蒙蒙的,不像杭州,总是跟翡翠一样水润润的。吴邪的心思有些恍惚,不知道怎么就下了地铁站,再上来的时候居然站在了故宫的墙外。既然来了,就索性进去看看,就当是重游故地吧,买了张票吴邪随着人流涌进了紫禁城。   满耳的南腔北调,吴邪充耳不闻,只是沿着人少的小径慢慢的踱着步,三步一转五步一回就能看见一个个阁间或屋子,紫禁城里的房子真是太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屋子里千百年来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恩恩怨怨的故事,但大部分不为人所知,已经烟消云散了。   那些源自蛇的千年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自脑海深处泛起,与眼前紫禁城的千年沧桑慢慢的重叠,然后闪过,就像再放一部纪录片一样。吴邪在连廊前坐了下来,有些出神的。他重新仔细的体会着那些幻影所表达的意义,生命与信仰,欲望与权利,控制与挣脱,每一部分的影像都好像是矛盾的,但又无比和谐。也许事务发展的意思就应该存在于永恒的变动中,这种变动不应该被控制,它应该像布朗分子运动一样是一种无序状态,或者是一种完美的混沌状态,才能达到所谓进步与平衡的统一,这也是宇宙存在的奥义。   张家因为青铜门的关系,人为的干扰了历史的发展,使整个历史的进程变成僵化的,没有新思想碰撞的体系,这才是汪藏海想要剿灭张家的真正原因。其实在张家上一代族长死后,世界的发展已经重新回到那种活跃,新鲜的,激荡的无序状态,失去青铜门秘密的张家迫切需要找回那种曾经的控制力,这应该才是一切事情的本源。   想到这,吴邪忽然觉得医生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已经不会让自己那么难受了,自己接受的这些蛇的信息本身就是一种对生命新的负载,也许它影响了生命的长度,却又拓展了自己生命的厚度,老天其实是很公平的。   吴邪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像远处的夕阳看了一会,现在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怎么样,反而对张起灵的未来有了一丝怅然。   紫禁城快要关闭城门了,人流又开始涌动,吴邪也准备走了,忽然他又听到了汪藏海的声音。   “吴邪,我很高兴你完全消化吸收了那些信息,而没被那些附加的仇恨所影响”   “老汪,你怎么突然出来了”吴邪不自觉的笑了。   “因为你终于理解了我所做的这件事的意义”   “嗯,是的”   “我很高兴,非常高兴”汪藏海的声音有着一丝激动,显然是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老汪,我理解你”吴邪很严肃的说道,汪藏海是个跨越时代的人,他的思想一定不会被同时代的人理解,但这样的人内心对某些事的坚持往往有着像宗教一样的执着。   “吴邪,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知道没有我你也能把这件事完成,我心甚慰”汪藏海笑了起来。   “为什么时间不多了”吴邪心中一凛,这是他最不愿意听见的话之二,排第一是闷油瓶以前说的,‘这和你没关系’。   “这很好理解,我并不追求长生,寄居在你的意念里是为了这件事的完成。现在有了你,我已经放心了,但是在我消失之前,你还要再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去泗水城看一个朋友”   “是那个张家族长吗?”   “你很聪明”汪藏海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他是我老友,生前我和他未见成最后一面,这次去看看,算了个心愿”   吴邪心中忽然闪过汪藏海曾经写在那本册子上一句话,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点破,只是叹息了一声。   “那是张家的地盘,需要带小哥一起去,他进过那里,熟悉些”   “好,这些你安排吧,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吴邪诧异道。   “嗯,你现在已经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我相信你已经能接受一些事情”   “你终于决定告诉我了?”吴邪有些调侃的味道。   “当然,因为你长大了嘛”汪藏海笑着说道。   “不过去之前,我要先安排些事情”   “巴丹吉林吗?”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被选择的人   张起灵也在调查那天晚上出现的所谓的张家的人,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并且他还发现了新的问题,因为好像他和张家一族之间的联系突然中断了,断的很彻底,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现象,难道是因为受到吴邪的攻击造成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不管什么原因将自家的族长屏蔽在信息决策之外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张起灵站在窗口,沉默的看着楼下的喷水池,在心里推测着所有已知事件的连接点和相互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很快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居然是一种完全的跳跃状态,除了童年时代和近几年与吴邪在一起的日子外,他居然对中间的过程没有印象。就好像一个故事只有开头和结尾,最应该起伏跌宕的过程部分却让人给撕去了。   张起灵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失忆,其实他本来也不在意,因为这些记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觉得他很想弄清楚他丢失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他还会再失忆吗?失忆的时候会忘记吴邪吗?什么样的情况会触发他的失忆?   他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若果说参与吴邪计划,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吴邪,那从现在张起灵觉得也是为了他自己。也许真正的弄清楚了自己的过去,才能更好的和吴邪在一起,这就是他的目的。   秀秀给吴邪他们带来一个线索,那就是曾经跟上层关系紧密的霍家除了失踪过霍玲外,其实还有一个人也不见了。   这个人的名字叫霍中枢。在79年考上中科大后,家里就失去了这个人的联系,但是秀秀觉得自她懂事起好像也从来没听人谈起过,就像这个人从来就没在霍家存在过一样。   而解雨臣已经根据秀秀提供的线索,去收集了所有能获得的情报,这份情报显示,和霍中枢一起考上中科大少年班的少年最后都失踪了,而在院方的记录里却没有任何解释。   吴邪用手从一叠资料里抻出了一张,看了看,是这些少年中的一个人的处分记录,上面这个处分的纪录,写着原因是损害课本,这本课本的名字叫做:青铜冶炼。   军事专业,学青铜冶炼。   吴邪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别是这些人都和我一样吧。   “天真,你会炼青铜,胖爷我跟了你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技能”胖子被吴邪的话吓了一跳,嚷道。   “胖子,你还记得墨脱青铜门里的那些壁画吗?”吴邪摇摇头,意思是胖子的思考方向是错误的。   “记得啊,可跟这有什么…….”胖子也愣住了,突然吼了一声。   “他大爷的,别是那里也有个门吧”   “我估计不仅有门,还有蛇”吴邪将手里的资料轻轻的放了回去,心里多少有些清楚了。   “诱饵,我需要一个香喷喷的诱饵,将消息散布出去”吴邪皱着眉头嘟囔着。   “我已经帮你找好了”小花拿出一份资料放在吴邪面前,吴邪看了两眼,说道:   “条件倒是很合适,但是如果心里素质差,很容易就会挂掉”   “你试试吧,不行再换”小花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很轻松的样子。   “好,那就试试,不行的话,好歹能留条命”吴邪看着周围的几个人,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除了张起灵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外,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的咋舌,这小三爷现在做事也太狠了,这些事放在大人身上都得疯,这孩子怎么能受得了,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怜。尤其是秀秀,再次刷新了对吴邪哥哥的更深层的认识。她还曾经想跟他谈条件,夹他的喇嘛,当时她得有多脑抽才会这么想啊。   为了计划的万无一失,吴邪决定亲自测试那个叫黎簇的男孩,在北京的这些人因为都和那些人打过交道,为了保险起见,他让张克明从杭州把王盟叫了过来。   王盟一看张起灵也在,就哦了一声,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吴邪上去就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道:   “哦什么哦,又不是要下蛋的母鸡”   “老板,你轻点,下手也忒狠了,会脑震荡的知道吗?”王盟一边躲着一边嚎叫。   胖子在旁边看着哧哧的乐了两声,说道:   “嚎什么嚎,你老板怕你在杭州孤独寂寞,给你找了个伴”   王盟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吴邪,意思是胖子说的是真的吗?   吴邪点点头,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眯眯说道:   “作为我的主要马仔,你这回要去给小爷我办件很重要的事”   王盟一下兴奋起来,凑到吴邪跟前说道:   “老板,你终于想起我了”   “你看看这个人的资料”吴邪扔过来几张纸,还有一堆照片。   “黎簇………”王盟看着资料念道。   照片上是一张极其年轻而又略带忧郁的脸,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神情。整体看上去,就是一个处在青春逆反期的少年。   几天后,一个叫黎簇的倒霉孩子被吴邪连蒙带骗的弄上了去往巴丹吉林沙漠的吉普车上。同行的还有王盟和张起灵,当然因为前天晚上和张起灵生闷气的原因,所以吴邪跟黎簇说,这个不爱说话比较内向的人叫马日拉。对了,他还是是个蒙古族。黎簇觉得这个马日拉的名字实在是有很多可能的解释,有些还可以解释的颇好玩,但是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马日拉同志,他还是很自觉的把开玩笑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叫马日拉的男人很有可能是比吴邪老大更大的老大。王盟在旁边脸都快抽搐的僵硬了,心里想着,自己家的老板是真记仇啊,前天吵的架,到现在还小心眼的打击报复,实在是太不爷们了。反观自家姑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任凭自己媳妇在那狂风暴雨,作死做活,就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状态那才叫真汉子呢。话说,真汉子都也都挺不容易的。   不过,这么多年了,这俩人终于又在一起了,王盟都觉得日子忽然好过多了,不像以前,老板总跟丢了魂似的,动不动就出去好久,也不说声,就把他一人扔店里,时间长了,有时候都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其实王盟也知道,老板又是去找那个被他叫做闷油瓶的小哥了。瞥了一眼坐在老板旁边的小哥,虽然还是那么不苟言笑,却好像没了以前那种跟孤魂野鬼似的感觉,现在的感觉,怎么说呢,总之是个挺靠谱的人,至少比自家老板靠谱。   说起前天晚上的吵架,其实只是吴邪单方面认为的,因为吵架嘛,肯定是要俩个人一起对着吵才可以,但是如果你吵架对象是张起灵,那你的吵架就变成了单口相声。   其实吵架,哦,不,吴邪表演单口相声的起因是他跟张起灵说,他想去完古潼京后,能不能让张起灵带他去一趟泗水古城。   那当然张起灵就问他为什么要去,吴邪同志认为即使他说是汪藏海想让他去的,小哥也不会相信,所以干脆就一口咬定是自己要去,具体什么目的嘛,不知道。   这说法换了谁,谁也不能接受,何况张起灵还认为泗水古城是个不次于张家古楼的危险地带,他不愿意吴邪去那种地方。   于是张起灵的态度很坚决,你不说,就不带你去,除非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于是被拒绝的吴邪同志悲愤异常,当场发飙,说小哥持强凌弱,以大欺小……..balabla声情并茂的控诉了一番。   周围人等迅速围观,听明白情况后,对张起灵同志的处境深表同情,但却爱莫能助。   结果,张起灵沉默的听了半天吴邪的发言,也没搞明白吴邪的最终意图到底是什么,最后实在没办法,直接弄晕了事,扔回房间,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叫醒他,结果吴邪又彻底沉默了,开始了冷战状态。   小花和胖子他们看在眼里,就一句话的评价,吴邪同志实在是太作了。但实际上,吴邪真的有苦衷,因为他估计跟谁说汪藏海的事谁都不会相信,没准还会被认为自己有病。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实话实说,也许还真能说得通。 作者有话要说:     ☆、初进沙漠   吉普车顶着清晨的阳光一路前行,吴邪衬衣的领口敞开着,毫无顾忌的露着疤痕,左手扶着方向盘熟练的开着车,时不时叼起烟抽一口,风从车窗里灌进来,把他栗色的头发吹得很张扬。   黎簇盯着被自己封为神经病老大的吴邪,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是那种女人们拒绝不了的儒雅匪气,其实黎簇也觉得这四个字放在一起有点怪异,但却实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矛盾的感觉还存在于老大和那个叫马日拉的男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黎簇觉得吴邪老大对马日拉的态度很不一样,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在畏惧和嚣张之间来回摇摆情绪。除此以外,大多数时候,老大的态度都是温和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路上的风景是美丽的,吴邪不说话的时候,车里基本没什么声音,只是偶尔会有一只手将吴邪嘴里的烟拿掉,揉成一团,顺着窗口扔掉,吴邪皱皱眉,想发火,但一看那个人的眼睛,就干笑两声,挠挠头不说话了。   黎簇看在眼里,心想都是能做老大的人,这气场却还是有强弱之分的,吴邪这人太爱欺负人,嘴又毒,自己要不要投靠马日拉呢?   七个小时后四个人到达了哨站,在当地军人的帮助下,他们加入起了一只骆驼队伍,这原本就是一只要前往古潼京的一支考察队。考察队里大部分是一所大学的考古系的教授和学生,其余的才是像他们这样拼团的。   整个考察队缓慢的像沙漠深处行进,至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决定宿营,因为在前面的沙丘之后出现一片绿草围绕的小海子,无垠的沙漠,血红的落日,偶尔窜出几只飞鸟的海子,让所有在城市生活惯了人都觉得这是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张起灵跳下骆驼,找到一片平缓的地方,叫来王盟开始搭建帐篷,眼前的景色似乎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不一会,帐篷就搭好了,将所有的东西归置好后,张起灵四处扫了一眼,看见吴邪蹲在海子的上,好像在和那个叫黎簇的少年说着什么,少年一脸的悻悻然,看样子又被教训了。这孩子真像当初的吴邪,懵懵懂懂的,什么都想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张起灵忽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与那时候的吴邪相比,现在看似强大了很多的吴邪其实更让人心疼,更能激起他想保护他欲望,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看吴邪还坐在海子边发愣,张起灵慢步踱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小哥”吴邪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张起灵,脸上潮乎乎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张起灵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在吴邪脸上抹了一把,这下干爽了许多。   “呃,忘了拿条毛巾”吴邪嘿嘿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边的营地里就有人惊呼了一声,俩人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一个人在草地里大叫:“快来快来,这里有东西。”   隔了几秒钟,又听见有人喊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相机”   吴邪和张起灵对视了一眼,一起跑了过去。   那个沙坑里居然埋着四十多部相机的残骸。吴邪的手很快,几下就将那些相机里残留的存储卡收了起来,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在意这个东西。   夜晚,帐篷里,黎簇翻看着从存储卡里调出的相片时,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吴邪,看了看照片里的人,心中觉得非常的奇怪。因为,他在照片里看到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年轻人。这个人,和面前的吴邪长得很像。不,不是很像,简直就是吴邪。这个老板以前跟团来过这里?   “老板,你看。”他对吴邪说道:“这个人,你觉得像谁?”   吴邪接过黎簇手里的照片,他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见到这个人了,但是,显然这个人还一直在非常积极的活动。把相片顺手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张起灵,示意让他看一下。   “你?”张起灵刚看到照片时有一丝疑惑。   吴邪摇摇头,慢慢的说道:   “据他说,是你们家族的人”   张起灵的脸色有点发白,不管是谁家的人,顶着一张别人的脸总归不会有什么好意图。   张家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不仅吴邪想知道,张起灵更想知道。   沙漠白天的气温和夜晚相差非常悬殊,但是这种用太空面料做的帐篷,拉上拉链以后,外面的寒冷和里面几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吴邪和张起灵躺在各自的睡袋里,各自想着心事。   “小哥”吴邪的声音有些闷。   “嗯”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个我存在,你能知道哪个是真的我吗?”吴邪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   张起灵知道,吴邪一紧张的时候,就喜欢说话。   “我知道你”张起灵的声音很温和。   “嗯”吴邪发出了一个长长的鼻音,像是得到了某种保证,终于安心了。   吴邪在睡袋里向张起灵的方向挪了挪,终于挨到了一起,然后伸出一只手到张起灵的睡袋里摸索着,直到被另一只温暖而干燥手握住。   过了一会,沉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吴邪睡着了。张起灵依然握着那只手,他知道照片里的那个人激起了吴邪内心深处某些他不知道的恐惧,侧了侧身子,把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吴邪不知道,无论有多少个像他的人存在,他对张起灵来说始终是唯一的。   移动的海子,相机里趴在沙漠上女人的影子,这些突发事件已经超出黎簇的认知,在他的潜意识里,有些玄幻或灵异从前他并不相信的东西开始悄悄的在他脑袋里扎下了根。   古潼京056,这是一块半埋在沙子下界碑,吴邪看了一眼,根据他的推测,这附近应该还有很多这样的界碑,用来圈定一块特殊的区域。而这块区域也确实很特别,因为在这块区域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此刻就躺着一千六百多具干尸,和无数那种标着生化危险标记的铁桶。   从现在起,戏才正式开演,而负责鸣锣开道的黎簇这次的任务已经接近完成。   吴邪手里抓了一把沙子,仔细端详着,与地表大面积的沙子不同,吴邪手里的沙子更像是白色的粉末,这种粉末的白沙一条一条的嵌在普通黄沙中间,像是斑马身上的条纹。   “是从地底被带上来的”张起灵看了看,淡淡的说道。   “是啊,是在这下面呢”吴邪点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即将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有些心照不宣。   “小哥,你说有谁能调动部队来掺合这件事呢”吴邪抛掉了手里的白沙发问道。   “看时间,应该是张启山那个时代的兵”张起灵回应道。   “如果是他,你觉得他是图什么呢”吴邪看着那片移动的海子,有些忧郁的说道。   “不是长生就是权力”张起灵的声音有些冷。   “值得吗,小哥你说,为了这些值得吗?”吴邪的声音有些压抑。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吴邪的脑袋上摩挲一下。   太阳快要落山了,吴邪招招手,将黎簇叫道身边说道:   “这地方所有事情我们都无法理解,这里就像一个鬼蜮一样,待在这里的话我们肯定会出事。快走,去把所有能装水的东西全部装满水。带上我们所有能用的东西,在天黑之前立即出发,离开这里。”   说完拍了拍黎簇的肩膀,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又勾着黎簇的脖子,悄悄的说道:   “一会儿,无论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你都别去看,使劲的跑就行,只有这样才能活着,明白吗?”说完又在黎簇的后背拍了几下。   黎簇有点莫名其妙,这个神经病老大又在想什么呢。黎簇身上,凡是在吴邪拍过的地方,到处沾满了白灰。   一切都很安静,突然王盟惨叫一声,一下子整个身子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沙里。站在他旁边的黎簇刚想去拉他,就看见王盟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吸进去一样,消失在沙堆里面。   黎簇愣住了,胡乱的在沙堆里面刨了几刨,发现沙堆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回头一看吴邪,发现吴邪和马日拉已经跑得很远,一边跑还一边大叫:“赶快逃命!”   黎簇完全被这个景象吓蒙了。条件反射之下,他站起来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又跑出去几步,再看去发现吴邪和马日拉完全消失了。整个沙漠无比的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沙漠里快要被晒成鱼干的黎簇一度觉得自己的命运会和那些沙漠干尸一样,成为沙漠里的陈列品。但是他真正的任务还没开始,吴邪又怎么舍得让他死呢,于是在最后关头,黎簇遇到了一个带黑眼镜的男人,这个男人带着青椒炒肉丝饭的来到了沙漠正等着他。这有点像武侠小说里,主人公被仇家所害,掉下悬崖,却突然发现一本绝顶厉害的武功秘籍,于是修炼成为大侠的故事。现在这个带黑眼镜的男人就是这本武功秘籍。于是黎簇就圆满了,在吃了青椒炒肉丝饭的四个小时后,他在一条公路上被来沙漠旅游的一辆吉普车上的人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头蛇柏   三个人像风铃一样在九头蛇柏的枝蔓上摇摆,吴邪倒挂在上面,晃来晃去,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觉得这玩意跟我挺有缘的”   张起灵的双手抱在胸前,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老大,你能不能先把咱们搞下去,这么吊着实在很难受”王盟嚎了一声,表示抗议。   “你知道你这人为什么不受待见,你没看小爷我正在追忆曾经的战斗岁月吗?”吴邪翻了个白眼给王盟,然后一边从身上掏东西,一边收腹上翻,将手里的白灰向张起灵和王盟的身上撒去,蛇一样的蔓条哗啦的一声开始收缩,避开有白灰的地方,并再次卷曲起来。   噗通一声,王盟来了个嘴啃泥,疼死了,王盟一边揉腰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却看见吴邪和张起灵都已经好端端的站在地面上,正在打量着什么。王盟想,如果以后还跟着老板来这种鬼地方,一定要去先练练杂技去,呸,还有下次,坚决没有。   这个是一个巨大的大殿,完全人工修建的,石头垒砌而成,巨大的柱子和石块撑起了60多米的挑高,大殿的墙壁上都是一样大小的方形孔洞,隐隐能感觉到气流的扰动,可能是与某些地方相通的。殿内还有一座巨大的雕像,被无数的藤蔓所缠绕辅佐。   而所有的这些藤蔓来源于一颗大树,这颗树大到什么程度,几乎满眼看去,整个视野里,全部都是这个棵树的树干,因为高度不够,这颗巨大的树在黏住了顶部之后,开始横向生长,七条巨大的分叉犹如巨型腐烂的手臂插入墙壁,树冠上垂下的万千条蔓藤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尸体。看着稍微新鲜点的尸体上爬满了那种红色的小甲虫,闻着空气中肉体腐败的味道,王盟突然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张起灵皱了一下眉,抻出黑金古刀,准备像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在自己的手上取血。   “切,小哥,你又要放自己的血啊,也不知道与时俱进”吴邪伸手拦住了张起灵的动作,笑嘻嘻的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三个血袋,把其中的一个扔给还在那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盟。   “拿好了,一会能救你命,小爷可再没多余的血了”   “你的血?”张起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放心吧,我试过了,有效”吴邪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张起灵没有要接血袋的意思,就挠挠头解释道:   “针抽的嘛,总比你用刀划强吧”   “再说,你就知足吧,要是胖子在这,没准给你一卫生巾”   张起灵无奈的看了吴邪一眼,沉声说道:   “准备往哪里走”   “这些管道应该通往各个关键的节点,凡是用这种石灰涂抹过的通道想必是原来的墓主人要保护的地方”吴邪手中拿着一叠纸质的复印件,一边看一边分析道。   “这个标识表示这里是一片矿区,先去这看看”吴邪指了指一个方位。   “左侧墙壁第二行第三个通道”张起灵核对了一下图纸和大殿的位置,突然说道。   “咦,你从哪看出是这条通道通往矿区的”吴邪有些惊讶的看着张起灵,因为图纸上没有标出来啊。   “我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但是这条通道被使用的最频繁”张起灵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的孔洞边缘。   吴邪马上就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当下收起图纸说道:   “左右都是碰运气,就从这里进去看看”   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王盟,吴邪乐呵呵的说道:   “没事,多看几次就好了,小爷我当年还抱过呢”   王盟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板,你抱着什么邪门的东西都没关系,反正有张小哥在….”还没说完,哇,又吐了。   “走吧“张起灵刚说完,扒着墙壁,几个提跃就钻进了洞,然后放了根绳子下来,片刻功夫,三个人就消失在洞的深处。   张起灵分析的没错,但是他偏偏忘了,能将孔洞边缘摩擦得如此光滑的可不一定是人,而这些洞也不一定就是给人用的。   黑暗中,甬道在不断的延伸,吴邪他们行动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很小心。北第四区第二甬道,张起灵的夜视能力比一般人要好,他先看到了这几个字。   吴邪打开了手电,在图纸上找着位置,说道:   “还在外围区域”   “要不要每个甬道都进去看看”王盟在旁边问道。   “往前走走再说”吴邪否定了王盟的问题,因为按照甬道的排序,这种分支路线可能会非常多。   基本每隔30米就会有个标识出现,北第六区第三甬道,吴邪喃喃的说道:   “三分之一的切割面积,从这里进去,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张起灵觉得吴邪说的理由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没有发对。   “小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泗水古城”吴邪忽然讲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张起灵一愣,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将黑金古刀□□握在手里,吴邪又开始紧张,肯定有什么原因。   灯光的照射下,整个甬道的表面呈现出一种被沥青涂刷过的黑油油的颜色。   “你说,我要说汪藏海是我亲戚,你相信吗?”吴邪没看见张起灵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   “你肯定觉得我在骗你,对吗?”   “所以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   聒噪完的吴邪陷入了安静状态。   “泗水古城最核心的区域是汪藏海建的”过了很久,张起灵淡淡说道。   吴邪嗖的转过身,露出惊讶的神色,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你妈,这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吴邪想到。   “你发现了什么”张起灵接着问道。   “我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吴邪搓了搓手,握紧了拳头。   张起灵忽然将食指放在唇上比划了一个静音的手势,然后突然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了起来。吴邪和王盟站在旁边不明所以的紧张四顾环望着。突然原本黑亮的墙表面似乎有些扭曲变形,开始像波浪一样荡漾起来。   “快趴下,把血洒涂在身上”张起灵轻声喝道。   “血?”王盟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翻找着。   “蠢蛋”吴邪一脚踹翻了王盟,将手里的血浆洒在王盟身上,同时也被从地上跃起的张起灵压在身下,一股粘稠的液体滴了在他的身上。   甬道似乎蠕动,吴邪觉得自己像处在某种消化器官内,趴在地上后,他才隐约的感觉到一股的震动正顺着地表面传动,似乎是这种震动导致了甬道的变化。头顶不断传来像发动机般的震动声,他能感觉到不断的有东西撞击在身上,噼里啪啦的直响。   过了好久,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吴邪觉得身上一轻,接着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哥,你到底还是放血了”吴邪有些无奈说道,然后从背包里掏出绷带,给张起灵的手包扎。   “把衣服脱掉”张起灵命令道。   “啊”吴邪眨了眨眼。   “快点,还有你”语气不容反抗,接着又踢了一脚还趴在地上的王盟。   吴邪开始脱衣服,他习惯于穿衬衫,各处都是敞开的,连扣子都没解,就从头上把衣服拽了下来。   张起灵接过去,抖了抖,十几只小虫子从衣服上摔落到地面上,四散而去。与吴邪相比,王盟就显得更加狼狈一些,他被吴邪踹倒在地上的时候,很巧的把自己那袋血给压爆了,搞得跟切腹自杀似的,浑身上下都红成一片,但是没被血浸到地方,皮肤下面去却鼓起里几个正在蠕动的包。吴邪看了一眼,伸手从靴子里掏出匕首,轻声说道:   “忍着点啊”   还没等王盟说话,吴邪手里的匕首已经飞快的在他的身上划了几道,几只还勾着肌肉纤维的甲虫被挑了出来。因为动作很快,王盟还没来得及惨叫就结束了。给王盟也弄好绷带,吴邪挠了挠头,看着那些甲虫飞走的方向出神。   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横在地上。张起灵走了过去,端详了一阵,便挥手招呼吴邪和王盟过去。   那是一具干尸,衣服保存的还算完整,有点像工厂里的制服,张起灵扒拉了一下,翻过身的干尸胸口挂着一个铭牌,吴邪轻轻的念道:   “霍中枢,内部结构测绘组”   “小哥,你怎么看”   “他被那些虫子吸干了血”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应该是这样”吴邪点了点头,转身冲着正在一旁站着发愣的王盟说道。   “王盟,你从现在起,不必再跟着我们了,再往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盟的精神状态明显很差,呆呆的看着吴邪,脸上有着一种无法面对这种场景的恐惧。   吴邪又拿出图纸,在上面翻看着,然后说道:   “你从现在起,和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你身上的血应该足够支持到你走到这个位置”吴邪指了指图纸左边的一个角落,接着说道:   “那里应该是一个虑水装置,收集沙漠里的雨水,然后过滤,再供给整个系统。既然能收集雨水,就应该是个出口。”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手里的图纸,也点了点头。   “所以,王盟,赶紧跑吧,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你必须在四个小时内跑出去”吴邪忽然笑了一下,拍了拍王盟的肩膀。   “为什么是四个小时”王盟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刚才那些虫子可能是去赶饭局了,现在距离它们的下次就餐时间,我估计差不多还有四个小时”吴邪一边看着手腕上的表说,一边瞟了一眼脚下的干尸。   王盟干呕了一声,退了两步,看着吴邪和张起灵说道:   “老板,老板娘,我先走了,我会想你们的”   “快跑”吴邪踢了王盟屁股一脚。   王盟转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开始在甬道内奔跑起来,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老板?老板娘?这孩子已经疯了”吴邪不解的叨咕着王盟最后的话,然后转头看着张起灵,后者也正在看着他。   吴邪呲牙一笑,笑嘻嘻的调侃道:   “小哥,王盟居然管你叫老板娘,等出去打断他的狗腿”   张起灵似乎笑了一下,但是这表情一闪而过,甬道里有些黑,吴邪没看清楚。   “走吧,这样的尸体应该不止一个,跟紧我”张起灵转身继续像甬道深处走去。吴邪将衬衣系在腰上,光着膀子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黄帝陵   不断的有尸体被陆续发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看衣着,全是建国以后的人,有的肯定是近几年的才死的人,还背着AK47等武器。   吴邪很小心的核对着每个人的信息,越看越是心惊,这些人明显不是一拨人,是不同时间,出于不同目的而出现的。   “死于绞杀”张起灵每具尸体都仔细看了,然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最没效率的一种杀人方法”吴邪质疑道。   “在这里不一定”张起灵检查着一支半自动冲锋枪。   “什么意思”   “他们肯定是开枪了,但是一路过来,我却没发现子弹的痕迹”张起灵拿着几枚散落在地上的弹壳说道。   “所以….”吴邪开始有些明白了。   “所以,也许在这里,蛇才是最有效的武器,他们是被蛇活活勒死的”   吴邪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冥想起来。不一会从他把手合在嘴唇上,嘴里不断的发出清越的哨音。哨音千回百转在空空的甬道中回荡,显得极其空灵,就像有人在低声吟唱。张起灵拎着黑金古刀站在吴邪身后,看着吴邪所做的一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漆黑的甬道深处出现了几处亮光,像有人拎着几盏绿色小灯笼在移动。这些亮光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却悄无声息,若不是特意去看,你根本不会感觉到有任何东西在靠近。   张起灵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得很清楚,是两条黄色巨蟒,很显然是被吴邪的哨音引来的。巨蟒越离越近,鸡蛋大小的黄金眼在黑暗中显得诡异异常。到了吴邪的跟前,巨蟒开始随着吴邪哨音的起伏左右摆动,显得很温顺。忽然,吴邪的哨音尖锐了起来,像是在命令什么。两条巨蟒交颈盘旋了一会,便像甬道中的一个方向爬去。吴邪站起身来,没说话,只是拉着张起灵默不作声的跟在蛇的后面。   张起灵明白了,吴邪在让巨蟒带路。难道这都是来自吴邪所承受的那些蛇的记忆吗?看着身旁吴邪的侧影,张起灵突然觉得关于吴邪本身也是个迷。那些化妆成和吴邪一样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两条巨蟒在这里止住了移动,然后慢慢的游到水池里,开始嘻戏起来,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吴邪耸了耸肩说道:   “它们的意思是,再往前面的区域,它们不能带路,只能我们自己走,而且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能跟他们交流?”   “嗯,就好像本能反应一样,但是,好像这种蛇没有信息存储”   “这种蛇在古代是专门用来看守墓门的黄金蟒,但是这么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小哥,你的意思,是它俩把外面那些人干掉的”   “应该是的,对黄金蟒来说,他们都算是是墓室的入侵者”   那么多的人,这蟒的杀伤里真强,那连这两条巨蟒都害怕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呢?吴邪看了看水池前方的丁字路口,咽了口吐沫。   从丁字路口吴邪决定向做转,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遵从自己的直觉。甬道的宽度在这里突然收紧,导致两个人并列会有一些拥挤感觉。张起灵让吴邪走在自己的后面,自己在前面借着微弱的手电灯光探路,他把光亮调的很低,这样可以使用的长久一些。   走了一会儿,张起灵忽然停下了脚步,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吴邪没注意,差点撞在他身上,便从另一侧伸出脑袋往前探了探,说道“小哥,怎么不走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出神。吴邪借着微弱的灯光顺着张起灵看着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愣住了。   原来真有这种东西。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自他心中升起。   前方甬道的两侧挂满尸体,这是一具尸体,并不是尸体,这是一张皮?也无法确定,如果要说的精确,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蛇”蜕一样的东西。   但,吴邪能看清楚,那是一个人的形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慢慢向那张皮走过去,走近了,能看到皮上泛白的鳞片和半透明的角质膜。太像蛇皮了,但是确实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样子,靠在墙壁上。吴邪用手去拉了拉,这个“人蛇”蜕粘在了墙壁上。蛇蜕的五官上下距离非常远,好比人的眼睛长在了额头上,嘴巴长在了脖子上的感觉。或者说,这是一张蛇脸。   “这是什么东西?”张起灵温和的问吴邪,他知道吴邪那里有答案,蛇蜕的状态很干很老,在这里应该已经相当长时间了。   “人蛇,上古时代的一种智慧生物”吴邪深呼吸了几下,稍微缓解了一下紧张感,接着说道:   “上古文明的创造者,我知道有这种东西,但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吴邪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更多这样的东西,都粘在墙上,三三两两,蛇鳞片的痕迹就像蛇皮袋堆积起来一样,呈现各种人的姿态,加上白色的凝胶一样的物质互相粘连的痕迹,这些忽然让吴邪感觉强烈的恶心。他蹲下身子,努力的抑制这种感觉,但是没用,他开始呕吐起来。酸性的胃液沿着食管反逆的从嘴里流出来,带着强烈灼烧感,吴邪开始有些眼睛发黑,全身痉挛,张起灵一看吴邪这种状态,马上将黑金古刀收好,伸手抱起吴邪,从甬道中原路退了出来。   池子里的黄金蟒已经不见了,也许池子底部还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出口。张起灵将吴邪轻轻的放下,然后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做主要怕吴邪吐出的东西再流回气管,造成窒息死亡。   张起灵用手捋了捋吴邪的头发,手指的缝隙里是柔顺的感觉,端详着眼前的人,吴邪比当年要消瘦得多,除了脖子上的伤,胳膊上也到处是众横交错的伤痕,张起灵仔细的数了数,一共十七道。都是在他进入青铜门后发生的,而他当年选择替吴邪进青铜门的本意却是为了保护吴邪,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忽然吴邪一直挂在腰上的包好像动了一下,张起灵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看去,咦,又动了一下,小心伸手过去将包的带子解开,嗖的一声,一道黑影窜了出来,什么东西,张起灵的两指闪电般的夹过去,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两根手指正叉在小黑的脖子上,小黑狗一面悬空的蹬着着四条小短腿一边翻着白眼。   “吴邪居然还带着你”张起灵有些哭笑不得,松开了手,将小黑放在了旁边的地上,小黑喘了几口气,蹦到了吴邪身上离张起灵最远的地方,一脸戒备的趴着。   过了一会,看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小黑又开始活跃起来,在吴邪的身上开始溜达,一会儿又跑到吴邪的胸口上趴了起来。   吴邪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头还是很疼,一抬头,发现张起灵正担心的看着自己,就抱怨道:   “小哥,我身上好像有东西在爬”   “嗯,小黑在散步”张起灵嘴角弯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啊,你发现了”吴邪挣扎着要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揪头发说道。却被张起灵按住,想让他再多休息会儿,   “带着它干什么”张起灵明显对吴邪的行为不太理解。   “这里有它最喜欢吃的那种黑毛蛇”吴邪准备把小黑从胸口上拎了起来,放回了包里。   这下小黑不愿意了,四只爪一使劲,蹦到了张起灵身上,虽然这个男的没主人身上那么暖和,但至少比包里强,小黑钻进了张起灵的连帽衫里,露出个脑袋看着吴邪,颇为嚣张的样子。   吴邪打开包,对小黑指了指,说道:   “乖,回包里呆着去”   小黑蹭了蹭身子,又往张起灵怀里缩进去一点,只剩个两个小圆眼睛露了出来。   “算了,我带着吧”张起灵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他觉得这一人一狗……,怎么说呢,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小狗。   “你感觉好点没有”   “嗯,比刚才好多了”吴邪在脸上揉了几把,舒缓了一下说道。   “你怎么会反应这么强烈”张起灵有些不解,就算那东西看着是比较恶心,但是吴邪以前在斗里看到比这还恶心的东西有的是,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那些蛇蜕上残留了一些费洛蒙激素,我这里已经太多”吴邪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能再接受更多的这种信息,所以我想应该是大脑神经系统的应激反应”   “还进不进”张起灵有疑虑。   “进,都到这里了,我想不用鼻子闻那种气味就会好很多”吴邪不以为然的回答道,然后又笑了,   “看来进到里面都要用嘴呼吸了”   张起灵安静的看着吴邪,总觉得吴邪好像哪里不太对头,可是却又不太能说得上来为什么。   有了准备后,吴邪和张起灵再次进入了甬道,这次俩人都不再停留,而是想着尽量快速的通过这个区域。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吴邪将鼻子里的阻塞物拿出抛掉,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跟张起灵走出了甬道。   甬道的出口连着一个正方形大殿,以正方形的四边向外各建造一个大堂,整体上是一个甲骨文“亞”字形结构。正中的大堂下方上圆,象征天圆地方。整个大殿被八个水池所包围。吴邪看了看整体的建筑结构,觉得似乎在哪本书里见到过这种制式。   大殿的正中间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雕像,雕像一看就是人形,但是却有四张脸,这四张脸表情各异,却看不出男女,双手很长,在雕像的膝盖处交叠在一起,手掌的中心有一颗灰色的半透明珠子,珠子的中间若隐若现的有一只金黄色鸟的图案。   “小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吴邪忽然指了指青铜雕像手里的珠子说道。   张起灵摇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吴邪的表情。   “这是雮尘珠,传说是黄帝仙化而去的时候留下的”吴邪嘻嘻一笑,然后从包里拿出瓶水递给张起灵。   “给,喝点水,我给你说个事”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接过水,然后在吴邪的注视下喝了半瓶,吴邪刚开始还有点紧张,等看见张起灵半瓶水进了肚,才轻松了许多。   “说吧”张起灵将水还给吴邪,吴邪重新收好,放回包里。   “你不喝?”张起灵十分平静的看着吴邪,淡淡的说道。   “呃,我还不渴”吴邪回避了张起灵的目光,看着大殿的某个角落,呆呆的出神。   “嗯”张起灵不再说话,一时间大殿内悄无声息。   “小哥,我猜这个地方是真正的黄帝陵”吴邪低沉的声音开始在大殿内回响。   “这个大殿就是按黄帝时期各方诸侯拜见他的合堂制式修建的….”   吴邪再回头时,张起灵已经靠在青铜雕像的底座上昏睡了过去。吴邪无声的笑了一下,低低的说道:   “抱歉,小哥,我不能让你跟着我”   将张起灵的身子细心的扶正,吴邪点着小黑的脑袋说道:   “小黑,一会儿一定要把小哥带出去啊”   小黑好像听懂了一样,低声呜咽了两声。   吴邪看着昏迷的张起灵又出了会神儿,手指下意识的在张起灵的脸颊上摩挲着,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觉得舍不下眼前这个人,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磨叽,于是俯下身子再一次拥抱了张起灵,然后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   “小哥,我得走了,要是没死,就去找你”   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青铜雕像跟前,用匕首在手掌上划开一个口子,将血滴在雮尘珠上。   血瞬间被珠子吸收,整个珠子变得赤色斑斓,原来珠子里的若隐若现金黄色的鸟似乎逐渐变得异常清晰,并开始旋转了起来。大殿内里气温似乎在降低,围着大殿的八个水池里的水开始剧烈的转动,并冒出黑色的雾气。   吴邪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每个水池都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气态涡流,像永无尽头的深渊。   “……浑沌太极,无形无象也无定位,只是一气相生,阴阳次第相加,而自然造化一至八数……”吴邪默念着口诀,一面在漩涡之间穿行,他在动,漩涡也在动,最后终于停在青铜雕像的东南角上,吴邪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便纵身跳了下去。   吴邪没有如自己所愿跳进深渊里,反而被人拽着脚脖子从漩涡里给拎了出来,看着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吴邪干笑道:   “小哥,你好”   “嗯”张起灵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吴邪,突然一抖手,将他扔在了地上。吴邪揉了揉屁股,正想抱怨一下张起灵的粗暴态度,就看见张起灵右手猛的按住腹部,张开嘴,一股水流从嘴里喷了出来。   吴邪先是一愣,然后咧了咧嘴,心里琢磨道,   “完了,看这意思,小哥知道那水有问题”   张起灵慢慢的用食指擦去唇边残留的水痕,转头死死的盯着吴邪。那眼神吴邪从来没见过,恶狠狠的,跟拧掉海猴子的脑袋时有得一拼。吴邪吓得屁股向后挪了挪,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似乎更勾起了张起灵的怒火,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吴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似乎变成张阎王的小哥,脑袋里飞速的闪过张起灵同志以前各种英勇的血肉模糊的战斗画面,还没等想明白,下一个动作就已经扑到张起灵的怀里,拼了老命的抱着,然后哀嚎着:   “小哥别动手,我会很乖的”   张起灵笔直的站着没动,任由吴邪这么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卸了力气,这才松了口气,在心里哀叹道:   “妈的,吓死老子了,就背着你干了这么一件事,还被发现了”   隔着衣服,吴邪都能感觉到心脏疯狂的震动,操,也搞不清是谁的心跳了,估计是自己的。   抱着的那个人伸手缓缓的围拢在吴邪的腰上,越来越紧,吴邪简直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但是他理亏在先,这时候不敢说话,只能忍着。   张起灵将头埋在吴邪的颈窝里,过了一会才将嘴唇贴着吴邪耳朵低低的说道:   “吴邪,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张起灵的语调低沉而富有磁性,动作又极其暧昧,吴邪刚要脸红,就被接下来的话吓得直点头,   “嗯,不……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小哥”   “还有下次?”围拢在吴邪腰上的手又加了把力气   “没….没……”吴邪结巴的像咬了自己的舌头,妈的,老子的腰要折了,问题是,老子居然连挣扎一下都不敢,吴邪有些悲催的想到。   张起灵终于放了手,又恢复成以往的面无表情状态。吴邪看着张起灵,暗自吐槽道,这表情收放自如的,真是影帝级别的。不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哥,这是吴邪的最新认识。   “小哥,你怎么发现水有问题的”一旦张起灵恢复正常,吴邪马上不死心的追问道。   “你,太紧张”张起灵看了一眼满脸讨好状的吴邪,淡淡的说道。   “卧槽,老子根本不紧张,你骗我”吴邪内心万马奔腾,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张起灵不再搭理吴邪了,难道他会告诉吴邪,你一说谎,耳朵尖就会红,这是个秘密,你永远别想知道。   “说,怎么回事,下面通向哪里”张起灵走到漩涡跟前,向里面张望着。   “雮尘珠开启了根据伏羲易经天卦里逆数卦设计的通道,将通往另外一个地方的门打开了,那个地方也有一扇青铜门”吴邪用最简单的话回答了   “为什么要自己去”张起灵给了吴邪解释的机会。   “因为那里面有些东西你不能看”吴邪想了想只能这么回答。   “好,我把眼睛蒙上”张起灵的解决办法一向简单而有效。   “你,你….那好吧,只能这样了”吴邪看了张起灵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谁让自己实力不如人呢。   张起灵看着吴邪,伸手打开他身上背着的包,从里面拽出两卷绷带,吴邪纳闷道:   “小哥,你干嘛,哪受伤了”   啧了一声,没理吴邪,张起灵将其中一卷绷带展开,然后抓过吴邪的右手腕子与自己的左手腕子交叠在一起,开始捆绑起来。   吴邪一脑袋黑线的看着张起灵的动作,看来自己在闷油瓶心中已经一点信用都没有了,居然要捆在一起才放心。   弄好后,张起灵示意吴邪可以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吴邪一边在张起灵的眼睛上缠绷带,一边叮嘱道:   “小哥,一会无论你听到什么声音,或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要说话”   “嗯”张起灵点了一下头。   “那咱们要走了,入口这么会功夫又移动了,我需要重新计算一下”吴邪牵着张起灵的手,带着他在那些旋涡中再次穿行。   “这个入口只有你能算出来吗?”张起灵淡淡的问道。   “呃,不一定,估计胖子也行”吴邪想了想回应道。   “胖子吗?”张起灵稍微愣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到了,小哥,这是这”吴邪拽住张起灵,停到了旋涡的边缘,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混沌状态。   “嗯”张起灵略一使劲,便将吴邪圈在了怀里,一声不响的跳进了转动不息的涡流里。   “小哥,我还没准备…….”吴邪没说完的话还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飘荡,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所有的雾气消散,八个池子中的池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雮尘珠也重新变回了灰白色,连黄金鸟都有些看不见了,若是不识货,看着实在是一块不起眼的普通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的开始   “你确定要这么做”小花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坐在他正对面的吴邪。吴邪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这是重新绘制的图纸,一份你拿去安排人赶紧干活”吴邪从身上拿出几张纸,   “这一份等着让他们自己去发现”   黑眼镜接过吴邪手里的纸看了看,犹疑的说道:   “这俩份图纸不太一样”   “嗯,都是全部的一部分,因为目的有区别,所以不同”   吴邪站了起来,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踱了几步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开窗户,让烟气向外散了散。   “天真,如果这计划真的完全实施,那些人最后会怎么样……”胖子看了张起灵一眼没往下说。   张起灵斜靠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言不发。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吴邪没有回答胖子的话,也没看任何人,只是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慢慢的吟诵起一首诗。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既凄凉又沧桑,就像一个老人看破尘世时的感觉。   “胖子,你愿意做那头狼还是那只羊”   “卧槽,这还能选”胖子瞪着眼睛哭笑不得。   吴邪转过身来,看着屋里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天心难测,让我先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然后再变成狼”   小花看着吴邪阴沉沉的表情,心里哆嗦了一下。   吴邪自从古潼京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很难猜测吴邪和张起灵在沙漠里碰上了什么。   黑眼镜看了一眼张起灵,后者身为张家族长对这个计划竟然没有任何态度,是不是太不正常了。然后又用余光扫了一下张克明和久美,张克明还没表示呢,胖子就张嘴说话:   “瞎子,别乱看,这俩人姓簇矢,你又不是不知道”   黑瞎子嘿嘿笑了一下,说道:   “我只是在想,这得多大的仇啊,能搞出个这样的计划”   吴邪嘴角叼着烟,慢悠悠的从窗口走到黑瞎子跟前,围着他转了个圈,然后将鼻子凑到黑瞎子身上,闻了闻,心不在焉的附在黑瞎子的耳边低声说道:   “齐瞎子,别套我话,也别告诉我你和他们没仇”   黑瞎子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有些艰难的说道:   “你都知道什么……”   仿佛知道黑瞎子在想什么,张起灵忽然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下来,看了看他,淡淡说道:   “不是我告诉他的”   “你怎么知道的”黑瞎子想问得更清楚些。   吴邪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道,   “你认为的那些秘密可以继续保留下去,但是我知道的秘密也不会告诉你,明白吗?”   吴邪到底知道了什么,其实张起灵也很想知道,但是那天被蒙上了双眼进入黄帝陵地下的他,只是隐约的知道了一些大概,但却猜不出具体的细节。   他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吴邪自己说,像往常一样。   黎簇正处于半癫狂状态,连带他两个好兄弟。   先是武器,然后是干尸,鬼知道过几天又会有什么东西寄过来。没想到,还真有东西随后就寄到了,是自己父亲的一段录像,不过黎簇想,寄录像的人肯定不知道自己一看录像就知道那里面的人是个冒牌货。   黎簇很聪明,他只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那些学校的考试上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孩子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是吴邪?是黑眼镜?还另外有人?又或是吴邪的仇家?   黎簇认真的履行着吴邪教给他的,怀疑一切的理念,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怀疑了一遍,却依然得不出个结果,所以他决定去找相对比较熟悉情况的梁湾姐姐商量一下事情。   胖子曾经问过吴邪,这个从一开始就和黎簇在一块混的女子是谁,吴邪当时看了一眼正在擦刀的张起灵,慢悠悠的说道:   “小哥家亲戚”   张克明当时正好也在旁边,有些没听懂吴邪话里的意思。   吴邪笑了笑,解释道:   “一只落了单的凤凰,正在寻找归宿”   张克明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禁看了看张起灵。张起灵已经擦完刀了,正仔细的将刀用布裹好。   “你也有”这就是张起灵的回答。   这回轮到吴邪听不懂了,什么叫我也有,我有什么。吴邪显然有些茫然。张克明摇摇头,吴邪犯傻的时候,简直无可救药。   “你怎么知道那女的是小哥家亲戚,小哥都没说过”胖子一脸的不相信。   “那女的身上有幅跟小哥麒麟差不多的图”吴邪冲张起灵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然后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卧槽,这你也知道”胖子简直太吃惊了,   “嗯,我在她家装了摄像头”吴邪没在意的解释道。   “小天真,看不出号称清新脱俗小郎君,脱水芙蓉弱冠人的你,这么快就变成大流氓了”胖子一脸的佩服。   “滚□□蛋,这女的夏天在家穿的也太他妈少了,老子当时都想跑过去提醒她多穿点了”吴邪皱着眉看了胖子一眼,一脸的无奈。   “不可能,你肯定借机…….”胖子还没说完,就听张克明猛的咳嗽两声。   张起灵拿起已经擦好的刀,从胖子和吴邪二人中间目不斜视的穿了过去。胖子哆嗦了一下,明显的感到一股寒流袭来。看来以后不能在小哥面前提这个女人,胖子很聪明的想到。   吴邪在本子上无意识的涂抹着线条,脑袋里却想着那天和张起灵进入黄帝陵地下所见到的情景,那种场面实在太震撼,直接让他领悟到了人性深处的某些东西。   就像下棋一样,这个世界是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分别扮演着车马炮的角色,而其实最最吸引人的角色还是那位下棋的人,这个人决定了棋盘上每个棋子的死活和行进的方向,这是多么大的成就感和控制欲,所以要成为那个下棋的人就成了整个事件的起源。   吴邪想,自己现在算不算那个下棋的人,透过那只巨大的鬼眼所得到的信息是不是未来将要会发生的事情,而这些所谓要发生的事情到底能不能被改变,能不能被改变……这句话在吴邪的脑海中不住的回荡,可是张家不就是看到这些未来的信息才改变了历史进程的吗?   对于已经预知的结果,难道自己也要逆天而为吗?如果这样做,岂不是跟张家人没什么俩样。何况,如果自己想要去逆天而行,绝对是比张家更为妖孽的存在,那个龙纹石盒中的秘密会导致现行世界的崩塌吧。   吴邪蜷缩在沙发里,思索着自己的每一步计划所能带来的后果,任何一个步骤都会导致无数变量产生,而其中任何一种变量发生变化,又会将产生结果的数目放大N倍。   将每个人都作为一种变量进行推衍,吴邪在人名上时而打个对勾,时而画个圈,这个计划残酷无比,但是吴邪依然是吴邪,仇恨并不能让他去随意牺牲掉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沉思了很久之后,吴邪慢慢的在一个名字下面打了一个叉,他终于想明白了,那些信息的含义。   历史的大趋势不可违背,能改变的只能是个体在这个趋势中的存在的价值。   梁湾从一开始见到吴邪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肯定有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且这个男人并不让人讨厌,不仅不让人讨厌,甚至可以算得上很帅,很招人喜欢。   她从那个叫王盟的伙计口里套出了很多关于这个男人的资料,不过还不够多,她希望知道得更多,但是自从吴邪和黎簇去了巴丹吉林沙漠后,梁湾就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个人了。   听见有人按门铃,梁湾打开门却发现是黎簇,而且还拎着一只七只爪的断手。梁湾的直觉告诉她,这也许这是个很好的机缘,可以让自己重新接触到那些人,曾经那个失忆人说的事情她真的很想知道。   每个人都是吴邪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也当然就不会知道对方做些事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有人成为利益共同体,当然也就不会有所谓的联盟,在吴邪的计划里永远都只有相互之间的怀疑,直到分崩离析。   在杭州经历的一切,导致了黎簇心里的怀疑像野草一样疯狂的滋长,他开始不信任梁湾,拎着解雨臣给的那十万块钱,黎簇开始计划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他没有去理会梁湾,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他知道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梁湾,粱湾肯定会有很多想法和主意。但粱湾和他毕竟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甚至不知道梁湾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粱湾很强势,也比他更有钱,对他来说,他如果和粱湾一起弄的话,他永远不可能说服梁湾按照他的方式去做事。   梁湾失去了黎簇和解雨臣的联系,但是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片沙漠时,梁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单枪匹马的要去那片沙漠的无人区看一看,至少要看一看。   所以很多的时候,一个人的行为往往都是在好奇心的主导下进行的,跟别的什么没关系,就像当年的吴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的宿命   “我说哑巴,你知不知道小三爷在做什么”黑瞎子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嗯”张起灵望着窗台上的花,点了点头。   “你不拦着”黑瞎子有些怀疑。   “嗯”张起灵的嘴里只有这个词。   “你是不是喜欢得昏头了,这可是玉石俱焚的玩法,难道你不担心他”黑瞎子有些着急。   “嗯”还是这个词。   “你知道那些人,小三爷斗不过的”黑瞎子叹了口气,显然有些无奈。   “他想做的事,我不会拦着”这是张起灵能给出的态度。   “我只想问问你,小三爷能和你比吗?如果他比不了你,你当年的下场你忘记了吗?”黑瞎子试图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   “他不能和我比”张起灵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他跟我不一样,他做任何事都必然有他的理由。”   这回黑瞎子彻底无语了,他想,处在爱情里的男人果然都是零智商,这话谁说的,真他妈的是真理。   “瞎子,你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张起灵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   “嗯,也差不多到时间了”黑瞎子乐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张起灵的目光里有着一丝黑瞎子看不懂的东西。   “没打算,你知道除非汪藏海复活,可这根本不可能”黑瞎子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有些不在意的说道。   “我觉得你可以找找吴邪”张起灵给了一个建议。   “找他干什么”黑瞎子显然吃了一惊。   “他说汪藏海是他亲戚”张起灵想起吴邪当时这句话时的表情,禁不住笑了一下。   “他跟你开玩笑的,你也信”黑瞎子也笑,是那种听到笑话的笑。   “吴邪应该知道你出现了尸化反应”张起灵淡淡的说道。   “不可能”黑瞎子断然否定。   “是真的,不过…..”张起灵忽然又笑了一下。黑瞎子觉得自己跟张起灵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笑过一次,今天怎么这么诡异。   “不过什么”   “吴邪会用给你治病交换你的秘密”张起灵慢慢的说道。   “他那天不是说他已经知道了”黑瞎子有些错愕。   “骗你的”张起灵又想起了当时吴邪发红的耳朵尖。   “卧槽,小三爷现在够奸诈的啊”黑瞎子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当然交不交换随你,我不干涉”除了吴邪,张起灵一向不管别人闲事。   “他怎么知道我姓齐的”黑瞎子追问道。   “吴邪去小花那里调查你了”张起灵觉得黑瞎子显然也有点傻。   “这个叛徒”黑瞎子咬牙切齿道,   “我说哑巴,你怎么把天真无邪的小三爷培养成这个样子,真够失败的你”   “嗯,他自学成才的”张起灵闭目说道。   其实吴邪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喜欢,更何况万变不离其宗,张起灵默默的想到。   -------------------------------------------------------------------   吴邪的手指在梁湾的名字上点了点,推算着此刻这个女人应该已经找到了失踪人员的资料了吧。而那些人也必然会马上发现这个线索的,接下来,接下来……吴邪用笔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敲。   “小三爷,想什么呢”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吴邪没回头也知道是黑瞎子。   “找我,什么事”吴邪将屁股下的转椅扭了个方向,看着闯入自己房间的人。   “我想知道,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黑瞎子一脸的流氓相靠近了吴邪,鼻子都快贴在吴邪的脸上了。   吴邪皱了皱眉,在极近的距离内对着黑瞎子淡淡的说道:   “你已经开始尸化了”   话说得如此直白,黑瞎子身体一僵,站直了身子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吴邪看了黑瞎子一眼,从怀里拎出小黑,说道:   “它告诉我的”   “卧槽,小三爷,你难道能说狗语”黑瞎子乐得弯下了腰,像捡了个大便宜一样。   “你不会不知道我爷爷叫什么吧”吴邪顺了顺小黑油亮的长毛,慢悠悠的说道。   笑容僵在黑瞎子的脸上,他衡量了一下后说道:   “你有办法解决?”虽然他完全相信张起灵这个人的话是极其靠谱的,但是对于吴邪能解决尸化问题,黑瞎子又觉得是极其不靠谱的事,这是一种多么矛盾的心态。   “交换”吴邪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换什么”黑瞎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的说道。   “你的秘密”吴邪端详着黑瞎子,他必须知道这个人是否可靠。   黑瞎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出哑巴所料,他还真了解他家的这位爷。   大大咧咧的找个地方一坐,黑瞎子笑道:   “小三爷想知道什么”   “几个问题而已”吴邪又用笔敲了敲脑袋,好像想要自己清醒一下似的。   “你参加了当年我三叔那批人组织的西沙海底墓的考察了吗?”   黑瞎子沉默了许久,笑道:   “我真低估了你”   “这个就算是肯定回答吧”吴邪没什么表情,转入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装成我的模样”吴邪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因为你从一出生就被监视,当时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你对他们的特殊意义什么”黑瞎子的话很简单,如果你不知道其余的相关线索,单纯这句话里,其实是听不出来什么的,这是黑瞎子极其谨慎个性的一种表现方式。   “所以,你们在试探他们是怎么想的,对吗?”吴邪将手里的自动笔按下又弹开。   “是的”黑瞎子点点头。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三叔弄得吧”吴邪温和的说道,语气里有一丝隐隐的歉意。   “你怎么知道的?”黑瞎子显然对这个问题没准备。   吴邪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黑瞎子的问题,只是静静的说道:   “那个录像带里的人也是你,霍玲尸化的最快,而你最慢”   墨镜后面的黑瞎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瞎子,帮我个忙,如果你可靠的话”   “说吧,看看什么事”   “过两天,黎簇他们就去古潼京进入黄帝陵,我不想他们死在里面,麻烦你帮我保护他们几天。”   “你的计划里本来就到处是死亡陷阱”   “他们都是不该死的人”   “你呢”   “我和小哥要去另一个地方,想要解决你的问题,也必须去那里”   “尸化问题吗?”   “嗯,你也是不该死的人”   “不该死的人很多,你救得过来吗?”   “能救多少是多少,尽我所能”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当年的事”   “除了关于我自己的不知道,其他的都差不多知道了”   “好,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这世界上曾经有很多个我存在,包括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   “我不知道,但是哑巴知道,我相信他就够了”   “哦,小哥将来能有你这个朋友陪着他,也很好啊”   吴邪忽然很开心的笑了。黑瞎子看着吴邪的笑容忽然心里一沉,看来哑巴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吴邪站起身,将手里的笔扔在桌子上,走到黑瞎子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缓慢而有力的说道:   “瞎子,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眼前的吴邪完全颠覆了黑瞎子原本的认知,他开始思考张起灵对他说的那些话,看来这场战斗并不一定是像自己想得那样,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斗争。鹿死谁手,真的可以搏一搏。   ---------------------------------------------------   密室里,解雨臣和吴邪面对面坐着,没有第三个人。   “你必须消失”吴邪看着解雨臣,皱着眉说道。   “为什么”解雨臣将手机盖翻开又合上。   “你不消失,那些人就不会出现,你在台前,挡住了很多幕后的人,我需要让局面失控,然后那些人才会冒出来”吴邪的语气有些漠然。   “你的意思是……”解雨臣握住了手机。   “梁湾也买了明天的火车票,和黎簇他们一起”   “她怎么也去?”   “这是对我的警告,他们可以随意撬动我的计划,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棋子,被用来做任何事”吴邪摸了摸脑袋,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就像曾经的你、我”   “吴邪,你知道了什么”解雨臣的看着自己的发小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细节,有些事放在我一个人心里就好,你以后还要正常的生活下去,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吴邪看着小花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温暖。   “你自己的经历对你一生的影响已经足够多了,你的怨念在哪里,你心里自己清楚,不要再知道的更多了”   “好,但张起灵怎么办,你难道不考虑他”解雨臣犹豫了一会,终于张口问道。   解雨臣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吴邪刚刚告诉了他所有全盘计划的细节,这是一个全面的反击计划,是一个残酷的报复计划,解雨臣惊讶于吴邪的决心和勇气,这个计划远比吴邪刚开始去古潼京前所设想的还要决绝,没有谈判,没有任何的试探。   不过他没有阻止吴邪,因为没有选择,他自己也没有选择,他心中的斑点是否存在,他自己心里清楚。   从童年开始的阴影,他保护了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应该得到的东西,做了多少半夜让自己心脏痛醒的噩梦。   他会支持这个计划,即使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让他自己都害怕。   “有烟吗?”吴邪朝解雨臣比了个手势。   一盒黄鹤楼扔了过来。   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让烟雾从鼻子里冒出。吴邪沉默的一会儿慢慢的说道:   “就是为了他,才更要这么做”   “为什么”解雨臣盯着吴邪。   “不干掉这些人,闷油瓶也许有一天还会回到那条死循环的路上,但是他却不会再碰到我。其实那条循环之路本来就是为了我设计的,你明白吗?”吴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上天注定了有些事要由我来替他做,你明白吗?”   “你知不知道张起灵对你的感情”解雨臣干脆直说了,他必须让吴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吴邪微微的笑了一下,那天在黄帝陵的地底下,他就知道了张起灵的心意,“可惜我注定无法回应他的这份感情了”   “为什么,你什么意思”解雨臣被吴邪的话惊住了。   “假如一个人能活一百年,而另一个却只能活一天,我真不知道这份感情应该怎么回应”吴邪在手心里掸了掸烟灰。   “你把话说清楚”解雨臣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没什么,就是没时间了”吴邪将暗红色的烟头在手心里按灭,然后伸展了一下四肢。   “他知道吗?”解雨臣不死心。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张家人寿命极长,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吴邪的语气很坚决,有一种结局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一定会避免它发生。   “小花儿,你知道有些人的一生注定是只能为一件事活着的,这件事做完了,就都结束了,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吴邪静静的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暮霭中的雪山图。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的胖子   吃过了晚饭,吴邪坐在院子里乘凉,八月里的北京就晚上和清晨的时间最为舒适。院子里花种的不多,到处都是树,显得幽静清爽,难得小花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吴邪穿了件中式对襟褂子,一条府绸料的裤子,再摇着一把折扇躺在躺椅上,怎么看都像旧社会的富家公子哥。胖子端了一缸子茶水迈步进了院子,看见吴邪这般样子,禁不住捏着嗓子说道:   “这是哪家的小官人,见到爷还不乐一个”   吴邪真的用扇子挡住了半边脸,只露出眼睛笑了起来,胖子倒愣住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小天真,你居然没炸毛,不对,不对,这事忒不正常了”   吴邪拢起了扇子,看了胖子一会,忽然笑道:   “你和久美怎么样了”   “挺好,你要相信你这个妹子最终一定会被胖爷我感化,最终投进胖爷我温暖的怀抱”胖子拍拍肚皮,晃了晃一身的肥肉说道。   “要不要兄弟我帮你一把”吴邪用扇子柄敲了敲胖子手里的茶缸,发出清脆的响声。   胖子退了一步,端详着依然躺在摇椅上的吴邪,诧异道:   “天真,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大概是胖子的表情太过于正经,吴邪居然还真开始认真的想了想,   “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滚一边去”吴邪一扇子就敲在了胖子的猪蹄上,胖子嚎了一嗓子后笑了起来,顺手拉过一马扎坐在吴邪身边。   “天真,心里有事吧”   吴邪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满是符号的纸递给胖子,然后说道:   “想给你看看这个”   胖子将茶缸放在地上,伸手接过写满符号的纸摊开来仔细看着,然后皱起眉头说道:   “这,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果然认得”吴邪将手放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这个,天真,你是我兄弟,我虽然没告诉你我的来历,但是其他的我胖爷可没骗过你”胖子不知道吴邪什么意思,瞪着眼睛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邪睁开了眼睛,摆了摆手,阻止了胖子的解释,然后指了指胖子手里的东西说道,   “你跟我说说这个图的意思”   “这应该是最古老的奇门遁甲,是一切现世风水阵法的鼻祖。你看这些符号的表达方式,估计没准比易经更早一些,也就是龙甲黄帝时代的设计”胖子一反往常嬉笑怒骂的神态,极为聚精会神的研究手里的东西,“不过为什么这图里的整个格局,是反的。所有的风水朝向,是朝内的。”   胖子抬起头来看着吴邪,等着吴邪给他一个解释。   吴邪没有回答胖子的话,反而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漆黑的夜空,轻轻的问道。   “胖子,当年裘德考找到你,然后安排你在七星鲁王宫和我们遇见,其实就是为了后来进张家古楼吧”   胖子的下巴抖了一下,干笑道:   “小天真,你都知道了”   “嗯,张家古楼里其实到处都暗合奇门遁甲的阵法,本来我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最后都是你能逃出来报信,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会变成一种必然”吴邪笑了笑,看着胖子的额头上似乎有些冒汗,就拿手里的扇子给胖子扇了扇。   “我今天和你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你和雷家什么关系,我也并不想知道,反正所有在我身边的人,几乎都能和张家扯上关系”吴邪无声的皱了皱眉,然后又一脸释然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事我不在意,你是我过命的兄弟,你当年那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不想让这点事成为你以后的心病”   “天真,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胖子有些哑然,心里却真的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满是轻松惬意的感觉。   “嗯,真的,现在不说,怕以后没机会跟你说了”吴邪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胖子觉得吴邪此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似乎此刻他面对的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那感觉实在太沧桑了。   “我有件事求你”吴邪缓了缓,继续说道。   “咱们兄弟之间还说这话”胖子对吴邪现在的说话风格显得极其的不适应。   “听我说”吴邪摇摇头,示意胖子安静些。   “我无意中做错了一件事,将你精通奇门遁甲的秘密告诉了一个人,也许,有一天这个人会来找你,让你跟他去一个地方”   “你告诉了谁”胖子满脸的不明白。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答应我,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个人来找你,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吴邪从摇椅上半坐起来,眼睛黑亮亮的盯着胖子。   “呃,天真,可是为什么啊”胖子一脸茫然的挠挠头。   “不要问为什么,你要是当我还是你兄弟,你就答应我”   胖子想,吴邪这个要求虽然奇怪,却也好像并不打紧,今天如果不答应,看这意思,吴邪也饶不了他,便说:   “好吧,就听你的”   “那你发个誓”吴邪诡秘的一笑,胖子一哆嗦,马上感觉不好起来,“还发什么誓,你还信不过胖爷我”   “要是别人,我信,那个人,我还真对你不放心”吴邪嘿嘿一笑,转转眼睛说道:   “你就发誓说,你要是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就让你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我靠,小天真,你也太毒了吧,你胖爷我一辈子就这么点追求,就让你这一句话给绝了”胖子苦着脸抱怨道。   吴邪笑了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说道:   “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小花马上要失踪了”   胖子点点头,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其实胖子一向是个很可靠的男人,或者说是个佛,弥勒佛。   “麻烦你和甲擦去霍家把秀秀带走”吴邪淡淡的说道。   “她有麻烦?” 胖子需要确认吴邪这个安排的原因。   “嗯,是个障碍,会□□掉”原因很简单,凡是和吴邪一个立场的人,都在被清除的范围。   “所以呢?”   “为了小花,也为了他自己,她必须是霍家的当家人”   说到这,吴邪略有疲态,这种决战之前事无巨细的筹谋最是耗人心神,还好,这种情况并不需要维系很长的时间。   胖子看着吴邪,忽然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种无来由的情绪。门一响,好像有人进了院子里,胖子转头一看,是张起灵。   “小哥,你过来了”胖子端起自己的茶缸,跟张起灵打着招呼。   “嗯”张起灵看了胖子一眼,然后走到吴邪跟前,伸出手,说道,“太晚了,该休息了”   “嗯,是啊,光顾跟胖子聊天了,没注意”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着,然后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张起灵伸过来的手掌心里。借着张起灵的力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个,胖子,其余的事你去找甲擦商量吧”吴邪一面被张起灵带着往自己的房间走,一面回过头来叮嘱胖子。   看着前一刻还满脸透着精明,狡黠,万事都在算计的吴邪,此刻在张起灵身边乖得像个美羊羊似的,胖子揉了揉眼睛,没错,此刻这人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乖得要死。胖子的脸抽搐了几下,妈的,刚才逼着老子发毒誓的那个人哪去了,啊。   张起灵拉着吴邪的手,不紧不慢的向住的地方走着,两个人都是细高挑的身材,甚至吴邪还要略高一些,连帽衫和中式褂子,原本极其不搭调的两种风格,不知道为什么放在这两人身上偏偏没什么违和感,一个硬朗,一个柔和,一个沉郁,一个明媚,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走着自己的路。胖子在后边看着两人的背影,嘬了一下腮帮子,只觉得好像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对,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说的就是眼前这两人的样子吧。操,老子这是想什么呢,难道是跟小天真在一起时间长了,连审美观都变了,居然看着俩爷们这么养眼,胖子回过神来,唾弃了自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躲避   整个宅子已经空了,所有的人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吴邪将最后一件东西放进包里,推开门走了出去。张起灵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看见他出来,就伸手过来想帮他拿包。   吴邪笑了起来,看着张起灵轻轻的说道:   “小哥,我又不是姑娘,还用你替我背包”   张起灵没理他,还是将背包拿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淡淡说道:   “你带着小黑”   吴邪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挠了挠头,想着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掏出两张火车票,对了下表,应该能赶得上,吴邪打电话叫了辆的士就和张起灵奔向了北京西站。他们的目的地是淮安,这是辆过夜车,吴邪打算在车上睡一觉,然后早晨到达淮安后就可以继续赶路,不用浪费时间。   到了车站,吴邪又买了点吃的,就和张起灵上了车,这次又是上下铺,对面铺上已经躺了人,不过都已经躺下了,看不清长什么样。收拾好东西,张起灵没立刻到上铺休息,而是在下铺靠里坐着,斜倚在被子上,闭目休息。吴邪把水杯和吃的放在台子上后,推了推张起灵,小声说道:   “再往里面靠靠”   张起灵眼睛都没挣,缩了缩肩膀便移出一块地儿,吴邪挤了上去,和张起灵并排靠在一起,刚想着觉得头的位置有点难受,张起灵就已经把他往上拎了拎,拢在怀里,固定住,这下舒服了。吴邪还恶作剧的使劲往后靠了靠,想看看这个人肉靠垫结实不,张起灵用手指在吴邪的后脑勺上弹了一下,还挺疼,吴邪一呲牙,马上老实多了。   将小黑从兜里掏了出来,原以为小黑会撒了欢的玩一会,没想到小黑蹦到了张起灵身上,开始用爪子挠他的衣服。吴邪觉得很奇怪,因为小黑这个马屁精最近一直比较腻闷油瓶,没事就爱蹲在闷油瓶肩膀上狐假虎威,今天这么暴躁是怎么了。   张起灵伸手在小黑的脖子上轻轻的搔了几下,然后又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呜咽了一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吴邪刚要张嘴问什么,却发现一直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的捏了一下,吴邪一愣,顿时警觉起来。于是伸手握住张起灵的手,写到,‘怎么回事’。   张起灵的手也动了动,‘对面的人有问题’。   吴邪眨眨眼睛,张起灵马上明白了吴邪要问什么,接着在吴邪的手上写到,‘跳车’。   火车开动了一会,,卧铺车厢里的人渐渐的都安静了起来,吴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跟睡着一样的张起灵说道:   “小哥,我去上趟厕所,你去帮我接点热水,一会儿我想泡面”   “嗯”张起灵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吴邪推开卧铺车厢门走了出去,一会儿,张起灵也站起来拎了个水杯也出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两个人都没回来,十分钟也过去了,两个人还没回来,对面铺上的两个人同时转了一下身子,似乎在思考什么,又过了五分钟,两个人瞬间从铺上翻身而下,打开卧铺车门,冲进了车厢的厕所,果然,厕所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夜风正呼呼的倒灌了进来。   其中的一个人趴在窗口上看了一眼,说道:   “列车还没开多久,应该能追得上,通知其他人”   说完,伸手扒在窗框上,一个倒挂金钩,翻出了窗外。另一个人也紧跟着跃了出去。   火车顶上,趴着两个人,其中的一个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对旁边的人低声乐道:   “小哥,你真厉害”   “走吧,回去了”旁边的人淡定的说道,然后站起来,弯着腰摸到了一节车厢上面,双脚勾住车顶,贴着车窗倒垂下去,然后用两根奇长的手指生生的将密闭的车窗抬了了起来,迅速翻身进入车厢里面。   接着另外一个人的脚也伸进的车窗,还没用力,便被先进去的人一把给抱了进去。   张起灵将车窗关好,然后又整理一下台子上被碰翻的水杯,刚要坐下,就看见吴邪盘腿坐在铺上,正在揪着小黑的耳朵,嘀咕着,“你这个叛徒,为啥只提醒小哥”   张起灵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啧了一声,将饱受吴邪□□的小黑拎了过来,一脱离自家主人的魔爪,小黑马上窜到张起灵肩膀上,神气活现的看着吴邪。吴邪就这么和小黑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张起灵摇摇头,将小黑从肩膀上拎下来放到上铺,让它自己去玩,然后翻身躺下,看着上铺的床板,淡淡的说道:   “我一上车就发现了”   吴邪歪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车的情景,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他们和普通人的呼吸不一样”张起灵继续解释道。   “我怎么没听出来”吴邪有些怀疑。   “你没有被训练过”张起灵残酷的下了结论。   吴邪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同样是人,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   黑瞎子递给张起灵几张纸,说道:   “你托我办的事,我把整个北京医院都翻了个”   张起灵接到手上,仔细的看着,全部是各项数据,看不太懂。   “解释一下”   “他的体检报告,他肯定是已经觉得有什么问题才会去查的”黑瞎子翘起了二郎腿陷在沙发里,叼着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着。   “我找了个这方面的专家看了,据他说,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血液病”黑瞎子吐了个烟圈。   张起灵将报告单放在一旁,看着黑瞎子,等着他接着说:   “怎么说呢,专家的意思是他的血液自身排斥反应非常强烈”   “什么意思”张起灵紧锁眉头,脸色阴沉。   “简单点说,就是他体内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可以吞噬其他正常的血液细胞作为能量,但它最后将导致的结果是人体的造血机能被完全破坏”黑瞎子当时听专家这么说时,也吓了一跳。   “有治疗方案吗?”语气里隐含着一丝希望。   “专家说以前没见过这种病人,所以也就没什么治疗方法”黑瞎子的回答很残酷。   “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张起灵需要知道还有多长时间。   “要看吴邪本人对这种物质的消耗程度,也就是说这种物质消耗的越快,那么他身体正常的细胞减少的也就越快”   黑瞎子打了个手势,接着说道:   “成正比的关系,因为那种物质需要消耗正常细胞来进行自身补偿代谢”   “做什么事需要消耗这种物质”张起灵的心越来越沉。   “这个不知道,专家说甚至不知道这种物质在人体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黑瞎子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其实在这件事到底告不告诉张起灵这个问题,他当时确实犹豫了,像他这种人一向将生命看得很淡,但那是一种人生观,而不是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离你而去时,你还无动于衷。   “哑巴,你想怎么办”吴邪对于张起灵的意义,黑瞎子很明白。   张起灵摇摇头,只是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不要让吴邪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看着眼前依然淡定的哑巴张,黑瞎子忽然惶惑起来,哑巴张的反应和他起初预想的不太一样,有点太从容太冷静了。   “没什么,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张起灵慢慢的说道,眼里眸光似水,“他所有的愿望,我都会满足”   “你……”黑瞎子愣住了,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你难道不打算采取点什么措施”   “无所谓,对我来讲一切都可以接受”张起灵的态度非常坦然。   “你什么意思”这回轮到黑瞎子不懂了。   张起灵没在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是的,无所谓,无所谓什么结果,只要是你的愿望,我就满足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是我对你的誓言,即使你不知道,也无所谓。   -------------------------------------------------------------------   淮安车站到了,人们拖家带口,背着行李拎着包裹往车站外走,与平常日子里的情景没什么不同。   车上的人还在陆陆续续的往下走,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跳下车,然后又伸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另外的一个人下了车,旁边本来很拥挤的人都下意识的挪开了一点空间,因为被扶下车的是个年轻的孕妇,有点瘦,身上穿的裙子即使有孕在身,也显得有些肥,而且面色苍白,好像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   年轻的男人一脸的土气,好像几天没洗脸的样子,穿了件样式极其土鳖的衣服,裤腿还一高一低的挽着,跟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娇弱漂亮的小媳妇形成鲜明对比,成为众人口中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最佳例子。   不过鲜花在美艳,也需要牛粪这种肥料来滋养,所以此刻小媳妇安之若素的靠在自己男人的怀里,慢吞吞的往外走着。   一条小狗刚要从男人的胸前口袋里伸出脑袋,就被男人一手指又按了回去。   “小哥,你别说,你穿裙子还真好看,绝对毙掉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男人讨好的凑在自家媳妇的耳朵边上嘀咕道。   “那百分之一是谁”小媳妇的声音有些清冷,感情是一冰山美人。   “操,这…….”年轻男人张了张嘴,轻轻的给了自己一耳光,马屁没拍好,拍在马蹄上了。   “老婆,喝水吗”   “老婆,要不要歇一歇”   “老婆…….”   “老婆……”   ……..   一直没说话的小媳妇终于忍不住,看着自家的男人,用极低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吴邪,你今天话真多”   “啊,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吗”男人挠挠头,有些茫然接着说道,   “难道对怀孕的媳妇不就是应该这样的吗?”   小媳妇的脸抽搐一下,很自然的伸手环上男人的腰,靠近了低低的说道:   “你演得过于投入”   男人咧嘴一笑,抖擞精神的回应道:   “小爷这叫有专业精神,懂不,媳妇”   “话又说回来,小哥,你缩骨后,到小爷的下巴,这高度还真合适啊,要不以后你就这样吧”年轻男人乐此不疲的调戏着自己媳妇,心情极为舒爽。   小媳妇仰着脑袋看了看那个满脸笑开花的人,默默的狠狠的跺了一脚在男人脚上。   嗷的一声被生生的憋在肚子里,你大爷的,夏天啊,凉鞋啊,那是脚趾头啊,十指连心啊,年轻男人疼得有点气急败坏,低吼道:   “谋杀亲夫啊”   小媳妇不在理他,自己慢慢的往出站方向走去。   看到自家发脾气的媳妇,年轻男人顾不得还在疼着的脚,颠了几步追了上去,有点心虚的嘀咕道:   “小哥,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过了一会,才传来‘嗯’的一声。   年轻男人如蒙大赦一般,又开始围着自己媳妇转来转去起来,就像一条被小媳妇牵着的小狗一般,欢实的很。   这一幕在旁边的旅客看起来,是在正常不过的小夫妻闹别扭的场景,居然还有路人甲乙丙在想,   “这傻小子还挺会哄人,这么快就把媳妇给哄好了”   “咋我就没捞到这么漂亮一媳妇呢,人啊,运气真的很重要”   “要是自己家的母老虎,有这小媳妇一半漂亮,老子我也忍了”   ………   直到这趟车的人都走空了,一直散在车站各处的几个人才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没找到人,先撤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回泗水古城   去马坝镇需在在火车站倒长途汽车,吴邪和张起灵缩在长途汽车的角落里,这样能比较好的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一路上除了车比较颠簸之外,一切都还顺利。为了安全起见,张起灵依然保持了孕妇了形象,但是缩骨功短时间使用没问题,长时间的话,所有的关节因为肌肉收缩紧张,都会引发疼痛感,属于碰哪哪疼的那种难受,吴邪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加上路况比较颠簸,司机开的又猛,所以干脆就把张起灵抱在怀里,不让他挨着硬邦邦的塑料背座,反正是自己媳妇,别人看见也没什么。   窗外的树木一闪即逝,吴邪向窗外望去,路两边到处是种得整整齐齐的油菜地,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招人喜欢。   一缕阳光穿过车窗正好照在怀里抱着的人的脸上,原本正在闭目休息的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舒服,吴邪发现了,便伸手放在那人的眼睛上方挡了挡阳光,直到那缕阳光最后换了方向才把手放下。   怀里抱着的人很漂亮,睫毛很长,嘴唇的线条非常优美,吴邪有些看出了神,原本平静心绪却突然乱了起来。   张起灵抱着他自杀的场面腾的从脑海深处翻滚而出,黄帝陵里他看到自己的结局时并不感到意外,然而让他震撼到心碎的预言画面是张起灵居然选择了与他共赴生死,就在那一刻他才明白张起灵的心意到底是什么,也想起了很多以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直到现在吴邪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将勉强心情重新平静下来。站在巨大的青铜圣殿里,他开始重新审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事情,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怎么纠结的便认可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也对这个叫张起灵的人感情非常非常的深,是超越了兄弟情谊的那种的感情,只是以前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吴邪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只是脑海中不断的盘旋着一个声音,‘命运成齑造化弄人’。   长途车正在翻越一个小障碍,车尾部突然向上忽悠了一下,然后又重重的落下,吴邪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最大的缓冲了这种震荡带来的不舒适感。   吴邪并不觉得所谓同生共死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他觉得这都是那些言情剧导演脑袋进水了才会这么想,如果另外一个人能好好的活着,那他为什么要死呢,多一个人在尘世间想念自己该有多好,所以他对这个结局很不满意。闷油瓶自己都曾经说过,他不救那些自己想死的人,怎么轮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看不清了呢,吴邪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忽然有些愤怒起来,你怎么能死呢,你必须给老子好好活着,如果你能活一百年,那就用一百年的时间好好想着小爷我,你才是我唯一和这世界的联系,这联系不能就这么断了。   张起灵睁开了眼睛,发现吴邪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不由有些莫名其妙,慢慢的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还是有些疼,不过看外面好像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客观上的死亡无法避免,但是主观上选择死亡的人都他妈的欠揍,吴邪在心里腹诽道,而且他就不相信这辈子他斗不过张起灵,这辈子,他,吴邪,总要赢一次,哪怕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要完全实践那句话,生命不息,斗争不止。   张起灵皱着眉头看着吴邪对着窗外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很清楚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思维永远都是跳跃式的,反正自己已经习惯了,管他想什么,在自己身边就好。   吴邪并不知道,这种不接受宿命的想法,本身跟张家的做法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在于对世界的影响大小罢了,张家影响的是历史进程,而他只是影响了一个人。不过,因为发现命运很苦逼,所以你就毫无反抗的走上了自己预见的苦逼道路,这对于吴邪来讲,实在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他拒不接受这种安排,就像他从前一定要将闷油瓶从青铜门里弄出来一样,不管代价是什么。   所以相对于一向以责任为导向,服从命运安排的张起灵而言,吴邪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逆天的,妖孽一般的存在了。   马坝镇,然后才是马庵村,可想而知这地方有多么偏僻。吴邪和张起灵下了车后,又走了一个时辰的小路,才到了真正的目的地。找了当地的一个老乡家住下,这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刻了,两个人决定去看看周围的地形。   爬上一个土岗,站在高处向四下眺望,吴邪发现这个村子的周边都是那种不高的山,上面植被郁郁葱葱,而村子的后面则是连成片的水塘,根本没有张海客说的那些坟山。   张起灵看了许久,忽然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块的地形发生了变化,好像跟我曾经来这里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嗯,难免的,毕竟那么久的时间了”吴邪对这种变化显然觉得很正常,他关心的是从哪能下到地下去,干一件事先找到突破口还是很重要的,要是老汪在就好了,张起灵不是说泗水古城是他建的地方吗?   “我什么时候建的,现在是什么时候,简直没脑子”一个声音在吴邪的脑海中出现,开始教训吴邪。   卧槽,要不就死也不出来,要么一出来就开始作威作福,吴邪有些郁卒的想到。   “不过,你不是说张起灵曾经进去过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吴邪马上反击道。   “你还挺护着那小子”   “切,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吴邪只顾跟老汪斗嘴,却忘了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很奇特。因为一般人说话时,都会在语言的基础上附带着各种情绪表达,当然张起灵这种人除外。张起灵看着吴邪,觉得他非常的奇怪,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脸上不断的变幻着各种表情,虽然不说话,却又好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交流一样。   张起灵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张克明曾经说的话,于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吴邪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吴邪终于安静了下来,想起了张起灵还站在旁边,于是跟老汪休战,转而看着张起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哥,我……”   “吴邪,我需要确认,现在是你本人跟我说话吗?”张起灵打断了吴邪的话,静静的看着吴邪说道。   “呃……”吴邪愣住了,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你既然问我,肯定就已经有所怀疑,那我怎么才能证明是我在跟你说话呢?”   吴邪的回答有些像绕口令,不过却又难住的张起灵,是啊,怎么证明呢,还是这个问题根本无解呢。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对而立,天边的晚霞映在张起灵漆黑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迷幻炫目的色彩,吴邪看得有些呆了。没注意张起灵已经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然后牵着又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转身朝土岗下面走去。   “是你,你可以说了”张起灵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   咦,过关了,他怎么知道是我,吴邪挠挠头,不可思议的想到。   “那个…..小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吴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又呆又笨”张起灵慢吞吞的说道。   吴邪张口结舌的看着慢悠悠往山下溜达的张起灵,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愣是干吃了个哑巴亏,然后紧接着又听见汪藏海的声音,   “咦,张家族长的鉴赏眼光和老夫还是很像的嘛”   吴邪顿时抓狂起来,老虎不发威,你以为小爷是病猫啊。   “张起灵…….”吴邪准备炸毛。   听见吴邪居然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张起灵转过身来,看着吴邪,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里却是一片刀光剑影。   “呃,那个小哥,我饿了,你也饿了吧”吴邪缩了缩脖子,立刻很狗腿的往张起灵身边蹭了蹭,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   张起灵收敛了眼中的锋芒,淡淡的说道:   “先去吃饭,你的事回头再说”   卧槽,这还有后续啊,吴邪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怂蛋一个”汪藏海的声音笑了起来。   吴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俩人,碰见一个就够受的了,现在居然让自己一下碰见俩,这还让人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挖掘真相   晚饭跟老乡一起吃,一碗炖土豆,一碟炒土豆丝,一盆土豆青菜汤,吴邪和张起灵在对待食物的问题上都不太讲究,能吃饱就行。老乡家里就老汉一个人,孩子们早就出门打工去了,几年也回不来一次,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养不活人,所以年轻人都走了。   吴邪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然后含混不清的说道:   “大爷,这村子后边原来就是池塘吗?”   “嗯,不是,那原来是一片坟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塌陷了,咱们这雨水多,后来就变成池塘了”大爷几口就吃完了饭,从腰上掏出个烟袋,往烟纸上倒出点烟丝,熟练的搓成一根卷烟。   “虽说是池塘吧,但是啥都不长,说也怪了,不仅不长,还放啥死啥,前几年村里还有人想在塘里养鱼来着,结果鱼苗刚放进去一会就都死了”大爷喷了几口烟,幽幽的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灵忽然开口道:   “大爷,您贵姓”   “我姓马,但我不是本地人”   “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个叫马平川的人”   “咳,你说得是老早以前的马家吧,也就是你跟我提这个人,要是问别人,还真不一定有人知道”   “啊,那大爷您说说那个马平川呗”吴邪倒是来了劲头,想弄弄清楚,看看当初大金牙跟他说的话是不是骗他。   “你们居然对他感兴趣,不过这个马平川确实算得上一个人物,据说民国时他们马家本家在这地方可以算得上是一方诸侯”   吴邪觉得这大爷虽然看着一副乡下汉子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慢条斯理的,极有章法。   “后来马家就败了,据说是被狐仙破了祖坟风水,那狐仙变成一个小孩的模样,把马家祖坟里的棺材都毁了,所以后来马家就都牵走了,现在这地方虽然叫马庵村,但是实际上没几个真正姓马的了。”   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嗯,狐仙,小孩,有点意思。   张起灵没在开口说话,沉默的吃完了饭,帮老汉把碗什么的收拾了,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吴邪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票子,放在桌子上,对着正坐在那里发呆的老汉说道:   “大爷,我们俩可能要多住几天,我先给你些钱,不够回头再补”   老汉看了眼桌上的钱,笑了一下,对他来说,几百元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说了声“谢谢”老人将桌上的钱收了起来。   吴邪也回了房间,看见张起灵已经躺在了土炕上,正看着房顶出神,于是笑嘻嘻的爬上去,出现在张起灵脑袋的正上方,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哥,你就是那个狐仙吧”吴邪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张起灵看着嬉皮笑脸的吴邪,抬手就给吴邪的额头上来了个脑崩,即使是收了劲,这黄金二指的力道也是不小,吴邪嗷的一身跳了起来,   “君….君子动口,小…小人动手,嘶…疼死我了”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脑门上的红印,也有点后悔刚才的手劲大了些,就伸手把吴邪拽了过来,一边用手给揉揉,一边淡淡的说道:   “我不是君子”   吴邪呆了呆,觉得张起灵的态度有点奇怪,想了想,又有点不死心的问道:   “小哥,你别打我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年贵庚啊”   吴邪下意识抓住张起灵的正在按摩额头的手,怕他再给自己来一下,那可就真会脑震荡的。   张起灵反手握住了吴邪的手,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们年龄的计算方法和你们不太一样”   吴邪歪了歪脑袋,盘算了一下,算了,不知道也好,反正是比自己大,难道知道了要改口叫他闷大爷,切,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吴邪心里最想问的不是这个,只是他不知道有些问题该如何开口。吴邪一下一下的玩着张起灵的手指,垂着眼帘盘算着该怎么说才好。   张起灵默不出声,他也在纠结,有些事到底要不要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是张起灵先开口了,   “你先说说的你事情,越详细越好”   吴邪点了点头,反正关于汪藏海的事早晚得坦白,索性就都说了吧。于是很正经的盘膝做好,从去日本开始说起,说到平家墓地里的壁画的时候,张起灵很明显听得很仔细,吴邪觉得自己的口才不错,就像个说评书的先生一环套一环的说着自己过去的经历,收复长沙盘口,在墨脱发现画有闷油瓶的油画,笔记,碰见张海客他们,跟着闷油瓶的笔记到了康巴洛村子,进了青铜门,在吴家祖坟里如何获得了汪藏海的意识……..   吴邪一般性的陈述着事实,并没有将自己的感情夹杂在其中,在这些经历中所遇到的困难他都一笔带过,而且经历过了以后,他也确实觉得没什么可讲的。   吴邪不知道张起灵的心绪随着他的讲述在剧烈翻涌,虽然他曾经零零碎碎的从吴邪本人和其他人嘴里得知过一些相关信息,但此刻由吴邪本人亲口连贯的说出来,还是给他造成了无法形容的那种震撼感和冲击力。这时,吴邪开始讲起汪藏海对张家的敌意,讲张家对世界格局的影响,讲张家失传已久的秘密,张起灵沉默的听着,当吴邪讲到青铜门里那决绝的一刀时,张起灵的心突然抽疼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是这情绪连带着一种绝望在全身蔓延开来。因为死神总是如影随形。   “小哥,小哥,你在发呆啊,有没有听我说话”吴邪的伸手抓住张起灵的肩膀开始晃悠。   “嗯”张起灵这才回过神,起身半靠在被子上,然后伸手拢在还在摇晃自己的吴邪的腰上,将他拉在怀里。   “坐着累,现在接着说”张起灵觉得只有在抱着吴邪,并能感知吴邪体温的时候,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才有真实的感觉,才会让他觉得安心。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那把悬于二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什么时候突然落下。   吴邪盘腿坐在那说了半天,腿早就麻了,立马顺杆爬,枕着旁边人的胳膊,蹭了个自己舒服的位置,喘了口气,有接着讲了起来。   “所以呢,我能听见汪藏海的声音,老汪在我的脑袋里,而你是听不见的”吴邪顿了顿,忽然有些纠结的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犹豫的说道:   “小哥,你不会以为我有神经病吧”   “他能控制你的身体?”张起灵没回答吴邪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呃,刚开始是,但现在估计够呛了”吴邪撇了一下嘴。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对自己意识的控制力很强”   “是他要来泗水古城的吧”张起灵想不出吴邪要来的理由。   “啊,是啊”吴邪点点头。   “你呢,你怎么想的”张起灵盯着吴邪看着他的反应。   “我没怎么想啊,老汪想来,我就带他来呗,他就这点愿望,我怎么的也得帮他”吴邪无所谓的耸耸肩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想来吗”张起灵的眼里一片幽黯。   “呃,我猜他想看看那位你们张家的族长”吴邪笑了一下。   “只是这个原因?”张起灵不相信。   “呃,我猜那位族长肯定长得特别帅吧”吴邪有点神往的说道。   “喂,喂,怎么搞的,会被你勒死的”吴邪拍了拍箍在腰上的手,喘着气说道。   一声冷哼,那股蛮力松了下去,吴邪莫名其妙的看着旁边一脸阴沉沉的人,靠,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又把这位给得罪了。   “对了,小哥,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   吴邪故意装作很轻松的问道,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时候”   张起灵看着吴邪有些游离的目光,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有些东西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但是,有些事该怎么说呢,一直不想告诉他的事情,难道今天真的要说出来吗?   张起灵无意识的将下巴贴在吴邪的头顶上,来回的蹭着,吴邪的发丝很软,触摸上去很舒服,总让人有留恋的感觉。   一个等待答案的人,   一个需要给出答案的人,   张起灵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有些真相一旦被说出来后,会产生什么后果,他真的没有把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哥的秘密   张起灵长时间的保持了沉默,吴邪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小哥,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来替你说如何”   张起灵脸色一变,翻身将吴邪拽了起来,面对面的看着他,哑着声音道: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吴邪轻轻将张起灵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跳下土炕,背冲着张起灵说道:   “你曾经让胖子告诉我,说如果我在西藏遇到了三件事,就让胖子在我最后将要到达的地方指给我看一样东西,对吗?”   张起灵点了点头。   “那件东西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吧”   张起灵看着吴邪的背影,内心一片荒芜。   “所以我可以确定,你的事你不一定清楚,但我的事你一定清楚的很,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告诉我”吴邪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寂寞。   “吴邪,我……”张起灵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现在只是在说一件我花了无数年的时间想要去弄清楚的一件事”吴邪转过头,对着张起灵笑了笑,   “当年我所谓的三叔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我自愿跟着你们去了七星鲁王宫”吴邪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当时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其实作为张家的族长,你不仅认识我爷爷,更跟我三叔很早就认识,也因为某种原因,很早就认识我,我一直都是在被你们监控的状态下生活,只是我自己以为我和你从来没见过罢了”   吴邪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人,接着说道:   “你,张家,吴家,老九门等等所有被牵扯其中的人都想知道我存在的意义的是什么。所以不断的提供一些线索,诱使我做一些事情,想看看以我的能力到底能促成一些什么样的事。因为之前没有我参与的一些事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并由此产生了极其复杂的内部矛盾,这些都直接导致了后来所有相关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等待在适合的时机把我拉进来。”   “小哥,你当时和我三叔之间应该是有默契的,为了避免在发现我的价值前,我就被墓地里的机关干掉,由你来做我的保护人。我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你们精心设计好的”   “我说得对吗”吴邪看着自己的鞋,低着头问道。   张起灵面如死灰,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道:   “是的,你说得没错”   “吴邪,不要逼他,你知道这件事其实跟他没关系”汪藏海的声音忽然出现了。   “你不是一直要杀他吗?怎么为他说起好话了”吴邪笑着回应道。   “好吧,你把他折磨死了,你自己别后悔啊”   “行,我不折磨他,那你告诉我,你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跟他没关系,那肯定就跟你有关系呗”   “那你继续吧”汪藏海瞬间隐匿了。   吴邪镇静一下,走到张起灵面前,伸出双手揪了揪张起灵的面颊,像揉面团似的,揉了几下,然后静静的说道:   “那个我最后要到达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张起灵吴邪情绪化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以为吴邪会恨极了自己,此刻却突然又不确定了起来。   “你需要兑现你的诺言,我在西藏看到了你的雕像,在堪布上师那里拿到了龙纹石盒,我是康巴部落的神谕者,但是你依然没告诉我关于我的秘密是什么”   “吴邪,你知道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说了之后,你会怎么理解”张起灵站起身来,走到吴邪面前,看着吴邪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没什么事是我不能理解的,只要是你告诉我的,你从来不会骗我,即使我真是个妖怪,你不也照样对我很好,所以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对吗?”吴邪咧嘴一笑,伸开双臂抱住了张起灵。   “我今天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你过去的一切,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要替我担心。我知道你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不要求任何回报。”吴邪轻轻的拍着张起灵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温和的安抚道。   张起灵将头埋在吴邪的肩颈上,所有长久以来积郁在心中的那些黑暗的东西轰然崩塌,活了这么久,他觉得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包袱,一切的顾虑,很坦然的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已经成长得足够强悍,强悍到可以让自己去依赖,这种感觉真好。   “进了泗水古城,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张起灵抬起头看着吴邪,“但是全部的真相我并不是完全清楚”   “没关系,也许你知道一半,而汪藏海却知道另外一半”吴邪又开始像揉面团一样揪着张起灵的面颊,开玩笑似的说道。   张起灵无奈的将吴邪的手扣住,明明很正经的事让这个人一弄,怎么就变得正经不起来了。他一直放在心里当做天一样大的事,今天晚上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埋在地下的城市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山岗照进屋里的时候,吴邪还赖在床上睡懒觉,张起灵却早已起来了,洗漱完毕后,站在院子里眺望远处青翠的山岗,蓝天白云下,无论什么颜色都是极其美艳,心中一片春意萌动,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张起灵反复的在心里默想着“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这句诗,他觉得自己难于表达的感情都蕴藏在这几千年前的诗句里了。   微风拂面,闭上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像在梦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传来一声轻响,房门打开了,吴邪从里面出来,满脸的不好意思,   “小哥,我起晚了”   “嗯,感觉如何”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吴邪,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中却多了几许温柔之意。   “还行,下泗水城,估计没什么问题”吴邪笑了,知道张起灵担心他。   张起灵点点头,心思转到了正事上,盘算着从前的那些入口如今都已经没了,要再重新打个新入口恐怕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村向东两公里处应该有个湖,咱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吴邪看着张起灵犹豫的表情,就知道他正在合计从哪里下手的问题。   “湖?”张起灵一时没明白的吴邪的意思。   “嗯,我刚才在屋里问过大爷,他那边确实有个湖,老汪说的,当年他为张家做泗水城的规划方案,曾经把城市的排水系统设计成通向那里”吴邪详尽的解释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他当年的设计容量很大,是按当时古城人口的五倍总量设计的,因为要考虑到未来城市的扩容,所以排水系统的尺寸也很大,一个正常的人在里面走是没问题的”   张起灵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毕竟泗水古城对于张家人来说都是个极其隐秘的存在,也是张家人花费了极其巨大的代价才探知的地方,现在居然冒出个知情人汪藏海来指挥他们进入其中,光想想就够刺激的了。   二人一路向东,果然在差不多两公里处看见了一个湖泊,这个湖有点像堰塞湖,地势很高,悬于地表之上,看得出这个湖的周围曾经建有一些古老的围坝工程,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一些巨大的条石凌乱的散在湖边的泥地里。   吴邪在湖边转悠着,张起灵站在不远处看着,并不打搅他,自从知道吴邪体内还有汪藏海的意识存在,他就知道,除了保护吴邪的安全,这件事的主导权已经不在自己或其他任何人的手上,吴邪正按照一个他们所有人都不明白,也不知道的指引在前行。而这种指引所产生的结果其实恰恰是吴邪周围所有人花费漫长时间以及无数代价想知道的东西,但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吴邪却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成为了一个遗世而独立的存在,秘密依然是秘密,答案却成为吴邪自己才能知道的答案,这个结果无论如何都有些讽刺。   “小哥,在这里”吴邪雀跃着向张起灵招手,打断了张起灵的沉思,他拎起了工具包,向吴邪站着方向走去。   “小哥,老汪说,那条地下的通道应该就在这下面”吴邪指了指脚下的泥地。   张起灵蹲下身,用手捻了一把土,潮湿的而有粘性,应该比较容易挖掘,又不容易造成塌方,而且在只有两个劳动力的情况下,确实是个绝佳的进入点。   张起灵和吴邪两个人足足挖了两天才看见了汪藏海说的那条排水道,排水道成半圆形,全部用青石砌成,最外面拦着手腕粗细的铜条,大概是防止有杂物和水里的生物进入排水系统。   即使当时用了最抗氧化的铜来做栅栏,经过一千多年的岁月,也已经被腐蚀的不像样子,张起灵用手使劲一掰,就将整个栅栏卸了下来,排水道的前端都是淤泥,主要是湖的面积比当年缩减了不少,本该通往水下的进水口已经全被被淤泥埋住,二人只能先开始清理管道里的淤泥,好在淤泥松软,倒也没什么难度,直到清理出一百多米的通道后,淤泥才渐渐少了起来。   管道的直径大概是一米五,张起灵和吴邪必须将身体弓成像虾米一样才能在里面走动,张起灵到没什么,吴邪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的厉害,可他不敢坐下,因为张海客曾经说这里的淤泥中有那种虫子,吴邪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口气,看到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张起灵正停下来等他,就问道:   “小哥,这泥浆里是有虫子吗?”   “嗯”   “这虫子哪来的”   “湖里寄生的,就像血吸虫一样”张起灵一边打着手电在通道里扫了扫去,一边回答着吴邪的问题。   歇歇停停的大概走了一公里左右,排水通道开始分叉,一开始是分成两条通路,然后是两条分成四条或六条,张起灵知道,通道越密集,说明离城市中心就越近。在一个通道的汇集点,吴邪停了下来,伸手在头顶上摸索着,张起灵看着吴邪的动作,轻轻的问道:   “怎么不走了”   “再往前,我就进不去了,只能你进”吴邪一边摸索,一边回答。   张起灵皱皱眉,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吴邪的意思,这种地下排水管网只有总管才会比较粗大,分支管网都是比较细的,就像人体的毛细血管一样。吴邪不能缩骨,必须从这里翻到地面上才行。   吴邪的手摸到一个凸起的字,应该是这,于是抬臂做了个抬举的动作,石板没动,再使劲,还是纹丝没动,吴邪转过头来,看着张起灵讪讪一笑,   “那个,那个,小哥…..”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挪到吴邪跟前,淡淡说了一句:   “下次,这样的事让我先来”   “嗯,嗯”吴邪赶紧点头。   张起灵站在那块石板下,先敲了敲,声音比较沉闷,看来是石板上方堆积了什么东西。这个高度用肩抗比较方便,张起灵双手扶住石板,将肩头抵住石板的一角,腰部一使劲,青石板竟然松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来一次,这一次,青石板终于移开了大半,张起灵直起腰,头便伸出了洞外。   有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吴邪觉得张起灵似乎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于是伸手拽了拽张起灵的衣服,问道:   “小哥,怎么了,上面什么情况”   张起灵这才动了一下,双臂一撑跳了出去,然后移开青石板,将吴邪也拽了出去。   等吴邪适应了周围环境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拉住张起灵的胳膊说道:   “小哥,你真的能确定这个泗水城是被洪水冲毁的?”   吴邪和张起灵站在一个石屋之中,石屋有五十平米左右,一侧是石砌的通铺,另一侧的墙上挂满了兵器,从二人的脚边开始到处堆满了尸体,石床上,地上,门口…….   张起灵将手电光又调强了一些,仔细的看着那些尸体,可能因为屋子的密闭性比较好,由洪水带来的淤泥包裹着尸体,但这些尸体完全没有再洪水中挣扎过的痕迹。   “人是先死的,洪水是后来的”张起灵慢慢的说道。   “老汪说,这个位置在设计的时候是个哨卡,张家自己那时候已经有了完整的乡勇编制”吴邪看了一眼挂在墙上有些还没来得及摘下来的兵器,这些足以证明汪藏海的说法没错。   “这些死的人和杀他们的人很熟,应该是在一种非常意外的状态死亡的”张起灵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照了下脚下的淤泥,吴邪看见脚边泥里翻滚着无数纯黑色的蚂蝗和密密麻麻的虫卵,当时就忍不住干呕起来。张起灵收了手电,左手托在吴邪的腋下,几步就跨到了石屋的门口,石屋的木门已经腐朽,略一碰就碎了一地。   出了石屋,外面是个小一点的黄泥夯制的房子,只有几张桌子和凳子。因为是用黄泥建的,水早就渗入地下,倒显得干燥了一些,也就没有了那些蚂蝗。吴邪仍然忍不住吐了几口清水,苦的,没准把胆都吐破了,吴邪无比苦逼的想到。   “那屋子里死的人太多,流的血招虫子”张起灵看着吴邪惨白的脸,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娘的,老子不怕虫子,可这也太多了,掉虫子堆里了”吴邪喘了口气抱怨道。   “如果不是咱们俩,其他的人只要站在那屋里,就已经死了”张起灵波澜不惊的说道。   吴邪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惊了一下,这才是刚开始,后面要遇到的东西简直无法想象。   “走吧,咱们应该已经进了外城”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温言问道,   “怎么样”   “没事,吐又吐不死人”吴邪强笑了一下。   “嗯”张起灵想了想,说道,“这个古城的街道肯定被淤泥堵死了,我需要你告诉我,从这个方位起,有没有连成一片的房子。淤泥层下,只有连成片的房子才会有足够的空间和空气让咱们走到里面去”   吴邪想了想,然后说道:   “老汪说泗水城的最外层住的都是外姓人,在往里一层住的才是张家人,这其中又按东南西北分了本家和外家,最核心层是张家的高层,比如族长和长老们以及贴身护卫们住的地方。”又想了想,接着说道,   “老汪还记得,这座哨卡的西面五十米处应该有座土地庙,在往西就应该是连成片的民居了”   张起灵点了下头,从背着的工具袋里拿出旋风铲又开始在墙上挖洞,这个旋风铲是一种铜棍,铜棍中空,里面装有机括,九片精钢打造的波浪叶,插在铜棍前端,铜棍后装一个摇杆,类似于煤矿的采煤机前端的叶片。   半天功夫,两个人就挖到了汪藏海说的那个土地庙,地方很小,地面之上有一层黄土,有半个巴掌深,铲开黄土可以看到地上的青砖地面。庙里四面都有佛像,一面是地藏菩萨的像,左右两面是地方土地公,另一边是庙门,庙门已经被冲破,泥土从门中进来形成了一个陡坡,但因为这种庙宇很是坚固,泥土只是堵在门口,没有冲垮庙宇,   张起灵对这个地方有些眼熟,稍微思索了下,对着吴邪说道:   “这是张家建的临卡”   “啊”吴邪一愣,那就说明后面的路闷油瓶都认识啊。   张起灵明白吴邪在想什么,摇摇头,拉着他走到不远处的石板凳上坐下休息。然后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平面图。然后指了指其中的几个地方说道,   “我曾经最深到过这,其余张家人只到过这里,而这个地方从来没人进去过”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画得平面图,忽然说道:   “为什么要把一座城建成蝎子的形状”   “问你啊”张起灵看着吴邪忽然笑了一下。   “我?呃,是,是,问我”吴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不由得笑了,凝神想了一下说道:   “老汪说,这个城市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建的,原址在更深的地下,他说他估计这地下有什么东西,张家才要在上面又建了一座城”   “难道他也不知道”张起灵疑惑的问道。   “我估计你们上任族长的原则性挺强,就跟你似的”吴邪眯了眯眼睛调侃道。   张起灵的拇指和食指弯成了个圈,还没怎么样,吴邪抱着头就跳了起来,   “别打我,小哥,我错了”   张起灵站了起来,看了吴邪一眼,淡淡的说道:   “知道错了”   “知,知道了”吴邪连连点头。   “那走吧,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张起灵认真的看着吴邪,叮嘱道,   “你一定要跟紧我,一旦走失了,在这种地下网络中想要再找到对方是非常困难的”   吴邪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根两端带挂钩的绳子,一端勾在张起灵的腰上,另一端也在自己的腰上系好,然后得意的说道:   “怎么样,这下没问题了吧”   张起灵摸了摸吴邪的脑袋,温言道:   “不错,一定跟紧了”   等吴邪跟着张起灵钻进了那个充满淤泥的地下网路时,他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要一再的叮嘱自己要跟紧他。因为这座古城已经完全被淤泥掩埋,有些地方的淤泥经过几百年已经完全变成泥土,有些还保持着黏稠的状态,只在很多比较大而封闭的古建筑遗迹中存有空气。前面张家人的前期探索,已经在可以行进的路线之间建立了通道,在淤泥中藏了绳索,只要进入淤泥里就可以摸到,从而在窒息前到达另外一个房间。这是一个盗洞、淤泥下的绳索和各种通道组成的体系。就算当初的规划者汪藏海自己也无法在这种体系中辨认出方向。   中途在一个干燥的遗迹中休息的时候,吴邪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原来泗水城的居民哪里去了,除了那个哨卡,为什么所有出的屋子都是空的,难道洪水来的时候,所有的居民都撤走了?可是如果有居民撤走,那张家对这个地方决不至于一无所知啊,吴邪一肚子的疑问,可惜无论是张起灵还是汪藏海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当时间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后,张起灵带着吴邪到了当年张家止步的地方,在这里吴邪看到了三具孩子的尸体,这些孩子都很小,才□□岁的样子,堆在角落里已经完全风干,显然就是张海客说的张家孤儿,被取血而死,身上有明显的取血的伤口。   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吴邪忽然不可抑制全身颤抖起来,想到闷油瓶曾经也是这些孩子中一员,一股无法言语的愤怒在胸中如地狱之火般的熊熊燃烧。   “不可原谅,完全不可原谅”吴邪喃喃自语道。   一个强有力的双臂将吴邪紧紧的圈在怀里,一个声音在吴邪的耳边低沉的说道:   “不要看了,都过去了,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吴邪的身体在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止住了颤抖,他抬起头,忽然笑了笑,   “小哥,你能忘这一切,可我不能”   “你想做什么”张起灵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忧虑。   “没什么”吴邪再次平静了下情绪,然后接着说道:   “我要把他们安葬了”   “好,我和你一起”张起灵点点头。   两个人在废弃的遗址里,找了个块平整干净的地方,开始挖掘墓地,吴邪一下,一下很认真的挖着,然后将几个孩子的尸体轻轻地安放在墓穴里,用土掩埋好。吴邪看着做好的墓地,叹息着叮咛道,   “做张家的孩子真是不幸,下次投胎离他们家远点啊”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呲着一口小白牙对张起灵乐道,   “小哥,如果还有下辈子,你投胎时一定要等着我,下辈子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可以保护你”   吴邪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可是眼里却充满了泪水。   张起灵抬起手用指腹在吴邪的眼角边轻轻的摩挲着,漆黑的眼睛深处,有吴邪看不懂的情绪在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的身世   吴邪沉默的跟在张起灵的后面继续在地下淤泥间穿行,最后被一面石头墙壁挡住。吴邪用手摸了摸,觉得这个石壁严丝合缝,不像是人工雕砌的,就看着张起灵拍了拍墙壁,无声的询问着。   “这是一座石山的外壁”张起灵淡淡的解释道。   “石山?那怎么能打穿过去”吴邪眨眨眼睛。   “这座石山是空的,门在地下”张起灵指了指脚底下。   “难道还要挖一个洞”吴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挖过像这几天这么多的洞。   张起灵蹲在地上,伸手摸索了一下,将一块石板从地上扣了起来,一个黑黝黝的地道口露了出来。   吴邪凑在洞口里观望着,因为嗅觉的问题,他根本没有闻出来洞里飘散出来的那种腥臭欲呕的味道。   张起灵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面罩,将其中的一个给吴邪戴好,然后比了手势,示意下去。   通道一直延伸到更深的地下,石壁有些潮湿,地上但却没有淤泥,没走多久,通道里开始出现第一具尸体,已经腐败的衣服之下,只剩了一具骷髅,吴邪蹲下检查了一下尸体,尸体的头部和四肢都是开放性骨折,就是说是被生生拗断的。吴邪挠挠头,觉得这个人死的有些奇怪,有谁杀个人会这么复杂。刚想问问张起灵,却看见他已经走得很远了,心里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尸体开始堆积在通道内,吴邪停下了脚步,隐约觉得有些问题,为什么张起灵看着总像在自己前面,但却怎么都追不上。   “小哥,你等等我”吴邪冲前面张起灵的背影喊道。   张起灵不仅没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最后在一个拐弯处消失不见了。吴邪有些担心,快速的追了过去,却发现原来在拐弯处有道石门,他试着伸手推了推,却没想到石门很轻易的就突然原地旋转了起来,并将他不由自主的推了进去,然后又自动的在他身后闭合起来。吴邪下意识的立刻反手推了推门想出去,但是石门纹丝不动。没办法,只能再看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其他的出路,燃起了一根冷烟火,吴邪突然间吃惊的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球形空间内部,不,光说球形还不够准确,应该说是一个巨大像蜂巢一样的由无数更小的房间组成的球形空间。每个小房间里都会有一根极细的金属管子通向球形空间中央,在那里有个巨形的方形青铜器容器,最奇怪的是青铜容器里居然种着一株植物,是棵高达十米的开着血红色花朵的树,树身上爬满了金黄色带有鳞片状的粗大的藤蔓。   吴邪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屋子,屋子极小,仅能容纳一个人坐着,墙壁的左右两侧挂着一副像护腕一样的带着倒刺的金属锁扣。吴邪站着那里,沉思了一下,突然脸色变得煞白,他瞬间明白了这个房间的用途,这个房间完全是为了采集人血才设计成这个样子的。   闷油瓶哪去了,明明刚才看见他进了这里的啊,吴邪的心里忽然有些惊惧,那种已经很久未曾出现的,惧怕张起灵突然失踪的心情又冒了出来。   “别担心他,他找不到你,应该去了别的地方等你了”汪藏海的声音在吴邪的脑海中闪了出来。   “老汪,你故意的,是不是”吴邪有些恼火。   “嗯,因为我要跟你讲一些事,你关心的那些事”吴邪听得出来那声音里有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什么意思,他又看不见你,在不在我旁边有什么关系”吴邪觉得闷油瓶在不在和汪藏海要讲的东西没什么关系。   “他对你的影响太大,在他面前你比较白痴,而且会妨碍我做事情”汪藏海忽然用揶揄的口气道。   吴邪先是愣住了,然后冷静的想想,又觉得老汪的话有点道理,只得说道:   “你确信他不会有危险吗?”   “当然,这条密道里的机关只是为了囚禁而不是为了杀戮”   “卧槽,你别跟我说,这地是你建的”   “很遗憾的告诉你,这地儿是老夫建的”   吴邪倒吸了口气,比较没脾气的说道,   “那你赶紧说吧,这地儿比较瘆人你知道吗?”   “都经过这么多事了,胆子还这么小”汪藏海轻声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这个房间如你所想,确实是用来采集血液的。那个青铜盆里种的是两种极为珍贵的植物,高的那一株是尸香曼荼罗,它的味道能起到制幻效果,刚才你就是因为产生的幻觉才能进到这里。”   “等等,小哥和我在一起,他怎么没幻觉。”吴邪反驳道。   “他也有,但是要比你轻的多,凭他的意志力,恐怕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而且你们两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这个问题,我一会再告诉你。”汪藏海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尸香曼荼罗产生的制幻效果其实是一种心里体现,也就是你害怕什么,你就能看见什么,但它同时也起到非常有效的镇定和麻痹的效果”   “那我……”吴邪一时没想明白汪藏海这话的意思。   “你内心深处极其害怕的那位张家小哥失踪,所以就会看见他真的失踪了”   “那我现在呢,被麻痹了?”吴邪想动动手指,果然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嗯,你在尸香曼荼罗的影响下,意识的控制力会减弱,这样我才可以代替你,进入你想进去的地方”   “老汪,你早就算计好的,对不对,你到底想干什么”吴邪还是不太理解汪藏海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要想达到目的,你的意识和身体分开才行,再过一会,你会连呼吸都会没有的”   吴邪完全不明白汪藏海在说什么,既然听不懂,也不能动,索性就随他去吧。   “你在青铜容器里看到的另一株植物,叫金鳞龙血藤,就是所谓的制造麒麟竭的原料,用刀将蔓藤上的金鳞割开,就会有血一样的树脂流出来,这种树脂再加入其它几味药材,就能做成麒麟竭”   吴邪有些晕,磕磕巴巴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小哥身上的血液是来自这个植物”   “不,他的血液源自他的母亲,这个植物其实是为了仿制他的那种特殊血液研究出来的成果”   “你研究的?”   “嗯,算是吧”   “那你和张家的关系不是挺好”吴邪的逻辑思维开始混乱。   “不是和张家的关系很好,而是和他们的族长是很好的朋友”汪藏海似乎在回忆什么,轻轻的叹了口气。   吴邪听来听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关键,但自己没听明白,就试探着问道:   “要是小哥的血液可以仿制,那岂不是张家可以批量生产闷油瓶”吴邪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排一模一样的小哥在走队列的情景。   “你倒是很会联想,等一下,老夫讲到哪里了”汪藏海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我还是从头和你说吧,反正也不急,你还需要一会才能完全达到肉体和意识的分离。”   汪藏海接下来开始用一种极其平和的语气叙述着数百年前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我跟张家族长很早就认识,那还是在我很年轻的时候,他的年龄嘛,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也没问过。不过从我认识他,他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从来没变过。”汪藏海苦笑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吴邪,你曾经从我留下的信息中看到过我最后的形象,那时我已经几近七十余岁,那完全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对吗?所以我在五十岁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法见,直到我死,我相信你能够明白我说的意思。”   吴邪能理解汪藏海语气中带有的那种决绝,想到自己七十岁时和闷油瓶站在一起的样子,吴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得要多牛逼的心里素质才能接受这种挑战。   “张家是个很严密的组织,族长只是名义上领袖,其实真正掌握和控制张家的是几个本家宗族的长老。”   “名义上的?”吴邪又有些不明白了。   “嗯,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所谓的张家族长活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存续张家的秘密,并将那个秘密继续完善。凡是被选为族长的人都被张家奉为神一样的存在,哼…..,神一样的存在”讲到这个时候,汪藏海冷笑了一声。   “你恐怕不知道作为张家族长的候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一旦被选为族长的后继者,这些孩子的父母或亲人就会被族里秘密处理掉,因为神一样的人是不允许有与人类情感相关的羁绊和感情的,不仅如此,因为最后只能有一个族长存在,即使那些失败的候选者最后也要被全部处理掉,因为对于家族长老们来说,那些人虽然都是些不成功的赝品,但是却会有分裂家族的风险。”   “老天,想要当张家的族长那岂不是要经历九死一生的风险,而且闷油瓶的妈妈难道也是被张家人害死的?”吴邪有些心惊肉跳的说道。   “首先九死未必一生,其次这位张家小哥的妈妈估计应该是按照这个传统处理的”汪藏海淡淡的说道。   吴邪忽然心里被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把心情放平静些,不要在意那些身体的反应,就会好受一些”汪藏海叮嘱道。   “张家与东夏人的关系最早是同源不同宗,如果非要论,那就是上族与下族的关系,因为东夏人与上古时期的西羌人的血统最为接近,也因此他们比张家人知道更多的关于青铜门的秘密,而张家人其实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张家人和东夏人是仇人?”吴邪忽然插了一句。   “最开始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张家和东夏人甚至是可以通婚的,而这种婚姻的结果,就会生出像你那位张家小哥一样血液能力比较强的孩子,这种有着一半东夏血统的孩子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这也是后来张家才发现的”   “那泗水城的张家族长也是这种孩子吗?”   “是的,所以他后来也获知了东夏人一直守护着的青铜门的秘密”   “我那个时候,对建筑工程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狂热,所以当张家族长告诉我东夏人要修建云顶天宫时,我非常的感兴趣,就参与了其中一大部分的工程。在修建的过程中,我发现所谓的云顶天宫是在一座已经废弃的上古遗址上修建的,而这个遗址不仅非常的神秘,而且规格很高”   “卧槽,我一直以为你是被绑架的,原来是自愿的啊”吴邪心里吐槽道,“要不说,凡是堪称大师的人都是偏执狂,这话忒对了”   “那个遗址难道不是指那个万奴王爬出来的青铜门吗?”吴邪追问道。   “当然不是,你说如果只是为了进入青铜门,为什么要在上面修建一个皇陵”   “这个….”吴邪似乎也很难解答。   “那个上古遗址的风水很是奇特,它被建在了三条将要起势的龙头山脉间,传说三龙之间的墓穴灵气最盛,往往都是一些得道的人,想要羽化成仙的人才能找到这个穴位,并将自己的尸骸葬在那里。”   “你去挖了,挖到了什么没有”吴邪听故事听得入了迷。   “那个地方,我进不去,最后是张家族长从里面带出来个龙纹石盒”汪藏海继续波澜不惊的说道。   “又一个龙纹石盒,那里面写得有什么秘密吗”吴邪被汪藏海的故事完全吸引住了。   “那里面……”汪藏海沉默了半天,吴邪忍不住刚要催促,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惊住了。   “那里面是个未足月的婴儿” 作者有话要说:     ☆、附身   吴邪的第一个念头,这个婴儿是死的,第二个念头,是个小粽子。   “不,你想得都不对”汪藏海坚决的否定了吴邪的想法,淡淡的说道,   “那个婴儿是活着的,但是准确的说是处在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吴邪的大脑一片混沌,隐隐约约的猜测着接下来汪藏海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寒意弥漫在全身各处。   “因为那个龙纹石盒的底部布满了周朝特有的雷云纹,所以我和张家族长推测,这个婴儿一定和周朝的某个人有一定的关系。后来被证明果然是这样的。你知道上古以来,就传有西王母有长生不死之药的传说,而周穆王是史载最为详细的见过西王母的人。他以举国之力西征,得到了西王母的长生不死之药。   那个所谓的不死药,就是尸鳖丸,吴邪,你肯定很清楚的知道吃了那个药的后果,所以周穆王也知道,但他没有办法,为了长生,他最终还是吃了”   吴邪听到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插话道:   “老汪,我有个朋友就是那个黑瞎子,他也吃了尸鳖丸,快不行了,你有没有办法,看能不能救救他”   “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一心想着救别人,真不知道他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不过这倒是有点像他的性格”汪藏海的声音里含义复杂。   “他,他是谁”吴邪进一步追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张家族长,不是你家那位小哥,不要搞混了”   吴邪有点无语,默默的吐槽道,都是张家族长,非要捧一个再踩一个吗。   “你朋友的事稍后再说,他很幸运,遇到了你。我们接着说周穆王的事,周穆王当时遇到的问题无法解决,他要么再次面对死亡,要么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变化。周穆王没有屈服于命运,他开始寻找一种叫做“玉俑”的东西。玉俑可以使长生的副作用稳定下来,但是有一个问题,这个过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一旦这个过程开始,他会面临的问题非常多,第一,他会失去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智慧的时代性。第二,他如何苏醒?如何保证在这么长的时间内,自己的安全?”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吴邪俨然将汪藏海讲的故事当成了猜谜游戏,并完全陷入了进去,甚至都忘了张起灵还在外面不停的再找他。   “他利用陨玉的一部分,做了一个石盒,然后放进去一个未足月的胎儿,陨玉中的胎儿每一次的变化,都会牵动这只盒子中的机括,从而让盒子表面的筹算符号发生变化。同一只陨玉盒子对其中人的影响都是一致的,所以胎儿在这只盒子中的变化,会和周穆王在古墓之中的变化完全一样。周穆王没有使用规律的计数方式,而是用了完全没有规律的数字,是为了掩盖这个盒子的真实的意义。而如果盒子中的变化开始变得平凡起来,盒子内的机括计数达到一个月一千次左右,代表着玉俑的变化已经完成了。盒子表面就会显现出02200059这一排数字,此时打开盒子,指向周穆王所在的所有信息都会出现。”   “02200059?周穆王设计的,那个装婴儿龙纹石盒”吴邪脑袋转了转,然后干笑着说道,   “老汪,你千万别跟我说,我是那个婴儿,我可以吴家的后代,难道吴家祖上姓周,哦,不,应该姓姬”   “吴邪,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选择告诉你一切,是我认为你的内心已经强大到可以面对曾经发生的这一切,你明白吗?”   “什么意思啊,老汪,给我扣个大帽子,我就连软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吴邪下意识的想摇摇脑袋,却没办到。   “嗯,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对你来讲根本没有选择。当年我和张家族长为了打开这个龙纹石盒,曾经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最后发现西羌人后裔的东夏人的鲜血能够提速这个龙纹石盒里机括的变化,正好那个时候,蒙古大军正在攻打东夏王朝,到处是战俘或者快要死的人,大量的血液并不难弄到,所以在一个不是周穆王预测的时间里,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我们打开了那个盒子。”   “然后呢”   “然后所有关于周穆王的事情就终止了,因为他的长生终止了,他在玉俑中再也不会醒来,成为真正的活死人”   “卧槽,计划了上千年,就这么完蛋了,这也太坑爹了”吴邪深刻的觉得周穆王太他娘的悲催了,就因为遇到了汪藏海和张家族长这两位,硬是把好端端的美丽人生变成了悲惨世界,如果他地下有知,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周穆王的事虽然结束了,但是那个依然在龙纹石盒中不生不死的婴儿却引起了巨大的麻烦”   “为什么,难道他蹦出来,咬了你一口,引发了狂犬病”吴邪想不出一个婴儿有什么麻烦。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活着的婴儿是世界上存在长生的一种鉴证吗?任何人破解了这个婴儿存活千年的秘密,也许就意味着长生真的实现了,这个婴儿对张家人来说是个祸根,如果让人知道了张家人手上有这个婴儿存在,那引发的麻烦将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他们想怎么样,我知道张家比较变态,对孩子尤其是孤儿一向不怎么好”吴邪有些怨怼的说道。   “嗯,看来张家小哥的遭遇有些刺激到你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张家准备杀掉那个婴儿,在这个问题上,张家的长老和张家的族长发生了巨大的分歧。”汪藏海的声音有些飘忽起来,似乎在又在某种回忆的状态,吴邪这回不在追问,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讲。   “其实不只是张家族长和长老们产生了分歧,我和张家族长之间也产生巨大的嫌隙。因为当时为了争夺青铜门秘密的使用权,张家一族暗中联合了蒙古军队,将整个东夏一族全部屠杀殆尽,就像当年在日本为了找到八尺琼曲玉,屠杀平氏家族一样。”汪藏海有些阴郁的说道。   “那个婴儿最后怎么办了”吴邪现在不关心别的,就关心这个。   “那个婴儿,被放回到龙纹石盒中了”   “你,你们俩居然又把他给放回去了,他还那么小,你们俩还有没有人性啊”吴邪悲愤的控诉道。   “这个啊,他还没长大啊,就像正常人的孩子需要十月怀胎才能出生一样,他必须等到足月,才能拿出来。当时当然只能放回去了”汪藏海觉得吴邪很无知,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都好几千年了,还没足月?”吴邪也觉得这个孩子的存在已经超出了自己理解的范畴。   “嗯,我们研究了那个孩子,认为是这样的。”   “研究,你们怎么研究的,解刨了?”吴邪脑补出俩男人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的场面。   “你以为我和张家族长会像你那么蠢,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旷世奇才”汪藏海对吴邪的想象简直无可奈何了。   “你是说你,还是说张家族长”   “不客气的说,我们俩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才会惺惺相惜,你知道那个婴儿遇到我们俩有多么幸运”   “你的意思是,那个婴儿要是还活着,应该先给你俩磕三头,你俩简直是这孩子的父母高堂啊”吴邪实在忍不住挖苦道。   “嗯,可以这么说吧”汪藏海很认真的回应着。   “老汪,虽然我知道你很牛逼吧,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谦虚吧”   “你话真多,被你把思路都打断了,接着说啊,在研究这个婴儿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的身上居然存有古时西羌族大祭司才有的纹身,史载夏商周三朝均兴起于西羌,所以这个孩子被周穆王放于龙纹石盒中恐怕也有一些特殊的原因,若是别的什么普通的婴儿,别说几千年,恐怕放在石盒里几天就死了。”   “纹身,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纹身”吴邪不能理解婴儿身上会有纹身   “婴儿身上的图案不是纹身纹上去,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汪藏海有些猜测的说道,看来有些情况他也不甚清楚。   “你说那个纹身我想起来了,听说张家还有所谓的凤凰一族,那个族的女人身上都有凤凰的纹身,而且听说都是族长夫人的候选人”吴邪潜意识里一直对这个所谓族长的配对纹身耿耿于怀,一有机会,赶紧要问清楚。   “切,无稽之谈,看来张家真是连自己家族里的很多秘密都不知道了”   “难道不是”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来闷油瓶身上的麒麟和那只鸟没啥关系,他都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一只鸟来着。   “嗯,为了得到东夏人那种神奇的血液,东夏战败时,张家掳掠了一些东夏年轻女子,以便能获得具有这种血统的后代。你说的那个凤凰图案,是原本就在这些被俘获的女子身上,我和张家族长都觉得那图案倒像是那个婴儿身上纹身的变形,而且你也知道,东夏人一直保持着上古人牲献祭的传统,也许这个纹身跟祭祀也许有着什么关系。后来这个纹身也被张家用来标记具有东夏血统的女人身上,而且这些人的后代也算是张家家族中的一支。”   吴邪忽然想到了阎王骑尸里的那个女子,闷油瓶笔记里没说那个女子的后背上有没有图案,估计当时没看那么仔细,不过从笔记上分析,当时面对那么一个年轻貌美的裸体女子,好像没看出闷油瓶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对,即使他有兴趣,应该也不会写在笔记上,这小子在想什么,自己从来也不知道,即使他想的是什么女人,估计既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告诉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喂他吃几只西班牙大苍蝇看看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吴邪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苍蝇,什么苍蝇,你在想什么”汪藏海对吴邪脑袋里的念头大惑不解,自己说什么了,居然能让吴邪想到苍蝇。   “没,没什么,对了那个婴儿身上是个什么图案”吴邪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道。   “是一只金翅鸟,凤凰其实是金翅鸟的变形”   吴邪一听汪藏海这话,突然有些傻眼,怎么金翅鸟突然冒出来了呢,这不明明白白的在说那个婴儿是自己吗。   “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说我是那个婴儿呗,你有什么证据,我爹妈又怎么说”吴邪拒绝承认这个事实,也难怪,换谁都得疯,吴邪还能这么平静的和汪藏海讨论,已经很不错了。   “剩下的事你得问那个张家小哥了,他说也许你更容易接受些。我们可以走了”汪藏海说完这句话,吴邪就觉得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知觉,只是凭借眼睛视线的高低远近在判断自己是否在移动。吴邪觉得粽子可能就是这种感觉,但愿一会见到闷油瓶时,别给自己来一黑驴蹄子。   吴邪看见自己的身体走到龙血藤旁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已经没水的塑料瓶子,然后用匕首割开龙血藤上的金鳞,接了半瓶的血红色树脂,然后又收好。   “老汪,你在做什么”吴邪有些好奇。   “你不是想救你那个朋友吗,那就需要这个,你难道没看我留下的笔记,那上面有配方”   “呃,我光看主要的东西,那些个实验和配方还没来得及研究”吴邪有些不好意思。   汪藏海不在说话,走到一面墙壁前停下,墙壁上是由九块青砖组成,然后吴邪就看见自己的手快速的按照某种数字序列按动了墙上的青砖,石门缓缓的打开了,吴邪有些惊叹,这就是现代保险箱的雏形嘛。   门后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尸体,汪藏海显然有些诧异,因为这间石室原本是用来制作麒麟竭、尸鳖丸以及其他药品的配药室,怎么现在看起来却好像经过一番杀戮,似乎一批人冲进了这里,将所有的东西洗劫一空,并且把实验室里的人都杀掉了。   汪藏海伸手在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里翻检着,随手将一些吴邪看不明白却十分有用的东西装了起来。   吴邪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汪藏海支配着自己的身体做事情,觉得有些诡异异常。出了配药室,是个长长的黑暗的甬道,甬道上似乎也有尸体,走起路来总是会被差点绊倒,即使吴邪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他依然觉得甬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果然没走几步,忽然一个东西从甬道上方倒悬了下来,正对着吴邪的眼睛,吴邪再向前跨一步,就几乎撞上了。那是一张惨白的脸,无数黑色的头发围绕在吴邪周围飘荡着,是禁婆,吴邪差点就一声惨叫,但他却忘了这个身体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发现老汪居然用手,用他的手拍了拍禁婆的脑袋,然后禁婆就顺着甬道爬走了,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这些都是汪藏海当年的宠物。   “他们都是当年长生失败的产物,虽然变成了禁婆,但是却仍然拥有人类智慧,在他们眼里,你现在是他们的同类”   “我,我和他们同类?”吴邪简直快要哭了,刚才还在担心是那个婴儿,转眼又要变成粽子。   “嗯,你现在意识和身体分离,没有人的任何特征,心跳,呼吸,温度,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除了你能活动,其实就是一句尸体”汪藏海很严谨的在向吴邪解释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情况。   “卧槽,说了半天,还是粽子”吴邪彻底的崩溃了,今天老汪说的一切信息都太有冲击力了,有点接受困难。   甬道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估计禁婆之类的东西不少,没准甬道里的这些尸体都是这些禁婆搞死的,吴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正常尺寸大小的青铜门,表面上刻了一个麒麟浮雕,那图案跟闷油瓶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吴邪有一种到了闷油瓶家的感觉,他甚至幻想着青铜门一开,闷油瓶就从里面走出来了,那该多好,分开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也不知道闷油瓶那边什么情况,吴邪有点着急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与汪藏海   汪藏海将麒麟头上凸出来的犄角向左掰了俩下,然后按住麒麟的眼睛,铜门在机括的作用下,嘎啦啦的打开了。   “这里已经进入了张家的核心机密地带,原则上除了张家高层长老级人物……..”没等汪藏海说完,吴邪就诧异道,   “老汪,这个核心机密地方怎么也会有这么多死人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青铜门后大厅里,场面惨烈异常,放眼过去尸横遍地,与通道里的尸体不同,这里的尸体全是近身肉搏,我插一刀在你肚子上,你戳我一剑在胸口上,几乎都是这种近乎自杀似的死法。   汪藏海也很震惊,低下头挨个看着那些死者,吴邪想难道这些死者里有他认识的人吗?   “这个人是张家族长的近身侍卫,我见过的,怎么会这样死了呢”汪藏海陷入了沉思中,吴邪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具尸体,嚓,全身上下光刀口就十多处,脖子上还被套上了绞索,肯定是不小心着了对手的道了,他的尸体始终保持着半跪的姿态,用剑支撑于地,脸朝着大厅里另一处已经洞开的大门,眼角流出的血痕已经干涸,死得无比壮烈,看得出这个张家族长的近身侍卫死前杀了不少人,旁边的尸体都重重叠叠的。能有这么忠诚的侍卫,吴邪忽然无缘由的对张家族长有了一些好感。   张起灵带着面罩跳下通道后,一直在离吴邪不远的前方探路,他来过这里,但是感觉这里的通道走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他进入时,通道里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禁婆还有尸鳖,根本没有尸体,这也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通道发生了变化,将原本充满尸体的通道轮转了出来,所以这次才会遇到,就像一种随机变化的密码,可见当时汪藏海建造这里时耗费了多少心机。   张起灵还在思考应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吴邪从身边快速的跑了过去,喊他似乎也没听见,当下也只能追了过去。吴邪跑得很快,似乎有些焦急,他最后只听见吴邪喊了一声,小哥,等等我,就在拐弯处不见了。   难道吴邪是在追自己,张起灵无比的焦急起来,不断的在吴邪最后消失的地方搜索,可是什么都没有,根本找不到任何机关。张起灵有些恼怒,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看好吴邪,明知道这地方这么危险。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汪藏海不会害了吴邪,只要汪藏海对吴邪没有恶意,这地方毕竟是他建的,想必一时应该没有危险。   张起灵冷静了一下,重新开始寻找通路。   吴邪觉得汪藏海想要去那扇打开的门里,可他想先找找闷油瓶,于是就跟汪藏海商量,   “老汪,能不能先等等小哥,然后一起进去”   “不能,他很碍事”老汪断然拒绝道。   “不行,我就要等他,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去见张家族长”吴邪有些抓狂的威胁道。   “哼,曼荼罗的麻痹效果还会持续一阵,你现在没办法的”   “你…….你这人简直太霸道了,真不知道张家族长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这你管不着,你这么笨,张家那小子不还喜欢的很”   …….   汪藏海一边跟吴邪斗嘴,一边抬脚就向那个已经打开的门走去。   一把黑金古刀拦在了汪藏海的面前,汪藏海转过身,那把刀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汪藏海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道:   “小哥,你拦着我做什么”   “卧槽,老汪,你不是我啊,你想干什么啊”吴邪生怕汪藏海做出对张起灵不利的举动。   张起灵皱着眉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人是吴邪,却感觉很不对,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吴邪,浑身上下透着股倨傲的气质,是一种强硬的,傲视一切的感觉,但是吴邪从来不是这种人,最关键的是,这个吴邪眼里透着与自己的疏离,虽无敌意,却也并无亲近之感。   “你是谁,汪藏海吗?”张起灵淡淡的问道。   “你居然能看出来”汪藏海诧异于张起灵这么快就看了出来。   “吴邪在哪?”声音中透着冷意。   “等我办完事,自然会让他出来”汪藏海不以为意的回应着。   “不行,现在让他出来”张起灵的态度很坚决。   “哼,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哪里也去不了”   黑金古刀瞬间搭在了汪藏海的脖子上。   “老汪,你打不过小哥的,赶紧让我出来吧,我保证让你去见张家族长不就行了。万一小哥一会儿真生你气了,给我一刀怎么办,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吴邪看着僵持的两个人,简直是毫无办法,只能心里冲着张起灵狂喊,   “小哥,你可千万别因为生老汪的气,打我一顿,那我会冤死的”   大厅里的气氛古怪而冷硬,张起灵冷冷的说道:   “再说最后一次,放吴邪出来”   搭在吴邪肩头的黑金古刀向下压了压,这力道有些扛不住。   “老汪,老汪…….”吴邪急的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   “哼,看在吴邪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这个张家小辈计较了,他被曼荼罗的花香麻痹了,一会儿就好。”汪藏海终于不再控制吴邪的身体。   张起灵眼看着吴邪的身体软了下去,急忙伸手抱住。   吴邪想跟张起灵说句话,怎奈面部肌肉麻痹,说不出来,只得把眼睛转来转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张起灵,希望他能知道这个确实是自己。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然后将他抱起来,向那个已经打开的门里走去,门后是一条宽敞而幽深的通道,但是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青铜铃铛,像蜘蛛网一样密密层层的悬在通道上方。吴邪愣了一下,想起了日本三十三间房里那个青铜铃铛的地下室,跟眼前的这个通道相比,简直就像完美的复制品。其实吴邪直到今天也还是不太明白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些事情,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动的接受者,除了到青铜门里去救一心念着的闷油瓶,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去做的,他不是没困惑过,但却始终理不出头绪。及至到了此刻,面对着眼前的一切,他突然觉得在这个通道的尽头有着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到这里来,这里就像家一样,吴邪忽然打了个寒颤,家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张起灵将吴邪放在地上,考虑着怎么能通过眼前的通道,他的那颗作为族长信物的铃铛并没有随身带着,即使带着,那颗铃铛的使用方法他也不是完全清楚,毕竟张家族长所知道的秘密已经失去传承很久了,这个也算是其中之一。   吴邪躺在地上望着正在皱着眉头的张起灵,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张起灵的整个人看着更显得身形挺拔,再加上沉默内敛的气质,给人一种厚重如山般的安全感,这样人谁会不喜欢,当年的霍玲,后来的云彩,没准连文锦姨…….吴邪忽然对自己和闷油瓶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某种不自信,作为将青春年华都奉献给倒斗事业和救小哥身上的吴邪,对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一无所知,那种脸红心跳的初级恋爱感觉在大学也许有过,但也是转瞬即逝,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目前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什么,他知道闷油瓶对他非常的好,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张起灵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那种同生共死的结果是不是自己当时产生了幻觉,以至于搞错了也说不定,又或者是自己误会了,吴邪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地球人的普遍恋爱定律中,那就是沦陷在爱情里的不自信的一方会不知不觉的开启自我纠结,并且也折磨对方的模式。从这点上来说,与吴邪相比,张起灵觉对是个神级的存在,他认定的东西,从来没什么可纠结的,就像履行张家族长的义务,该他做的,即使需要放弃感情,舍弃生命也要做。现在既然已经认定了吴邪对自己的重要性,张起灵的心思便都种在了吴邪身上,再加上男人的心思本来就粗犷,他根本体会不出来吴邪弯弯绕的肚肠里在想什么,再说,霍玲,云彩神马的跟他有毛关系啊,所以爱上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其实也蛮痛苦的,这一点张起灵马上就会体会到了。   吴邪的心里正酸着呢,张起灵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却发现张起灵已经坐在他旁边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他。吴邪心虚的笑了一下,努力说出了两个字,‘小哥’。   张起灵点点头,目光沉浸在吴邪身上,然后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吴邪柔软的头发,忽然轻轻的说道:   “你小时候,非常的可爱”   你很难想象,面对着一张比自己还显年轻的脸,突然对你说,你小时候如何…….如何的那种感觉,吴邪的嘴张成O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当然知道以张起灵的年龄来说,对他说这句话绝对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好吧,吴邪承认自己只能接受他是闷小哥,而不是闷爷爷,不过以闷油瓶一贯的古董作风,确实跟他爷爷也差不多。   吴邪动了动手,发现麻痹的感觉已经减轻了很多,就双手支撑在地上坐了起来,然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小哥,我怎么没印象呢”   “你那时候,刚出生不久,是我抱去给你爷爷的”张起灵看着吴邪慢慢的说道。   吴邪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闭了嘴,卧槽,闷油瓶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可有点太大了,什么叫他抱着自己给爷爷的。   “你,你什么意思”吴邪有点结巴起来。   “我们先过去,我再告诉你”张起灵抬头看着布满青铜铃铛的通道,继续皱眉,他一个人还好说,但是吴邪怎么过去呢。   吴邪耸了耸肩,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说道:   “别老皱着眉头,不就是青铜铃铛嘛”   说罢,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接近百米的长度,触碰铃铛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其实都所谓,也许这条通道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走的。   “小哥,我先过去,你跟着我好了”   吴邪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对还站在自己身后发愣的张起灵说道。   “等等”张起灵突然抓住吴邪的胳膊,声音有些焦躁,“你不是不知道这些铃铛的厉害”   “别担心,小哥,这些铃铛对我没那么大的影响,我现在对这玩意有抗体”吴邪转过身,用手覆盖在张起灵的手上,安抚性的拍了拍,笑嘻嘻的说道。   “抗体?”张起灵有些茫然,他对吴邪之前的际遇显然不完全十分了解。   “嗯,一时跟你说不清,你跟着我吧,不会有事的,否则张海客也不会费那么多心思勾引我去墨脱了”吴邪笑嘻嘻的转身向通道走去。   张起灵一时神情复杂的看着吴邪的背影,虽然在自己身边大多数时候,吴邪依然像以前一样单纯和依赖他,但总是在某个瞬间,这个自己一直在保护的人就会变得强大起来,这种感觉让张起灵既觉得欣慰又感到痛楚,因为这种成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心里很清楚。   吴邪站在通道前静静的站立一会儿,然后像收割水果一样,用匕首切断铜铃上系着的丝线,再从身上的包里掏出松香粉末倒一点进去,阻止铃铛的响动。吴邪的动作异常稳定,流畅,就像在表演一段行云流水般的舞蹈一样。倘若偶尔触碰一两个青铜铃铛,他就会停下来,在手臂上划一刀,静一下,再继续有条不紊的重复着摘取的动作,逐渐的将青铜铃铛密布的空间里清理出来一个可以行走的通道。   张起灵跟在吴邪的身后,吴邪的每一刀就像割在他的身上一样,无比的尖锐而刺痛。   一百米的距离,十三道伤口,重叠在以前的伤疤上,张起灵拿出绷带小心的为吴邪处理着伤口,吴邪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好像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张起灵的眼底深处闪动着忧虑的目光,这并不是一种好的状态,可他偏偏就无能为力。   通道的尽头是盘旋向下的阶梯,大概走了五层楼的距离,眼前又是一扇青铜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手掌形的凹槽。   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用血?”   “嗯”   “你的,还是我的”吴邪现在不太确定自己和闷油瓶谁才是开门的钥匙。   “我的”张起灵毫不犹豫的说道。   拿过吴邪手里的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将手放在凹槽上,等了一会,门纹丝没动,居然还是关着的。   “小哥,你确信你用你的血打开过这个门?”吴邪狐疑的看着张起灵问道。   “嗯,上次打开过”张起灵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又沉了沉,他突然不想进去了。   吴邪想了想,将胳膊上的绷带拆了一部分,血还在流,好像不太容易凝固,吴邪将血涂在手掌上,也覆盖在那个凹槽上,门忽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之轮回   吴邪向门里探了探头,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个影壁,上面是焚风踏火的麒麟图案,威风而醒目。吴邪扭头看了看站在身边正发呆的张起灵,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哥,到你家了,不带个路吗”   张起灵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向影壁后面走去,吴邪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   影壁后面是几进几出的屋子,看建筑结构到跟北京的四合院的结构很相似,应该是汪藏海的手笔,张起灵直接走进了南侧的一间屋子,看屋里的装饰,吴邪觉得这是一间书房,因为左侧的一面墙都是书柜,上面堆满的书籍,张起灵走上前去,也不知道动了哪里,书柜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洞口,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就钻了进去。   这是一个密室,密室的中间是一个青铜制成的像珊瑚树一样的东西,珊瑚树的底端有槽,可以灌注液体,顶端则是个爪形结构,可能原本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吴邪在珊瑚树的底槽里扣了一下,褐色的像铁锈一样的粉末,他知道,这是血。应该说,这其实是个缩微版的青铜树。   “小哥,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吴邪端详着眼前的青铜树,忽然有些压抑的问道。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沉吟了许久才说道:   “当年,这里曾经放着一只龙纹石盒”   “石…..石盒?”吴邪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   “嗯”   “你别告诉我里面有个孩子”吴邪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里是有个孩子”张起灵轻轻的说道。   “那你别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我”吴邪挣扎着问道。   “吴邪,这个孩子是你”张起灵有些担心的看着吴邪。   吴邪向后退了两步,身体晃了几下,几欲摔倒,张起灵看见他这个样子,眼神一暗,急忙伸手在吴邪的腰上扶了一下,吴邪这才勉力站住脚。张起灵的话再次坐实了汪藏海所言不虚,吴邪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胸口一闷,一口血就呕了出来。张起灵吓了一跳,大概没想到吴邪反应这么强烈,轻轻的拍了一下吴邪的后背,焦急的说道:   “吴邪……”   “嗯,没事”在张起灵身上靠了一会儿,吴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喘息了一下,淡淡的回应道。   在最初的巨大震荡过后,吴邪开始接受了现实,如果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孩子,那他需要知道更多的真相。   “说吧,小哥,我想知道真相”吴邪看着张起灵很沉静的说道。   张起灵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讲起,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   “其实我来过这里三次,前两次你都听张海客说了,第一次是被带来这里被采血,第二次是我进来拿到了族长的信物,第三次进来就是带走了你。”   吴邪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又晃了晃,有些站不住。张起灵伸臂将他抱在怀里,在他心里,又好像回到了当初抱着那个婴儿的时候,内心深处充满了怜惜。   “因为你是在张家族长的密室里被发现的,所以你的存在对于张家来说就像迷一样,没人知道你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存在”张起灵顿了一下,看吴邪确实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便又接着讲了下去,   “当时发现你的时候,石盒旁边还有一封张家族长的亲笔信,他在信里交代,不论张家的后人谁进到这里带走你,带走你的人务必要把你交给吴中正的后人抚养,那时我们还不知道汪藏海其实就是吴中正的化名,随信还有一件吴家的信物。我带走你的时候,已经是现任张家族长的身份,就按照嘱托将你送到了吴家,正好你父母当时一直没有生育,所以你爷爷就让你父母收养了你。”   “我爷爷知道我是石盒里出生的吗?”吴邪忽然问道。   “嗯,一是我和他说了你的身世,二是我猜汪藏海当年肯定留有关于你的遗训,再加上有信物作证,所以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以你爷爷的聪明,肯定也会猜到个□□不离十,不过我想你父母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跟这一切没关系,只是单纯的爱护你”   吴邪安静的听着张起灵的话,忽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自己的名字,是取了一个谐音,是希望自己能够无邪,干干净净的。而自己也一直以为,这里的‘无邪’,是爷爷想要他脱离宿命的一种期望。但此刻,他却突然明白了爷爷当年给他取名字的心境,自己的身世如此的妖孽,要说是强加给吴家的邪魔也并不为过,而像他这样的人通常只能带来灾祸,可吴家却不得不接受,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爷爷才盼望他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即使这样,为了以防万一,也不让他参与任何的家族事务,并且把他彻彻底底的和家族隔离开,将他可能对家族产生的影响尽量缩小。吴邪越想,心中的寒意越是透彻骨髓,即使当初被骗得最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的无助和凄凉。   “你知道上任张家族长是张家最后一个知道青铜门里秘密的人,而你确实又是个违反自然规律的存在,所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知晓这个事的人都想知道张家的上任族长这么安排是为了什么。”张起灵看着面无表情的吴邪硬着头皮接着说道,   “所以从你一进入吴家,便被所有相关的势力监视着,所有人都在等待你的成长,想看看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张家族长曾经掌握的秘密,更想知道前任的张家族长是否对你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安排,其实他也确实为你安排了另外的势力来帮助你,比如说张克明的家族”   吴邪不用张起灵再解释,就已经明白其中所有的关键点,只是他仍然需要弄清楚一件事,退后了一步,吴邪挣脱了张起灵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小哥,你一直无条件的对我这么好,是可怜我的身世吧”   张起灵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吴邪问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可怜吗?他不否认当初心里是有那么一些,那时候,吴邪那么小,完全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吴邪是他亲手从石盒里抱出来的。张起灵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有多么不舍得把吴邪交给吴老狗,这种意外的牵挂在他没有任何其他感情的人生中显得那么的弥足珍贵,所以在吴邪第一次进入圈套时,他对吴邪是有着那种强烈的怜悯之心的。   张起灵看着吴邪,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什么,他本来就不善于表达感情,更何况吴邪说的也没有错,即使他隐约觉得回答吴邪的这个问题,应该是一件很要紧的事,只是有些话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呢,他一向就是个做得多说得少的人,总觉得做得多了,心意总归是能让对方知道的,但实际上这确实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吴邪看到张起灵那副沉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张起灵确实只是同情怜悯自己罢了,所以才一再施以援手,再加上兄弟之间那份可以同生共死的感情,这些都确实是让自己误会了,想歪了,吴邪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有些念头特别的荒唐和可笑,强行压抑住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的那种荒凉而冷寂的情绪,吴邪苦笑了一下,收敛了心思想到,也还好,是好兄弟也很好,像自己这种身世的人,也只能如此,从此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结果。   张起灵看见吴邪愣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陪着他不说话,然而他却不知道,只是这一个瞬间,很多事情就又发生了改变,没有人知道自己将错过什么,这才是命运最不可琢磨的地方。   吴邪定了定心思,他原本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对于很多事情他想得明白,也看得开,既然和张起灵确定了这种亲如兄弟的情分,也就不再多想了。反正无论给谁一刀,都像插在对方心头的那种感情是已经刻在骨髓里的东西,他追着张起灵跑了一辈子,他也认头了,人嘛,活在世上,总会有那么点念想,张起灵就是他吴邪的念想,就这样了吧。   吴邪开始呼唤汪藏海,他答应了汪藏海的事情得办,这跟是不是吴家后人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汪藏海对吴邪的心思却复杂了起来,他很清楚,吴邪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是个人,而是作为某种工具的存在在这个世上。当吴邪还是个在石盒中的婴儿时,他的宿命就已经被张家族长设计好了,虽然当初也曾觉得残酷,但却远没有现在来得让他揪心,吴邪温暖的个性,对待朋友的心思,都让他反复的在心里掂量起当初的很多做法是否正确。   但是汪藏海也知道,张家族长的这个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像吴邪这种身世的人太过违反天道,从命理上来说也是大凶之兆,应该是个没命格的人,即使没有这些遭遇,也不会像常人一样安享一段生命的历程,只是他现在就是很喜欢这个孩子,非常喜欢,他不忍心。   另外张家的那个小子也是奇怪的很,本来这小子应该是无情无欲,七煞尽破,看着也是个独孤的命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跟吴邪的命运有了牵扯,这件事上汪藏海没想明白,但是估计也跟张家族长脱不了干系。现在吴邪和这个张家小子两人命运相济,谁离了谁都不成,剩下的那个即使活着,只怕也会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如果这样,生命再长又有什么意义。   汪藏海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必须想个办法来弥补内心深处对吴邪的歉意,即使渡过了漫长的岁月长河,他的那颗心依然是桀骜不驯的,在他的心里,这世界上就没有不能打破的东西,尤其是当他通过吴邪的双眼再次看到千年之后的这个世界时,更加坚信了这个想法。再说张家那小子毕竟也是那个人的后人,出于爱屋及乌的心里,汪藏海思虑再三终于决定出手搏一搏,既然张家族长能人为的设计这二人的命运,那必然也就意味着这宿命是可以打破的,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吴邪知道才好。   吴邪不知道汪藏海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只知道他找不到张家族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别提粽子什么的了,是啊,哪怕是个粽子呢也算不负老汪的一片心意,吴邪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张起灵跟在吴邪身边,见他跟个瞎猫一样左窜右窜的,不禁一把拉住他,低沉着声音问道:   “你要做什么”   “找你们家的泗水族长啊,我答应老汪的”吴邪一脸的茫然,无从下手的样子。   张起灵的眼神停留在吴邪脸上片刻,心里简直拿这个小白痴没办法,摸了摸吴邪头顶翘起来的呆毛,温和的说道:   “你怎么不问我”   吴邪一呆,是啊,为什么不问闷油瓶。   张起灵没指望吴邪会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伸手牵住吴邪,朝一个不起眼的屋子走去,那个屋子的位置极其隐秘,因为被其他的屋子圈在里面,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里的屋子我都进去过,唯独这个,我进不去”张起灵端详着眼前的屋子,淡淡的说道,他隐约觉得,这个紧闭了差不多千年的大门终将会为吴邪打开,但是不知为何,这种认知却让他有些不安。   吴邪对着眼前的屋子看来看去,又转了几圈,却连个门都没找到,不禁腹诽道:   “老汪,是你干的吧,自己开门”   “这屋子是张家的灵堂,是从里面封死的,当然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以前都是新旧两任族长一起进去,等老族长死后,新族长才从里面把门打开,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汪藏海也无奈起来。   嚓,这个张家族长什么意思,吴邪挠挠头,难道要打盗洞进去,可是这你爷爷的这地面全是一整块的巨大青石,打洞什么的连想都不要想。   琢磨来琢磨去,吴邪决定上房顶看看,他还达不到张起灵那么出色的肌肉力量,所以倒退了几米的距离,然后突然加速助跑,起跳,双臂一伸,手指便勾上了接近距离地面高五米的房檐,身体悬在半空中荡了几下,凭借腰腹的力量,一个翻越便上了房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张起灵看着已经猫腰站在屋顶上的人,目光忽然一瞬间斑驳起来,他对吴邪有着特殊的感应,照理吴邪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心里的那种不安是从哪里来的。   沉了沉情绪,张起灵向后退了两步,一提气便登上的墙壁,如履平地般的快速走了几步,然后一个起跃便也上了房顶。   吴邪正撅着屁股趴在屋顶上在那抠饬着什么,看见张起灵上来,不由得咧嘴一笑道:   “小哥,快来,原来门在房顶上”   张起灵走了几步靠了过去,原来房顶上真的有一个门,门上还悬着一块青铜匾,上面是几个篆字,起灵堂,难道这个房间是要从房顶上跳下去才进得去吗?可是他清楚记得上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勘察过这间屋子的顶部,当时却确实没发现这个门,作为张家族长的继任者,难道这个门不更应该为自己打开吗?   吴邪拽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张起灵,指了指门环,示意要不要打开。张起灵看看吴邪又看看门沉吟不语。   “小哥,你怕什么”吴邪看出了张起灵的犹豫,挑了挑眉毛说道,“既然到了你家,咱就不搞破坏了哈,省得让先人怪罪”   然后吴邪做了个特别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拿起门环,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就好像里面会有人在一样。张起灵诧异的看着吴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吴邪若有所思的指了指青铜匾上的字,笑眯眯的说道:   “跟你的名字一样啊”说完又用手拂了拂匾上的微尘。   张起灵的心里一动,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门里传来一阵机括传动的轻微响动,门居然打开了,并且像个吊桥一样向下延伸着。   “咦,没机关,看来这位泗水族长还是挺欢迎咱们嘛”吴邪也不等张起灵说话,就跳了下去。他没看见随后跟着跳下来的闷油瓶一脸的寒意,生生像要把谁冻死。   满室的月光,这就是二人进入起灵堂里时的感觉,起灵堂的四壁上嵌满了张家古楼里曾经见过的那种月光石,吴邪叹息了一声道,   “你们老张家真有钱,居然喜欢用这玩意搞装修,将来你娶媳妇时也这么搞,会败死你”   张起灵冷着脸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你出钱”   “卧槽,小哥,你什么意思,我哪有那么多……”吴邪刚想炸毛,忽然想起来闷油瓶的钱确实都在自己那,立马搓了搓手说道,   “那是,那是,小哥你一句话的事”   张起灵的脸更黑了一些,默不作声的沉思着,他一心在等待另一个人对自己感情的回应,可是目前看起来根本是遥遥无期,看来怀柔政策一点效果都没有,对于吴邪,他内心笃定的是,这个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面对这份感情,他没有退路,必须赢。 作者有话要说:     ☆、泗水族长   吴邪根本没注意张起灵的神色变化,却觉得二人之间的气压有些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又让闷油瓶不高兴了,只得东看西看的端详着眼前的房间,这个张家有史以来最神秘的屋子看起来空旷的很,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吴邪曾经听张海客说过,张家曾有过一次大搬家,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搬到了巴乃的张家古楼里。   “小哥,你说泗水族长会安葬在张家古楼里吗?”吴邪对闷油瓶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这哥们一张黑包公似的脸让他有点胆战心惊。   “不会,上任族长必须由下任族长送葬,而且张起灵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撤除亡者灵位,运送灵柩入土的意思,他死的时候,没有下任族长。”张起灵淡淡的解释着。   “那你们家以后的族长岂不是都名不正言不顺”吴邪转着脑筋说道。   “嗯,也可以这么说”张起灵表示承认。   “这个名字不好,小哥,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吴邪觉得其实张起灵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名字,而应该是一个官职,比如相当于现代的殡仪馆馆长之类的,这个嘛,很不吉利。   “忘记了”张起灵没有表情的说道。   吴邪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忽然觉得自己和小哥怎么就那么有点同命相怜的意思呢。仔细想想,闷油瓶其实也挺惨的,可人家也没像自己似的那么矫情,什么伤心啊,崩溃啊,这些情绪忽然通通挺扯淡的,吴邪开始自我反省到。   “小哥,帮我找找泗水族长,光靠我,没戏啊”吴邪站在那里无奈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起灵站在那里没动,他一直没想明白那种引诱吴邪到这里来的神秘力量,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吴邪,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一切也许会很危险”张起灵看着吴邪一字一顿的提醒着。   “知道啊,你们张家的地盘就没有不危险的”吴邪觉得这么明显的事实还用闷油瓶提醒,   “但是老汪的事也得做啊,我答应了他的,你知道我这人的个性的啊”   张起灵看着吴邪,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句话用在吴邪身上简直太贴切了,他曾允诺过,只要吴邪想做的,他一定会满足。不管将要面对的危险是什么,他都知道他拦不住吴邪,这已经被无数的事实验证过了,不过好歹现在两人还在一起,那就这样吧,他也认头。   张起灵当然很熟悉张家的机关设计,走到角落里的一根柱子前,摸索着上面的浮雕,也不知道他动了哪里,屋子的中央缓缓的升起了一个平台,吴邪瞪圆了眼睛暗爽,有小哥在,就是省事啊,一切搞定。   两人紧挨着凑到平台前看着上面的东西,那是一个描金的黑漆箱子,保存的相当完好,盒面上写着几个小字,吴氏后人启。   “我…..我…..居然是给我的吗?”吴邪突然转头看着张起灵,眼睛里一片莫名惊诧,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张起灵也很紧张,一直放在腿边的手不知不觉的握了握。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   屋子里一片安静,过了良久,张起灵伸出手去将箱子打开,里面居然是几卷帛书,一看颜色,就知道是时间极为古远的东西,帛书的上面还有一个玉盒,盒子里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颗圆形的东西。   吴邪咬了一下后槽牙,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张家族长留给吴家后人的一封信?   张起灵小心翼翼的先将玉盒拿出来,打开后是一颗药丸,坚硬的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也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再将帛书拿出来,放在平台上展开,上面的文字极其古怪,吴邪一看张起灵的表情,就知道张起灵不认识,于是凑过来俯身看了看,这些文字原来他自己却是认识的,和在桑耶寺里得到的那个龙纹石盒里的文字一样。再认真的辨别了一会,吴邪就知道这帛书上的文字不是记述的什么事件,而是一种古老咒语,他在脑海中不断搜寻着那些蛇的记忆,因为他记得他曾经在那些蛇记录的影像中见到过祭司实施咒语的场面,回想起那个画面,吴邪不禁抖了一下。   “你认得这个东西”张起灵盯着吴邪的眼睛。   “嗯,认得”吴邪点点头。   “说的什么”   “大概是一种咒语”   “做什么用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吴邪一边说,一边将那个玉盒揣在怀里,又仔细的将帛书反复的读了几遍,以确保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字后,便也收了起来,他知道闷油瓶不认识这个东西,也不解释,就开始趴在地上找什么东西,只是地面有些暗,什么都看不清。   一无所获之后,吴邪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步,那个东西究竟在哪呢?   张起灵抱着双臂在旁边冷冷的看着吴邪忙活,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吴邪有事瞒着他,吴邪对他的这种隐瞒和距离感无疑让他越来越愤怒,他使劲的攥紧了拳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屋顶上方依然是门塌陷下来的空洞,吴邪想都没想就问张起灵,   “小哥,我要把这扇门关上,机关在哪”   张起灵既没动作也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不动,许久没有得到闷油瓶的回应后,吴邪很自觉想到,完了,小哥肯定是又生气了,今天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吴邪将手上的灰在裤子上蹭了蹭,也不找东西了,就凑到张起灵跟前,疑惑的说道:   “小哥,你今天怎么了,是生我气了”   吴邪的眼睛里反射着屋内宝石的光芒,亮晶晶的盯着张起灵。   张起灵的呼吸一窒,这个距离太近了,他想着。   “我做错事了?”吴邪不知死活又往张起灵的身前挪了一下,这下都快贴上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一张一合正在说话的嘴,将手攥得紧紧的,拼命的克制住想去拥抱眼前这个人的冲动,当年在西王母的地下宫殿里,面对一堆马面粽子时都没现在紧张。   “小哥,你说话啊,生病了?”吴邪觉得张起灵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不由得担心起来,一手环住张起灵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去触摸他的额头,想看看张起灵是不是发烧。   那只伸出去的手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另一只手狠狠的握住,随即吴邪觉得腰上猛地一紧,就被某人极其霸道的箍在了怀里动弹不得。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黯哑的声音道:   “你有多少秘密要隐瞒我”   “我,我…没,小哥”吴邪还想挣扎着狡辩,但随即便看到张起灵冰寒凶戾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立马就认怂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吴邪,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张起灵看着蔫啦吧唧的吴邪,轻轻叹息道。   “我…..什么怎么办”吴邪眨眨眼睛,他刚给自己和闷油瓶之间立下好兄弟的界限,根本听不懂闷油瓶话里的意思。   “吴邪”   “嗯”   “你欠我的”   “啊”   “你的命都是我的”   “嗯”   “所以你也是我的”   “嗯,啊?什么”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不是,小哥,你……”   一片天旋地转中,吴邪忽然想到,这是老子的初吻啊,初吻啊,就这么没了,你妈为什么闷油瓶人冷得跟块铁似的,这嘴唇却这么软,这不合理啊…….   “吴邪,专心点”   槽,这也要被说,让老子情何以堪啊,你亲死老子算了……   瞬间的迷乱后,吴邪恢复了清醒,他用手抵在张起灵的胸前,尽量的撤后一些距离,无比冷静的看着张起灵说道:   “小哥,你知道你在干啥”   “亲你”张起灵没什么表情回答着。   吴邪吸了口冷气,这人还真他妈的坦然,小哥的心里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吴邪满头黑线的想着。   “操,我是男的”吴邪觉得自己必须要强调这个事实,万一小哥他只是一时冲动,那自己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亲了就亲了,日子照样过,饭也照样吃,没啥了不起的。   “我知道”张起灵箍在吴邪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那你还亲”吴邪有些傻眼了。   “我喜欢你,无关乎男女”张起灵淡定的说道,他现在忽然有点了然吴邪那疑神疑鬼的个性,从出生到现在,一旦知道自己一直在阴谋里活着,只恐是被吓怕了。   你永远无法理解吴邪那个脑洞里在想什么,吴邪狐疑的看了张起灵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我要是变成万奴王呢”   张起灵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觉得跟怀里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就轻轻在吴邪的脸上啄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先变了再说”   吴邪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千军万马的奔腾着,老子不是女的啊,为毛对老子这么温柔啊,受不了啊。   忽然想起了什么,吴邪开始在怀里摸索着,张起灵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吴邪在闹什么幺蛾子,吴邪终于把刚才的那个玉盒拿出来了,掀开盒盖,夹出里面的药丸,在张起灵面前晃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   “真喜欢我,就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张起灵皱了下眉头。   “上古名药,蛊术之一,吃了你这辈子就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你吃了这个我才相信”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张起灵看着吴邪手里的药丸沉思着。   “这你别管,你们家上任族长大概对我良心有愧,所以就留给我了一颗把妹神丹,怎么着,犹豫了吧”吴邪自己本身就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冲动是一回事,真正天长地久的承诺可是要吓死绝对多数的男人的。   “好,如果这能让你安心”张起灵捉住吴邪在自己鼻尖前晃动的手指,连同那颗药一起放进了嘴里,咽下那颗药丸的时候,舌头若有若无的碰了一下吴邪的手指。   一道电流从手指尖迅速闪过吴邪的全身,激得他差点腿就软了,这是他家清心寡欲赛神仙的小哥吗?这,这简直是个千年狐狸精啊。狐狸精都没这么勾人的。可是,可是即使真的爱了又能怎么样,吴邪的心忽的又冻上了。   “小….哥,你听我说”吴邪站在那里好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嗯,你说”张起灵看着吴邪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嘴角不经意的勾了一下。   “小哥,咱们是俩男人……”吴邪刚想引经据典的劝导,就听见张起灵清冽的声音响起,   “只要你接受我,都无所谓”   “不是,小哥,你会没有子嗣…..”   “无所谓,有你就好”   “可你那么长寿,我陪不了你多久的”吴邪被张起灵一连串的无所谓弄得很是无奈。   “我不在意,哪怕你爱我一天也好”张起灵低下头,埋在吴邪的颈窝里,轻轻的说道。   吴邪觉得自己简直被张起灵逼得走投无路,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他猛地推开了张起灵,双手紧紧的抠住张起灵的肩膀,愤怒的吼道:   “你他妈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意,可我在意啊,我连个十年的承诺都给不了你,别说十年,明年老子还在不在都很难说,你爱我干什么啊”   “我知道,我知道”张起灵轻轻地拍了拍吴邪的后背,笑了一下。   “啊,小哥,你说什么”吴邪脑袋里一片空白,闷油瓶知道什么。   “我说我知道,我真的不在意”张起灵眼里闪动的光芒让吴邪简直不能直视。   “你…..”吴邪瞬间就明白的张起灵的意思,   “卧槽你大爷的,我爱你,难道就是让你一起陪我死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吴邪彻底崩溃了,心里就这么一个万般牵挂的人,却就是他妈的搞不定。   “吴邪,如果你走了,你准备留下我做什么”张起灵把吴邪搂在怀里,安安静静的说道。   “我……”吴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人有如深潭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他无话可说。   只要不去想最后分离的那一刻,吴邪知道自己无疑是高兴的,两情相悦的眷恋让他忍不住也紧紧抱住闷油瓶,内心深处的感觉无语言表,只能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自语道,春风十里不如你。   “吴邪,你说什么”张起灵的耳力极好,但他想听吴邪亲口再说一遍。   “没说什么”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闷油瓶,想了想,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意,忽然很温和的说道,   “小哥,时间无多,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你,有你就够了”张起灵伸出手将吴邪的一头乱发整理了一下。   “嗯,但我的事还是要做”   “嗯,我帮你”   张起灵放开吴邪,走到门边上,那上面连着铰链,门十分沉重,但以他的臂力,几下就将原本垂下的门恢复了原状。果然不出所料,门的背面镶嵌着几面铜镜,吴邪从兜里掏出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插在平台上的一处浅窝处,烛光映在头顶上的铜镜上然后沿着某个角度进行反射,刹那间地上有一片图案纤毫毕露的显现出来。吴邪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屋子的底部是用青铜铸成的,难怪张家会在这个地方经营那么久,走过去围着那图案转了一圈后,吴邪抬头跟张起灵说道:   “这是个比伏羲八卦更早的卦阵”   “你想怎么做”张起灵皱皱眉。   “看这意思,泗水族长是想让我启动这个阵势”吴邪沉思了片刻,然后将上衣脱掉系在腰上,光着脊背走到八卦图中央,盘膝坐了下去。这次他没忘记旁边的闷油瓶,微微的一笑道,   “小哥,别担心,我们一起”   “嗯,好”张起灵立刻释然,不在拦着吴邪,只是走到距离八卦阵图极近的地方也盘膝坐了下去。   吴邪用匕首将两手的食指划开,鲜血滴答滴答的流进阴阳交合的两个阵眼里,血顺着图案的纹路四下扩散着,隐隐的在卦阵当中又浮现出一个图案,是一只鸟。   吴邪将匕首收了起来,沉下心思,陷入极度宁静的状态,然后在心里默念帛书上的内容。   在卦阵外一直保护着吴邪的张起灵眼里,整个屋子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扭曲的形态,就像在哈哈镜的形变世界一样,然而这只是开始,屋子的形态在慢慢的消失,进而流转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在逐渐的扩大,最终竟然变成一个幽深黑暗的深洞横亘在张起灵的面前。   吴邪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把有些发愣的闷油瓶拽到自己身边,静静的说道:   “跟我一起,就要听我的,小哥”   “嗯”张起灵低声应道,然后握住了吴邪的手,来的时候丢过一次,这次再也不会了。   吴邪笑着看了看两个人握紧的双手,转身向虚化的洞口走去。   张起灵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光,只觉得浑身像置于三千英尺的水下,到处是不断涌来的强大压力,每迈出一步都很困难。他试了试喊了一下吴邪的名字,却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周围越来越冷,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打起冷颤,不只冷,张起灵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渐渐的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正在意识昏愦的闷油瓶感觉到吴邪停下了脚步,摸索着将自己背了起来,继续像通道深处走去,看来吴邪没有受到影响。这里是一片死寂的世界,他能感知的唯有吴邪的心跳,就像吴邪从张家古楼里将他背出来时一样。   多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时间已经静止了一样。   当张起灵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张家族长的起灵堂里,而吴邪正在和一个男人说着话,谁,这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泗水族长2   张起灵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听着吴邪和另一个男人的对话。   “我不太明白,难道你是想让我把张家消灭掉”   “不,我要你做的恰恰是拯救张家”   “你的意思是?”   “你来替我清理门户”   “这个人为什么不是小哥”   “因为他不能操纵青铜门的力量”   “好吧,全部杀掉,还是…..”   “放逐,你懂我的意思”   “嗯,就按你的意思吧”   “你知道了一切,会不会恨我”   “恨啊,为什么不恨,不是你,我能让人耍得团团转吗?”   “这个,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张家一向以存续为第一目的,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到过黄帝陵,明白我的意思”   “嗯,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做是违反天道的吗”   “我知道,但是你是个例外,你本来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所以由你去改变一些事情,不会对整个秩序产生影响”   “嗯,物质守恒定律,作为一个千年粽子,你确实很聪明,我想请教个问题”   “你说吧”   “你有办法能改变小哥的命运吗?”   “他的命运已经变了啊,他应该不再会为了所谓的终极永远循环往复的做着同一件事,再说要不是为了他,我当初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心血救活你”   “切,我就知道你对我没安好心,所以你救活我的事和你设计我的事两相抵消了,不过能救我家小哥,我还是得谢谢你”   “什么叫你家的”   “嗯,他是我的人,所以老子救自己家属是应该的”   “你们……”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就是有些意外,我放在盒子里的丹药你吃了没有”   “没”   “为什么”   “我不想他变成你这个样子”   “所以你给他吃了”   “嗯”   “那颗药本来可以压制你体内越来越控制不了的力量,能让你多活几年,你不后悔吗”   “多几年少几年对我来讲意义不大,但是我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看来你很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当然,我自己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但他的生命还很长,我希望他能有正常人的生活”   “怎么叫正常人的生活?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张家族长一生只能爱一个人,这也是张家为什么要内部通婚的理由之一,外面的人很难陪伴张家人共度一生”   “他会失忆,失忆后会忘了一切,包括我”   “你给他吃了那颗药后,他不会再失忆了”   “嚓,你那块破布上为什么没写”   “我怎么知道你会把药给他吃了”   “那我岂不是只能把小哥弄到陨玉里洗洗脑才行”   “你确信你想这么做?”   “要不怎么办……啊…..小哥你醒了,我说着玩的…….”   吴邪看着一脸杀气的闷油瓶,咽了口吐沫,偷偷的挪了两步,往刚才说话的男人身边靠了靠,人走茶不凉,张家老前辈在此,怎么说闷油瓶也得给点面子,不至于上来打自己一顿,虽然这个老粽子刚才一定是故意让自己说那番纯属找揍的话,他肯定早就看见小哥醒了,奶奶的,姜还是老的辣。   眼前的男子面容俊朗,脸部线条明显和张起灵有着相似之处,却并不像他那样总是面无表情,反而时不时的挂着一丝微笑,看着好像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张起灵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这个人自腰部以下完全是蝎子的形态,不禁有些吃惊,但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无波无澜的面瘫表情,只是看着吴邪冷冷的说道:   “过来”   “那个…..小哥……不是…..你听我解释……”吴邪此刻是真的有些害怕张起灵,他知道自己刚才犯了张起灵不能碰的逆鳞,问题是谁知道他这么快就醒了呢,真是太背了。   看着吴邪磨磨蹭蹭的样子,张起灵的脸更黑了,如果刚才还是零度语气,现在就是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液氮温度,   “过来”   吴邪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窜到张起灵面前,一脸的笑容,   “小哥,我在….在……”   张起灵脸上的表情如大雪初霁,稍微好看了些,伸手将吴邪扣在身边,转身对着另外的那个男人说道:   “药”   人身蝎尾的男子有些好笑的看着张起灵,慢吞吞的说道:   “那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做的,我就这么一颗”语气里流露着对过去一段岁月的回忆,听得出很是眷恋。   “汪藏海?”吴邪下意识的说道   “咦,你知道他?”男子似乎意外的惊喜,追问道。   还没等吴邪说话,张起灵却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接着又拖着吴邪又退后了几步,离人身蝎尾的男子更远了些。   男子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吴邪说道:   “怎么回事?”   “那个…..这个……”吴邪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老汪在…..”还没说完,突然被张起灵搭在腰上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疼的他差点叫了出来。   男子笑了一下,对着张起灵说道,   “你以为你们不说实话,还能走得了吗?”   一只巨大的几米长散发着蓝幽幽光芒的蝎尾从男子身后竖起,然后缓缓的伸展到两人的面前。   张起灵面无惧意的伸手从后背抽出了黑金古刀。   “嗯,我的刀”男子又笑了。   “小哥,别打,他是你们家族的泗水族长”吴邪看着俩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急忙喊道。   “我知道”张起灵将吴邪拽到身后,黑金古刀横在胸前,淡淡的说道。   “知道还打”吴邪不明白事态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哼”张起灵冷哼了一下,根本就没理吴邪。   男子收敛的笑容,看着张起灵说道:   “来吧,让我看看张家的后人怎么样,你若打得赢我,我就放你们走”   “好,吴邪,你去那边站着”张起灵指了指一个角落,示意吴邪过去。   “小哥,你不是说要听我的吗”吴邪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包括这个”张起灵静静的看了吴邪一眼。   “什么意思?”吴邪瞪圆的眼睛看着张起灵。   “站到一边去,这是我的事情”张起灵淡淡的回应道。   吴邪的表情突然冷了起来,闪在一旁不说话了。   男子端详着眼前的两个人,摇摇头,随即发起了进攻。   到处都是蝎尾闪动的蓝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也没法躲避。然而张起灵和他的刀却总能找到蓝光中的一个间隙,举刀,然后将它劈碎,只是蓝光会又再合拢,继续进攻,丝毫不受影响。   张起灵觉得手里的刀越来越沉,而那条蝎尾甩过来的力量却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而蝎尾上闪着寒光的尖刺自己的黑金古刀也砍不动,一切都很古怪。啪的一声,黑金古刀被蝎尾巨大的甩力蹦了出去,随即那闪着蓝光的尾刺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戳向张起灵的胸口,吴邪知道那蝎尾一碰上就得死。   吴邪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手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挡在了张起灵的面前,手里的拿着那把黑金古刀架住了蝎尾。   “够了,难道你救他是为了让他来和你打架的吗”吴邪皱着眉冷冷的说道。   泗水族长笑了一下,收回了蝎尾,   “如我所料,在这种空间里,你的力量真是恐怖的很”   吴邪眯了眯眼睛,反身将已经有些脱力的张起灵扶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事情,你搞毛啊,为什么要打啊,在这种地方你和他打,有病吧你”   张起灵皱皱眉头,彻底闭上嘴不说话了。   吴邪冷着一张脸,也不在理他,转身对着泗水族长说道:   “我受人所托,来这里找你”   “谁”泗水族长有些诧异道。   “汪藏海”   “不可能”男子摇了摇头,表情却变得非常柔和。   “真的”吴邪想了想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汪藏海好像自己发明一种药丸,能把他的记忆传输给别人,但是他自己本身也是独立存在的”   “他的记忆给了谁”   “我,他就在我的身上”   “这种可以继承的记忆,只能发生在张家族长之间,藏海怎么可能做到”   “不知道,你挺牛逼的,他比你还牛逼”吴邪叹了口气,俩牛逼人放在一起那就是祸害。   “你证明一下你的话”泗水族长很温和的看着吴邪。   “你叫张廷玉吧,老大”吴邪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老汪这个时候怎么不出现,他不是一心想见泗水族长吗。   “很久没听见有人喊这个名字了”泗水族长有点出神道,   “你能呼唤他出来吗,和我见上一面”平淡的声音里隐藏的那一丝激动却让吴邪捕捉到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出来,奇怪的很”吴邪在心里努力的呼唤着汪藏海,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泗水族长似乎很了解汪藏海的个性,不以为意的说道。   “问题是他不出来,我办完了事可得走了”吴邪将张起灵揽紧了,准备要走。   “抱歉,你不能走”   没看见泗水族长有什么动作,只觉得一瞬间,他便已经拦在来时的洞口之前。   “什么意思”吴邪挑了挑眉。   “如果他在你身上,你就不能走”泗水族长拦在吴邪的面前,一动也不动。   卧槽,原来小哥是怕这个,吴邪瞅了瞅依然虚弱的张起灵,后者正用眼睛指责他,没见过你这么呆傻笨的人。吴邪摸了摸鼻子,你妈,怎么忘了这茬,这要是老汪出来了也不好办啊,他和泗水族长兄弟情深,万一留自己陪着聊天怎么办啊。   真是乱糟糟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残酷的真相   吴邪拎着黑金古刀,扶着闷油瓶与泗水族长对峙着,想了想突然说道:   “你说你们族长之间可以传递这种记忆,那我要是把老汪弄出来,你能把他收走吗?他老跟着我也不是个事”   “可以,只要他配合,但是…..”泗水族长忽然叹了口气。   “我明白,既然如此,多说无意,男人之间的问题还是用男人之间的方式来解决吧”吴邪看着泗水族长眨了眨眼睛。   泗水族长也笑了,说道:   “看来当年救你真没救错”   “那当然,你送我一个,我就还你一个,我这辈子除了他,不欠别人人情”吴邪转头瞅了瞅靠在自己肩上的张起灵淡淡的说道。   张起灵不太明白吴邪和泗水族长之间的对话,但这话说得这么隐晦,想必是不希望隐匿在吴邪身体深处的汪藏海知道,但他知道,吴邪已经想出了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心下不由得一宽,神情便放松了许多。   吴邪将张起灵搀扶到一个角落里,毕竟没受伤,虽然耗费不少体力,但再有一会也就可以恢复了。   “小哥,别担心,我会解决这个事的”吴邪知道闷油瓶在担心什么,先出言安慰。   张起灵伸手拍了拍吴邪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嗯了一声。   吴邪拎着黑金古刀的走到了泗水族长面前,静静的站好,做了个起势的动作。   “宫本的二刀流吗?那把短刀呢”泗水族长看着吴邪惊讶道。   “一刀足以”吴邪淡淡的说道。   “好,让我见识下你的威力”泗水族长点头,非常谨慎的摆了个守御的姿势。   张起灵从来没见过吴邪动武,他一向觉得吴邪跟杀人放火搞破坏是绝缘的,但此刻,他感到自己非常有必要调整自己的认识,也许吴邪不杀人,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吴邪跟自己在一起时那副乖乖的样子,并不是他没能力,而是因为这家伙太懒,有了可依靠的人,他就什么都不愿意干了,张起灵想到这儿,嘴角勾了一下。   虽然知道目前所处的空间与正常状态的空间不同,但是张起灵依然没有想到在吴邪和泗水族长的对决中居然会出现所谓的结界效应,肉眼可见泗水族长的身前由于蝎尾快速转动笼罩着一层气流屏障,像个巨大透明玻璃罩。而吴邪则每出一刀,刀尖上都会发出一连串的气流爆破音,通常这种声音在现实世界里只有速度达到马赫数为零点九时才会产生,其实就是速度过快超过声音而产生的局部气流激波。   完全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眼前这个空间的事情,张起灵头一次承认,在这个空间里,吴邪实在是太强大了,而他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快速流动的气流不断的刮在脸上,像刀锋划过,尖锐的疼楚一闪而过,一如他心中的忧虑。张起灵看着吴邪手里的刀,刀在闪动,不断在寻找结界的空隙,就像一条蛇在伺机窥视着猎物。   在吴邪眼里,泗水族长的气流屏障到处都是漏洞,只是因为人眼的迟滞效应,才会将本来断续的动作联系在一起,就像无数帧的电影胶片连续放映一样。他想的是到底这一刀应该戳在他身体的哪个部位,才能达到效果。   刀插入屏障,没法阻挡,所谓的结界瞬间支离破碎,刀继续向前突破,抵达泗水族长的胸口,血沿着刀尖蜿蜒而下。   张起灵猛地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吴邪,但他也知道这种速度下他根本拦不住,但是他不想吴邪杀人,绝对不想。   满室寂静,好像刚才的决斗没有发生过一样,吴邪收刀浅笑道,   “老汪,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你,你真下得去手”   “小伤,只是划了一下,不这样,你不是也不出来吗”   “你跟那张家小子都学得奸猾了”   “切,别扯没用的,说说,刚才为什么不出来”   “我不想见他”   吴邪皱了皱眉,淡然道:   “都到了这里,你别扭个什么劲”   “我,我有点对不起他”   “为什么”   汪藏海又不说话了。吴邪揉揉太阳穴,将刀收好,看着泗水族长道:   “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泗水族长显然很失望。   “他说他对不起你”   “哦?可以让我直接和他说几句话吗?”泗水族长的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恳求。   吴邪刚想答应,却又顿住了,走到张起灵旁边说道:   “小哥,你看怎么样”   “我…..”张起灵的眼里满是担心,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会留下他的,你不必担心,他又不是汪藏海”泗水族长忽然笑了笑,他明白自己这个后辈在担心什么。   “再说,也必须将汪藏海的取出,难道你希望他一直跟着吴邪”   “嗯”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你需要将自己的意识彻底的隐匿起来,没有任何意识最好,否则会对你有伤害”泗水族长叮嘱道。   “好,我换他出来”吴邪刚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脉门被张起灵紧紧的扣住,不禁奇怪起来,这又是怎么了。   张起灵的眼里依然隐藏着些许不安,虽说有泗水族长的保证,他却依然怕吴邪回不来,也怕汪藏海的意识控制吴邪的身体。   吴邪已经有些习惯了闷油瓶的思考方式,脑子略微转了转就知道他家小哥在想什么,当下安慰道:   “不会的,我知道老汪人是极好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手却没动,吴邪只得由他去了。人得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其实自己不也这样。   吴邪再睁开眼睛时,看着被紧扣着的手腕,开口说道:   “张家小子,你拿老夫我当人质吗?”   张起灵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汪藏海看着他摇摇头,然后看着不远处的泗水族长说道:   “廷玉兄,你家的后辈都这么没礼貌吗”   “这…..谁让你占了人家吴邪身体,没办法”泗水族长无奈道。   “你先告诉我,你对吴邪那小子做了什么手脚,他的性格怎么那么像你”   “你发现了,他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有一半是我的”泗水族长有些得意的笑了。   “怪不得,我就说嘛,如果是纯正大祭司的血液,这人得暴戾成什么样啊”   “嗯,从这个意义上,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泗水族长点点头。   “可吴邪…..”汪藏海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   “我知道,这是天数,没办法”   “狗屁,我就烦你这种态度,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搞的你们张家最后这位族长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汪藏海看了一眼貌似面无表情的张起灵,接着说道,   “要不是吴邪,这个张家族长还不知道现在在那个坟堆里刨坑呢”   张起灵的手抖了一下,真相,他一直在寻找的真相就在眼前这两个人身上。   “喂,张家小子,你先松开我的手,我不会跑的,我知道吴邪是你的心尖子,咳咳,老夫和你的前辈怎么都会成全你的”   明明是吴邪的脸,却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张起灵有点不适应,不过看这意思,即使放开汪藏海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再说,如果吴邪真的回不来,只有他的身体在身边也没任何意义。   张起灵手一松,放了汪藏海。   汪藏海揉了揉手腕子,上面几道乌青的指痕,将手腕冲着泗水族长挥了挥,说道:   “看见没有,我告诉你廷玉兄,你要是让吴邪那小子死了,你们张家这小子也够呛”   “那你想怎么办”泗水族长慢悠悠的说道。   “你知道我在南迦巴瓦的桑耶寺里看见了另一只龙纹石盒”汪藏海故作神秘道。   “你不会又发现了一个孩子吧”泗水族长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真不是,是你们张家那帮人一直在找的秘密”汪藏海得意的就差摇头摆尾了。   “你的意思是…….”   “张家人以前只能预测未来,但是这个秘密却让人可以改变未来”   “难道你想让他回到过去,去改变吴邪的命运?”泗水族长惊讶万分的说道。   “怎么了,不可以吗?”汪藏海负手而立,满脸的不以为然。   “完全不可以,我想吴邪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泗水族长脸上完全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的表情。   “还真让你说对了,吴邪在这件事上倔得一塌糊涂,他说一旦有人这么做,所产生的后果将是无法预料的”   “他说的没错”泗水族长点点头道。   “但是,凡是总有例外,我想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就算你告诉了他方法,没有吴邪的帮助,他也进不去”   “为什么”   “你知道黄帝陵里看守青铜门的是什么吗,那东西只认吴邪”   “呃,我到忘了这个了”汪藏海拍了拍脑袋,一脸不甘心。   “而且,张家的很多秘密,他没有完全继承,可能连地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是啊,吴邪这小子上次还是把他眼睛蒙上了才带进去的,实在是太有心眼了”   “那不更说明吴邪不愿意我们张家的后人去做这件事吗”   “这我不管,话我要说到,愿不愿试是他的事”汪藏海瞥了一眼脸色几近苍白的张起灵有些怜悯的说道。   “藏海兄,不要胡闹,你这么做岂不是违背吴邪心愿,而且如果吴邪愿意,他自己就能这么做”   “你还废话,你知道他有多像你吗,死倔,为了大局愿意牺牲自己,他既然知道这做的后果,又怎么会去做呢”   ……..   张起灵有些茫然的听着眼前这二人的对话,这个对话里充满佛法禅机的味道,但是他却听出来了,吴邪其实是可以改变自己死亡的结局的,只是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张起灵努力控制住内心里焦躁无比的情绪,出言询问,他隐约觉得这些对话里涉及到了吴邪一直有意隐瞒他的东西。   “看来那小子真是嘴严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汪藏海看着张起灵叹息道。   “藏海兄,他是我张家的后人,这件事还是我来解释吧”泗水族长冲个汪藏海挥了挥手,静静的说道。   “好,你来吧”汪藏海让开了张起灵面前的位置。   “作为张家的最后一任族长,我还是叫你张起灵吧”泗水族长移动到张起灵的身边,很温和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其实面对你,我必须先说明一个很残酷的现实,那就是真正的张家族长到我这代就已经终止。从现在起,你不用再为守护青铜门里的秘密做出任何牺牲,或承担任何义务”   张起灵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没什么反应。   “简单点说,吴邪的命运是我设计的,而你的命运则是张家里的某些人安排的”泗水族长的话简明扼要。   “什么意思”张起灵终于有反应了。   “虽然说来话长,但是你有权利知道一切,因为你的命运被牵扯其中。你知道张家一族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在不断的迁移,这种迁移规律就是寻找有青铜门的地方,而拥有青铜门的地方却不止一处,泗水城,墨脱,长白山,巴乃,古潼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些青铜门里只有一处是最至关重要的,那就是黄帝陵地下的那扇青铜门,其他的都是镜像存在”泗水族长停下来,看看张起灵。   张起灵想了想,慢慢的摇了下头,示意自己还是不太明白泗水族长话里的意思。   “换句话说,张家一直掌握的秘密是预测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这种预测能力在哪个青铜门里都可以做到。而张家一直孜孜以求想获得的却是改变未来的能力,这种力量却只能在黄帝陵下的那扇青铜门实现,我说明白了吗”   “嗯”张起灵默默的点了点头。   “作为张家曾经的族长,我当时在青铜门内预测到了张家的未来,张家一族中最终有人通过极其残忍的方式获得了青铜门里改变未来的力量,其实不止我,你也应该知道,以张家的野心是足以理由利用这种力量摧毁现有的社会秩序,去建立一个以他们为中心的新系统,但这是违反自然之道的,以我个人而言,我是不能同意这种做法的,预测未来已经触犯天机,使张家每隔几代就会发生存续危机,如果再改变未来,那最终等待张家的就只有毁灭,只是张家人野心大过天,永远不懂天道不可违的道理,总想试一试”泗水族长说道这里,神色有些黯然。   “本来,这件事即使我预测到了了,也没什么解决办法,却碰巧获得了龙纹石盒里还活着的吴邪,而他身上流着的是最纯正的能与神沟通的大祭司的血液,不知道周穆王做的什么手脚,将他从母体剥离,做了自己不死之躯的伴生体,你知道远古时期祭司的力量非常的强大,强大到可以呼唤地狱里的神灵,所以吴邪既是周穆王复活的钥匙,也是等他复活后保护他的工具,甚至可以带着他返回他死亡前的时代,去改变历史”   “吴邪知道吗”张起灵忽然很担心吴邪。   “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藏海兄想必已经都告诉他了”泗水族长看了眼汪藏海,询问道。   “嗯,他都知道”汪藏海点点头确认。   “我和藏海兄那时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们俩费尽心血终止了周穆王的复活,改变了吴邪存在的意义,这让我欣喜若狂,我相信这是命运之神对张家的眷顾,只有像吴邪这种能召唤神秘力量的人才能终止张家的逆天之举,并挽救张家的命运,并终止整个社会系统的崩溃。但是祭司的力量既强大又邪恶,很难控制,所以我将自己的血液输给了吴邪,这种行为的后果,就是你也发现了,不经诱导,其实吴邪就跟个普通人一样,没人会发现他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   张起灵沉默了,对这点他深有感触。   “只是,吴邪体内的两种血液一直相斥状态,这决定了他的寿命不会太长久,虽然是我给了他生命,但我依然觉得我是亏欠他的,藏海兄离开我之前,留下一颗丹药,这颗药可以暂时平抑吴邪体内的血液冲突,当然它的另外一个功能就是解决张家族长身上一直存在的异化,就像我现在这样,”泗水族长挥了挥蝎尾,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他把这颗药给了你,或者他把重新活着的希望给了你”   张起灵的眼里是一片死寂,他觉得吴邪一点都不理解他,这颗药他根本不需要,一个没有吴邪的世界,就像没有春天的草原,永远只能是一片荒芜。   “其实这颗药,是我留给廷玉的,他没用,留给了吴邪,吴邪又给了你,就是这样”汪藏海在一旁出声纠正道。   “这药还有吗”张起灵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希望。   “没有了,那药的成份极为复杂,现世有些东西早已绝迹,即使能配,吴邪的身体情况也熬不到那个时候”汪藏海摇摇头。   “吴邪说你能配置抑制尸化的药”张起灵有些不甘心。   “张家族长是异化反应,不是尸化反应,这两个有很大的区别,抑制尸化反应的配方我会教给吴邪的,这孩子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汪藏海转头看着泗水族长,欣然道,   “你说这孩子多善良,不像你吗”   “像我不好吗”泗水族长也笑了。   “好啊,所以我才要试试”汪藏海忽然出起神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你真是执念啊”泗水族长拍了拍汪藏海的肩头,接着对张起灵继续说道,   “所以我设计了吴邪的命运,让你发现了他,并按照我遗留的吩咐把他交给吴家的后人抚养,而不是交给张家,这样使张家里的某些人对吴邪的存在充满了好奇心,他们会代替我将吴邪诱导到我安排好的计划中,这个中缘由现在你明白了吧”   张起灵皱了皱眉,如此周密的阴谋和计划,竟然是眼前这个人一手安排的,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这个活在一千年前的人就是那双执棋的手,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而你,张起灵,你的命运是被张家里的某些人设计的,张家族长其实是个家族工具,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满足家族控制历史进程的野心而存在的,我猜你是自我以后血统最纯正的张家族长,他们需要你为他们探知家族已经消失的秘密。你之所以会失忆,不是因为你的血液问题,你所进入的每个地点都是预先设计的好的,因为这些地方都和我跟汪藏海有关系,我,汪藏海,你,吴邪究竟在这些地方会有什么交集,这是张家那些人非常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你会失忆,是因为你需要重复不断的进入这些地方,和不同的人去尝试在这些地方究竟会发生什么,你自己,你和别人,你和吴邪,你明白吗?”   泗水族长的目光很温柔的落在张起灵的身上,他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张家令人失忆的方法有很多种,有时候族长不听话,也会被以这种方式□□掉”   张起灵的手紧紧的攥着,直到有血滴落下来。   “你在这种死循环里不断的循环往复着,直到你等到了长大的吴邪,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解救张家人,所以他最先解救了你,经他手,他毁掉了每一个他和你去过的地方,所以你自由了,你摆脱了身上的桎梏,而他为你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张起灵的心里扬起了漫天的大雪,眼前出现的是那个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的,拉着他,乞求他不要走的执着身影,心里不由的一阵酸涩。张起灵靠在墙上默默的出神,吴邪总是说自己救过他的命,其实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吴邪给予的,他拿什么来还,除了一条命,他还能拿什么来报答他,吴邪就像一缕阳光,让他感觉到在他的黑暗的生命历程里还有温暖和光明存在,他总是很想握紧这份温暖,却不成想这缕阳光竟然会从指缝间悄悄的溜走,上天对他一点都不公平,连这一点点的希望也要拿走。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的背后是什么   泗水族长和汪藏海看见张起灵愣愣的出神,知道他需要时间来平息这些话带来的震荡,便躲到一旁悄悄絮语去了。   “廷玉兄,张家当时的内讧和暗杀你,是因为我走的时候放走了东夏战俘和他们的后裔吗?”   “你是为这个觉得对不起我吗”   “嗯,是,我觉得张家会觉得他们的族长和我串通叛变了,才下决心要除掉你”   “有这一方面的因素,但并不完全是,反正张家每隔几代都会发生类似的事,这次只是轮到我而已,以前的张家族长也预测到了,所以早就做了安排,我只是顺应命运的安排而已”   “当年我救了那些的人本来是想对付张家的,现在也成了吴邪的麻烦”   “只是麻烦之一,不过吴邪能处理好”   “他被那些人割了候,差点被弄死”   “劫数嘛,再说张起灵不是救了他”   “不过那些人为什么要说他们姓汪”   “那些人感你的恩,所以姓了汪,要不难道姓蒲鲜万奴”   “等他们看到吴邪的纹身,是不是……”   “嗯,当然,你很担心吴邪吗”   “是啊,这孩子多招人喜欢”   “嗯,是很好”   “难道你不想帮帮他们,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有点残忍”   “藏海兄,你觉得为兄我很笨吗”   “这话说的,我汪藏海这辈子唯一佩服的就是你了”   “吴邪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说他会蠢到哪去”   “你的意思…..”   “吴邪自己的事,你让他自己处理好了,外人不好参与”   “你就是想跟我说,不要好心办坏事呗”   “那倒不是,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吴邪不愿意,那个办法你告诉张起灵也没用”   “我觉得还是告诉他吧,剩下的就看这小子自己的运气如何了”   “嗯,随你吧,反正你难得会听我的”   “其实我一直都很听你的啊”   “那你当初为什么走了”   “这个……”   “我很介意在你面前我会越来越老”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你不在意,不代表我不会在意”   “嗯,所以你研究万奴王记忆传承的秘密,张家没破解的东西居然让你弄明白了”   “只是想有朝一日再见你一面而已,那时心有不甘,总问自己为什么不能陪你到老”   “所以你写了青山不老,为雪白头那首诗”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挖你的坟了”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份了吧”   “没什么过份的,你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就这么跑了,我当然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你….”   “与子同袍,与子偕老,是我的回答,虽然晚了一千年的岁月”   “不晚啊,总算让我听到了”   “嗯,剩下的岁月总算可以无牵无挂的在一起了”   “是啊,可以陪着你,我很高兴”   …….   汪藏海还是将吴邪一直不想说的秘密告诉了张起灵,当然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说得清清楚楚。   张起灵听完汪藏海的话,点了点头,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吴邪情愿自己死,也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原因,换了是他,估计也是一样的。   等汪藏海交待完毕,泗水族长用蝎尾的尖端刺入吴邪的头部,将他体内汪藏海的意识抽离出来,没有任何意识存在的吴邪顿时昏迷不醒。张起灵抱着昏迷的吴邪,向泗水族长询问道:   “他得多久才能醒过来”   “不需要很久,他的自我控制力很强” 泗水族长站在张起灵面前低声说道,   “张起灵,趁吴邪没醒,我想嘱咐你一句”   “嗯”张起灵看着这个自己的前辈,知道这个人自己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别让吴邪杀人,杀戮会使他很难控制自己”   张起灵想到吴邪本来身份,顿时明白了泗水族长话里的意思,当下点头表示知道。   “还有一句送给你,为一个人死是很容易的,为一个人活着才是最艰难的,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你明白吗?”   张起灵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显然被自家前辈的这番话震动了,泗水族长很温和的接着说道,   “我在这里孤独的活了近千年的岁月,时间在这个空间里完全是停滞的,能支撑我渡过这种比死还可怕日子的,唯有我和藏海兄之间的信任与思念,我相信他会回来找我,所以我最终等到吴邪把他带来了”   “我和吴邪彼此都是对方的希望”张起灵看了看怀里还昏迷不醒的人,慢慢的说道。   “你明白就好,你总是要记得你的肩上还有责任,张家也好,吴家也好,需要人去照顾,我有私心,吴家后人对吴邪不薄,总不能这样就败落下去”   “我知道,我会做的”张起灵淡淡的回应着,他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他不能逃避。   “好,吴邪快要醒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记住,千万别让吴邪杀人”   吴邪睁开眼睛的时候,正靠在起灵堂的一个角落里,闷油瓶拎着黑金古刀站在自己的面前挡着自己,刀尖上滴着血。   “怎么回事,小哥”   “别动,有人”张起灵没回头,只应了一句。   吴邪四下里快速的扫了一眼,果然阴暗的角落里都似乎有人埋伏着,黑乎乎的一团,只露出眼睛。   吴邪没带自己的刀,就从靴子里掏出了匕首,慢慢的站了起来,背靠着墙,留意着眼前的一切。   有黑影动了一下,几道闪着微光的东西想张起灵和吴邪飞过来,速度极快,隐约带着刺破空气的噪音。吴邪没动,他知道必须替闷油瓶看好那些还没出手的人。   张起灵的刀出手了,他并没有直接截击那些袭击过来的暗器,而是将刀翻卷了下,做了一个拉抻的动作,吴邪看到了那些闪着微光的东西是暗器上带着的像鱼线一样的东西。   随着叮叮当当的几声响,几道黑影扑了过来,张起灵撤回了刀,在胸前劈了一道弧线,瞬间将几个扑过来的黑衣人击退,然后停着那里似乎考虑着什么。吴邪觉得可能是自己在闷油瓶身后,他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不敢进攻,便轻声说道:   “我没问题,能保护自己,小哥”   “嗯,吴邪,怎么都好,就是别杀人”张起灵站起吴邪前面闷声叮嘱道。   吴邪奇怪起来,大敌当前,为什么说这个,但也不分辨,既然闷油瓶这么说了,答应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下面的归我,上面的归你,小哥”   “你小心”   刚说完,张起灵纵深一跳,借助刀插在墙壁的些许力量,便向依然趴在天花板上的几个人攻了过去。   吴邪则在张起灵拎刀闪开的同时,翻了下手腕,手里的匕首闪电般的向已经扑到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胸口刺去,下手极其的凶狠,黑衣人躲闪的极快,腰部以上以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像面条一样塌了下去,吴邪的匕首突然刺空了。吴邪愣了半秒钟都不到,几道像鱼线一样的玩意便缠在了他的身上,瞬间勒紧,吴邪知道如果力气足够大,这几个人同时一拽,自己今天就得五马分尸了。   被鱼线绑住的吴邪没有挣扎,只是观察着离自己几步远的黑衣人,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刚才那姿势是人能做出来吗?   身上的鱼线在收紧,吴邪光裸着上身,皮肤被细细的鱼线勒得好像被切割开了一样。张起灵一边在高处和其他的几个人缠斗,一边观察着吴邪这边的情况,难免有些分心,一个没留意,居然让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得了手,在肩膀上划了一刀。   吴邪同时也瞥见了,暗骂了自己一句,脑袋秀逗了,这个时候想事情,吸了口气,整个身体裹挟着那些鱼线向其中一个正拽着他的黑衣冲了过去,快,速度太快,也同样是正常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黑衣人根本没法躲避,拽着鱼线的胳膊随着刀光一闪,落在地上,吴邪清楚的看见了,那断裂的关节处不是骨头,而是一条被斩断的黑毛蛇。   是黑飞子,吴邪轻呼一声,挥手将身上的鱼线斩断,退后了一步,然后将手拢在嘴边发出了几声奇异的声响,只要是蛇,吴邪就有办法对付。室内的打斗声忽然停止,所有的黑衣人都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住自己肢体的动作,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也发现黑衣人的变化,止住了刀,将几个匍匐在高处的黑衣人踢了下来。   “怎么回事”   吴邪做了个手势,指了指地上的蛇,嘴里的声音却没停,手里的匕首一闪,又挑断了一个黑衣人的膝盖,果然原本应该是骨头的地方,全部都被蛇代替了。黑毛刺入肌肉中,通过刺激这些肌肉,人体会做出各种诡异的举动。   但是眼下这些蛇却被吴邪控制了。   吴邪觉得这些人都不能留,因为他们都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放出去,早晚都是个祸害。   “小哥,这些人必须杀掉”吴邪像张起灵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手里的匕首便向已经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脖子上刺去。   “吴邪,别杀他们”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拦住了吴邪的匕首。   “为什么”吴邪偏着头端详着闷油瓶。   “别杀他们,想个其他的办法处理”张起灵皱着眉头说道,泗水族长说的没错,吴邪即使到目前为止还没杀人,但是手段相较以前已经狠辣的许多。   吴邪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各个没什么表情,似乎马上要死的是别人,他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怕死,所以也根本没有审问的价值。   想了想,吴邪对着张起灵温和的说道:   “好吧,听你的,不杀他们”   张起灵表情一松,心里立时轻松了许多,他不想吴邪沾染上无谓的杀戮。   “我给他们找了个好地方”吴邪重新回到伏羲八卦阵图中,将血滴下。   不一会,满室的黑雾,当雾再次散尽时,所有的黑衣人都不见了。   “你把他们怎么了”张起灵一边将自己的连帽衫脱下,给依然裸着上半身的吴邪罩上,一边问道。   “没什么,我打开了通往黑洞的隧道,那里比较适合他们,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呆在那个空间里比好适合”   “算是放逐的一种吗?”   “嗯,不生不死,永远被囚禁在另一个空间里”   吴邪一边说,一边抻了抻张起灵套在他身上的衣服,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小哥,你的衣服我穿着瘦”   “嗯,下次买大一码的”   “小哥,老汪都没跟我告别,真不够意思”   “嗯,他很忙”   “啊,忙什么”   “聊天”   “小哥,老汪和泗水族长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   “是吗”   “嗯”   “多说两字,你能少块肉吗,小哥”   “嗯,不能”   “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沙漠里的地宫   沙漠里的夜空静谧无比,天河横亘,繁星闪烁,不远处的沙丘却反常的充满了喧嚣,成千上万的帐篷和篝火,连绵了整个沙漠。   帐篷立得非常稀疏,但是数量太多了,大大小小,在帐篷的中间,大量的吉普车,沙漠卡车,和成堆的物资堆积。四周都有汽灯,篝火和大量的各种各样的大型照明设备。大量的白色粉末被堆在各种帐篷四周,显然来这里的人都是行家。   所有的这些全部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形,能看到海子就在整个巨型的营地中心,显得那么小。   在黑夜中,展望过去,简直就像是万家灯火一样,或者说,之前到过这片沙漠的人,一定以为自己置身在海市蜃楼里。   吴邪和张起灵在夜风之中站立了半晌,没有任何的动作。     “还剩多长时间”张起灵的声音像从风中飘过来的一样。   “不到一天的时间吧”吴邪看了看腕子上的夜光表。   “让我看看你”张起灵的眼睛像天际的星空,深邃而透彻。   吴邪转过头,看着对方的脸,忽然伸开双臂拥住了对方。   时间在慢慢流逝,每一秒都是如此珍贵,多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滞不前。   “吴邪”张起灵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嗯”吴邪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头埋在张起灵的颈窝里,温度,味道,动脉的搏动,他需要这种真实的触感,其实也没什么遗憾的,他想到。   “活着,我需要你活着”张起灵在吴邪的耳边低语着。   “生死不由我”吴邪将头抬起来,抵在张起灵的额头上,叹了口气说道。   “你能”张起灵的语气透着了然一切后的坚定。   “即使活在地狱里”吴邪忽然扬了扬眉,笑道。   “嗯”张起灵将头向后仰了一下,以便能看清吴邪的脸。   “你得有多恨我,才能提出这个要求”吴邪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我要你等我”张起灵想,至少等到他死,他才能放过他,不,不能放过,他们注定了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只是下一世,换他等他。   “不,我不愿意”吴邪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承受不了那种痛苦。   “如果你死,我就跟你一起”如此深情的表白,被张起灵说的像一杯白开水,但吴邪知道他是认真的。   “你这是□□裸的威胁,小哥”吴邪瞪圆了眼睛,无奈的说道。   “所以,你必须活着”为了强调自己说话算话,张起灵用手掌比了下自己的脖子。   虽然知道只是比划,吴邪还是倒抽了口凉气,态度不禁软了下来。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吗”   “嗯,知道”   “这他妈的是什么逻辑”吴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对于你,我只能自私”张起灵猛地将吴邪拉近,让他听着自己心跳,那心跳声无比的沉稳而有力,他要让吴邪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理性。   “小哥,你知道我活着的代价吗”吴邪伸手将张起灵胸口的衣服拉了拉,夜风很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像张廷玉一样?”张起灵猜测道,   “不,首先我不会异化”吴邪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说清楚些,“其次,泗水族长其实是可以离开那个空间的,就像万奴王一样,只是他自己选择了在那个空间里孤独的等待汪藏海。”   张起灵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对于这些,他了解的不多。   “我猜,张廷玉和汪藏海一定跟你说了,我其实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我因病故去,这算正常死亡”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温柔的说道“可你不能接受“   张起灵点点头,手下意识的将吴邪抓的紧紧的,似乎生怕下一刻吴邪就消失了一样。   “第二条路,我将永远被困在现在这个世界的重叠空间里,那里的时间接近于静止,所以我才不会死,但是那个世界里只有我,你明白吗”吴邪的手指滑过张起灵的面颊,最后在停在了紧紧皱着的双眉处。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活在那片死寂的世界里,你要我这么活着,何其忍心。因为那里没有时间的维度,我甚至不知道我将坠入的空间是现在的一千年前,或是现在的一千年后,无论是哪种你的等待都毫无意义”   吴邪的话像一把刀插在张起灵的心上,将那里戳得千疮百孔。   “第三条路,回到过去的时间里,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结果,我能做到但却不能去做,我不会为了我自己去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无论是好是坏,这种蝴蝶效应的可怕后果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我不会这么做,也不会让你这么做,你明白吗?”   吴邪后退了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我需要你重新做一次决定,为我”   吴邪小心翼翼的诱导着,他盼望着张起灵能被自己说动。   张起灵在认真的思考吴邪的每一句话,他知道吴邪没骗他,活着说起来很容易,其实对吴邪来讲简直比死还不如,只是,张起灵想,比死还不如,总归也是活着,他管不了那么多,什么一千年前,一千年后的,无所谓,张廷玉说得对,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即使见不到,那也是个念想,这次,他决定要为自己自私一次。   吴邪沉默的等着张起灵做出最后的决定,他相信,张起灵一定会被自己说服的。   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张起灵忽然笑了,吴邪揉了揉眼睛,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不过吴邪真心觉得张起灵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很迷人,看在眼里,便有些沉溺其中拔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脑袋一个劲的犯糊涂。红颜祸水?吴邪恍惚想到,不,闷油瓶是男的,称蓝颜祸害还是当之无愧的。吴邪充分的理解了当年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感觉,想想其实也差不多,反正他为了闷油瓶,也是什么都敢干,槽,为什么拿自己跟那个昏君比,吴邪不由得唾弃了自己一下。   “小哥,你笑什么”吴邪咽了口吐沫,有些艰难的说道。   “没什么,我想说,我没改变决定”张起灵轻轻的说道。   吴邪啊的一声,刚要痛心疾首,准备对张起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再劝说一番,忽然觉得眼前的星光被什么遮住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本准备在剧本里添上最后一笔的句号,这下要变成了省略号了,也许有了眼前的这一刻,在未来那个空间里,有如宇宙洪荒般没有尽头的日子也是可以熬得住的吧。只要是你的心愿,不管多艰难,我都会去做,更何况这是我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吴邪神智不太清醒的想到。   吴邪找到苏万的时候,苏万的脸上扣着一本王厚雄习题集,正在次呼次呼的睡觉,吴邪用脚踢了踢苏万的屁股,喊了几声:   “喂,醒醒,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苏万卜愣一下立了起来,茫然的说道:   “有小笼包吗”   “卧槽,你睡的还真踏实”吴邪立着眉毛,看着眼前的小屁孩。   “啊,邪帝,不,老大,你怎么来了”等看清楚了眼前的人,苏万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带你回家”吴邪笑了笑,拍了拍苏万的脑袋说道。   “那我收拾一下,等等我”   苏万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然后吴邪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诡异。   “你带着这玩意干什么”   苏万正准备把一包纸尿裤放进包里,头都没抬的说道:   “包扎,止血,保暖,万一不能自理的时候……”   “行了,别说了”吴邪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这个跟小叮当一样的孩子,勾了勾手指头说道,   “烟,有没有”   “就剩几根了”苏万从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了塑料袋,递给吴邪。   吴邪没接,手指头又动了动,意思是还有。   “没了,老大”苏万苦着脸说道   “我都闻道烟味了,黄鹤楼”吴邪吸了吸鼻子。   “老大,你的鼻子不是不灵了吗”苏万一脸你他娘的骗我的表情,又跟变魔术一样掏出包黄鹤楼来。   “嗯,但是能闻到我想闻的味道”吴邪给了苏万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接着说道,   “瞎子呢”   “他出去半天了,我在这等他回来救我”   吴邪嗯了一声,   “他出什么问题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他被那些小虫子咬了,而且上面又很多人,出不去”   “嗯,你跟着我吧,他不回来了”吴邪将烟收好,拽了苏万一把。   “死了?”苏万挺喜欢黑眼镜的,忽然有些难过。   “没,死个球,乌鸦嘴,被人救了,所以我来找你”   吴邪不再理他,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说道,   “还有点时间,我还要找个人,你自己出不去,跟着我”   “还有人吗”   “嗯,梁弯”   “那个女的挺牛逼的”   “怎么了”吴邪忽然有了点兴趣。   “她把最后那个救命血清给黑瞎子了”苏万咂了一下舌,生死面前能做到这样的女人不多,再说两人又没什么关系。   吴邪忽然安静了下来,凝神想了半天,没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沙漠里的地宫(二)   梁弯正处在极度恐惧中,蜿蜒而曲折的通道只有她一个人在前行,这个路线应该很安全,因为是按照黑瞎子已经交代清楚的路线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梁弯总觉得有人在自己后面跟着,即使内心深处再恐惧,梁弯却从来没回头看过。   学医的人多少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梁湾的内心非常坚定,她会顺着也许是悲惨的结果,但是一定是正确的选择来思考问题。  这是她自己内心的欲望,她想看到,这些建筑所封闭的这个核心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人可以阻止她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正因为如此,她并没有看到,一个黑影就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跟着她,黑影伛偻着腰,似乎没有肩膀,整个人垮塌着,似乎人是被吊着的。   梁湾在黑暗中开始往地图上的路线前进,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很害怕这个地方了,不知道为什么,梁弯忽然开始唱起歌来,唱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哼的是黑眼镜唱过的那首青椒炒饭歌。这是个荒诞的世界,没准自己现在正在梦里,死的时候就是梦醒了。   事到如今,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去理解了,跟着知情人的想法走吧。如果自己能活下来,总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背包很重,男人带的东西总是没有精细到这份上,她很快就觉得有些疲倦。这里的管道非常干净,没有黑色的沥青,只有水泥,水泥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标示,没有破损的坑洞,也没有□□的电线。以往在这种地方,肯定是阴森恐怖的,现在看来,这儿反而显得很有安全感。   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门,门虚掩着,梁弯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了,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通道横穿了整个的屋子,对面的门紧闭着,问题是这间屋子不是空的,而是站了很多个黑衣人。   梁弯和这些黑衣人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从震惊的状态挣脱出来,这间屋子要举行宴会吗,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人。   无数只枪瞬间对准了梁弯,梁弯忽然觉得有些站不住了,慢慢的将手举过头顶。   一只细长的铁管从梁弯背后伸了进来,然后铁管动了动,将举手投降的梁弯扒拉到一边去了,梁弯觉得对面的黑衣人脸上都露出了极其奇怪的表情,好像自己身后出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是事情。   一个人从梁弯背后站了出来,这个人整个好像一团蜡一样,他几乎没有肩膀,两只手挂在身体的两侧,肩膀上所有的皮肉全和身体裹在了一起,透过他肩膀骨头上覆盖着的薄皮,能看到里面的关节。他的脸整个都融化了,头发非常长,非常蓬乱,而且几乎全部打结在了一起。   黑衣人中一个像头领的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将枪放下,因为面前的这个像鬼一样的人,不仅手里拎着火焰喷射器,而且身上捆满了雷管。   梁弯无意中向后瞥了一眼,突然尖叫起来,尖利的叫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让所有人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脑袋伸了进来,打断了梁弯的尖叫。   “嗨,大家好”吴邪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跟着吴邪后面走进来的苏万,翻了个白眼,这老大也太不靠谱了,他以为他是小马哥呢。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怪异,黑衣人首领看着吴邪,皱着眉头说道:   “你那个胖子朋友让汪灿带话给我,说你要见我”   吴邪看着黑衣人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刚从惊恐状态中恢复神智的梁弯扬了扬下巴,   “美女,给你两个选择,五十个俯卧撑或一百个蛙跳,现在就做”   苏万稍稍离开了吴邪一步,他算明白了,自家老大就是精神分裂症一期。   梁弯愣愣的站着,没明白吴邪的意思,做什么,在这个屋子里锻炼身体,有人会这么无聊吗?   吴邪看梁湾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道,   “女人啊,总是喜欢男人用强才可以”   他慢悠悠的走到一个黑衣人跟前,极其温柔的说道:   “兄弟,借枪用一下”   没等那个黑衣人反应过来,枪就被吴邪勾到了手里。   枪上了膛,在激发状态。   吴邪抬手,一发子弹便在梁弯脚边啪的击打出火星,像爆竹一样。   “做,听话”   梁弯没在说话,她选择了做俯卧撑。   二十个,二十一个,梁湾实在不行了,汗流浃背的瘫在地上。   “行了,把衣服脱了”吴邪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顺手把枪扔回给那个黑衣人。这个举动倒是让原本万分紧张的黑衣人松懈了下来。   苏万又退后了一步,精神分裂第二期,自家老大准备耍流氓。   梁湾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眼睛里此刻到没了什么恐惧,这份上,大概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梁湾开始解扣子,一颗,两颗…..,她身材很好,是让绝大多数男人可以吞口水的那种,吴邪听见了自己背后苏万的口水声。   苏万的脑袋又被惨遭袭击,抱着脑袋嚎道,   “为什么又打我”   “口水太多”   脱掉衣服的梁湾,波涛汹涌,只是没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后背上,白皙光裸的后背上浮现出一只展翅的凤凰图案。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梁湾身上居然有个凤凰图案,一脸茫然的看着吴邪,等着有人能不计前嫌的给解释一下。   吴邪咳嗽了一声,对着梁湾温和的说道:   “行了,姑娘,把衣服穿上吧,看着怪冷的”   梁湾瞪了吴邪一眼,心想,知道冷,还让老娘脱衣服,刚才被众人围观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在动物园,旁边就差有个卖票的了。   吴邪晃了晃脑袋,像是喝多了,人有些微醺的状态。   “你们家族里不是有条规则,遇到某人一定要无条件服从吗”   黑依人沉默了半天,有看了看梁湾,才点点头。   “这位姑娘,你也看到了,就是那个某人”   黑衣人保持了沉默。   吴邪说完在自己的位置上来回踱了了两步,然后说道:   “梁湾,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可以继续保持你的好奇心,如果你想知道这座陵墓里的秘密,并且恒不畏生死,那我就带你进去,你进去,就意味他们也必须和你一起进去,他们的生死由你定”   “第二个选择,你离开这里,和这屋子里的所有人,这里将发生的一切都和你们没关系。作为交易,我可以回答你关于你的身世和家族里的任何问题”   吴邪说这些话的没什么表情,他觉得他还是给了这个家族机会,但是结果怎么样,就看梁弯怎么选择了。   梁弯的脑子有点混乱,但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吴邪才是这盘棋里那个下棋的人,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有着极其深刻的含义。   恒不畏生死?就是说自己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而且这代价有点大。   自己的身世?有生之年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梁湾的手心里都是汗,她的决定已经倾斜了。   蜡化一样的怪人忽然看着吴邪,眼睛里的目光无比的哀婉和凄凉,似乎在恳求着吴邪什么,可是吴邪却很镇静的向他点点头,用温和的眼神安抚了一下怪人的情绪。   梁湾想了很久,突然看着屋里的那帮黑衣人说道:   “你们想选择哪个”   吴邪笑了,这个女人确实有些不一样,只是太有脑子的女人男人通常不喜欢。   黑衣人仰着头,眼神一时有些空洞,他知道他们早就忘记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实在太久远,以致都不知道现在做起来的意义是什么。   黑衣人慢慢的伸出了两个指头。   梁湾舒了口气,看着吴邪道:   “我没那么强的好奇心”   吴邪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鼻子,对着梁湾说道:   “你不姓梁”   没等梁湾做出什么反应,吴邪又看了看那些黑衣人,   “你们其实也不姓汪”   “追溯我所知道的情况,你们其实都姓蒲鲜,你们和张家相互厮杀了几百年,其实却不知道你们本来是同源不同宗的族人,你们是因为要报一个人的恩,才改姓汪的,那个人叫汪藏海,他在数百年前救了你们家的祖先”   室内一片静悄悄的,苏万听着吴邪的讲话,忽然有一种置身课堂的感觉,吴邪高高在上,向下俯视着所有人,带着了然一切的神情,看着眼前这帮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学生。   “梁湾,看看你眼前的人,左边是你的父亲,右边是你的族人”吴邪看着愣住那里的梁湾无限悲悯的说道。   “我…..我父亲”梁湾的声音抖的厉害。   怪人向梁湾走近了一步,但是他的形象实在是太怕人了,梁湾捂住嘴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但是她看见怪人的眼里的光忽然黯淡了下去,然后像怕吓到她一样瑟缩到一个角落里,梁湾忽然明白,这个浑身捆满炸药的怪人来这里其实是想保护自己的。想到这,梁湾又向前走了一步,想靠近一些眼前的这个人。   “当年张大佛爷在全国费劲心血收集所有张家本宗和分支里的族长,于是你父亲便冒充张起灵混进了张大佛爷的队伍,他本想看看张家古楼里的秘密的是什么,没想到却被里面的强碱融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黑衣人听吴邪说道这,忽然说道:   “曾经,我们都以为上任族长死了”   “没死,但也跟死差不多,而且他会给你足够的证据证明我说的这一切,但不是现在”吴邪瞥了眼怪人,那人只是瞅着梁湾发呆,即使那副被烧灼后的面孔再丑陋,你也能从中看到慈祥的意味。   “其实,很多东西说白了就是那么点事”吴邪耸耸肩,“我知道你们要的东西跟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希望你们选择后退,离那个秘密越远越好”   “梁湾,不管你怎么想,他都是你的父亲,你是个医生,实在不行就去做个DNA啥的,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那张家…..”黑衣人看着吴邪,犹豫的说道。   “放心,我来清算这一切,让所有的仇恨到我这就终止吧”   吴邪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指了指站在身后的苏万说道:   “把他带出去,上面会有人接应你们,然后我希望你们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你呢”梁湾觉得眼前这个叫吴邪的男人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股决然的气息里,杀意,绝望,温和……种种相互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释怀。   吴邪轻轻的踹了苏万一脚,将他赶到梁湾身边,然后指了指门,   “我还有点事,你们走吧”   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吴邪与其他人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吴邪想的是,搞个女人给他们当族长,估计这个家族能消停很久。   黑衣人想的是,带着金翅鸟的神谕者让这个女人当族长,肯定有他的用意,总之服从就是了,家族的使命由神谕者去终结,这是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沙漠里的地宫(三)   这条通道通往那个核心区,吴邪的脚步很慢,就像在花园里散步一样,他看了看表,计算着迈出每一步的时间。   如果这是一场屠戮的盛宴,那他这个压轴的人当然要最后一个到场,否则总是缺了那么一股味道。   黄帝陵的合堂里,几条成放射形的昆仑道上各站了几帮人,一看就知道互相不对付。   吴邪溜达着进了这座正方形的大殿,看着黄帝的青铜像出了会儿神。   有人或者没人都是一样的,因为完全没有任何声音。   吴邪站在青铜像的底座前,看着昆仑道上的众人,就像一位接受朝拜的君主。昆仑道是诸侯朝见黄帝是必行之路,而青铜像则是帝王的位置。   吴邪缓缓的将自己的上衣脱下,光裸的后背上一只红色的金翅鸟早已展翅飞翔。   吴邪闭上的了眼睛,享受着最后时刻的安宁。   雮尘珠上再次染了血,内堂中的八个水池中的水开始旋转,黄帝地陵之门再次打开。   “张大佛爷,怎么样,跟我走一趟”   吴邪转了转头,挨个说道:   “你呢,当年外逃时没摔死你,居然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想改变历史吗,你还真是有这个机会”   “还有你们,三叔,是想跟他们一样吗,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和解叔站在一起”   “你们呢,你们是谁,张家本宗的吗,你们家族长就在外面,你不去看看吗?”   没人说话,吴邪站在那里叹了口气:   “那些善良的,该活着的人被你们弄死了,你们这些本该不存在的人却依然活着,你们自己说,上天有眼吗”   吴邪看看对面的吴三省,漠然的说道:   “三叔,我依然叫你一声三叔,看在我父母的份上,给你个机会离开这里,你自己考虑一下,你有三分钟的时间,我现在没什么耐心”   “大侄子”   “我是不是你大侄子,你心里清楚,还有两分半钟”   吴三省看见吴邪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曾经这个大侄子碰到的圈套有一半都是自己设计的,可他没从他的眼里看到恨意,但是就这么放弃却也不甘心。   “走吧,你没看见他的纹身吗”谢连环的手拍了拍吴三省的肩膀,闻言道。   “难道我不走,他能杀了我”吴三省不相信吴邪会做这种事。   “他会,我信”谢连环顶着和吴三省一模一样的脸说道。   “没有人是不变的,我感觉到了他的杀意”谢连环低语道。   “还有一分钟”吴邪看着吴三省竖起食指。   吴三省打了个哆嗦,那个纹身忽然鲜血一样刺目,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大侄子很特殊,但却没想到他是这个身份。   吴三省是人中枭雄,他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马上转过身和谢连环说道:   “走吧”   在最后的一刻,吴三省选择了离开,吴邪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笑了,老汪,我吴邪也算对得起你了。   吴邪不再说话,地狱之门已开,他走到其中的一个漩涡前,   “你们想要的都在这里,跟我来吧”   吴邪纵深跳入的漩涡之中,只是这次却没有了张起灵陪着他。   像张大佛爷这种曾经位及极高位置的人,从不相信有自己控制不了的东西。他的野心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埋下了。而那个他,即使他曾经为之效过力,但是现在也几经不要在乎了。   最后剩下的三方势力都在评估对方的实力强弱,很遗憾,不相伯仲,再没看见实际的东西之前,他们不会进行所谓的杀戮,那样做对谁都没好处。   他们都相信吴邪跳入的漩涡是地宫的入口,因为这件事到现在其实跟吴邪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了,他犯不着陪着一众人等去死,那样做说不通,也没什意义,而且,其实他们也只能赌一赌,他们也没选择。   地宫内有什么,浓雾弥漫,除了脚前两尺地,和不远处异常突兀,高大雄伟的青铜门外,什么都没有。   吴邪在众人的前面默默的走着,没人说话,这是人类始祖的发源地,什么人在此都要心怀敬畏之心。   五座高台像个五个半截的金字塔一样围绕矗立在离青铜门不远的地方,每座高台上隐约可见各种的雕像。   张氏一族中有人停下脚步,惊呼道:   “这里怎么会有五帝台”   “你是说上古三皇五帝祭司用祭坛吗?”   “是啊,这地方有点邪,小心点”   吴邪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尾随着的众人说道:   “这里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长生之地,也是可以操控过去与未来的地方,就在这,就在这青铜门里”   “那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有人说道,在这种地方,吴邪就像一种保障一样,呆在旁边会让人觉得心安。   “我得去给你们开门”吴邪笑了笑,接着说道,   “要不你们派几个人跟着我,要是不放心的话”   “好,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其中一个人说道。   商议的结果就是几方人马各派一个代表与吴邪同去,这样几方都能被监督和相互制约。   吴邪后背的图案越来越清晰,简直可以用流光溢彩来形容,那鸟就像要飞出来一样。   吴邪来到青铜门前,用苍白而细长的手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细微的沟槽,那些花纹是如此的精密,如此的复杂,如此的让人目眩神迷。吴邪将脸贴在上面,青铜冰冷的触觉扑面而来。   “这是我的家吗?”吴邪低喃道,   “今天要用我的血染红这道青铜门”   吴邪抽刀的动作使所有人的神经立刻绷紧,无数的枪口瞬间对准了他,吴邪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个无辜的表情,说道:   “稍安勿躁,我只是要开门而已”   枪口下,吴邪拿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沿着青铜门上的沟槽开始四处蔓延,带着微弱的红色荧光,渐渐的闭合成一个图案,那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里的所有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颗青铜树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整个树干散发着浅灰色的金属光泽,有人仰头向上望着,却看不尽头在哪里。最奇异的是,树的中间嵌着一只有如车轮般巨大的眼睛,不是人眼,因为那只眼睛呈现奇异的金黄色,并且眯成了一道狭长的缝。   这是什么,有人在低语。   “张大佛爷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吴邪低笑。   “嗯,生命之树,可以创造生命的的力量”   “嗯,那只眼中有你们想要的一切,只是……”吴邪停住了话语,仰头看着青铜树的树梢,似乎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有人抬头惊呼道:   “老天啊,是相柳,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东西”   一条巨蛇盘旋着从青铜树的最高处游荡了下来,虎皮斑纹的鳞甲配着九个簇拥在一起的脑袋,显得格外诡异。   “是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每个青铜门后都会有一个看门的保安吗”吴邪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无比欢畅。   “你耍我们”枪声密集的响起。   子弹呢,子弹去了哪里…..没有子弹,光有声音不是成了爆竹。   “这种空间的引力场下,你们居然还开枪”吴邪摇摇头,显然是对敌人的不学无术感到遗憾。   “很遗憾,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再有一会,地狱之门将为你们打开,上面还有人等着我招待呢”   吴邪向前几步,走到九面蛇面前,闭上了眼睛,那些人形脑袋开始在吴邪身上嗅来嗅去,显然那血的味道是它们很熟悉的。   九面蛇头碰了碰吴邪的身体,吴邪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冰凉滑腻的蛇身,发出几声哨音。   蛇匍匐在地,吴邪爬了上去,轻轻的拍了拍蛇头,示意可以走了。   无数的人影暴起,到处是刀的寒光,击杀吴邪,必须杀了他,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   沙漠上,一阵连着一阵的震动像波浪一样的荡漾。刚开始还没人注意,等到这晃动更剧烈时,人们才不免发起慌来,是要地震吗?   沙子翻滚的更加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人们停止了喧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沙漠,突然一道沙柱冲天而起,笔直的像裹挟着沙子的龙卷风,在那暴烈的风眼中央盘旋着一条有如铁塔般的巨蛇,九只巨大的人头狰狞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张起灵站在很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用望远镜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不一会,望眼镜中就已经很难分辨出具体的细节,同样站在旁边的胖子忽然晃了一下,大喊道:   “快走,这里的沙子也在向下流动,会被吸进去的”   所有人手忙脚乱的开始撤退,苏万拽着梁湾,小花拖着黑眼镜,没受伤的架着受伤的迅速向远离沙暴的地方撤离。张起灵没动,只是偶尔的顺着流动的沙子换个地方,这里是这架望远镜最佳的观测点,他不想离开,也不在乎有被沙子埋起来的危险。   视野里,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有人搅动了沙漠里的沙子,所有的沙子都到了半空中,形成一道铺天盖地的沙幔,什么都看不见。张起灵调了调焦距,无声的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远处看着他,都知道他在看什么,没人打搅他。   那种翻江倒海般的沙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的停息了下去,沙幔落下的时候,张起灵终于看见了坐在九面蛇相柳头上的吴邪,望远镜的镜头里看得很清楚,他看见吴邪冲自己的方向笑了笑,张了张嘴,说出了几个字。也就几分钟的时间,那条蛇便带着吴邪重新沉入了地下,张起灵竟然没能再看一眼吴邪,所有的一切就都消失了,还在缓慢移动的沙丘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那天国家地震中心的监控室里,监测到巴丹吉林沙漠地带发生了四点六级地震,电台报道,地震发生后,引发的沙尘暴,导致失踪人口无数,有可能是聚集前往该地的旅行团集体遇难。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章   西湖边的西泠印社换了老板,以前的那位阳光型帅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冰冷冷的似乎不太会做生意的年轻人。其实没人会注意到这样的一个小铺子已经换了主人,毕竟在如今这寸土寸金的地儿开商铺,能支撑下去才是一个奇迹。   王盟安静的收拾着屋里的东西,即使是那些装样子的假古董他也用软布小心的擦干净,没办法,谁让这是老板留下的呢,和钱没关系,这玩意就是个念想,时不时的可以提醒自己还有个人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王盟将门板插上,准备去买点外卖带回来,不管张家小哥吃也罢不吃也罢,总得给准备着,老板不在了,自己得替老板照顾着老板喜欢的人,是啊,是喜欢的吧,他亲眼看着老板追着张小哥上天入地,整的跟部西游记似的,没想到还没怎么着呢,人就没了,就他妈的没了,王盟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过,就蹲在门口看着湖边的垂柳出起神来。   “喂了,小子,哑巴张在不在”还是那个嬉皮腔,王盟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黑瞎子。   “嗯,楼上”王盟站了起来,侧身让了一下。   “哑巴,出来”黑眼镜很嚣张的站在那喊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瞎子都快没耐心了,张起灵才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像幽灵一样,简直是飘下来了。   黑瞎子一下子沉默了,觉得眼前的哑巴张就不像个有活气的人,至于是成仙了,还成鬼了外人却很难看得出来。   “哑巴,出去喝两杯”黑瞎子如此建议道,他其实是有事来找张起灵,可这时候,竟然说不出口。   “嗯”张起灵没什么表情,只是单纯的觉得酒也许是个好东西。   “小子,看好门,哑巴回来给你涨工资啊”黑瞎子踢了王盟的屁股一脚,笑着嘱咐道。   两个人没去楼外楼,那里的回忆太多,想多了就难免承受不起。反正街头巷尾的狗食馆多得是,随便找一家就行,有酒就行。   酒酣耳热之后,黑瞎子的表情显然有些纠结,   “哑巴,我知道这事求你有些不合适,但是你知道秀秀…..”   张起灵漠然的说道:   “想去张家古楼?”   “嗯,秀秀不好意思开口,主要是花爷…..”   “明白,吴邪跟我说了”   “啊,说什么”   “没什么”张起灵仰头喝掉了杯中酒,四十二度的酒怎么跟水似的,吴邪把任何人都想到了,甚至早就料到解雨臣会和霍家联姻,而霍秀秀必须爬上那个位置。吴邪什么都想到了,也什么都安排好了,他甚至征求了自己对于他生或死的态度,多么可笑,过了几个月后,他才恍然发现,他对那句活着的承诺有多么的怀疑,也许吴邪根本就是骗他的,骗他好好的活着。   酒杯突然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纹。张起灵无意识的想着,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易碎的,包括生命。   酒杯突然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纹。张起灵无意识的想着,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易碎的,包括生命。   张起灵忽然难得的看了黑瞎子一眼,想了一下,才淡淡的说道:   “你图什么?”   黑瞎子摸了摸鼻子,显然有些囧,他和哑巴张太熟,有些东西是瞒不了的,   “如果小三爷没救我,死了也就那样。俩眼一闭,他妈爱谁谁”黑瞎子难得的正经了一把,皱着眉头说道,   “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就总想满足他,给他最好的,就像吴邪对你那样”   张起灵的脑袋轰的一声响,那个人现在对他来说是个禁忌,他怕想,他怕一想起来,就会怀疑吴邪给他的承诺,在这点上,他承认他不如吴邪坚定。主动实施和被动接受的心态差别就像南极和北极的距离一样,要穿越整个地球。而他这次是被动的接受者,没有选择,跟当年的吴邪一样,同样都是生与死的问题,可吴邪却从没怀疑过。   “这个月底去,你先去联系胖子吧”张起灵将已经裂开的杯子放到一边,忽然说道,   “你同意了”黑瞎子显然没觉得这事会这么容易谈妥,有点惊喜外加意外。   “吴邪答应的,我得去”是啊,张起灵想,无论如何,他是答应了吴邪的,多难,也得忍着,也得活着。   黑瞎子再抬头时,目光所到之处已是张起灵远处的背景,是啊,除非吴邪曾经叮嘱过,否则哑巴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对如今的他来说,那些东西早已经没有了意义。   黑瞎子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那个阳光的,脾气很好的,甚至有些略显笨拙的年轻人的脸,他想,如此善良的人总应该还在哪里活着吧。   胖子一接到黑瞎子的电话,立马就飞来了杭州,一刻都没耽搁。其实他早想过来看看,只是今时不同以往,好像一切有了那么一点微妙的变化。吴邪在的时候,这些人不管是不是所谓的生死弟兄,大家在一起都会很开心,下斗的时候也会互相照应,只因为他们愿意相信吴邪相信的人。   吴邪像阳光一样温暖着所有的人,这些人喜欢他却又嘲笑他的笨手笨脚,宠着他却又嫌弃他不够狠辣,爱着着他却又从不说出来,他是这些人交叉点。现在吴邪不在了,好多事情做起来就忽然没了理由,比如胖子想来看看张起灵,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秀秀想让张起灵帮忙,却很难开口,小花想找个倾诉的人,却再也找不到…….   可吴邪在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吴邪是个很善良的人。   胖子见到张起灵时,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也不需要说什么,因为张起灵是个不需要别人同情和怜悯的人,他像个遗世独立的人,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只有在周围的人偶尔提及那个人的名字时,才会从一片死寂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人类的情感。   到了月底,准备开拔,黑瞎子很专业,将所有的一切准备的完美而妥当,鉴于这些人里胖子,张起灵,解语花都曾经进去过张家古楼,所以针对里面所能遇到的危险他们考虑了很详细的应对计划,为了应对强碱粉尘,他们连防化服都准备了每人一套,所以他们装载的东西很多,真的很多,居然要两个车队才能将物资送进巴乃苗寨。   当所有人站在羊角山山下的时候,都有着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山还是那座山,湖也还是那个湖,只是很多事早已物是人非了。   即使已经过了七八年的时间,张起灵和胖子依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当年隐藏在湖对面峭壁上的入口,这个入口是一个斜着向下开山进去的石头隧道,在一棵爬满蔓藤的大树后面。   所有人都爬进了石头的隧道,他们几个在前,霍家和解家的伙计带着物资垫后。刚开始隧道很窄,大家都只能匍匐前进,但是进入了那个密码图案的石门后,通道忽然变得敞亮了起来,每个人都能站直身子行走了,胖子揉了揉自己的腰,咧了一下嘴,真是人老不中用,这么点路,居然觉得身体有些酸疼。   他又挠了挠头,忽然醒悟到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队伍怪怪的,那是因为没人说话,对,到现在为止,他就没听到谁开过口,每个人之间都没什么交流。胖子下意识的想,要是小天真在就好了,闷了还能唠三毛钱的嗑,再配上他被调戏到炸毛时的那张脸,简直有趣死了。想到此,胖子自顾自咧着嘴笑了起来,其实胖子有时候也很恍惚,他总觉得吴邪死得很不真实,就跟拍科幻片似的,他妈的的他能降住那条牛逼的蛇,弄出那么惊天动地的沙尘暴,搞得自己跟妖孽降世一样,怎么还能把自己搞死了呢,想着想着胖子的眼圈红了起来。   张起灵重新站在那幅猎杀犼的密码图门前,仔细的端详着,不,这个门不对,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五个图案中有一副当时是按错了的,可眼前那块浮雕却在正确的位置上好好的呆着,除非,张起灵想,除非那次之后,还有人来过这里,可是谁会来呢。   随着整个队伍行进,整条隧道的墙壁又呈现出那种半透明的绿色,密陀罗的影子在里面若隐若现的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又再次浮现。黑眼镜停下脚步,让人从队伍后面的物资里推过来两个液氮灌,将喷气软管接好,让后命人像喷漆一样将刚气化的氮气喷在墙壁上,然后又拿出一个红外探热器扫描了一下效果,果然效果很好,所以说久美那丫头还是很靠谱的,黑眼镜忍不住嘿嘿一笑。   因为温度的骤然降低,密陀罗开始向玉墙的深处缓慢的退去,只一会儿,那些影子便都淡了。胖子对着黑眼镜竖了个大拇指,觉得这方法简直太他妈的烧钱了,这就是跟着有钱人下斗的好处。   众人接着向前走,这次跟着来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识过密陀罗的厉害,所以到目前为止大家的心态还是比较轻松的,有人就在后面喊:   “胖爷,那个玉鬼看上你了吧,为什么老跟着你”   “呸,别胡说,胖爷我只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感兴趣”   胖子浑不在意的笑骂道,但是他确实也发现那只玉鬼如影随形的在努力跟着自己移动,突然胖子浑身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近了那个影子仔细的瞧了起来,然后突然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的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从打进来就跟梦游一样的解雨臣忽然走了过来,用手捏捏胖子的肩膀,然后蹲下身来低语道:   “怎么回事”   胖子的嘴唇抖得一塌糊涂,很久才哆嗦出一个词出来,   “是潘子”   解雨臣的脸一下子变得很苍白,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玉鬼前的墙壁,转头看了黑瞎子一眼,   “你们先走,我们俩一会儿就会跟上”   “怎么回事”黑瞎子看着一向乖张冷厉的解大当家,怎么跟刚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一样,不由的有些心疼起来,他不认识潘子,无从理解这种心态。   “是吴邪哥哥以前的人”秀秀沉默的片刻解释道,然后又加了一句,“也是在这个楼里,最后救了他的人”   黑瞎子敏锐的发现张起灵的脸色也有点异常,他知道这是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一段过往经历,他既无法安慰,也无法共享这悲伤的一刻,摸了摸下巴,黑瞎子向后面的人做了手势,   “咱们先走,到前面等他们”   人鬼殊途,无论你怎么留住,最终都要分开,胖子心里明白一切,却开始用手挠墙,只是那影子最终慢慢淡去。   胖子死盯着玉墙,突然站起身来猛地抓住张起灵的衣领道,满脸狰狞的喊道:   “是不是天真也…..”   张起灵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一丝无法言语的恐惧,他曾强迫吴邪答应自己活下去,只是他直到此刻他才忽然理解当时吴邪跟他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他说他将活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凉而死寂的世界里,没有他,没有任何的人,就那样的活着。   他比他更难,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却选择成全了自己私心。张起灵的目光从胖子的头顶上飘忽而过,不知道看向哪里,浑身上下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即使那天看着吴邪沉入地下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胖子松了手,颓然的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也…..”   生与死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有多近又或者有多远。即使你活着,我却见不到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相随左右,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张起灵,胖子,解语花都觉得这次来的张家古楼有很多异常的地方,不是说有多凶险,也不是说诡异,而是觉得这次简直太他妈的顺利了,当再一次的站在张家那座灰色的,古旧的、有如化石般的古楼门前时,他们既没看见那只身形巨大,像五条蛇缠绕在一起的密陀罗老祖,也没在流沙里面被石蚕咬噬。   “要不要现在就换上防化服”黑眼镜看似自言自语道。   “嗯,必须,那玩意太厉害”胖子瞪着一双兔子眼很果断的说道。   走进古搂,大厅的天花板中央那个巨大的窟窿,像个怪物恐怖张开的大嘴一样,静悄悄的悬在众人的头顶上。霍老太的尸体在五层之上的夹层里,从大厅到那里除了强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厉害机关,张起灵动了动柱子上的麒麟,一条楼梯从柱子上伸了下来。这次来张家古楼的目的性与以往不一样,没什么秘密需要探究了,除了在三层楼看到满天花板挂着的右手时,众人感慨了一下之外,就直接上到了夹层。然而即使有心里准备,所有人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夹层里到处是尸体,这么多年腐烂的味道依然浓郁的好像可以将人毒死。秀秀开始吐,解雨臣将让两个伙计将她搀扶到下面一层呆着,不要再上来了。   胖子四处看着,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和吴邪曾经是最后离开这个屋子的人,那时能力所限,他们抛下了那些本来依然可以活着人,只带走的张起灵一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胖子都觉得自己做得坦荡荡,大丈夫做事有取有舍,当时情况所迫,别无选择,否则谁都出不去,都得死里头。可现在胖子不明白是,当年那些还活着等死的人,他明明记得都被放在屋子外的走廊里抢救来着,怎么现在却都和霍老太太的尸体一起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就像在殡仪馆中一样。是谁动了这些尸体?   “小,小哥…..你看那是什么”胖子惊恐的喊了一声张起灵,指着屋子的一个角落说道。   那个角落里,靠着墙,静静的立着三根黄鹤楼。   这是为这些死去的人上的香......   张起灵愣愣的看了一会,突然仰起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吴邪沉入地下时,对他说的话,‘相信我’。   原来你料到了我会怀疑你的承诺,你也知道我最终会对这一切绝望,你甚至知道我有可能坚持不下去,所以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还活着吗。   “他真的还活着”张起灵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夹杂似乎重生的喜悦。   胸口上挂着的是吴邪临走时为他亲手带上的八尺琼曲玉,那上面似乎还带着无邪的体温,张起灵忽然转过身,很认真的对胖子说道,   “胖子,我需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胖子的心情还没平复下去,瞪着直勾勾的眼睛问道:   “去哪?上刀山下火海,一句话的事”   “陪我再进一次黄帝陵”张起灵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再说一遍”胖子的脸有点扭曲。   “黄帝陵,我自己进不去,那里的奇门遁甲我破不了”张起灵看着胖子,专注的等着胖子的回答,他想胖子一定会帮他的。   胖子从张起灵的眼睛里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他知道那是由无限希望汇聚而成的,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吴邪曾经跟自己反复交代的那个人竟然是小哥。   胖子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知道吴邪之所以那么千叮咛万嘱咐,还带着他诅咒发誓的,必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可是张起灵的要求他真是很难拒绝啊。   “小哥,那个吧….”胖子的脸色有点难看,寻思了半天,看来只能实话实说了,要不这地上肯定就得给自己留个位置。   “那个吧,小哥你先别激动,吴邪以前曾经留过话”胖子低着头嘟囔着。   “他说了什么”张起灵并不意外。   “他不让我带你去,还说,还说…..”   “还说我要带你去,就让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胖子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觉得天真真是不了解他,娶不到老婆怕什么,兄弟情才是不能割舍的。再说除了老婆,不还有情人,女朋友嘛,管她叫什么呢,自己说是啥就是啥,胖子忽然挺了挺胸脯,得意了起来。   “我可以等”看着墙角的那三根烟,想象着吴邪抽烟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起灵笑了起来,   “等什么”胖子奇道。   “等你结了婚,再带我去”张起灵很认真的说道,甚至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近期胖子结不了婚,包办婚姻也是考虑的。   如果你的行为将改变别人的命运,那至少要跟当事人打声招呼,以示尊重,当然吴邪本人就算了,因为他不在。但是如果所有跟吴邪相关的人也会因为这个行为受到牵连那就很麻烦,并且是非常麻烦。   张起灵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去做这件事,但是他觉得吴邪肯定不会同意的,思虑再三,他还是选择说出了那个秘密,那就是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挽救吴邪,但是却改变了你们的命运,你们愿意吗?   这是个近似荒谬的假设,因为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所有未知的东西都会引起人们的恐慌,于是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傻眼了,   如果给我们能够重新活一次的选择,我们是拒绝还是期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是一件冒险的事。   从诱人的方向来说,也许所有相关的人都不必再承受家族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种苦难,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过一种正常人可以享受的幸福人生。   但是,从另一个危险的角度来讲,你改变的是历史,是已经发生的宿命,任何的微小改变都会引发蝴蝶效应,那就是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引起整个系统长期而巨大的连锁反应。这是一种混沌现象。   通俗点讲,就是一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张起灵半卧在躺椅里,眼睛依然看着天花板,耳朵听见的是时不时传来的讨论声,不过没什么有用的。   “族长”   张起灵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张克明和久美。   “嗯”   “我们觉得这事虽然风险很大,但也不是不能干”张克明的话显然自有他的分量。   张起灵坐了起来,示意他继续说。   “我和久美讨论过,如果想把这件事影响到最小,就必须在一个封闭的时间段里解决一些事情”   “比如”张起灵慢吞吞的说道。   “比如我觉得一切的根源都是从你去看守青铜门的时候开始的”   “嗯”张起灵皱着眉沉思着。   “所以我和久美觉得你至少要回去改变那时候的某些事情”   “可是,如果那样,吴邪就不会遇见你们”张起灵看着张克明,有些疑虑。   “即使我们和吴邪不会相遇,但是我们也依然存在啊,如果这种微小的变化能挽救吴邪,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张克明笑了笑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黑瞎子凑了过来,“所以大家要一起商量下,如果哑巴你真回到了过去,到底能干什么,和不能干什么,你可得搞清楚,万一你搞错了,不仅小三爷回不来,没准回来了也会忘记你”   ……..   每个人都在尽力在回忆,到底改变吴邪身边什么人或什么事,才能既让吴邪回来,又不至于使与他相关的人因此变得更差比如说死亡,这帮人包括秀秀在内,他们的潜意识里都包含了某些狂野的冒险性格,就像拉斯维加斯的轮盘赌一样,这是个绝对刺激的游戏,   不断的改变,又不断的修正,当最终确定下来方案时,张起灵回到过去时空里,能做的和绝对不能做的事足足能写满一卷手纸。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起灵把写满了这些事情的记事本翻过来调过去进行充分的研究后,他笑了笑,他洞悉了所有人包含在其中的那一点点的小心思,他非常理解,也愿意成全。   某天,黄道吉日,胖子将张起灵送入黄帝陵地宫,临行前,胖子又红了眼圈,兄弟,我就指着你把小天真给我弄回来了,要不咱们这铁三角就真成了三角铁了。   张起灵看着胖子,点了点头,转身跳入漩涡之中。   他将到青铜门后,进入时空之门,去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巨大的青铜门缓缓而开,烟雾散开之后,张起灵从门里走了出来。   凛冽的寒风让张起灵的感官更加锐利起来,他知道这是十年后的青铜门外,只是那个人会不会在,目光在一片素白的世界里搜索,最后停留在两个雪人身上,张起灵眨眨眼睛,微微困惑了一下,有人在这里堆雪人?   雪人站了起来,其中的一个向张起灵连滚带爬跑来,在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中,撞在了张起灵的身上。   “小哥,我来接你了”是吴邪的声音,是那个在无数岁月里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   张起灵一声轻叹,心脏忽然像被重锤击打一样,嘭嘭在胸腔中震动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渐渐的在心里弥散开来。   张开双臂,张起灵紧紧的拥住了眼前的人,将头埋在吴邪的肩上低喃道:   “吴邪,你曾说过,如果我需要一个人陪我走到最后,你是不会拒绝的”   “嗯”吴邪使劲的点头,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人又消失了,他可真没信心再等一个十年了。   “吴邪,带我回家”张起灵闭上了眼睛,收紧了双臂,再一次感受着怀里的人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心终于安宁了,就像船儿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这感觉真好。   “嗯,回家”吴邪轻轻的拍了拍张起灵的后背,眼睛酸涩的说道。   十年的岁月,我的青春都给你了,你依然是曾经的你,灵魂深处刻满了你的名字,而你终于肯停下脚步,让我追随你,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喂,天真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嫁了高富帅,媒人扔过墙,还有没有人性啊”另一团更大的雪人滚了过来,高声取笑着。   吴邪笑了笑,小哥在身边,心在春风里荡漾着,随胖子怎么说了,他不在意,真的不在意。   张起灵站直了身子,紧握着吴邪的双手,转头看着胖子,无比认真的说道:   “胖子,谢谢你”   “呃,这个…..小哥,咱俩这交情,你跟我客气啥”胖子一向皮厚,却也闹了个大红脸。   “是啊,是兄弟啊”张起灵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哎,小哥,别说这个,你知道胖子我眼眶浅,最受不了这个”胖子把脸扭到一旁,有点心酸道。   “走吧,小花和黑眼镜还在山下等着呢,别让他们担心”吴邪拽了拽张起灵,温柔的说道。   “嗯,走吧”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又笑了,原来生活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暴风雪中,三个人影蹒跚的向山下走去,那里还有朋友在等着他们,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了,明天将是另外一个十年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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